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艾斯爱玩火=3=】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穿越之仙君御凰 作者:暂满还亏 文案 秦煜自现世穿越而去,到了个练气修仙的九渊大陆,养了个傻白甜糯的痴心凤凰。 本来是一副情意浓浓的修真卷,奈何秦大少忘不了前世一段缘,生生造就了一场你来我往的痴心恋。惹得小凤凰黑了心肝硬了心肠,将人锁进了黑黑暗暗的凤凰窝。 秦大少只得无奈表示,这画风不对!咱修的是仙,不是抖M啊摔! 小攻十一章粗线,文笔慢热。 我会告诉你其实是穿书吗? 内容标签: 搜索关键字:主角:秦煜,凤染 ┃ 配角:孟竹,许藜,莫子元等 ┃ 其它:养成攻,后期黑化,受有点渣   ☆、世外浮萍落九渊   “靠!”   就算秦煜是个享受过高等教育的文明人,猛然在镜子里头看到那个软软糯糯的小包子时,也不由地爆出一句粗口。只见铜镜里的小人儿朗眉星目,婴儿肥的脸颊上还带着刚睡醒的薄红,头发松松用一支碧玉簪在头顶上挽了个髻,那眉心的一点朱砂更是让这小人儿多了一派仙风道骨的气韵,端是一派王母娘娘座下金童的样貌。   可秦煜心中却是惊骇万分,眼前的小人儿若是除却眉心的那一抹朱砂,便是自己五六岁时的样貌!   劳资快长了三十年的健美身躯呢?   去!哪!里!啦!   秦煜似是不肯相信,身子一转,就开始打量眼前的陈设。   屋子正前头是一张红木金披八仙桌,上头搁着香盒汝窑茶盏果碟各式器具,旁边立着个半人多高的博古架。而一下子就夺了秦煜眼球的,则是上头熙熙攘攘,开得颇为热闹的黄色小花。要说这黄色小花有甚特别之处,倒也不尽然,只是这空中弥漫的淡淡暗香让秦煜颇感难得。馥郁却不甜腻,清幽又不至寡淡,轻轻一嗅,四肢百骸竟是说不出的畅快。   不过要是到了现在,秦煜还以为自己不过是到了什么个爱好古典布置外加养花弄草的人家,那他就是脑子里灌了水。   事已至此,也顾不得秦煜不承认,自己穿越了,还是穿到了古代。不过秦煜未料到的是,他不仅穿到了古代,还穿到了一个修仙大陆——九渊大陆。   而现如今秦煜的脑子里头,更是被自己穿越的事实填得满满当当,然后便就又想起自己前世的最后一刻。念及这里,秦煜不由苦笑一声,老天让自己重活一世,究竟是何用意?算是,死也不得安生吗?   秦煜终是闭上眼睛,遮住了自己眼睛里那藏也藏不住的慌乱。   此时房门吱呀一响,门外出现了一个身着碧绿长衫的俊秀男子,那人一双剑眉轻挑,眼神更是凌厉,在瞧见铜镜前站着的小人儿时,眼神却闪过一丝柔和。   这名俊秀男子径直走进外间,在那正门所对的梨花木椅上坐定,转过身来,对上秦煜的眼睛。看那小人儿的眉头轻轻蹙起,眼神里满是慌乱,俊秀男子心里竟先软了三分。微微叹了口气,这才对着秦煜说道:   “过来。”   秦煜从铜镜前缓步而来,心中自是疑虑不定,一步恨不得分成十步走,这俊秀男子到底和这身体的原主人是什么个关系?自己不会一说话就被识破了吧?话说这个世界有没有什么火烧妖孽的刑罚?   秦煜这么天马行空地想着,那眉头不由就跟着蹙得更深了些。   待到走到俊秀男子身前三尺时,秦煜便停了步子,好歹留着点安全距离不是?   不过那俊秀男子可没有随了秦煜的意,   “再过来些。”   秦煜无法,只得硬着头皮再往前走了几步。却不妨一只大手伸向前来,握住了自己的小手。而那手侧传来的温度更是让秦煜一阵无措,秦煜愕然,猛地抬头,就与那人四目相对。   不思量间,秦煜更是已被那俊秀男子领到跟前。   那俊秀男子一手握住秦煜的手,另一只手则是抬起,轻轻磨平了秦煜蹙起的眉峰。   “我是你父亲。”   “也是道俢一脉正阳宗飞阳峰长老秦怀安。六年前下山历练之时遇到了你的母亲。”微微一顿之后,才又开口:“我不知道她怀了你。许是我留下的丹药折了她的寿数,我闭关出来再去寻她之时,她已然去世三年。只留下了你。”   说罢便用手揉了揉秦煜的头发,不过秦怀安显然没有做过类似动作的经验,这亲昵的举动让秦怀安自己都有些僵硬。   不过他很快就释然了,接着说到:   “你也算有仙缘,与我一般都是火木双灵根,修丹炼药再合适不过,今后便留在我身边,修习仙法以证大道吧。”   然后说完之后,就开始盯着秦煜瞧。   愿不愿意你至少发个话啊!再不济哼哼呀呀吱个声也算啊。   可奈何秦煜小朋友只是睁大了眼睛瞧着秦怀安,愣是一句话也没有说。   也算是绝了。   秦怀安见自己说了这么多,眼前的小人儿却只是一副呆呆愣愣的痴傻样儿,不由自嘲一笑:“你不过五岁大小,我与你说这些自是多余了。”   嗯,就当是有了个台阶下吧。   不过秦煜之所以是一副痴痴傻傻的模样是因为心中太过骇然,这修仙证道的事情竟然真真存在,还发生在了自己身上,这脑袋跟不上,脸上的表情那便更是跟不上了,于是就这么雨里雾里的将自己的身世听了个大概。   诺,眼前这三十岁上下的男子便是秦煜的便宜老爹啦。   “叫爹爹。”   “啊?”   “叫爹爹。”这口气似乎有几分不愉?   “爹爹~”   “嗯。”那几分不愉立刻便消失不见。   秦煜看见自家便宜老爹那变得飞快的脸,不由腹诽,您好歹也是一峰之主,这么好哄真的好吗?   之后秦怀安又细细讲解了这院子里的各处禁制,之后修行的作息,以及这正阳宗的各峰长老和座下弟子,总之就是让我们这小小人儿快快熟悉熟悉他老爹待的地方,以便和他老爹一起在这飞阳峰愉快的玩耍。   而秦煜也总算是装傻充愣的听完了他那便宜老爹透完了正阳宗的老底,待到他颇不雅观的大字型躺回到床上时,才又喃喃低语,“我这就又来一辈子?还修仙?”   想起自己的前世,想起自己最后开车冲破护栏,掉下悬崖的那一刻,秦煜忽然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就连副驾驶上坐着的那个铭记于记忆深处的人,也都仿佛隔着了万千迷雾,怎么也看不清了。   所谓前尘往事相携而来,情天欲海叠叠而兴,秦煜终是于这昏昏沉沉之中,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小亏第一次写文,为什么选修仙的情节呢,是觉得修仙的人的寿数很长,就算有什么误会什么纠葛也有足够的时间去弥补重来,保证结局HE。希望大家看文愉快。   ☆、一代纨绔初长成   “听说丹峰的秦煜已经成功筑基了,才不过十七岁的年纪,想当年秦怀安秦师叔祖可是三十岁才筑基的。想我今年已是二十三岁的年纪,才不过练气四层,想想真是自愧弗如啊。”   “哼,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过仗着是秦师叔祖的亲生儿子罢了,想他能十七岁筑基,比天灵根凌云师伯还早一年,怕是用飞阳峰的丹药堆出来的吧。若我是秦师叔祖的亲儿子,自然也能十七岁筑基的。况且秦煜那人嚣张跋扈,不可一世,我可是万万不敢与之接近的。”不过这青年虽是这样说,可那眼神里的艳羡却是瞒也瞒不住的。   待二人渐渐走远,路边老松背后便闪出一人,这人穿着一身宝蓝色长袍,腰间光彩琉璃,想那腰带上必是缀了些许不凡宝器,手中折扇支着下颌,整个人斜倚在老松旁,整个人就那么随意一站,便是一派风华,挡也挡不住的贵气。   再看那人的眉眼,一双似挑非挑桃花眼,两片似笑非笑薄情唇,那眉心的一抹朱砂全没了当初的出尘气,竟生生凭添了几分艳色。   说来这也不是别人,正是我们多年不见的秦煜秦大少爷。   要说我们的秦大少爷也是个与众不同的,那正阳宗里的各个人物都拼了命地把自己往仙风道骨上装扮,只有我们的秦大少,楞把自己装扮成了一个俗世里的小少爷,还是不学无术的那种。   诸位不信?看看秦大少手里那把乌骨扇就是了。怎么,没看清?我让他打开给诸位看官瞧瞧。   且说秦煜看那两人渐渐走远,嘴里不免喃喃说道:   “自己这人缘还真不是一般的差。人家正阳峰掌门吕致一座下大弟子便是程皓师伯,我这飞阳峰长老亲生儿子秦煜便直呼名姓,真真不公啊。”   秦大少展开手中那把乌骨扇,在胸前轻摇了几下,也亏得秦大少摇了这几下,我们得以窥见这把乌骨扇的扇面。   只见这扇面上的女子蛾眉螓首,体态风流,只是这衣裳半解的模样着实让人脸红,不过这笔锋游走处浓淡合宜,断与不断间惹人遐思,真真好一副美人出浴图。   待秦煜发完感慨之后,便唤起紫乌,也就是那把乌骨扇,往自己的山野小住而去。   霎时紫光一闪,人便没了踪迹。   且说秦煜回到了自己的山野小住,便看到了院中围桌而坐的三个少年,其中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见秦煜回来便兴致冲冲的跑向前来。   “大师兄~”这一声软软糯糯,含羞带怯,一连带着九曲十八个弯,生怕不能将人萌化了的声音的主人,就是咱秦煜的小师弟莫子元。   莫子元一头扑倒秦煜怀里,手紧紧拽着秦煜的衣襟,语气里竟是说不出的哽咽:   “自三年前大师兄闭关之后,二师兄便仗着大我五岁,处处欺压我,别的地方也就罢了,我也不予他计较,还偏偏不让我去偷仙鹤蛋,我可想养只仙鹤都好久了,大师兄可要帮我找个蛋,嗯,还要帮我教训教训二师兄,嗯,稍微教训一下就好了,不用太狠。”   莫子元说完就抬起头来看秦煜,眼睛里似有水光波动,秦煜一见,心就被萌化了。   待秦煜用眼睛向二师兄孟竹那里一挑,孟竹便心头一跳,心中更是不由思量:大师兄这闭关三年怎么越发,嗯,怎么说,妩媚了?   所以我们还是得说,尽管这孟竹是飞阳峰上下认定的木头,这次还真是真相啦。   “子元如今十五岁了,却还在练气七层徘徊,整日不是想着偷蛋就是下山,心性不定,思虑飘忽,长此以往,修行上难以精进。”这声音无波无澜,一丝起伏也没,惹得莫子元更是委屈。   秦煜听到这里,便又看向怀里的莫子元。此时莫子元的眼睛可不敢看秦煜了,眼神左右乱瞥,小手更是抓着秦煜衣襟前后磨蹭,待到觉得蒙混不过去了,只得又软软糯糯的喊了一声:“大师兄~。”   小师弟都卖萌了,咱这大师兄还好意思拒绝吗?秦煜无可奈何,只得在莫子元脑袋上赏了个爆栗后,放了软话,   “明日便让你三师兄给你偷个仙鹤蛋回来,他心思机巧,定能安然来回,省的你每日念想。”   “还是大师兄最疼我了,不像二师兄。”莫子元说罢,还向孟竹冷哼一声。   只不过那小模样仍是可爱的紧。   见他们两个都闹完了,老三许藜这才说道:   “就算大师兄心里高兴,也别叫我做那偷蛋的事儿啊。这宗里哪个不知道我们四个都被那些个执事死死盯着?我怕是还没上了正阳峰的半山腰,就得被一群老头子赶下山来了。”   秦煜闻此,立马就乐了,   “我都闭关三年了,那些执事还记着呢?”   这时脸孟竹也不由帮腔了,   “可不是还记得呢!大师兄,你可别带着我们做那偷鸡摸狗的事情了,再怎么下去,我们怕是出门都得跟着人了。”   “可咱们的子元,就想要个蛋啊。”   秦煜平日都是恣意风流,哪里有过这么个扭捏姿态?顿时惹得除了莫子元以外的两个人,一阵恶寒。   许藜似是受不了了,   “得了得了,我去就是了。”   听到许藜应承下来,秦煜似是比莫子元还要开心,一把揽过许藜在他脸蛋上偷了个香,   “还是许藜知道疼人!”   那偷袭人的半分不觉,被偷袭的人却是念念不忘。谁知在什么时候,谁就在谁心里留下一个影子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焚如心经窥门径   待得打发完那三位狗腿子后,秦煜这才有空打量起自己的小院来。   而这首先入了秦煜眼的,便是那院子里开得灿烂的芙兰。   说起这芙兰,诸位也是认得的,就是秦煜刚刚穿来时,在屋子里开得颇为热闹的黄色小花。这芙兰在诸多灵草中,也算得上是贵重的,因为它能收集天地灵气汇于己身,再通过自己的香气释放出来,对修士的修行大有裨益。普通人家能有一盆已是天大的造化,而秦煜秦大少偏偏有一院子,当真是羡煞旁人。   不过秦煜也没在这花田旁边逗留很久,而是径直往那书房去了。   说起来这院子里有两处旁人去不得,这一是秦煜的卧房,二来就是这书房了。   说话间秦煜已然推门而入,然后站在自己的书桌前,抬眸凝视。   这墙上挂着副少女的画像,画中的女孩明眸皓齿,言笑晏晏,嘴角处梨涡浅浅,自是一派轻柔可人的样貌。而画卷左侧更是题词:“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三句十四言,只为了中间那个“暮” 字。   这画作于秦煜十四岁冲击筑基闭关那年,与孟竹等人,为自己多方打听而用。   只是三年光阴匆匆而去,仍是毫无音讯。只是自己年年岁岁的临摹,到将那美人图画了个天上有,地下无,紫乌上的那副美人出浴图就出自秦煜之手。   秦煜不由思虑,莫非来这异世的,只有自己一人?一时间又是百千感叹聚于心头。   秦煜摇了摇头,便就坐到对面的矮榻上,开始打坐。   练气之时,秦煜用的正阳宗的练气功法,未分灵根,只是收天地火木二灵气于自身,不断压缩汇聚,直至丹田初成,筑基方至。如今自己既已筑基,则应开始修习新的吐纳之法和法术口诀,于是便决定研习秦怀安留给自己的焚如心经。   从乾坤袋里拿出玉简,秦煜在额头轻轻一碰,这焚如心经扬扬洒洒的千字真言便进入秦煜识海。   焚如心经,至阳至刚,至纯至险。这焚如心经正是要聚纷繁杂乱之灵气,筑刚健中正之血肉。   秦煜始读这焚如心经,便已知晓这火系法决虽是招式千万,变化无端,可丹田之内的灵气皆是出自一源,丹田内的灵气愈是纯净厚重,这外在的招式愈是凌厉狠辣。这焚如二字大有一往无前,摧枯拉朽,焚天地万物于虚无的气概,虽说天下万事不破不立,可这般肆无忌惮的破坏力仍是让人心惊。   故而念及此处,秦煜不由心中一跳,冷汗涔涔。若是真能冲破阻隔,直达焚如至境也就罢了,若是处前明之尽,抑或是后明之逼处,那可真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只得落个死如、弃如,修为尽散的下场。   想来自己便宜老爹那凌厉的性子,也与这焚如心经脱不了干系吧。   思虑过罢,秦煜便盘腿坐起身来,从丹田运起一股灵气,周游四肢经脉会于右手,然后右手骈指一指,一道赤色火光便跃于指尖。   见到这火焰成形,秦煜也是大喜。   这赤顔扣的第一步就凝气为形,将无形的灵气化为有形的火焰!作为一种火系锁链,这赤顔扣不仅可以锁住敌方,更是能灼烧对方灵力,要知对战两方有时拼的不是法术技巧,而是丹田之中灵力储备的多少。不然低阶修士面对高阶修士时也不会完全没有一战之力。   秦煜得了鼓励,更是再接再厉,将灵气源源不断地向右手汇去,只见指尖火焰大炽,化成一条绳索模样向前飞去,秦煜本欲再送一股灵气使之盘旋缠绕,却不料丹田灵气竟已不足。   这焚如心经果真霸道无比,竟耗费了这么些许灵力,秦煜忽而转念一想,这五行之中,由木生火,这木系灵力或有帮助亦未可知。   于是从丹田运起一股木系灵力向赤顔扣而去,只见火焰愈发炽热,内里还隐隐泛有青光,真真像一条正燃烧的火藤!秦煜见此不由大呼一口浊气,幸而当真有用。当下收了灵力,又作了些许吐纳,走出书房。   进来之时还是日上中天,如今却已是月辉遍地了,忽而想到自己还未进食,秦煜正欲叫侍童准备饭菜,却看到许藜正坐在石桌前看着自己。   “何时来的?”秦煜与许藜相对而坐。   “刚来不久,想是大师兄刚刚闭关回来,这院子须有些许整顿的地方,就过来看看。见大师兄的小侍童打扫了一日,累的连眼睛也睁不开了,只好让他先去休息,由我等大师兄用晚膳了。”说完还抱一抱拳,戏谑地看了秦煜一眼。   秦煜白了许藜一眼:   “怎么着,等我吃饭就这般难为你许大公子?”   “不难为不难为,我心里可是欢喜的很呐。”若不是秦煜此时丹田枯竭,见那许藜摇头晃脑的样子,还真想将他用赤顔扣锁起来踹两脚。   秦煜再不多说,拿起桌前的筷子聚开始大吃大喝。   “话说小藜子,你做的东西还真不赖。”   “大师兄若是喜欢,日日做给你如何?”   “呵,我可不敢劳您大驾,就等我吃个饭就这么多废话,要是天天吃你的饭还不得把我卖了呀。”   许藜拿起桌前酒杯轻轻品了一口,看着杯里印着的月光,勾了勾嘴角。要是日日为大师兄你做饭就能把师兄给买了,那该有多好。   许藜放下酒杯,站起身来:   “我得给子元那小子偷仙鹤蛋去了,明儿见。”   说罢还向秦煜拋一媚眼,然后大摇大摆出门去了。   “走得好,一桌子菜我一个人吃掉。三年的辟谷丹都快把我也吃成辟谷丹了。”   酒足饭饱,看到满院芙兰开得正好,秦煜不禁在想,若是用着赤顔扣烤烤这芙兰会如何呢? 作者有话要说:     ☆、携朋唤友下山去      待得秦煜第二日早晨起来吃早膳时,许藜又早早地坐在了桌前。   许藜见秦煜走来,便伸手替他盛了一碗白玉翡翠粥。   秦煜用折扇轻挑许藜下颌,眼神上上下下将他打量了个遍,又望了望天边的太阳,终是忍不住,开口问他:   “我见这太阳还好好的挂在东边,许大公子不忙着练剑,大清早的,来我这里作甚。”   “也不知是哪个厚脸皮的让我去育兽殿偷仙鹤蛋的。”说罢,两指夹扇,将秦煜的乌骨扇拨开来去。   “这么快就得手啦?可没惊动育兽殿的老头子们吧?”秦煜挨着许藜坐下,从碧绿色的小碗里舀了一口粥,放在唇边轻轻吹了口气。   许藜见此,不由咽了咽口水,眼神往别处看了看,才复开口说道:   “我在进去了时候燃了些安然草,怕这个时辰还未醒呢。”   “呲呲,果然是许大公子的手笔,干净利落。话说阿藜你已是练气大圆满了吧?”   “恩。只待机缘,便可闭关筑基了。”   秦煜听到这里,正了正神色,   “待你筑基后,我让我老爹寻一本金系剑谱与你,我们四人之中,唯有你有剑修的天赋,莫辜负了。”   可还不待说许藜什么,一阵白色小旋风就刮了过来,   “三师兄三师兄,我的仙鹤蛋可有着落啦?”   莫子元显然是刚刚睡醒,这眼睛还未张开,头发仍自散着,昨夜梦里留下的口涎痕迹还在,只那小眼神期期艾艾的看着你,叫人一点办法也没。   许藜见此,嘴角一抽,从乾坤袋里取了仙鹤蛋递给莫子元。莫子元见蛋大喜,在许藜脸上吧唧亲了一口,只可怜许藜还未反应过来,已被莫子元糊了一脸口水。   秦煜见许藜一脸呆滞,不由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莫子元拿了仙鹤蛋本欲离开,不料却被秦煜拉着后襟,硬生生扯了回来。这时秦煜眼神一挑,嘴角一扬,煞是一副可亲兄长的面目:   “子元,大师兄这里得了一枚灵药,你可要试试?”   莫子元自是满口答应,倒是一旁的许藜不由心生警惕,上次秦煜这么笑的时候是为什么事情来着?哦,想起来了,当时秦煜让许藜在殿外望风,自己去殿内找功法,结果没过一会,许藜就被藏经殿执事团团围住,到后来,连秦煜的影子都没看到。自己后来怎么着啦?貌似被罚打扫了三个月藏经殿?   许藜突然后背一冷,默默替小师弟祈祷。   秦煜倒是没理会一旁的许藜,见莫子元满口答应,便从乾坤袋里取出个白玉小瓶,从里面拿出来一颗丹药,给莫子元吃了。   这一吃不要紧,秦煜和许藜便两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莫子元瞧,那架势,仿佛要将莫子元瞧出个花来。   不过莫子元还真开了朵花,那脸色,由红变紫,由紫发黑,莫子元只觉得肚子里灵气四处冲撞,让自己的肚子涨的发疼,莫子元无法,只能就地打坐,将那股强大的灵气在四肢百骸中运转,待到运转了七七四十九圈之后,那股灵气才平息下来。   莫子元站起身来,委委屈屈的看了秦煜一眼,秦煜摸摸鼻子:   “子元啊,咳咳,哪个最近出门还是带个面具吧,免得吓到别人。”   莫子元先是一愣,接着用水系灵气在自己面前幻化出了一面镜子,只见镜子里黑乎乎的一团,唯有眼珠那里还有些许眼白,莫子元当即小嘴一撅,小眼一瞪,恶狠狠的向秦煜看去。   只可惜莫子元一张脸没个颜色,他那副表情,秦煜可是一点也没看出来。   不过秦煜见莫子元这幅样子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只得摆起师兄的架子:   “不过是脸黑了些嘛,男子汉大丈夫还要用色相待人吗?况且你刚刚突破的练气八层,这芙兰花做的丹药功效还是可以的。况且昨日我用赤顔扣淬炼了三十六次,这芙兰丹可是半点杂质也没有的,对修行绝无害处。”   秦煜看莫子元没有半点动容的样子,正欲再行辩解,却见空中飞来一只纸鹤,秦煜用神识一扫,便知自己的便宜老爹已经出关,唤自己去飞阳殿训话,便草草交代了几句,趁机溜了,只留下莫子元与许藜二人面面相觑。   飞阳峰地处正阳宗西南之境,峰高八千余丈,山间云雾缭绕,谷间流水汤汤,秦煜自山腰山野小住踏紫乌扶摇而上,不过须臾的功夫,便见那千余白玉台阶之上坐落的飞阳正殿在初阳的光辉下落出头来。   话说秦怀安此刻正于殿内掐诀演算,便见一道紫色光芒闪过,那秦煜孩儿已是八爪鱼似的挂在自己身上。   “都十七岁的人儿了,还这么挂在为父身上,像什么样子。”   不过秦怀安嘴里虽是这么说,嘴角的弧度却是扬得大大的。若是秦怀安这幅表情被其余长老见了,怕是得惊得连下巴也找不到了。   “三年不见爹爹了,心里实在想念。”秦煜说完,还眨巴眨巴眼睛,像是讨赏般的盯着秦怀安看。“听侍童说,爹爹三月前才闭关,怎的现在就出关了?”   秦怀安将秦煜从身上扒拉下来,坐到座椅上,喝了口茶,这次缓缓开口:   “我近日掐诀演算,算得东北处有异火降世,念及你还未有本命灵火,便想你去碰碰机缘,如此便提前出关了。你也无须执着灵火,能有些许心境上的突破亦是大幸。”   “东北处?那可是太一门的地域,我这般前去,可还方便?”   “无妨,太一门掌门玉衡子与我颇有故交,待我修书一封与你引见,此去不过历练,想来也触不到什么禁忌。”说罢又抬头看了秦煜一眼:“太一门门规森然,处事中正平和,你可别把你那顽劣的性子也带去了。到时候触了什么禁忌,我定不饶你。”   “老爹,我有那么不知轻重吗?”   秦怀安到是不曾答话,只是那眼神明明白白的告诉秦煜,你就是那么不靠谱。   秦煜见此,更是无话,得嘞,这辈子,自己就是个纨、绔的命。   “你与孟竹等人一起,他们也须历练历练,磨练磨练心境,如此这般,筑基之时方才顺遂。你已筑基,修为最高,又是大师兄,要多方照顾些。特别是子元,年纪还小,心思不定,要好好照看。知道了吗?”   “知道了。爹爹放心。”秦煜颔首。   “那便去吧。缺什么物事,自己去拿。”   “儿子省的。”   秦煜拜别了秦怀安,这便回到山野小住,唤孟竹等人,收拾行囊,准备下山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发现大神们都是更三千字的,自己写两千实在是对不住大家了……15章之前就不改了,16章之后会改成日更三千的~   ☆、车轮辚辚马行行 要说这九渊大陆名字的由来,还得从这九渊大陆的三大修仙派别说起。   自这片大陆有修士修仙以来,便是道俢、魔修、妖修三派并存的态势,而这三派之下又各分三派,最终三三得九,便有了这九渊大陆的名谓。   三大门派皆有自己所属的领地,道俢处在这九渊大陆的南地,魔修处在西地,而妖修则是处在极北之地,各派之间虽没有明确的禁制,却也轻易不会到别派的领地,也算是各派大能间心照不宣的默契了。   而我们的穿越人士秦煜,便就是在这道俢一脉的正阳宗了。   至于这正阳宗的来历,也是有一段渊源的。      话说千万年之前,正阳宗的开山祖师爷无尘子在进入炼虚之境后,便于大陆之中四处游历,忽见这大陆之东的七峰巍峨险峻,品貌不凡,且那山谷之中隐隐有些许火系灵气徘徊盘旋,于是便来这七峰之中细细查看。   原来那七峰地底下埋着一条火系灵矿,山间清泉自其中一峰汇聚成河,蜿蜒而下,这河水被火系灵气滋养,微微泛着赤色,且在这那河水之中,竟长出了一片丹心赤莲!这丹心赤莲可谓是火系灵根的殿堂级灵草,若得这丹心赤莲所炼的赤莲丹,即可使火系灵根更加纯净,吸收火系灵气的速度更是可堪比单系火灵根。   无尘子见这七峰异象如此,便起了开山立派的念头,这七峰呈六星拱月的态势,且以火系灵脉滋养,这火属阳,阳又以乾为最,故而以正阳为宗名,乾卦潜、见、惕、跃、飞、亢六爻为峰名,建了这正阳宗。      而此刻,沿着那赤水,一辆黄幔红辕马车自山上缓缓而来,微风轻拂,细雨微打,马车上的四角风铃叮咚作响,与那枝叶飒飒之声和细雨淅沥之音相映成趣。只见马车前坐着一俊秀玄衣少年,嘴角微扬,端是一派惬意模样,这少年不是别人,真是许藜。   “大师兄,今日怕是入不了浔阳城了,待我去停车去前方察看,选一处山洞夜宿可好?“许藜向车内轻言。   “便在前处停下吧,我与你同去。“      待秦煜、许藜二人安顿好了马车,便径自去前方察看了。   此时从马车里又出来二人,只是这其中一人嘛,打扮略微怪异,面上罩着一面银色面具,身穿一身素锦长袍,本是一副少年儿郎的打扮,可那小腹处却微微隆起,俨然一副怀孕妇人的形貌,真真怪事矣!      “子元,仙鹤蛋是要仙鹤孵的,你不是仙鹤,孵不出蛋。”这语气真是要多正经就多正经。   “二师兄,此言差矣,小仙鹤即便今日破不了壳,也是可以感受到我对它的喜爱之情的,如此这般,待到小仙鹤破壳而出的时候,自会与我亲近。“说罢还摸摸自己的小腹,一副二师兄你不懂我的神情。   孟竹见莫子元完全不理会自己,也只好摇摇头,由他去了。   忽而孟竹想起一事,便自储物袋里拿出一个青色小瓶,正欲拿给莫子元,可那莫子元只是刚刚看清孟竹的动作,便运气飞了个老远,   “二师兄,反正大师兄现在也不在,这药就不吃了吧?”   “若不是你想一直带着面具?”孟竹正色道。   “二师兄,你就绕了我吧。这次的丹药又是大师兄炼的,大师兄炼的药别人不晓得,你还不晓得嘛,虽是纯净没有杂质,与修行无碍,可挡不住有各式各样的反应啊。我这几日日日被大师兄逼着吃他那清净丹,已然拉肚子拉的直不起腰来了。我宁愿去浔阳城去吃那有杂质的清净丹。”   “这个……”孟竹见莫子元那可怜的样子,终是有些不忍。      “可怜我日日早起,只为那小师弟炼丹,结果小师弟还是不承情啊。”   说来也巧,秦煜不过是刚刚回来,就看到莫子元嫌弃自己所炼清净丹的一幕,于是便拿乔作样的说了这一句。   可怜莫子元先是被秦煜突然出现吓得六神无主,又猛地看到自家大师兄这般拿腔作调,更是惊得手足无措,故而连怀里仙鹤蛋都忘了护住,吧嗒一声,仙鹤从莫子元怀里掉了下来。   “我的蛋!”      莫子元大喝一声,赶忙蹲下察看,秦煜三人也顾不得再打趣莫子元,要是这好不容易偷来的仙鹤蛋就这么没了,指不定莫子元又要搞什么猫腻,三人亦是运气飞行,来到莫子元身侧。   此时,四双眼睛就这么直愣愣的盯着这枚仙鹤蛋瞧,却看见了一条贯穿蛋身的狭长裂缝。   秦煜见此,以为蛋碎鹤亡,正欲上前安慰,却见一黑色鸟喙从那裂缝里露出头来。   大概是里头的小生命不甚安分,在里头左摆右晃,惹的这蛋从左滚到右,又从右滚到左。几经挣扎之下,那小仙鹤的脑袋总算露了出来,一时间这小仙鹤就与咱们的莫子元小师弟四目相对,深情对望。      “咳咳,阿藜,你确定你偷得是仙鹤蛋,不是乌鸦蛋?”秦煜挑眉问许藜。   许藜看了看那小仙鹤,又看了看莫子元,   “莫不是小仙鹤被子元传染啦?羽毛就跟子元的脸色一样,从白变黑了?”      秦煜闻此大笑不止,伏在许藜身上,   “我竟不知阿藜这般幽默,子元啊,看来这仙鹤命中与你有缘,竟连羽毛的颜色都这般,咳咳,与众不同。”   莫子元闻此,狠狠地瞪了秦煜一眼,   “我的脸会白回来的,小仙鹤的羽毛也会白回来的,你们莫要欺负我们两个。”说罢将仙鹤抱在怀里,进马车去了。      “大师兄,子元这些天拉肚子拉的过了,这清净丹可否就停个一两日。”一旁的孟竹终是思来想去,念及自家师弟那可怜模样,终是对秦煜说了这一句。   秦煜大约也觉不忍,自己每炼新丹,总是找子元试药,这些年来莫子元没少受苦,便松了口,   “那便停了吧。反正多余的灵气已除,再养个几日便可复原。”   “我这便去跟小师弟说。”孟竹言罢,便进马车,找莫子元说话去了。      秦煜师兄弟四人在山洞里休息不提,却不防夜里下起瓢泼大雨。秦煜被这雨声所扰,一时没了睡意,却不料那雨来得快,去得也快。秦煜既然已醒,便起身走出洞来,抬头看那碧落清明。   荒郊信步,不知离开了那洞口几许,亦不知走了多久,待秦煜再次抬头仰望之时,天际竟已微微泛白。秦煜看那荒郊之中有一齐整庭院,便信步而去,却在墙外听到里面娇声笑语一片。   “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笑渐不闻声渐消,多情总被无情恼。”   “墙外行人不留行,怎知墙内佳人未留情?”   只见矮墙之上,一身着蓝色劲装女子迎风而立。这女子似男子般将三千青丝尽数束起,一顶宝玉紫金冠更是衬得小脸清丽绝伦。可谓眉宇之间尽是勃勃英气,举手之处自是豪气顿生。   “骤雨方歇,春寒尚峭,红泥小火尚余残酒,不知来人可愿一聚?”   ☆、百花林里出豪杰 “骤雨方歇,春寒尚峭,红泥小火尚余残酒,不知来人可愿一聚?”   秦煜闻言,抬眸望向来人,料想这女子不过与自己一般年岁,却也是练气大圆满之境。想来自己得秦怀安多方照料,加之丹药符篆各类辅助也不过堪堪筑基,此女修为如此,若非天赋过人,就是奇遇不断。   秦煜打量这蓝衣女子之时,这女子亦是在打量秦煜。本来不过是偶闻墙外一言,想来因缘如此,便随意应答以顺天道,却不料来人竟是这般风华,修为更是胜过自己,一时间便起了结交的心思,故而有了约来人进院一叙之言。      这时秦煜展颜一笑,“佳人相约,岂敢不应?”   待秦煜踏进院中,方觉这小院虽是坐落于这荒野之处,但内里格局却不输灵阵殿机巧半分。这院中的点点红梅以八卦为体,暗合五行相生相克,加之九宫变化繁复,一旦入阵,便是千万变化于其中,动也变,静也变,更奇的事,这生门死门交替变化,真是无一处不险,无一处可留。      而待秦煜被那蓝衣女子领出梅林之后,便看见了院中那怡红翠绿的各式女子们。这些女子们或娇柔,或清纯,或妩媚,或明丽,但相同的一点就是皆是练气五六层的修士们。那些女子们见了秦煜亦是一震,天底下哪来这么好看的人物,那眉心的一点朱砂,竟把自己的魂儿也勾了去,有那胆大的,更是向秦煜抛了几个媚眼儿。   那蓝衣女子见此,也似是无可奈何,便扬声对那些那女子们说:   “若是玩闹够了,便去打坐吧。”   “是,楚姑娘。”   那些女子闻此,尽管还有些许不舍,却没有半分耽搁,皆从旁边小角门,离开了此处。   秦煜将紫乌一展,在胸前轻摇:“倒像是我这浪荡子进了那百花林。楚道友莫不成要建个女子修真派?”   那楚姑娘却不理会秦煜,径自坐在院前的石桌旁,就这桌上的残酒喝了一口,这才抬头看向秦煜:   “世人皆言,女子阴柔才弱不足为济,却不知这九渊大陆何曾给予女子一气之喘息。若是寻常体质也变罢了,若是生了那纯阴体质,怕是终免不了炉鼎一途吧?女子受人所制至此,我只是不忍,不愿,更不信,俊秀豪杰,岂为男子乎?”   秦煜看着那楚姓女子眼里释放出来的神采,一时间竟不知如何作答。修仙一途,弱肉强食,你力所不济为人所制,自是怨不得天,恨不得地,而这男女之间,女子更是难之又难。   秦煜与那楚姓女子相对而坐,亦给自己斟了杯酒,起唇微尝,一股子冷香便于口中徘徊。   “天道不公,何妨与它争上一争。”   楚姓女子闻言,展颜一笑,“正是,我便是要和这老天争上一争。”   “在下楚梓言。”   “在下秦煜。”      这边秦煜与楚梓言把酒言欢之时,那边孟竹三人正为丢了大师兄一事而心急不已。哦不,只有孟竹和许藜二人在着急,莫子元倒是一旁窃喜不已,总算可以借着找大师兄的名头去城里逛逛了。      许藜让孟竹和莫子元二人往浔阳城方向去寻,到了修真集市,先去买个传讯符给大师兄传讯,而许藜自己则往林中去寻。许藜此时暗下决心,无论是传讯符还是各式丹药,都要自己备一份,免得像今日这般,大师兄一走,传讯符便一张都没拉下。   许藜这边往林中而去,秦煜那边自楚梓言院落而出。不过几时光景,秦煜便看见了许藜:   “阿藜。”秦煜见许藜匆忙而来,面有急色,便出声唤他。   “大师兄!”许藜见大师兄安然无恙,面上不由带了喜色。可忽而又想起秦煜一人出行,又不免有些生气,“大师兄将传讯符给我些吧,免得下次又把咱们惊才绝艳,风华无双的大师兄给丢了。”   秦煜闻此,抬腿就给了许藜一脚,“这是师弟见了师兄该有的态度吗?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了啊?”   许藜撇撇嘴,“师弟谨记师兄教诲。如何?”   “这还差不多。孟竹他们呢?”   “我让他们先入浔阳城了,到时用传讯符一打,便知他们在何处了。”   秦煜点了点头,忽而念起刚刚相识的楚梓言来,便问许藜:   “阿藜,你可知楚梓言此人?”   “楚梓言?说起此人来,到与我正阳宗有些许渊源。”   “哦?”   “楚梓言是这浔阳城的少城主,天赋单系水灵根,于年轻一代也算是各中翘楚。只是家中独此一脉,父母皆于十多年前被人所杀,至今也算是一桩谜案,可怜当时的楚梓言不过是二三岁稚童,族中旁氏族叔虎视眈眈,城外弑亲凶手暗藏杀锋,只有一忠仆老奴念及老城主提携之恩,便孤身上正阳宗亢阳峰寻楚涛楚师叔,求楚师叔坐镇浔阳城。”   “楚师叔?”   “是,就是楚师叔。这也便是我所说的渊源一来了。楚师叔也算是楚梓言的老祖宗,当日楚师叔上山求道,而自己的胞弟则继承家业,成了那浔阳城城主,几百年相传之后,就到了楚梓言这一代。如今家中无人,楚师叔代为坐镇,也算是情理之中。”   “怪不得我见那小院阵法那般精巧,原是师承楚师叔的缘故。”   “什么小院?”   “嗯?哦,我刚刚在这林中走随意走了走,看见了一座小院,便于那主人闲谈了几句,喝了几杯酒,却不料那小院的主人竟是楚梓言。”秦煜言语之间似有笑意,忽而又想起了什么,又言:“话说这楚梓言,也算是个妙人。”   “妙人?”许藜闻此,眼神里不由一暗“话说那楚梓言已有道友了。”   “哦?”秦煜似有惊意。   许藜见秦煜这般惊异,更是黯然,声音更是暗沉下来:   “说来此人你也是认得的,正是楚师叔坐下弟子楚枫下。楚师叔一生求诸大道,于元婴后期才收了这么个弟子,便是为了楚城主了。”   “竟还有这般渊源。”秦煜似有所思的样子。   许藜还待说些什么,便见空中飘来一张符篆,神识一扫,不由大惊:   “不好,子元被人掳走了!” 。   ☆、痴心女子负心汉   秦煜和许藜在收到孟竹传来的传讯符后,当下便不再逗留,二人踏上紫乌,便就往浔阳城去了。   浔阳城是正阳宗所辖地域的第一大城,现如今又正值大好韶光,城内自是一派车水马龙、熙熙攘攘的繁华景象。不过秦煜二人却没有那闲逛的心思,打了传讯符,便直往孟竹所在,然后便在一家糕点铺子前看见了身着青色长袍的孟二师兄。   孟竹见了秦煜二人,也不废话,开口直言:   “子元想吃糕点,我们便来此,待我买完回头寻他,人已不见。”   “会不会是子元贪玩,跑到别处了?”   也不怪许藜多此一问,毕竟这是他四人第一次来这浔阳城,断不会无缘无故惹上什么仇家,况且依着莫子元那爱玩闹的性子,纵使不干正事只记得玩闹,也是有的。   “我打了传讯符,未有回应。”孟竹顿了一顿,方又开口:   “其实子元的父家,便在这浔阳城。”   秦煜眉头微微皱起:“浔阳城柳家。”   “不错,浔阳城柳家。子元自幼与母亲住在一起,与父家一向没什么瓜葛,若非二师兄提及,我早已忘了这么一回事。况且子元母亲也算是因他柳家而逝,子元不愿提及亦是人之常情。”许藜经由孟竹提及,也想起了莫子元的身世,“那子元的失踪八成与那柳家脱不了干系。不如我们便去会会那柳老爷子?“   “此是一,你我二人去柳家主宅,找找那柳老爷子和子元他爹的晦气,孟竹,你便在这附近再寻寻子元,以防他们还在此处。”   “是。”许藜和孟竹皆颔首应答。   待与秦煜二人分开后,孟竹便于四处寻找莫子元的下落。待他走近一处寻常小巷时,却听见了一阵杂乱窸窣之声。孟竹停下脚步,凝神细听,那里似乎还夹杂着些许喘息呻、吟之音!孟竹心觉不对,运起灵力,一息之间便进了那小巷。   “你个小杂种,跟你那爬少爷床的贱奴娘亲一样,都是一副贱人骨头,若非爷爷说你还有用,不能要你的命,你又怎么能活到今日!”   说这话的,是一个华服少年,此人站在巷子中间身形不动,可手下却是不时运起几个火系法术,往巷角处瑟缩着的一人身上不要命地招呼。而窝在墙角那处的人,不是莫子元,还是哪个?   莫子元此时被四、五个膀大腰圆的大汉围在小巷一角,白色的长袍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皆是被烧焦后留下的斑斑黑渍,小脸更是青一块紫一块,显然是遭受了一番毒打。   孟竹见此,如何还忍得住?当下一记土系灵力就往那旁边的华服少年席卷而去。   那华服少年不过堪堪练气四层,如何抵挡的住练气八层的孟竹的全力一击?待得灵气袭来,便直直扑倒,嘴里更是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来,当下便就染红了胸前一大块衣襟。   看到自家少主被不明来历的人打伤,那四五人自是连忙放开莫子元,向孟竹奔来。   “我竟不知柳家已经势大到可以当街诛杀正阳宗内门弟子的地步,我真该对柳元柳家主道声恭喜。想必楚城主还不知道吧,是否让我通传一声?”   楚家柳家是浔阳城的两大势力,二者相争相斗已有千年的历史,不过楚家一直略胜一筹,直到十几年前楚氏夫妇双双亡故,楚家势弱,柳家便渐渐张狂起来,七年后的城主之争怕还是得有一番龙争虎斗。如此说来,十几年前楚氏夫妇双双亡故的事情,怕也与柳家脱不了关系。   那五名筑基期的打手听见对方是正阳宗的内门弟子时,行动上已有了些许动摇。别说自己这柳家了,便是这浔阳城都是正阳宗在庇护,正阳宗几位元婴修士可不是自己能得罪的起的!   孟竹见他们已经犹豫,便又推澜:   “我不知道这地上趴着的人还能撑多久。”   这五人略一思量,要是少主真的出了什么事,怕是他们怎么也担待不起的,便救起那少年,风也似地往柳家主宅去了。   若要孟竹一个练气修士对阵对方五位筑基修士,怕也和莫子元一样,只有挨打的份,故而此时也只能用师门压一压他们了。也亏的那几个人有所忌惮,否则怕是连孟竹都没法子全身而退。   孟竹见那几人走了,便上前扶起莫子元。   而莫子元显然是被欺负的狠了,竟是连站都站不起来,只能趴在孟竹肩头,喘着粗气。   孟竹从乾坤袋里拿出一颗蕴灵丹给莫子元吃了,又顺了顺他的背,   “待我们找一家客栈,我再替你抹些止血伤药。”   怀里的人没有答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可那双手却是还紧紧的攥着孟竹的衣袖,然后不可避免地,就在孟竹的青衫上留下了些许血污的手印。   想来莫子元心里的伤痛便如那青衫上的污渍一般,如何也抹不去了吧。   而一路将莫子元送回去的孟竹,却是在心里头升起了一种怪异的情绪。也正是因着有这股子情绪在,孟竹在将莫子元安顿好之后,并没有着急地离开,而是在床边守着莫子元。   床上的莫子元面无表情,只是直愣愣的看着房顶。可这副表情,却让孟竹心里一时无措。莫子元从来都是一副欢乐无忧的模样,何曾这般冷漠惨淡的灰败模样?   孟竹走向前去,坐在床沿,握住莫子元的手,   “若是心里难过,便同我说说吧。”   莫子元的眼神缓缓从屋顶移开,一寸一寸的向孟竹望去,那眼里仿佛什么都没有,又仿佛吸纳了星辰万物,竟让孟竹心中升起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来。   “还有什么好说的呢,不过是另一番痴心女子负心汉的故事罢了。”   孟竹听到这里,只觉得心中闷闷的钝痛将自己撕扯的难受,便一把将床上的人儿揽在怀里,用手紧紧的箍着莫子元。   “你莫要这般说话,我听着心里难过。自你五岁上山后,哪日不是开开心心的,况且你母亲也不希望你还为了她的事情不得快活,过去的事情便过去罢,柳家你若不想认便就不认,反正正阳宗才是你的家。”   莫子元听此一言,心中一愣,眼里似闪过什么,嘴角却不由微微勾起,将头往孟竹怀里蹭了蹭,便缓缓点了点头,   “恩。”   且不管孟竹这厢如何温存,咱们先来说说秦煜那边。   得知是正阳宗飞阳峰峰主秦怀安独子秦煜到了,柳家家主柳元,也就莫子元的亲爷爷和莫子元的亲爹柳清便就亲自去大厅迎接。   不过待得他们到了大厅的时候,秦煜已经四仰八叉的躺在椅子上了。那穿着云纹黑靴的脚就架在椅子旁边的桌子上,将上面的茶盏果碟打了个七零八碎,而许藜许狗腿子则在一旁扇着秦煜的紫乌扇,背微微弯着,实打实的一副谄媚相。   “柳老爷子好大的胆子啊。” 作者有话要说:  喜欢小亏就把小亏收藏了吧~   ☆、柳家门内敲竹杠   上回说到秦煜四仰八叉的占了人家柳家大厅,还上来就给柳家老爷子扣了一顶大帽子。   这秦大少自是惬意非常,但却苦了站在一旁的柳元。柳元听到秦煜那小祖宗上来就说自己好大的胆子时,头上便已冷汗涔涔,心里头更是不由思量,我这又是哪里得罪这小祖宗了?   不过不管柳元心里怎么想,他那嘴上却还是客客气气的:   “秦道友说笑了,莫说我柳家,就是这九渊大陆的任何一方势力也莫敢在正阳宗前做什么不敬的事啊。”柳元身形矍铄,眼放精光,到是一个精明模样。不过边上站着的柳清却是唯唯诺诺,一副胆小怕事的样子,不过细细看来,到是眉目清秀,一派难掩的书生气。   秦煜也不答话,脚还在桌子上摇来晃去,自是一派慵懒惬意姿态。   许藜见秦煜不理睬那父子二人,便知是秦煜有意晾一晾那二人,故也眼观口,口观心,一心一意为秦煜摇起扇子。   到是柳氏父子在一旁站着,心似在寒水里泡,又似在油锅里煎,不上不下的,悬得难受。   忽而柳元精光一闪,回头就对底下人不知吩咐了一句什么。   要不说脑补是病,得治呢。秦煜还没有想好怎么敲诈这老狐狸呢,他就自己撞到怀里了。   不过多时,两列八名少女自门外鱼贯而入,手中皆端着一红木托盘,上面琳琅满目流光溢彩,皆是些灵石法宝丹药符篆之流。秦煜像是想起什么来了,缓缓站起身来,将袍子抖了一抖,便迈步向那些少女走去。伸起手来,将那些东西翻来翻去,挑来挑去,回身对柳元说:   “知道柳家主出手向来大方,这些东西自是念及家父多年照料,特意给的谢礼,是吧?”   鬼才知道秦怀安有没有关照过自家,可秦煜即是如此说了,柳元哪有不应的理,   “自是如此。”柳元摆手作揖,“多些秦峰主多年照拂。”   “家父得知柳家主心意,心中自会倍感欣慰。”柳元还想谦虚几句,却不料秦煜还有下文,“只是我师兄弟几人来此,人生地不熟,盘缠之事……”   柳元闻此,哪有不上道的,自是满口应承,   “秦道友不必担心,来者是客,既来了浔阳城的地界,小老二自是要略表心意的。小老二拿出一千上品灵石供秦道友游玩。”   秦煜此刻正起身子,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   “在正阳宗的时候,就听家父说柳家家主为人豪爽,不拘小节。今日一见才知此言不虚,柳家主当真慷慨。”   柳元闻此,心里着实松了口气,可算把这小祖宗送走了,可不待柳元这口气松完,秦煜又言:   “只是我这小师弟子元也算是柳家嫡亲,听闻柳家在子孙教养上都是一等一的重视,想必在灵石方面也不会吝啬吧。”   柳元一口老血堵在嗓子眼,心里可算亮堂了,这秦煜兔崽子就是来敲诈的。可自己碍于正阳宗的面子还不得不被这小崽子坑,真正气煞老夫也。柳元咬了咬牙:   “这是自然,话说子元也是许久未回家了,待他回家,我这个做家主的,自是要好好打点一番的。”   果然是老狐狸,不说给不给东西,只说人来了再说,一副不见人不给银子的架势。不过秦煜许藜二人也不是为了敲诈而来,二人目光一汇,心中已是明白,子元不在此处。既然已得所求,二人也不愿耽搁,席卷了柳家大笔灵石之后,二人便欲相携而去。却不料一直站在柳元身后的柳清开口喊住了二人:   “秦道友留步,”柳清似是下了什么决心,小心翼翼的开口,“那个,子元,可好?”   秦煜不知这柳清究竟是什么个情况,一面对子元母子二人不闻不问,一面却又摆出这副牵挂模样。   “子元现已练气八层,假以时日,自会有所成就。”   “那就好,那就好。“柳清敛眸喃喃,只是那声音飘在空中,悠悠然然的,听不真切,像是在对秦煜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   不过秦煜显然没有探究柳清心理活动的意思,带着许藜说了告辞之后便扬长而去。   也正是因为二人早走了这么一步,他们才没有看到之后柳家少主柳云负伤回来后,柳家那副鸡飞狗跳的样子。实乃大幸呦。   而待得秦煜许藜寻到孟竹二人所在的客栈小院时,抬头看到的就是孟竹带着小雀儿坐在花墙上发愣的这副模样。什么?你问小雀儿是哪个?不就是许藜替莫子元偷回来的小仙鹤喽。什么?你问小仙鹤是不是还是黑乎乎的?这个,好像白回来了,为啥?额,这个,大概是吃了秦煜炼的清净丹?   “孟呆子,大白天的发什么癔症,子元可寻到了?”许藜一记金系灵力自孟竹耳际穿过,唤回了孟竹神游在外的意识。   孟竹从墙上下来,向秦煜二人走来,眉头轻蹙,眼里是深深的担忧。   “找到了,被那柳家少主堵在小巷里欺负了一顿,现在情况不是很好。”   秦煜闻言略挑了挑眉,   “柳家总归是子元的父家,你我也不好插手。之后子元认不认那个家,还得他自己做主。这些日子,孟竹你多陪陪他,子元爱那些小玩意儿,便买来逗逗他吧。”说罢将一个乾坤袋扔给了孟竹,“都是从柳家搜刮来的,该是柳家欠子元的,你且替他收着。今日便让他静静吧。”   孟竹攥着秦煜丢来的乾坤袋,点了点头。   “扑通。”   三人往声源看去,便见小雀儿倒在地上,呈死尸状。   三人:“……”   蠢鸟,站都站不稳么……   之后三日,秦煜一行就留在这浔阳城,变着花样地逗弄莫子元,总算让那阴沉的小脸有了些许笑意。秦煜将柳清问起子元的事与子元说了,不过子元没什么表示,临了也没有进过柳家大门。   四人一鸟付了四块中品灵石,进了传送阵,直往太一门山下小镇——青阳镇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太一山下是非多   太一门乃是道俢正统,无论是正阳宗的开山祖师无尘子还是天衍宗的不败神话天机子都是师出此门。大抵是道俢渊源所在,还保持着道家清静无为,淡薄寡欲的传统,门内弟子不称俗名,自上山起就断绝俗缘,甚而大多修的都是无情道,双修道侣之谈皆是无稽。   可要不是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呢,且不说这太一泱泱千人大宗,就是这山下数十万人口的青阳小镇就你来我往,熙熙攘攘,恩怨情仇的纠葛不知凡几。   而秦煜一行说来也巧,刚刚到这青阳地界儿,连东南西北都没有分清,就看到了那万人空巷,持法斗殴的一幕。   太一门规森然,门下弟子不得私下斗法。不过好战争胜之心自古就有,久而久之,太一弟子转战门外,倒叫这青阳镇斗仙台的名号越来越响。不过今日斗法的人绝非什么无名鼠辈,不然也不会是这般空前的场景。   目光穿过里三层外三层的重重包围,秦煜一行总算看见了正站在台上斗法的二人。   台上二人皆着太一道袍,这道袍以青灰为底,背面是一阴阳八卦图案,腰间的银白腰带显示了二人的身份——太一门掌门玉衡子的亲传弟子。   此时,台上左面一魁梧俊朗大汉使出一记雷霆万钧。只见空中光芒大盛,无数雷蛇攀曲蜿蜒自天际云端直面右面玉面修士而去!那右面的玉面修士不闪不避,磅礴的水系灵气喷涌而出,将那无数雷蛇尽数包裹,而在那水膜与雷蛇拉扯割据之际,玉面修士左手掐指拈决幻化出一面金属镜面。忽而水系灵气尽退,雷蛇径直冲向镜面,谁知镜面毫发无伤,反将雷蛇反射回魁梧修士眼前!   那魁梧修士自不可能后退,又使出一记雷蛇,两道雷蛇于半空中交汇,进而消弭,一时间光芒大作,就连台下的人都被那光芒刺伤了眼睛,更别提在场中的二人。可偏偏就在此时,异变突生。   原来那玉面修士在左手拈决化镜时,右手竟暗藏了一记木系藤蔓!那魁梧修士被强光刺目,一时失察,竟被那藤蔓环绕捆绑。所以当强光尽退时,台下诸人看到的就是那魁梧修士被绑成粽子丢在台下的样子。   好巧不巧,正丢在秦煜脚边。   “他奶奶的腿,你小子看什么看,还不快给你爷爷我松绑!”   秦煜左看右看,终于明白这魁梧修士喊的是自己。得了,咱就做个好人吧。   秦煜使出一招赤顔扣,那红中泛青的火苗就沿着那藤蔓七绕八绕,将那藤蔓烧了个干干净净。那魁梧修士是金丹中期修为,加之变异雷灵根淬体之功用,秦煜那筑基初期的小火苗自是伤不到他的。   可奈何他的道袍没有修过炼,淬过体,于是那道袍经过一阵负隅顽抗之后,终是在秦煜的赤顔扣下不小心壮烈牺牲了。而当那魁梧修士得知自己被摆了一道的时候,已是道袍尽毁,只留亵裤,大好春光任人瞻仰的姿态了。   咳咳,我们还是应该充分肯定秦煜秦大少爷的人格的,不是还给那人留了一条亵裤嘛。   那魁梧修士何时露出过这般窘态,那暴脾气顿时蹭蹭的就往上涨,那架势看起来就是要跟秦煜拼命一般。可当那魁梧修士看清秦煜那眉眼时,脑袋顿时一片空白,好不容易缓过劲来,又不知心中起了什么念头,扛上秦煜,脚下生风,一溜烟儿就跑远了。   至于孟竹许藜莫子元三人,还未来得及有所反应,就已不见了秦煜和那魁梧修士的人影。   且说秦煜这厢。   那魁梧修士扛着秦煜去了哪里呢,咳咳,去了妓院。什么,你让我文雅点?好吧,去了青楼。   这魁梧修士显然是这家翠羽楼的常客,进门招呼都不打,就往后院一红楼小阁而去。待进了那小阁的门,那魁梧修士一把就把秦煜扔在床上。   不过那修士到没什么动作,只是盘腿坐在床对面的小榻上,怔怔的盯着秦煜瞧。   秦煜心中疑虑不定,又被这眼神看的发毛,不由打了个寒颤。   过了几息之后,那魁梧修士总算开口了,   “长得好看不是你的错,出来乱勾引人就是你的错了。”   秦煜听了这话,一口老血堵在心口,这家伙不是脑袋有问题吧?   还不带秦煜回答,一阵甜香自门外而来,   “小风风,莫不是又来找姐姐我请教人生大事?”那翠羽女子依在那魁梧修士身上,手还不规矩的在那修士光裸的胸膛上摸来摸去。嗯,仔细看来,那修士红了脸。   “呦,这是哪家小公子,真真俊俏。”   那翠羽女子显然是注意到了床上的秦煜,立即千娇百媚的向秦煜而去。柔弱无骨的腰肢靠在秦煜身上,芊芊玉手就那么伸进了秦煜的衣摆,直往身下探去。秦煜一手抓住了那玉手,用拇指轻轻摸索。二人眼神交汇,一个是千娇百媚的酥人骨头,一个是温柔似水的溺毙人心。秦煜虚环着这翠羽女子的手往紧的收了收,在那女子的臀瓣上略掐了掐,引起怀里的人娇笑连连。   “你喜欢女人?”一旁的魁梧修士看床上这两人打的火热,眼珠子似要惊得掉下来了。   床上的翠羽女子白了他一眼,   “你当世上的男子都跟你一样喜欢男子啊!”   那魁梧男子刚白下的脸顿时又红了一片,   “谁喜欢男的,你才喜欢男的,你全家都喜欢男的!”   “好,好,你不喜欢男的。也不知道谁天天待在我屋子里,让我教他绣荷包的。”   “谁绣荷包,你才绣荷包,你全家都绣荷包!”   “噗嗤”坐在床上的秦煜终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那魁梧修士似是刚刚想起还有秦煜再旁听着,本就红透了的脸愈发红得像是快要滴出血来。   “好了好了,姐姐我也不打趣你了,到是你白白坏了我一段露水姻缘。”那翠羽女子款款起身,一步三回头的走出了小阁。临了还给了秦煜一记媚眼,   “公子,奴家花名花奴儿,莫要忘了人家哦~”   而却是秦煜斜倚在床头,似笑非笑的盯着那魁梧修士。   那魁梧修士则是小嘴嘟着,小眼神飘忽着,就不往秦煜那里看。   “在下正阳宗秦煜。不知道友如何称呼?亦不知道友心仪之人如何称呼?” 作者有话要说:  喜欢小亏就把小亏收藏了吧~   ☆、误交损友落深渊   “我都说了我没有喜欢的人啦!”魁梧修士闻言,急的直跳脚。   秦煜摇了摇头,一脸无奈。是个长眼睛都能看出来好不好?秦煜直起身来,整了整衣袍,   “太一门掌门座下只有两位弟子,一位是玉衡子当年步入元婴后期后收的首徒,水木金三灵根修士,道号归云。此人灵根不佳,却难掩悟性之高,百岁辟谷,现如今三百余岁,已是金丹后期修为。另一位则是玉衡子步入化神期后收的二弟子,道号归风。此人单系变异雷灵根,天赋绝佳,不过百余年已是金丹中期修为。归风师兄,是也不是?”   “哼哼,算你小子有点眼力界儿。”   归风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小榻旁边的衣柜里,拣了件道袍穿上。   “归风师兄喜欢的人是归云师兄,是也不是?“   归风脚下一个踉跄,   “你乱说什么乱说!谁喜欢归云那个见谁都一张笑脸的小白脸啦!”   秦煜耸肩不语。忽而看见桌上一壶青花小盏桃花酿,不由心生一计。   都说酒是黄汤马尿,这话可真是半点不假。不过也多亏了归风这沾酒即醉的体质,不过是小酌了几杯,就已经晕晕乎乎,左倒右歪,把心里的绕绕弯弯跟秦煜说了个明明白白,就差做个内心独白了。   归风双颊微红,眼神迷离,手里还攒着那青花酒盏,   “你知不知道,我最讨厌师兄那副和气的面孔了。他怎么能对谁都那么好呢?”   “整日都戴着那副和善的面具,他也不怕憋死!”   “尤其是对我,他永远都那么笑着看着我,就像那殿里供奉的神像一般。其实我知道,他那是跟我疏远。他不愿亲近我。”   “可我就是好喜欢他。喜欢的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从筑基起就整日在他面前挑衅,我就想让他把那副温润君子的面具戴不下去!可无论我做什么事,他都不生气,到是我那里使劲折腾,着实可笑。”   归风将头抵在秦煜肩头,双肩一抖一抖的,竟是低声抽噎起来。   秦煜对这么个少女心的糙老爷们也只有无语凝噎的份。   不过秦煜也不能将这人扔在这里不是?秦煜只好右手轻拍归风的脊背,权作安慰。不过眼睛却不知翻了多少个白眼了。   “所以你把我虏回来,是觉得我太好看了,怕你家师兄移情别恋?”   归风抬起头来,眼神依旧迷离,不过神色却是万分羞涩:   “师兄还没恋上我呢。”   秦煜扶额。果然,脑回路不同真的无法交流。   秦煜摇了摇归风的身子,   “喂,还成不成啊?要行的话,就回太一门吧,我还得拜见你家师尊。”   “成,怎么不成,回太一门的路我最熟了!”说罢还不等秦煜反应,就又扛起秦煜,坐上法器直往太一门而去。   若说什么是自作孽不可活呢,看看秦煜诸位就明白了。秦煜本意是想扛着归风驾着紫乌离去的,却不料抗人不成反被扛,还被一个喝的走路都不稳的醉汉扛,好死不死的,这醉汉之所以醉还是因为自己灌的。于是秦煜就在离开现世十余年后,终是又回味到了极品飞车的滋味,还是空中极品飞车。   正待空中的秦煜头晕眼花之际,突然一个不小心被归风丢下了背,直直从几百丈的空中坠落,落进了一方无尽深渊!   而始作俑者半分不觉,仍是坐着法器越飞越远。   先说归风这一头。   归风梦里看到师兄笑靥如花的站在自己身侧,正欲向前亲近,却不妨天上下起瓢泼大雨,把自己浇了个透心凉。归风猛地睁眼,   “那个龟孙子坏你爷爷我好事!”   “归风,不得无礼。”   归风抬眼,看到自家师兄正站在自己身前,脸上哪还有梦里的笑容,口气依旧疏离,连教训人都一样的温润谦和。归风缓了缓神色,方才意识到自己在太一正殿,世尊玉衡子正坐在大殿正中的座椅上,右手方还有三个不知名的人物。至于自己身上被泼的这一身水,显然是那三个人中的一个干的好事了。   可还不待归风站起身来,将自己的道袍烘干,就有一白衣少年跳出了,大喝一声:   “你这恶贼,把大师兄弄到哪里去了!”   这白衣少年不是别人,正是莫子元。而一旁的孟竹和许藜也是一派忐忑神色。   “你大师兄是哪个?”   归风整了整衣袍,可被水泡过的衣服皱得不成样子,怎么整也没有用处,索性也就不管它了。   “你把大师兄扛起来就走,还问大师兄是谁?”莫子元彻底被激怒了。不是说太一门门规森严么,怎么会有这样的人物!   归风总算是明白了,刚刚跟自己喝酒的那个就是这少年口中的大师兄。归风往自己身后看了看,脑袋一派混沌,好像应该在自己身后吧?   归云见归风这个样子,就知道他什么也不记得了,就转身对玉衡子说:   “我是在子虚山下找到师弟的,那时候他就已经醉的人事不省了。”   再看玉衡子。   这玉衡子不愧是道俢的第一宗门的掌门,鹤发童颜,眉目祥和,真真是一副仙风道骨的做派。   此时玉衡子闻言,略点了点头,掐指一算,   “我不能算出秦煜师侄现在何处,只是能确言师侄无性命之忧。也怪我教徒不严,才累得秦煜师侄有此一劫。”   见玉衡子如此说,孟竹连忙上前:   “师伯言重了,想来这也是大师兄的的天命,命定此劫。”   玉衡子点了点头,   “你我修行之人,既是逆天改命,又是顺势而为。秦煜师侄这番际遇想来也只是坏事。”说罢,玉衡子又转向归风,   “为师念你性情至真至性,不愿以门规相缚,却不料你性子实在顽劣。即日起,罚你去紫微山洞面壁十五年,沉思己过,你可甘愿?”   归风晓得自己弄丢了人家大师兄,倒也觉得师尊的惩罚合情合理,也就跪下受罚了。   之后孟竹、莫子元返回正阳宗不提,却说许藜终是下定决定去了天衍宗的剑意峰。许藜本就是天赋单系金灵根的绝佳天赋,修剑一途也是理之所在,而天下剑修的圣地,无疑就是天衍宗不败神话天机子的坐化之地——剑意峰了。   与此同时,秦煜正被包裹在一团烈炎之中,受着万火焚心之痛! 作者有话要说:  小攻下一章粗现~小亏会努力写的!握拳!   ☆、金风玉露始相逢   当时秦煜自空中坠落,本已觉得此命休矣,却没曾料想到落入一团热浪之中。这热浪将秦煜团团包裹,虽说免了秦煜粉身碎骨之忧,可却灼的秦煜连呼吸都困难起来,周身的每一寸肌肤更是无不叫嚣着疼痛。   也许已是过了许久,也许不过只是一瞬,就在秦煜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被这烈炎灼化了之际,那团团热浪却不知被什么东西吸走了,而神识处在迷乱之中的秦煜则因少了那热浪的依托,直直从空中落下。   所幸秦煜未离地面太远,因而秦煜虽受了些许创伤却也不至送命,不过待落到地面上后,秦煜终是受不了身体的各处的疼痛,晕了过去。   此刻秦煜眼前的颜色斑斓的厉害,朦朦胧胧的七彩色就在眼前不停地变换旋转,忽而那各色色彩一起涌入一个七彩漩涡,而当那色彩散尽,漩涡的尽头便显现出一个白衣胜雪的身影来。   只见了那身影一眼,秦煜便再也移不开目光了,心脏更是不受控制地跳动,就连胸口都憋着一口浊气。秦煜目不转睛地看着,就怕自己这一愣神的功夫,那抹白色的影子就如同破晓后的薄雾一般,跟着那风,就到了什么不知名儿的角落,然后便再也寻不到了。   轻手轻脚地走向前去,就好象怕惊动了那人一样,待到终是可以将那人揽在怀里的时候,秦煜才一把拉住那人的衣袖。   那人回头,不是秦煜那心心念念的人儿又能是谁?只是眼前的人儿神色凄楚,眼角含泪:   “阿煜,阿煜,我爱上他了,就是爱上他了,我没有办法,没有办法啊。”   “他?你为了一个都不存在的人,就这么放弃了我们二十年的感情?小暮,你究竟将我置于何地?”   那白衣女子双手紧紧拽着秦煜的手臂,   “不是的,不是的,阿煜,你仍是我最好的朋友,最亲的亲人,可我就是爱上他了,无论他存在与否,这一辈子,我只能爱他了,我不能嫁给你,不能爱你,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但我真的没有办法啊!”   秦煜将她拉入怀中,用手臂紧紧的箍着,   “我只有你啊,小暮,我只有你啊。你若离开了叫我如何,叫我如何!”   秦煜此时面色狰狞,哪还有平时一派自得神情,可不待那女子说话,秦煜便觉得怀里的人儿似是消失了一般,秦煜低头去看,哪还有什么白衣女子,不过是虚环这一片虚无罢了!秦煜当下抬头四下望去,才发现之前的朦胧景色竟换成了无数面镜子,镜子里那个神色狰狞的自己就那么直勾勾与自己对望。被这神情骇得发虚,秦煜不由倒退几步,可不妨撞到什么东西,四面八方的镜子竟是换做无数石墙向自己挤压而来!秦煜被这石墙压到窒息,然后他猛地睁开双眼!   秦煜大喘着粗气,胸口不停的起伏,心里还有余悸,口中却是喃喃念到,不过是一场梦罢了,梦罢了。   可便是梦醒了,胸口的憋闷却怎么也除不去,秦煜敛眸向胸口看去,才发现自己胸口上竟趴着一个白白糯糯的五岁小儿。这小儿黑曜石般的眼睛正盯着自己胸口瞧,小手更是不规矩地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待小儿感觉到秦煜盯着他看的时候,便也抬起头来盯着秦煜的眼睛瞧。看着看着,小儿忽然笑了起来,那笑不带这世间一点的世俗气,纯粹的让人移不开眼睛,之后便是小儿“啪嗒“一声,亲了秦煜的胸口一下,只是那位置么,咳咳,不提也罢。   黑了脸的秦煜现在才发现自己和这小儿一般,都是赤、条、条一丝不挂的身子。想来自己的衣物和乾坤袋一般,都被那来路诡异的异火烧没了。想到自己袋子里的奇珍异宝,秦煜这不缺钱花的主儿都觉得一阵肉疼。所幸秦煜左手尾指上还带着一只须弥芥,从里面拿出一身衣物给自己换上,又将自己另一身长袍修修剪剪裹在小儿身上,这才开始打量起眼前的景色来。   此处显然是一处独立空间,远处群山巍峨,近处小溪潺潺,鸟啼虫鸣之声不绝于耳,绿树红花之姿皆收入眼。只是这空间仍有破绽,灵气太过浓郁。这显然是灵石阵法所就而非天地灵气之造化,人工雕琢的意味太过明显。至于这方空间的作用么,当然就是为了秦煜怀里抱着的这个五岁小儿了。   “小家伙,你到是面子不小啊,有大能专门给你做空间供你长大,这手笔,啧啧。”说罢还曲起食指,刮了刮小不点的鼻子。   被刮了鼻子的小不点也不生气,反而咯咯咯咯的笑个不停,小手环在秦煜的脖颈上,撅起小嘴,往前一凑,轻而易举地糊了秦煜一脸口水。   秦煜无奈的看了看眼前的小包子,然后默默地擦干净脸,往山脚下走去,寻思着能不能找个山洞做个暂住之所。   别问为什么秦煜不找出了这方空间的路,因为这完全是没有可能性的,这方空间的成立既是为了让刚刚出生的幼崽顺利渡过自己最没有自保能力的时期,那么防护措施自是一等一的强悍,若非包裹着秦煜的那股热浪被什么东西吸走了,此时的秦煜就是灰烬一把。反正待幼崽成年,这空间自破,与其抱着九死一生的机遇想着怎么出去,不如在这里碰碰运气,寻些机缘,要知道这可什么大能为自己的幼崽建的空间啊!所以秦大少爷这是沾了人家小包子天大的好处!   秦大少一边抱着小包子,一边开始各种惊叹,这走三步就一稀世灵草,走五步就一绝世灵泉的节奏真的够了!这样宠一个奶娃娃真的好么!此时秦大少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也是被秦怀安这样一路宠到大的,开始了各种仇富心理。等到秦大少将这一路上的花花草草认个干净以后,已是日薄西山,天色渐暗了。   走了这么久,就算是秦煜这么个筑基修士也觉得受不住了,腰酸更兼腿软,气喘外加身疲。故而只好盘腿坐在草地上,寻思起来这次遇到的诡异事件来。这里奇花异草胜多,泉水又是难遇的灵泉,实在是绝佳炼丹之所,只是自己没有炉鼎,这便如同看着金山银海在自己面前,却一样也不能搬走一般,实在是让人心塞。   念及此,秦煜不禁悠悠叹了一口气,可眼角余光却不由地看到了趴在自己大腿根上的小包子。小包子此刻大概也是累了,眼睛半眯,嘴巴微张,一副昏昏欲睡小模样。秦煜见此,心里不由一软,且罢且罢,随缘罢了。   思虑过罢,便索性卧在草地上,将小包子抱在怀里,和着清风明月,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喜欢小亏就收藏小亏吧~小亏很好养活的~   ☆、人面桃花相映红   秦煜本自睡得舒畅,忽然觉得鼻子那里痒痒的,当下有点气恼,不过倒也没做什么动作,皱了皱眉后便扭了扭头,换了个姿势继续睡。却没想仍有什么东西在自己鼻子那里扫来扫去,秦煜无奈,只好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看了看眼前的小包子。   小包子显然昨夜睡得香甜,此刻精神显得格外得好,不知道从哪里拣了跟草就开始跟秦煜的鼻子作斗争。秦煜再定睛一看,这特么是七星草!七星草你知不知道!在九渊大陆多少金丹修士欲求一枚元婴丹而不可得,就因为差了这么一颗七星草好不好!你这么个奶娃娃就这么随便甩来甩去真的好么!   小包子显然知道自己不知道哪里惹到这个帅哥哥了,神情不由的委屈起来,然后随手一指,就指在了秦煜身后。而秦煜也是就这小包子的手指往自己身后看去,好吧,一大片七星草正在那里茁壮成长外加随风摇曳顺带左摇右晃跟秦煜打招呼。秦煜再次撇撇嘴,说什么七星草一草难求,啧啧。   秦煜既然已经被小包子弄醒了,也就没有了再睡的欲望,看着远方还未露面的太阳公公,秦煜不由地郁卒了,谁说小孩子都嗜睡的,谁说的!   “咕~~”   一声肚子叫的声音适时响了起来,秦煜看了看坐在自己旁边,正用着期期艾艾的小眼神看着自己的小包子,顿时恍然大悟,敢情小包子这是饿了啊!   这也难怪,昨夜实在是累得厉害,秦煜自己也没注意晚膳就照直睡了过去,小包子才这么大饿了也是应该的,就连秦煜自己也有了些许饥饿之意。   “小包子,你想吃什么,哥哥给你做?”   小包子歪着脑袋,显然在思考这个漂亮哥哥在说什么,不过弄来弄去仍是不懂,只好用小手拽着秦煜的衣角,将秦煜往一处密林里带。   秦煜大抵明白了,小包子还不会说话呢!这也难怪,小包子自己一个人生活在这么一个世外桃源里,自是没有人可以交流的,说话识字之类定然也是不会的,念及此,秦煜到有了教导小包子的念头。不为别的,秦煜只是想想这寂寂十余年,都只有自己一人,便是一阵心悸不安。   秦煜苦笑,自己从来都不是一个淡然处顺之人。   心里这般想着,秦煜不知不觉之中已经跟着小包子到了一片桃林之处。此时正是初春,桃花开得正艳,一阵微风拂过,漫天的桃花随风飞舞,美得惊人,此刻秦煜站在漫天的红雨中,到真真有了人面桃花相映红之感。   小包子显然也被这幅画面美到了,心里欢喜却不知道什么缘由,只好扯了扯秦煜的衣袂,抬起双手来,想让秦煜抱抱。秦煜摸了摸小包子的头,嘴角微微上扬,顺着小包子的小手将小包子抱在怀里,便往桃林深处走去。   而在桃林深处,却坐落这一座红墙小楼。   眼前这红顶八角小楼不过方圆十余丈,底层是八根金漆红柱,八只正欲展翅而起浴火凤凰盘桓其上,看起来自是华美非常。只是那八只凤凰姿态昂扬,一派作战的架势,到是给这小楼添了几分杀伐之气。这小楼无墙无门无窗,只有那层层叠叠的红色帐幔略作遮掩,影影绰绰的纱幔随风来往,仔细说来,倒是有了几分旖旎气味。   秦煜当下抱起小包子就进了小楼,然后四处一打量,才发现这小楼空的厉害。整个一楼竟是只在正中处放着一张红木软床,四周则空空荡荡,再无其他。秦煜见此但也不以为然,只是想再去楼上看看,却不料怀里的小包子肚子咕咕咕咕叫个不停,显然是饿的不行了。都饿成这样了,当然是吃饭重要啦!秦煜轻笑一声,抱着小包子自对面的纱幔而出,然后迎面就看到了一个岩石洞府。   小宝子一看见这洞府就开始不安分了,左扭右扭地要从秦煜怀里下来。秦煜无法,只好就地将小包子放下,而小包子一着地则是扭着屁股往洞府跑去。   待秦煜进了洞府之后,就看见了坐在地上啃果子的小包子。而当他看清小包子啃得果子的时候,就又开始不淡定了。特么这是圣灵果啊!堪比一瓶蕴灵丹的圣灵果啊!而且是满满一洞府的圣灵果啊!这显然是小包子可以一路吃到成年的节奏。   秦煜默默拣其一颗圣灵果啃着,然后一边打量起这个洞府来。   石壁上皆是一些勾画的图案,大抵是凤凰浴血重生一类的故事。秦煜念头一转,想到了那小楼的凤凰雕柱,加之之前那股诡异的热浪,越想越觉得是凤凰渡劫时的九转雷火。秦煜看了看正欢脱的啃果子的小包子,看来这小包子是凤凰一脉了,真是大来头啊。   说起凤凰一脉,咱们还得接着说说这九渊大陆。九渊大陆极北之地是妖修之所,亦是有三座大城,而在这其中最为不同的,就是靠近东方的凤鸣城。不为别的,只因为这凤鸣城是凤族的。这凤凰一脉的渡劫天雷实在是霸道无比,能存活下来的血脉便是少之又少。也正因为这血脉难得,老一辈的凤凰便将能留下的东西都给小辈留下,对于还在幼崽期的小凤凰更是爱护有加。不过天道之事,因果相承,凤凰一脉虽是难以繁衍,但天赋却是绝佳,一旦渡过天劫化为人形就是金丹期,成年之后得到血脉传承更是可以直接可以冲击化神!   秦煜幽幽地看了小包子一眼,金丹期呦金丹期。想来自己老爹算的那异火,大概就是这个小家伙渡劫时落下了九转雷火了。秦煜苦笑一声,这异火的机缘还真是被自己遇到了,不知幸邪,非邪?   因为秦煜对小家伙的来历猜了个七七八八,所以之后看到角落里用来盛放圣灵果的一排玄黄鼎之后,也没有显得太过惊讶。秦煜默默地走到洞府的角落里,将哪几个鼎拾掇拾掇了,就准备用这几个鼎来炼丹了。   而小包子显然是吃饱了,摆着小腰就扑倒秦煜的腿上,然后扒拉扒拉就想往秦煜身上爬。秦煜扶额,这小凤凰怎么这么粘人呢。   不过秦煜也没办法,奶爸就奶爸吧!当下用须弥芥收了玄黄鼎,再将小家伙抱起来,就往洞外走去。这几个果子垫垫还行,真当顿饭吃,对于秦煜这么这么个成年人还真是不够。秦煜左思右想,准备做个鱼汤给自己喝喝,器具么,不是刚得了那么些个鼎么。   秦煜你知道么,用玄黄鼎做鱼汤,这比装圣灵果还恶劣,还恶劣!   秦煜走出山洞,刚好看到远处群山上升起的朝阳,那璀璨阳光给群山染上了一层金色的薄雾,流光溢彩,煞是惊艳。   “小包子,给你起个名字可好?” 作者有话要说:  喜欢小亏的话就把小亏收藏了吧~   ☆、身在异世求至亲   话说秦煜看到那被阳光染上金色的群山之后,心里生出了给小包子起名字的念头,对着小包子,便喊出一句:   “小包子,给你起个名字可好?”   小包子黑曜石般的眼睛滴溜乱转,看着眼前的男子逆光下的绝美容颜,鬼使神差的就点了点头。秦煜看见小包子点头却一副不知所以的样子,不由笑出了声。   “凤染,从今以后,你便叫凤染。”   凤染歪着脑袋不知心里是什么感觉,只觉得眼前这人美到了极点,凑起脑袋又想亲亲。可惜被偷袭惯了的秦煜却先发制人,用食指挡在风染的嘴唇上。   “虽然你只是一只奶凤凰,随意亲亲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呦。”   说完也不顾风染噘得老高的嘴,径直往山洞前的小溪而去。   之后秦煜卷起裤脚,手里拿着刚刚削好的树杈就往小溪里走。而留在岸边的风染在看着秦大少那拙劣的捕鱼技巧时,不由地别过了头。   而正站在水里的秦大少爷也是一脸憋屈,前世看电视剧里的风流侠客,哪一个不是露宿荒野之后就捕鱼烤兔然后悠哉悠哉大吃大喝的,怎么一到自己这里,这前期准备的活儿都这么磨人。秦煜几次尝试无果之后便抬头瞥了一眼坐在岸边的小包子,这一抬头看不要紧,那奶凤凰眼里的是不屑对吧?被一靠我养的熊孩子给鄙视了,是这么个意思吧!   还不待秦大少爷发出火来,风染便摆着小腰往秦煜这里来了。之后风染右手一摆,溪面顿时一阵翻腾,几个大浪自溪面而起,直至数丈之高,而后溪水回落,数只肥美白鱼便落在岸上。只可惜还在水中的秦煜被那回落的溪水浇了个彻彻底底,再看岸上的风染,衣服虽是邋里邋遢不甚合身,可是衣袂角落之处却未有半点沾湿的痕迹,至此高下立见,由不得秦煜不服。   秦煜不甘不愿地回了岸上,运起灵力将自己的衣袍烘了烘,待到衣袍皆干之时,便闻到了一股鲜美的鱼汤味。秦煜回头,就看见凤染腾空站在比自己还高的玄黄鼎边,右手正拿着一古木小勺放在唇边尝着味道。看到这一幕,秦煜不由挑了挑眉,自己这算是被包养啦?显然自己之后是要住人家的小楼,采人家的灵草,用人家的炉鼎的,现在还要和人家亲手煮的鱼汤!   不过即便秦煜这么想,腿下的动作却是没有停,谁叫那味道闻起来那么诱人呢!秦煜硬着头皮往风染那里去了,然后拿起鼎边的小勺就喝起汤来。你还别说,这味道还真是好,比起许藜做的汤来也是只好不差。什么?你问秦煜这油盐酱醋哪里来?我特么怎么知道!你该问得是这个只有五岁却做的一手好汤的奶!娃!娃!   凤染见秦煜喝了汤,亮晶晶的眼睛就盯着秦煜瞧。秦煜看着这明显求表扬的小眼神,自己眼里也跟着有了些许笑意,用空着的左手揉了揉风染的小脑袋瓜子,逗得风染将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   然后二人其乐融融的喝完了汤不提,却说秦煜在一派唏嘘之后,开始正经思量起自己以后的日子来。十几年于修仙之人不过弹指一挥间,何况此处灵气充沛,药草纷繁,想来在此闭关也非坏事,至于留在青阳镇的那三个小子,自己也是无力打点,只盼这三个小子不要以为自己一命呜呼然后黯然伤神许久才好。   话说秦煜自开始炼丹至今也过了五个年头,只可惜炼来炼去终是不能去了那些丹药带来各式各样的反应,作为秦煜专职试药人的莫子元小师弟就为此受了不少苦头。况且秦煜又是个灵石丹药不缺的主儿,也没有什么炼药换钱的意思,久而久之也就荒废了不少。可如今却大不一样,这么炼丹绝佳的地界儿就在你眼皮子底下,况且十几年要是不干点什么那就不是难熬两个字可以诠释尽的了。于是在秦煜这么思来想去之后,终是下定了决心,做个丹药大师来耍耍。   要说这修仙大陆上什么丹药需求量最大,那就是非蕴灵丹、回血丹、辟谷丹莫属了。可要说这修仙大陆上什么丹药最珍贵,那就是什么拓展灵根,洗筋伐髓的丹药最为难得了。在火系丹药中,是丹心赤莲为主炼就的赤莲丹。在水系丹药中,是清涟梨果为主制成的梨果丹。在土系丹药中,是野马葛藤为主制成的葛藤丹。在木系丹药中,是英华木槿为主制成的木槿丹。在金系丹药中,则是碧落朱砂制成的朱砂丹。   而咱们的秦大少现在不缺鼎不缺材料,缺的就唯唯是这一本命灵火了。想到这里,秦煜便就不由看了看在自己旁边玩的正嗨的小凤染。   小凤染到是一副什么都不觉的样子,一点都没有自己被坏哥哥打了主意的自觉,还在一旁采花摘草玩个不停。末了还左看看右选选,将一朵自以为最美的小花送给了咱们的秦大少。   秦煜将那朵花拿在手里,拇指食指轻轻捻动,将那花茎转来转去,然后侧头往那花前一凑,一股清香便从鼻尖直入脑海,味道到是喜人。秦煜丢了那花,将风染抱在胸前,拿了个树枝就在身前的土地上写了两个字:   “凤染。你的名字,凤染。”   小凤染眼睛盯着那两个字,嘴里也有模有样的跟着念了起来,   “凤,染?”   “对,凤染,你的名字。”   风染将软软糯糯的小手指向自己,   “凤染?”   秦煜笑了笑,“对,凤染。”说罢,又欲在“凤染”那两个字旁边写上“秦煜”两字,不过秦煜转念一想,手一顿,就写成了“哥哥”二字。   秦煜指了指自己,   “哥哥,叫我哥哥。”   “哥,哥?”风染歪着脑袋盯着秦煜瞧,又喊了声,“哥哥?”   秦煜见了小凤染这幅模样,心里觉得有股暖流涌动,前世今生仿佛都没有那么一个人暖到自己心坎里,不由抱起凤染,往小凤染的脑袋上印了个吻。   小凤染第一次被人亲,脸顿时就红了,一派羞涩模样。心里想着,莫非一直叫“哥哥”,就能被这么个大美人亲亲么?不由又是“哥哥,哥哥”的叫个不停。而秦大少听了这么多声“哥哥”,心里更是欢喜。   前世虽有亲人却无亲人的亲昵,这世没有亲人我也能自己寻到亲人。秦怀安如是,凤染亦如是。 作者有话要说:     ☆、小楼夜静人难眠   岁月匆匆而逝,想来已是大半个年头过去了。当日桃花遍开之景仿若还在眼前,此时抬头四望,才知此刻已是深秋。   凤染似是又长大了些,此时正在桃树上摘桃子,一只小胳膊紧紧的抱着树干,另一只小胳膊则是不停地往下扔着果子。待看到地上的桃子足有十几个时,凤染便跳下树来,用衣襟兜起那些个桃子,往山洞那里去了。   而在山洞里的秦煜则是守在玄黄鼎前,不停地输送着火系灵力。此刻秦煜大汗淋淋,脸色苍白,想来这筑基初期的灵力还是不够浓郁,加之秦煜没有灵火,炼起丹来实在还是勉强。待秦煜输送完最后一股灵力时,已是腿脚酸软,一点力气也没了。不过这也不是咱们的秦大少太弱,实在是这玄黄鼎太难驾驭,稍有不慎就会遭到反噬,让秦煜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故而炼这一炉丹,比往常的十炉还要累人。秦煜稍作休息之后,就将玄黄鼎炼就的这十枚回血丹装进了一白玉小瓶里。   “哥哥,哥哥,我摘了桃子给你吃!”   秦煜刚刚回头就看到了站在山洞洞口的凤染,以及那装满前襟的桃子。秦煜微微笑笑,从那一堆桃子里拣了一个,略用衣襟擦了擦就吃了起来。凤染将那一堆桃子往那些圣灵果上一扔,也留了一个啃吧了起来。二人并排坐在山洞里,到也是一副安然和美的画卷。   若说秦煜之前是不得已留在此地的话,现在确实真心喜欢上了这里。平淡安然,还有这么个讨人喜欢的弟弟。秦煜此人最怕孤寂,难得有这么一个人能陪着自己,纵使时光悠悠无波无澜,也便显得不那么难熬了。   待秦煜二人吃完了桃子,秦煜便起身抱着凤染往小楼那里去了。   小楼还是那副样子,楼下也只有那么一张床。至于楼上么,秦煜还没能去过。秦煜来的第一天就对这二楼抱有了极大的兴趣,奈何不等秦煜上楼,凤染便小胳膊一伸,小身子一挡,怎么也不让秦煜进去。   凤染那时刚刚学会说话,言语颠三倒四说不清楚,只有什么“离开,出去,不能去“的字眼,而秦煜闻此以为是什么禁忌,只有等到要出去之时才能进去,也就没有再理会了。其实是秦大少想错了,不是要出去之时再上楼,而是上了楼就能出去,就因为这二人语言不通,也才使得秦大少在这幻境里白白呆了一十五年,当然这是后话,咱们暂且不提。而当时凤染不让秦煜出去则是出于私心,凭谁一个人孤孤单单生活了许久,在突然有了个玩伴之后,能够轻易就将人送走?后来秦煜没了要走的心思,凤染也就将这事留在了心底,再未提起。   秦煜将凤染安顿好后,便在小楼里打起坐来。自来了这幻境,秦煜每日便要将这焚如心经运转一个周天,如今虽还在筑基初期,但是基础更为夯实,不似刚入筑基期时的虚浮。赤顔扣练得已是炉火纯青,而现在更是已经开始研习烈焰掌。秦煜此时双手都燃着重重火焰,那火光便随着双手在胸前变换,秦煜加快双掌的推演,那火光也变得迅速起来,之后火光首尾相接,最后竟形成了一个由火焰造就的八卦图案!秦煜见此不由大喜,自开始研习烈焰掌来,这还是秦煜第一次成功,秦煜双手往前一推,那火焰八卦便往床前袭去!   凤染本在床上自己玩着,忽觉空气变得炽热起来,猛的回过头来,便看见一火焰八卦往自己身前袭来!平日凤染与秦煜这般拆招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故而凤染并不惊慌,抬起手来在空中虚画了个圈,而那火焰八卦竟就这么消弭与空中,再无半点痕迹。   而秦煜看到这里,不由有点气闷。这些日子以来,无论自己有什么招式,都被凤染这么轻轻一划,收了个无影无踪。金丹后期的实力,太让人心塞了。不过也幸亏了凤染这一手,把当初那热浪也如此这般吸走了,不然自己此刻就是灰烬一把了。   秦煜是还未辟谷,又不爱那些个辟谷丹,故而不得不每日三餐变化着花样用膳,凤染则是小娃娃一个,需要饭食来长身体,因而二人每到秦煜吐纳完,就开始张罗晚膳的事。   待二人回了山洞,秦煜便将存在山洞里的野猪肉拿了出来,然后手指一指,便在山洞里燃起了火堆,之后又在一旁架起了玄黄鼎,扔进去几条白鱼。不过咱们的秦大少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之后的烧烤翻面撒佐料,加水做汤尝味道,可统统都是咱们的小凤染的活了。也亏得咱们的小凤染做的一手好菜,不然依着秦大少这么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主,要在这幻境里长的白白嫩嫩,那还真真有难度。   待到二人吃饱喝足之后,天色才真真暗了下来。   秦煜给一旁的凤染盖好了被子,自己却如何也睡不着了。本来以为来了此地,九转雷火即便是难寻也该有个线索了,况且自己便宜老爹算到了这异火,告知了自己,此为一缘。自己听了老爹的劝说,来了这子虚城,此为二缘。结识了个不着调的归风,误入这凤凰幻境而不死,此为三缘。老天意在如此,九转雷火还能不是自己的囊中之物?可如今大半个年头过去了,却是一点痕迹都找不到。   秦煜忽然之间有点丧气,若是再找不到品质上乘的灵火,那玄黄鼎可就算是被自己白白糟蹋了。况且随着自己的使用,被玄黄鼎反噬的几率也将越来越大。秦煜不由摸了摸胸口,今日就有被玄黄鼎反噬的征兆了,胸口憋闷的厉害,想必自己当时要是再使一份灵力,怕就不单是胸口憋闷这么简单了。念及此,秦煜不由叹了口气。   而本因在一旁睡得安稳的凤染则是幽幽睁开了眼睛。哥哥今日的状态很不对,平日里若是炼了新丹,自是会先让自己试药的。虽然每次试了药总会有那么一点小意外,可是看见哥哥那明显使坏水,眼睛亮晶晶的样子,自己就不由答应了。哼,自己才不会告诉哥哥,自己知道哥哥嫉妒自己这么小就是金丹后期的事呢,可是哥哥真笨,我现在只是五岁的样貌,可是之前有五百年的时间是当凤凰的啊,认真算起来,我现在可已经是五百零五岁了呢。   想到这里,凤染不由撇了撇嘴,自己要不要把九转雷火给哥哥呢。这真是个好难的问题啊,哥哥那么弱,要是收不了雷火被烧坏了怎么办,哥哥会教自己写字,会跟自己说话,会在晚上睡觉觉的时候抱着凤染,还会笑的那么美给凤染看,要是哥哥没了要怎么办?可是看见哥哥一天一天的跟那个坏鼎做斗争,自己也好心疼啊。怎么办呢。   怎么办呢?   于是二人都在这一夜失眠了。而刚刚化形的凤染,则是第一次明白了什么叫做纠结。 作者有话要说:     ☆、落入鼎内失神智   第二日秦煜醒来时,就看见凤染半趴在自己身上,眼睛更是睁得大大地盯着自己瞧。秦煜伸出手来捏了捏凤染的脸蛋,啧啧,手感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凤染揉了揉被秦煜捏疼的脸,一咕噜起了身,然后往床下一站,就拉着秦煜往小楼外走。秦煜一边走着一边给自己施了个清净决,等到了山洞里,就看见凤染准备好的清粥小菜。每天一起来就有爱心早餐的日子不要太美好。   秦煜坐到山洞的石桌前,用小勺品了品眼前的清粥,粟米为主,兽肉为辅,外加些许灵草点缀,凤染这小家伙儿的手艺是愈发精进了,而秦煜觉得自己被包养的感觉也是越来越强烈了。   不待秦煜将这碗清粥喝完,凤染就开始求夸奖了,   “哥哥,这次我用的是后山长出来的野粟米,我怕粟米太涩,还用灵泉泡了许久,现在是不是格外滑腻?还有哪些肉末,之前一直用的是野猪肉,这次我去寻了两只九纹蛇来,是不是很鲜?还有那灵草……”   秦煜不待凤染说完,就又笑眯眯的捏了捏凤染的小脸蛋,   “嗯,太香了,你都把哥哥的嘴喂刁了。”   凤染听了这话更是开心,也就不管那只还在作恶的手了,   “那凤染可以一直一直给哥哥做哦!”   说罢又献宝似的将做好的几味糕点拿出来给秦煜尝。若说这大半年里秦煜都忙着巩固修为,那凤染就是在忙着锻炼厨艺了,谁让人家妖修行走坐卧皆是修行呢。   二人嬉戏打闹吃罢了早膳,凤染又开始到桃林里摘桃子了。   凤染坐在那些摘好的桃子堆前,一个一个开始挑拣起来,   “这个看起来甜,留着一会儿给哥哥吃,这个还带些青,一定是酸涩的,要留着酿果子酿喝,这个颜色真好看,留着做桃子饼吃,还有这个……”   就在凤染在桃林里念念叨叨的时候,秦煜还在玄黄鼎前炼着丹。仍是最简单的回血丹,最开始的时候不过是药效不足,成品太少,如今倒是连基本的药效都没有了。玄黄鼎太过于霸道,普通的火压不住各式灵草的特性,秦煜此时不得不输入一股火系灵力来淬炼各式灵草的药性,可待秦煜快要灵力枯竭的时候,回血丹还没有炼成的意思。秦煜本欲收功放弃,却不料灵力被那玄黄鼎吸得紧了,自己怎么撤都撤不回来,秦煜失力,神识竟被那玄黄鼎吸进了一处空间内!   秦煜,哦不,是秦煜的神识,发现自己现在正处于一片虚无之中,四周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颜色似是黄绿交杂,一片混沌。秦煜心里猜测,自己既是被那玄黄鼎吸进来的,那么自己此刻应该是在鼎里了。这鼎大概是被自己炼的“贪吃”起来,自己炼的丹满足不了它,就准备将自己的神识拿来炼炼。念及此,秦煜不由自嘲一笑,都怪自己太逞强了。转而又想到凤染,不知这小家伙看到自己那一动不动的身体时,会是怎样的伤心。   秦煜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也就不在这片混沌里乱逛了,这鼎食人神识的事,秦煜还是头一次见,因而当真是没有一点头绪,不过秦煜倒也不甚慌张,若说死过一次的人又什么强于他人的,便就是不怕死这么一件事了吧。   可怜凤染拿着挑好的桃子来找秦煜时,却只看到鼎前躺着的秦煜的身体。凤染兜里的桃子哗啦啦的掉在地上,一个接着一个的滚的老远,凤染眼睛更是睁得老大,一步一步走向秦煜的步子都显得那么沉重。凤染跪在秦煜头前,小手摸着秦煜的脸颊,还是热热的,要是自己早一步,就早那么一步!一滴滴温热的液体就那么从凤染的眼睛里掉出来,凤染用小手摸了摸,这,就是眼泪么?   可不怕死是一回事,而在这么一个只有自己一人的虚无里等待死亡,显然又是另一件事。这没有边际的虚无,让秦煜怕了。   秦煜刚刚进了这鼎里时,还能盘腿坐于虚无中,思索着怎么离开这么个鬼地方,如今却已失了平常心,运起火木两种灵气便毫无章法地打向虚无。而这虚无既是虚无,自然不会被这秦煜的灵力扰乱半分,这无声无息的虚无就这么一点一点的,吞噬着秦煜的清明。秦煜此时自是不知,自己的双眼已变得通红!   而在这三个月里守在玄黄鼎旁的凤染,则是清清楚楚的感受到了鼎里传来的波动!即便此刻正直深夜,凤染却依然一转身到了玄黄鼎的身侧。   凤染化形不过五年,人情是非本就不明,此时却是明明白白的体会到了悔恨二字。玄黄鼎的厉害哥哥不知,自己可是知道的啊!自己是金丹期,自是不怕那玄黄鼎反噬的,可是哥哥只是筑基期啊,自己怎么会蠢到以为哥哥也不怕呢!现在鼎里传来波动,定是哥哥的神智收到了侵蚀,那玄黄鼎里的所有都是虚幻,哪怕哥哥以为自己感受到了灵气那也是幻象!哥哥现在肯定是撑不住了!   凤染现在将小拳头攥着紧紧的,那是哥哥啊,是凤染喜欢到不行的哥哥 啊!可偏偏此刻自己什么都不能做,自己要是毁了那鼎,哥哥也会随之魂飞魄散,自己要是输送灵气,等着那鼎把自己也吸进去,时间却来不及,不待自己进去,哥哥就会被自己输入的灵气炼化了!   所以此刻的凤染便再也等不得了,当即就从自己胸口将那九转雷火祭了出来,悬在手上。凤染知道,若是不试,哥哥定然活不了,若是试了,哥哥至少还有一半机会。只愿哥哥收了这火,借由这九转雷火焚天噬地的力量,从鼎内突破虚无,破鼎而出!   小小的俊脸上写满了坚毅,可祭出的九转雷火的手却是颤抖不已。只愿,只愿。   然后照亮整个小楼的九转雷火就那么从凤染的手中升到空中,而玄黄鼎则是像感受到什么一样。忽而一阵强大的吸力出现,那九转雷火就被吸到了鼎内!至于失去了九转雷火的小楼,则是又重新陷入到了黑暗之中。   唯有在凤染那对黑曜石般的眼睛里,有着些须水波的晶莹。 作者有话要说:     ☆、凤凰初识情滋味   春去秋来,岁月悠悠,桃花坞下景色依旧,又到了一年桃花盛开,杨柳遍地的日子。   一白衣少年此时正站在那桃花树下,白衣飘飘纤尘不染,清俊淡然悄然雅致,只是少年神色怔怔,不知在想些什么。而那少年就那般伫立了许久,仿佛连岁月也静止了一般。   忽而一只飞鸟飞过,带着那桃花枝桠一起晃动,漫天桃花飞雨漫天,一如当年那人嫣然一笑。   凤染被那花雨唤起了意识,眼看着日头将落,便往小楼里去了。只是那背影,好似带着一点萧索,一点落寞。   秦煜的身体被凤染安置在床上,秦煜的神色依旧安静,好似只是睡着了一样。只是凤染知道,只要哥哥的神识被那玄黄鼎炼化了,哥哥的身体也会随之消失,那个不知何时印在自己心里的人,就会永远永远的离开自己。   凤染将手握在秦煜的手上,冰冰凉凉,仍是没有一丝温度。   过去多久了呢?岁岁年年地守在这么一具没有温度的身体旁边究竟过去了多久了呢?快要十一年了吧!十一年了!这样没有尽头的守候真的够了!凤染紧紧的闭着双眼,那快要控制不住的难过好似马上就要将自己淹没了,期望失望,期望失望,这样一次次的循环还要有多久呢!凤染一把扔开秦煜的双手,往桃林处跑去。   等凤染跑到桃林后,那汹涌的灵力就蓬勃而出,顿时便席卷了整个桃林!   凤染本就是妖修,在修行上本就有其不同之处,加之凤凰一脉的独特传承,使得凤染的灵根不同于其他修者,灵力也是世上绝无仅有的混沌灵力,这世上存在着的五行灵气皆可为之所用。而此时的凤染显然什么也顾不得了,将那郁结在心口的悲伤和丹田里的混沌灵力一并爆发了出来!顿时天地变色,狂风肆虐,骤雨突袭,万千桃树自根处拔地而起,漫天花雨更是零落成泥,不复颜色。   凤染跪倒在这一片狼藉之中,本来纤尘不染的白袍也沾上了泥星点点,凤染以手掩面,双肩不住抖动,竟是哭了起来。   “哥哥,哥哥……”   “凤染?”   第二日风朗气清,那人一身宝蓝色长袍,就那么逆着光站在凤染身前。   凤染从地上站起,也顾不得双手泥泞,便要伸手去触摸秦煜的脸。那人就那么笑着看看着自己,好似过去这一十一年夜夜来袭的那般,明媚耀眼,璀璨光华。可凤染却不敢信了,他怕这一次仍旧是在梦中,然后待得醒来之时,便又是新一轮的失望轮回!   秦煜本以为自己醒来就能看见那个软软糯糯的小包子的,却不料半天没个人影。待到自己终于能控制住这个僵硬的身体,走到桃林里时,看到的就是这个躺在废墟之中的俊逸少年,然后就是向自己伸来的这只脏手。思即这些年来这小家伙儿一人守着自己身体定然不易,也就仍由那只手摸到自己脸上了。   凤染从来没有觉得一个伸手的动作会那么难,自己好像连手都控制不住,颤颤悠悠,直到触到那人温热的肌肤。是了,是哥哥,那温热的感觉不会错,再不是那个在梦里出现的影子了,   “哥哥!”凤染一个倾身,就扑倒了秦煜怀里。   秦煜无奈的笑了笑,这是两个人都要洗澡的节奏啊。这个泥猴。   “咱家的桃树怎么都倒了啊?”   “嗯?啊,那个,大风刮的。”   “大风刮的?”   “嗯,风太大了。很大。”   “你这么脏,也是大风刮的?”   “啊?不是,那个,我是想把树再种上,所以沾了点泥。”   “所以你是在大风里种树喽?”   “嗯?对,就是这样。”   “……”   随着二人身影越来越远,那二人的声音就跟着越来越轻,直到再也听不清。远远望去,那二人依偎着的身影却是别样的温情。而在狂风骤雨之后的狼藉里,又有幼小的桃树苗冒出了新芽,而在这样春暖花开的日子里,冒出来的,又岂止是新芽。   秦煜和风染二人都是一副脏乱模样,秦煜本欲施个清净决的,却不料凤染一定要去小溪边,秦煜见凤染这般坚持,也就由他去了。可等到自己脱光衣服下了河,凤染还站在河边不肯下来。   凤染本意想着,哥哥刚刚从那玄黄鼎里出来,身子虽说被自己保护的好好的,可总归是太长时间没有活动了,因而泡泡这灵泉自是益处多多,可谁知,可谁知哥哥的身体那么美!白白的,腻腻的,还有胸前那恼人的两点在湖面处忽隐忽现,不知怎的,自己竟心猿意马起来,心里更是不由的想用手摸摸哥哥的身体。这么犹豫来犹豫去,凤染就在小溪边磨蹭了起来。   “凤染,你不下来吗?”   被秦煜这么一喊,凤染的脸顿时红了,   “啊?来来,我这就来。”   凤染同手同脚的下了河,竟是连衣服都忘了脱。   秦煜挑着眉,看着凤染那笨拙的样子,心里念叨着,这小家伙儿是看见自己回来太激动了?可惜秦煜只猜对了一半,激动是没错,不过不是因为秦大少回来了激动,而是因为看到了秦大少的身体而激动。   凤染到了秦煜近旁,才发现自己是个衣衫尽湿的模样,不由更是尴尬,这才慌里慌张的脱了衣服,然后为秦煜梳理起经脉来。只是凤染心绪难平,小心肝扑通扑通跳个不停,连给秦煜输送的灵力也是一跳一跳的。凤染心里想着,一定是自己还受着昨天发泄的影响,昨天在爆发的时候就发现自己的境界有了隐隐的松动,一定是自己要突破了,所以才会这么不稳,嗯,一定是这样的!   秦煜到是没有发现身后凤染的变化,只是觉得自己经脉里流动的灵力很是温和,把自己之前因吸收异火而造成的破损都修复了,而自己此刻丹田里灵气更是充沛,这种饱满的感觉……   秦煜猛地睁开双眼,自己这是突破了!并且是越过筑基中期直达筑基后期!   凤染自是感觉到了哥哥的变化,不过风染显然更关注眼前这人香滑细腻的后背,然后看着看着,自己身体某处便不知不觉起了反应,凤染被这反应一惊,然后便衣服都不及穿的跑走了,仔细看来,颇有点落荒而逃的意味。   而秦煜则是在睁开眼后,就看见凤染风一般跑走的样子,那副样子不由又是让秦煜挑了挑眉,凤染真是越来越奇怪了。   不过秦煜可没追过去,泡在水里头的感觉真不错啊。   待到秦大少洗得舒爽了,便从小溪中出来,在岸边穿上了衣服。秦煜盘腿坐在岸边,运了运灵力,便开始巩固境界。本来自己要是恢复经脉还得有些日子,现在被凤染的灵力滋养后,经脉甚而比之前更为宽拓,秦煜将那九转雷火自血肉中祭出,那星星点点的火焰便在身体中汇聚成形,然后缓缓从丹田而出,到了秦煜胸前。   而凤染则是一路狂奔直到小楼,心道,坏了坏了,我一定是生病了,凤凰爹爹说过了,幼年凤凰只有对着喜欢的母凤凰那里才会变得硬硬的,现在怎么会对着哥哥硬硬的呢,会不会是最近练功练得入了魔了?凤染在小楼里走来走去,心里更是忐忑不安,忽然把目光投向了二楼,爹爹说,要是出了大事,就可以去问他的,是吧?   凤染蹑手蹑脚的走上了二楼,直到此时,我们才得以窥见二楼全貌。二楼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只有画在地上的巨大的八卦阵。不过凤染却一眼也没有给那个八卦阵,直往对面那面凤凰图腾而去。凤染小心翼翼的在手指处划了个口子,然后对着那面凤凰图腾的眼睛处就滴了一滴血,不过一时,那凤凰的眼睛就闪出了红色光芒。   “凤凰爹爹,我硬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八卦阵内离幻境   远在极北之地凤凰城的凤族族长无极则是一听到这句话后,就一口老血堵在嗓子眼,而在看清凤染那□□的身体时,更是气得头上冒烟,   “你怎么跟你娘前一样不知廉耻呢!不知道有多少人正觊觎咱们凤凰一族这健美的身体么!想当年你娘亲就是因为不小心看了你老爹我的身体,觊觎我的极品美色而哭着喊着求着跟着你老爹我的!”   而凤染则是在听了老爹这话时,才明白自己正□□呢。凤染慌里慌张地从须弥芥里取了件袍子穿上,心里却不由腹诽起来,哪是娘亲哭着喊着跟着您啊,明明是您仗着修为高死皮赖脸跟着娘亲的好么!还有什么不知廉耻,娘亲就算是梳个头发在您老眼里也是不知廉耻!不过风染只敢在心里想想罢了,要是把这心里话说出来,想想自己老爹那别扭性子,不得全天下追杀自己才怪。   “我知道了,下次绝对不光着身子在别人面前。”   “什么!你在别人面前露过身子啦!?”   凤染被这一嗓子吓得退了几退,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向自家老爹吼了一嗓子,   “又不是只有我露,他也脱得光光给我看光光了!”   “诶呦喂,咱家小崽子总算长大了,都会那啥啥啥了,快给老爹说说,是哪家的小姑娘,脸白不白?胸大不大?屁股圆不圆?”   凤染怔怔地看着那副图腾上的凤凰,图腾上那双眼睛正一丢一丢的给自己拋着媚眼,这情形,生生让凤染生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凤染此刻总算明白自家娘亲有多不容易了。   可是这回的话却让凤染为难了,   “那个,不是姑娘,是个男的。”   “哦,是个男的。”凤染见自家老爹这么镇定,还纳着闷呢,却不妨一声河东狮子吼袭来,“什么!是个男的!你这个臭小子,你老爹我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哦,你居然不学好,学着道俢里那些乌里八糟的,他们不要小子,你能不要蛋么!可怜咱家九代单传呦……”   凤染看见自己老爹这么激动,破罐破摔的说,   “可我硬了!”   “咳咳咳咳,这么直白的话,还是不要说了啊,那个,这只是自然现象,你长大了,自然就会发生,不用担心。”   “可您之前说,有了反应就是找到另一半了!”   “那是特么只有在看见母凤凰才算数的事!你这么看见一个男的是作弊!不算不算不算!你听到了没有,不算不算不算!”   凤染被自己老爹这一连串的咆哮体吓得不轻,迷迷瞪瞪的就应了一声“是”。忽而又想起什么,   “以后不要叫我小崽子了,我有名字了,我叫凤染!”   说完就不等自家老爹回答,一溜烟儿跑远了。   “哼,什么凤染,还没小崽子好听呢,一看这小崽子就是没品位的小毛头,诶呦,不好了,我得把这小崽子喜欢上男人是事跟他娘说说……”   凤染跑出小楼就往溪边去了,然后就看见秦煜在溪边打坐的身影,再然后就是凤染的脸又不争气的红了。老爹说这是正常现象,没什么的,嗯,没什么的。   秦煜此刻只觉得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畅快,九转雷火的运用更是得心应手,筑基后期的境界让自己的神识更加清明。所以待凤染那只蠢凤凰一出现时,秦煜就已经感应到了。秦煜缓缓睁开眼睛,   “刚刚是怎么了?怎么一溜烟儿就不见了?”   凤染眼神左闪右躲,突然像是下定决心一样,盯着秦煜不眨眼的瞧,   “哥哥,你真好看。”   秦煜怎么想也不会想到会有这么一出,忽而展颜一笑,眼波流转,一手抚在凤染的胸口,   “哦,是么,哥哥有多好看?”   凤染只觉得连空气都灼热起来,小心肝又开始扑通扑通跳个不停了,老爹骗人,心都快要跳出来的情况绝对不正常啊!   秦煜看着眼前凤染这一副红到脖子根的样子和那目瞪口呆的神态,不由伏在凤染身上大笑起来。而听到秦煜笑声的凤染,才知道自己被哥哥戏弄了。不过气恼归气恼,哥哥笑起来好像更好看……   二人打闹了一阵,念着秦煜毕竟才刚刚回到身体里,凤染也就不打搅秦煜了。待秦煜吃过了饭食,也便就自行去休息了。而凤染则是去了桃林。   桃林此刻已然没了之前的样子,满满的残枝断臂,一派残破景象。凤染不由气恼起来,早知道自己要整理,当初就不那么冲动来搞破坏了。凤染双手身旁两侧缓缓抬起,一阵狂风向桃林袭去,那些土壤在狂风的作用下渐渐翻腾起来,就在此时,凤染左手横扫,倒下的桃树尽数站起,右手下压,那些桃树又就种在土壤里。之后凤染收起狂风,又引灵泉,直把之前毁掉的桃树又安顿好。幸亏这幻境里的灵气格外浓郁,而这一草一木又是凤染老爹幻化而成,与凤染的灵力格外契合,不然纵使凤染再过强大,也做不到这般程度的复原。   待到凤染收拾好之后,天已大黑了。   “诶呦,哥哥的晚膳!”   凤染急急忙忙跑回小楼,才发现秦煜在床上睡得正香,深深浅浅的呼吸声就那么传到凤染耳际,不知怎么的,凤染的心也好似沉静了一般。凤染放轻脚步,直往床边那里走去。凤染坐在秦煜身侧,看着那人安然的睡颜,鬼使神差地,就凑过头去,吻在了秦煜嘴角。   凤染第二日起来时,就发现只有自己了,秦煜已是不见身影。昨天明明抱着哥哥睡的啊。   凤染施了个清净决给自己,想着哥哥可能是在山洞,便抬步往那里去了。可不待凤染进了山洞,就被一派喜气的秦煜抱了个满怀,   “这是真正的中品灵丹,比之前炼的那些回血丹好了不止十倍!”   也怪不得秦煜这般激动,九渊大陆的丹药分为宝丹、灵丹、仙丹、神丹四类,而每一类又分为上、中、下三品,其中宝丹最为常见,灵丹已是难寻,至于神丹么,那就是传说中的东西了。秦煜在炼了那么多药渣渣之后能得了这么一颗上品灵丹,自是激动难平。   “看来哥哥跟那九转雷火已是十分契合了哦?”   “嗯,九转雷火果真不是凡品,只是不知这火怎么也会进了那玄黄鼎。”   听到秦煜这样说,凤染不由得意起来,这便又从丹田内祭出了九转雷火。   秦煜见此也就明白了大半,秦煜摸了摸凤染的头,之前还是不到自己大腿的小包子,现在已是只差了自己半头,   “是凤染救了哥哥了吗?”   凤染扑在秦煜怀里,声音有些暗哑,   “当时也是无奈之举,幸而哥哥收了那雷火,不然凤染就见不到哥哥了。”   秦煜笑笑,拍了拍凤染的后背,   “都过去了,哥哥现在不是好好的么?”   “嗯,幸而哥哥还在。”   凤染也不知自己怎么了,只是心里明白,哥哥开心,自己便快活,哥哥难过,自己的心也就跟着煎熬。每每想到自己差点就失去哥哥了,心里便惶恐的厉害。凤染攥紧手心,心里暗暗忖到,此生定护哥哥周全。   而环着凤染的秦煜自然感觉到了凤染的变化,似是有了突破的预兆。凤染也没有想到自己不过是有了护着哥哥的念头,就能在心境上有了突破。凤染从秦煜的怀中出来,盘坐在地上,就开始打坐。   秦煜怕自己在此扰乱凤染的气息,便在洞口处设了禁忌后,出了洞府。不过当秦煜走到桃林,看见那满目□□时,眼里心中则是讶异万分:自己昨日可是亲眼看见这林子的惨状的!   可不管秦煜心里头怎么不敢相信,脚步却不由地走向了桃林。点点花雨打在耳际,这花雨似在秦煜的耳畔徘徊、低喃,轻柔的风带着春日特有的味道,让秦煜不由入了定。   秦煜闭目感受,似是能感受到了那土地深处的种子正在一点一点的长大,慢慢吐出点点绿芽。这绿芽一寸一寸地生长,渐渐在土地上冒出芽来,然后阳光普照,风来雨去,日月轮转,四季变化。这小小的绿芽终是长成了大树,枝桠上的花苞于春日慢慢绽放,绚烂的红色盛开于夏,然后再遇深秋,累累果实挂满枝头,再来便是冬日的收敛。   之后又是新一轮的轮转,生命循环,至死不休。   到此,秦煜终于缓缓睁开了双眼,春生夏长秋收冬藏,生命如是。而后秦煜便看到一颗桃花的种子竟不知何时落入了自己的掌心,然后在那里生了根。   秦煜抬头欲走,却看见一俊秀青年坐在眼前的桃花树上,眼睛一眨一眨地盯着自己瞧。秦煜扶额,这又是过了几年?   “哥哥,你又丢下凤染了!”   凤染那嘟嘴撒娇的样子不出意外地将秦煜逗乐了,   “我只觉得自己饿的快站不住了!”   凤染这才是想起什么的样子,匆匆忙忙地扛起秦煜便往山洞里去了。秦煜本就饿的发慌,现在又这么被抗在肩上一抖一抖的,胃里更是难受,怕是胆汁都要抖出来了。幸而不过须臾,凤染就把他丢在一张石桌旁边,上头盘盘碟碟摞了老高。秦煜见此,也就再不顾忌,专心大吃大喝起来。   “幸而哥哥今日醒了,不然我就要硬生生地带哥哥出幻境了。”   秦煜抬起自己正大吃大喝的脸,疑惑的看向凤染,   “嗯?”   “今日是我二十岁生辰,这幻境今日亥时便就散了。”   秦煜眨眨眼睛,这便就十五年了?   “那现在是什么时辰?”   “差一刻钟便是亥时!”   秦煜被这现况吓得不轻,匆匆忙忙吃了几口饭食便又被凤染扛着去了小楼二楼。只见凤染从手指中挤出一滴精血滴入地上的八卦中央,顿时八卦阵闪起一阵黄色光芒将二人包裹,晕晕沉沉之中,秦煜似是听到一个苍老的声音:   “巽。小亨。利有攸往,利见大人。” 作者有话要说:     ☆、香灯半卷流苏帐   十五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不过这十五年的光阴却足以让凤染从咿呀学语的软糯小儿变成丰神俊朗的青年修士,足以让紫微山洞里的归风度过了自己的面壁生涯,足以让楚梓言的竺懿盟声名鹊起,足以让远在天衍宗剑意峰的许藜褪去了少年的青涩,足以让整日呆在莫子元身边的孟竹明白了自己心中那不可明言的心思,也足以让当年不过巴掌大小的小雀儿正真成了一只圣羽仙鹤。   若说这十五年有什么没变,大概就是莫子元那天真烂漫的性子了吧。   孟竹站在院落中,看着莫子元一点一点的将手里的灵粮喂到小雀儿嘴里。   小雀儿显然是吃得高兴了,扬起脖颈就在莫子元的身侧拍打起翅膀来。莫子元被这动作逗乐了,嘴角咧得大大的,就连在一旁站着的孟竹都觉得愉悦起来。   “小雀儿这又是去哪儿玩了?一连一个月都没见着影子。”   莫子元回头,就看到孟竹一脸笑意的看着自己。   莫子元笑着说道:“谁知道呢,到是二师兄刚从山下回来,可给我带了如意阁的绿豆糕?”   孟竹在莫子元头上赏了个爆栗,   “就知道吃。”说罢,孟竹便从乾坤袋里将那糕点拿了出来。   莫子元一看那糕点,眼睛都亮了,也不顾孟竹还在一边,就拆开包裹,吃了起来。   “这次下山,可有大师兄的消息了?”   孟竹看着莫子元塞得满满的嘴,和那双亮晶晶的眼睛,不由勾了勾嘴角,   “难为你还记挂着大师兄,我还以为你只记挂着如意阁的绿豆糕呢。”   莫子元听到这话就不高兴了,   “哪有,我也是很牵挂大师兄的好不好!”   孟竹略略一笑,但眼里却有着丝丝担忧,   “已经十五年了,还是没有音讯。”   孟竹轻叹一声,又故作轻松的笑了笑,   “你小子就偷乐吧,没有大师兄管着你,你可野着吧!到现在还是筑基初期!”孟竹对这个小师弟也是无奈了,“我还得去师傅那里,晚些再来找你。”说罢,就出了莫子元的院子。   “啪,啪,啪。”   一黑衣瘦削少年自门外拍手而入,这青年眉眼清秀,本是一派好相貌,却被那眼角处的阴郁隐了大半,让人看了遍生寒意,   “我这来的可算巧了,撞见这么一出兄友弟恭的好场面。”   莫子元一见来人,便就隐了笑意,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   “不知楚师兄来此何意?”   那青年缓步而入,一双眼睛四下打量,终了,总算是将眼睛定在了莫子元处,   “自是来看看莫师弟修为是否有所精进喽。”   莫子元嗤笑一声,   “我乃飞阳峰峰主秦怀安座下四弟子,自有师傅师兄教导,何须劳亢阳峰楚枫下楚师兄大驾?”   “师弟此言差矣,你我份属同门,互相切磋,理所应当。”说罢眼睛一瞟,“待我来看看这特意从如意阁里带回来的绿豆糕!”说完也不等莫子元回答,用手一勾,便将那放在桌上的绿豆糕拿在手上。   而莫子元在看清了楚枫下动作后,立即使出一记藤蔓往前捆住楚枫下双手。楚枫下冷笑一声,使出灵力将藤蔓重重包裹,不过须臾,藤蔓四周便结出冰来,楚枫下双手一震,那层层冰花与那藤蔓便一齐寸断!而莫子元则是被这灵力反震,不由吐出一口鲜血,身子也不由后退了几步。   楚枫下见莫子元退后,伸手就要打开包裹。莫子元气极,怎能让二师兄给自己的绿豆糕落在这人手上!于是不顾胸中钝痛,又使出一记水系灵力打在那包裹上。楚枫下始料不及,顿时被那四碎的包裹溅了满怀!楚枫下被这动作激怒,一记灵力便将莫子元打倒在地!   莫子元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好似移了位一般,噗的一声,便又吐了口鲜血。可不待莫子元站起,便有一只鞋子踩在自己脸上,   “八年了,师弟好似一点长进都没有啊。”说罢,还用脚掌捻了捻,莫子元顿时疼的睁不开眼睛。   不过这楚枫下也没有过多纠缠的意思,抬起脚来在莫子元胸前踢了一记后,便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告诉柳家,收敛点。”   再说秦煜那头。   秦煜和凤染出了幻境,便出现在一处山谷之中。远处云山雾绕,均是灰蒙蒙一片,秦煜也是愣怔,不知身在何处,到是一旁的凤染一副什么也不关心的样子,只一门心思的问起秦煜卜得卦来。   “什么卦?”秦煜不解。   “就是从阵里出来时,卜得卦喽!”   秦煜转而一想,才又想到了那句卦辞,   “巽。小亨。利有攸往,利见大人。”   秦煜一指轻点凤染额头,“秘密。”   说罢也不等凤染,运起紫乌便要往南面而去,凤染见此,也是无暇他顾,赶忙抱起秦煜,站在紫乌上,随着秦煜而去。   子虚山下子虚城,千颜岳下千颜洞。若到太一门下来,非是青阳即蒲阳。   这首七言打油诗讲的是太一门所辖区域的地理特征。太一山地处正中之处,子虚山坐卧东北,千颜洞府坐享西北,而这一东一西两条山脉便将道俢之所与妖修之地隔了个不相往来。而相比与子虚山的重重浓雾,千颜洞府则是更加危险。先不说这千颜洞府是道俢、魔修、妖修三修汇聚之地,就是那千年之前流传开来的一则传说,就让着千颜洞府显得愈发扑朔迷离了起来。   话说千年前有一魔修大能在此渡劫升仙,却不妨天下九雷弄了个风云变色,天地齐哭。因为这魔修大能生前杀人无数,满手鲜血,故而这渡劫天雷是一道比一道厉害,最后将那大能劈了个魂飞魄散。可大能死了不要紧,大能的法器可都留在此处了啊,其中最厉害的,莫过于傀儡铃了。传言这傀儡铃里收录了万千魂灵,大能身死道消后,这铃内万千魂灵便破铃而出,终日在这千颜山脉里周游飘荡。起初还有人在此修行,可这些修行的人最终都杳无音讯,再无可寻了。久而久之,这千颜洞府愈发成了个迷。   也因着有这些个缘故在,这子虚山与千颜山皆是玄乎得很,自是无人能在这里布成那传送阵的,故而要来这太一门的地界,若非是到东南处的青阳镇,就是要到西南处的蒲阳镇了。不过蒲阳镇里多少有些魔修,道俢诸人还是多在青阳镇落脚。   秦煜、凤染二人从那子虚山里往南飞了一会,便看见一白玉小城,再看城门上“子虚城”的字样,便知自己之前一直是在这子虚山脉之中了。   念及自己那吃的半饱的肚子和日薄西山的天色,二人终是选择在这子虚城里落了脚。   若仔细说起他二人来,一个是眉眼精致,欲说还休,一个是天然清澈,玲珑剔透。二人并排走在这子虚城主街上,还当真算得上是一道绝美的风景。   故而当真不知今夜会有多少少女怀春,辗转难眠了。   咱们再来说说这子虚城的景色来。   虽说此时已是天色将暗,路上行人却是半分不减,甚而有那做夜市的,已将那做活计的家伙事儿都拿了出来,在街头巷尾处来往叫卖,一时间街上灯火如织,热闹非凡。   认真说起来,这还是凤染头一遭来这街上逛游,因而自然是各种好奇,不是一会儿去这里摸摸,就是一会儿去那里瞧瞧。而秦大少则是一派悠然地跟在凤染身后,颇有一副宠着自己弟弟的好哥哥样貌。不管是吃的玩的,凤染一拿,秦大少就扔灵石,默契的很。   可就在秦煜刚给一家铺子扔了灵石后,跑跑跳跳的凤染却已是人影不见了。   凤染本在前头逛着,却看见一小楼怡红翠绿煞是打眼,还不待问问秦煜这是个什么所在,就被几个柔弱无骨的少年迎了进去。   凤染迷迷瞪瞪的进了里头,一抬头便立刻傻了眼,   “这这这,那个哥哥的咸猪手就这么伸进那个弟弟的衣襟里,那个弟弟不觉得痒痒嘛!”   “那那那,那个哥哥跪在那人身下腿不觉得酸嘛!”   “我去,那人穿的那是衣服嘛!大腿都露出来啦!”   “哇塞,那人柔韧性好好啊!”   “哇,那人怎么叫的那么奇怪啊,是被前面那人欺负了吗?”   不过凤染看着看着心思就变了味,要是哥哥也在自己身下也这么叫着,眼神也这么迷离着,小脸也这么红着,嘿嘿嘿嘿,凤染开始傻笑了。可惜好景不长,凤染想着想着就起了反应,不由并紧双腿,捂住下身,怎么又硬了,好苦恼啊……   凤染想的太过入神,以至于连那个一直跟着自己的炽热视线都没有感觉到。而那眼神的主人却在看到凤染捂紧下身的动作的时候,不由地咽了咽口水。那人走向凤染近前,在凤染耳旁轻言:   “弟弟可要做些开心的事?”   凤染被那热气弄得不甚舒服,退了一退后才抬头看向那人。那人皮肤惨白,眼神却是极亮,只是不知怎的,让凤染颇为反感。可凤染一想到刚刚那些人,就觉得那些人做的定然是那些所谓的“开心的事”了,心里又不由有些好奇,何况自己元婴初期的修为,还怕哪个!不妨就与这人学学那“开心的事”,日后与哥哥一齐做也好。   心思这么转了转,脑袋也就跟着点了点   那人见肥肉到嘴,心里更是开怀,急忙忙地就半搂着凤染上了二楼一包间里。   还不及进屋,那人就三下两下脱光了自己的衣服,然后上前去抽凤染的腰带。   凤染皱了皱眉,道:“做这快乐的事,可是要脱衣服的?”   那人忙的来不及看凤染,一边解开凤染长襟一边说道:“那是自然,一会儿定要你欲罢不能,求着你哥哥我。”   凤染一听那人自称“哥哥”就生气了,一把将那人推倒在地,   “你不是我哥哥!”   那人正色迷心窍,被凤染推倒坏了好事后更是生气,本欲发作,却看到了凤染眼睛里的杀气。这,这可是金丹期以上的修士才能发出来的威压!那人虽是好色,可更是惜命,本来以为这小儿单纯的很,自己能吃顿鲜肉,不妨竟是惹到了大能,立即连滚带爬就要往门外而去,可凤染岂是能让他这般轻易离开的?右手隔空一抓,便将那人扔到了床上,只是那趴着的姿势嘛,刚刚好露出双丘之中的隐秘之所。   所以当秦煜推门而入时,看到的,就是凤染衣衫半解而床上那人一丝不挂的情景,加上这香灯半卷流苏帐的旖旎气氛,就是想叫人不误会都难啊!   秦煜当即愣了一愣,然后展颜色一笑,对着凤染道:   “玩得开心。”说罢顿也不顿,竟是径直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太一至宝五色泉   凤染虽是不明白秦煜那句“玩的开心”是什么意思,但隐隐觉得不是好事。回过头来,一手便捏紧那人下颌,恶狠狠的对着床上那人问道:   “哥哥那是什么意思?”   床上那人显然还在思索,刚刚还软软糯糯的小白羊怎么转眼就成了凶神恶煞的大豺狼了?况且没头没尾的,也不明白凤染问的是什么,于是便傻傻愣愣的回了一句,   “啊?”   凤染被床上这人的蠢样惹怒,长的没哥哥好看,皮肤没哥哥的白皙,身材没哥哥强壮,脑袋还这么蠢,怎么活到这么大的!这么想着,手下的力气也就不由地增大了几分。   那人显然是疼的狠了,双手反握住凤染的手就开始挣扎起来。   凤染撇了撇嘴,将手松开,一脸嫌弃的问,   “你说那‘开心的事‘到底是什么?”   那人听到这话,又是“咳咳咳咳”,咳个不停。   凤染见这人躲躲闪闪不说实话,一侧身就将那人压倒在身下,一手抵在那人腰眼处,   “你信不信我略一使劲,你就腰骨齐断,变做两截了?”   那人显然不怀疑凤染的实力,小鸡啄米似的疯狂点头,   “道友别急,此事非我不愿讲与你听,只是这事么,太过难讲,”说罢又隐晦的瞄了凤染一眼,“不如道友与我同去隔壁观摩?”   凤染虽然疑虑,可抵不住心里好奇,也就放开他,随他去了。   那人见凤染松开了手,也就慌里慌张的下了床,三拣两拣地将地上的衣服拣起来穿了。   “啊!”   “哇!”   “哦!”   不必怀疑,发出这三声喟叹的,正是和那色鬼一起偷看他人云雨的凤染。   凤染只觉得世界给他展开了一扇崭新的大门,原来男子之间竟然还可以做这样的事!相比于那个色鬼的脸红心跳,凤染则是完全一本正经,以观看教科书的严谨态度看完了这一场真人表演。哼,我们的小凤凰还是很专情的,除了咱们的秦大少,还没有谁能让咱们的小凤凰起反应。   那床上的二人显然是累得狠了,不过一会儿就双双陷入了睡梦之中。   凤染转过头来,对这那色鬼问道,   “这事,可是要对着自己喜欢的人做的?”   那色鬼显然是还沉浸在刚刚的那场旖旎情事之中,手还在不规矩地在自己身下做着动作,猛地听到凤染的声音,一不小心,就那啥了。回过神来,立马又是点头应声,   “自是要对着自己喜欢的人做的。”   凤染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后,这便就要离开。忽而又想起什么似得,开口问那人:   “那有什么讲解那事的物事儿?”   那人一愣,立马又清醒过来,不就是那春宫图么,别的没有,这个准够!说罢,就从自己的乾坤袋里取出几本小册册来,恭恭敬敬的呈给凤染。   凤染用手一卷,人便消失在这茫茫夜色之中了。   秦煜自那小倌馆出来时,天已大黑,虽说修真之人不畏寒暑,秦煜还是下意识地收了收衣襟,真冷。   漫无目的地走了许久,两旁的喧闹景色仿佛全没了踪迹,天地茫茫好似只有秦煜自己一人。忽而腹中一鸣,秦煜这才感觉到腹中已是饥肠辘辘了,当下便寻了一间为修者而设的客栈,住了进去。   饭食皆毕,躺在床上的秦煜却是如何也睡不着了。   窗外的月色正浓,那银辉直直落入房内,在地上投下了个方形的影子。秦煜怔怔地看着那处,三月十五,凤染的生辰。   所以,床上那人,是凤染的成年礼?   咱们早先也略略提到过秦大少的身世,不受宠爱的家中长子。这一世的那些个纨绔放荡,不过是秦大少欺人欺己的手段,惧畏孤寂方才是秦大少的本性。这于普通人不过是略显矫情的造作,到了修士这里,就成了夜夜勾魂索命的心魔。而就在秦煜心头万千思绪翻江倒海之际,一温热的身体就那么靠了过来。当然了,能这么无声无息靠在秦煜身边的,除了凤染,不作第二人想。   “哥哥可是睡了?”   那温热的气息就在秦煜脖颈处盘旋,秦煜被这气息所扰,心神更是不定,不知心中如何想,一下子便翻身压在凤染身上,左手还握在凤染那处。感觉到身下那人身子一僵,秦煜不由勾唇一笑,将唇搁在凤染耳际,道:   “弟弟今日,可玩得开心?”   凤染只觉得浑身失了力气,酥酥麻麻的像是在被万千鼠蚁噬咬,可那噬咬又偏偏不得劲,挠不到那痒处,着实难受得紧。凤染这般昏昏沉沉,自是没有听清秦煜的问话,当然也就无所谓答话了。   没有得到回答的秦煜也不恼,只是右手又伸进了凤染的衣襟内,那玉手自凤染的胸前蜿蜒直到腰处,而左手亦是不停,接连动作,弄得身下的凤染呻吟不止。可怜凤染二十年未尝情事,不过一刻,就交待了。   凤染见到自己如此,心中更是羞愤难平,自觉无颜面对秦煜,一溜烟就跑了。而留在床上的秦煜则是扶床大笑,或许连秦煜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此刻笑的有多灿烂。   秦煜给自己施了个清净决后,便就睡了。   一夜香甜无梦。   而跑出去的凤染可就没这么好运气了,在屋顶上愣是坐了一夜,满脑子都是“哥哥喜欢上我了,怎么办!”   什么,你问我这是什么个脑回路?得嘞,我给诸位解释解释。   凤染心中认定,那事一定要是对着喜欢的人才能做的,哥哥这般对待自己,自是喜欢无疑了。所以凤染现在满脑子都在想,“哥哥喜欢上我了,我该怎么拒绝哥哥呢?真是好难好纠结啊!”凤凰爹爹说了,自己只能对着喜欢的母凤凰才能做这事,哥哥既非女子又非凤凰,自己怎么能对哥哥做这事呢?可是哥哥这么喜欢自己,自己要是不喜欢哥哥,哥哥一定会难过死的,自己怎么忍心哥哥难过呢!于是这么纠结来纠结去的,天就大亮了。最后凤染咬咬牙,狠狠心,既然哥哥这么喜欢我,我就勉为其难也喜欢哥哥,跟哥哥做那事吧!   所以就说嘛,有其父必有其子,这么个以为全世界的人都耽于自己美色的傲娇个性,凤染可是从自己爹爹那里继承了个十成十。   可当经过了激烈的心里斗争,最后做出了人生重大决定的凤染一身轻快的跑到秦煜房内时,却发现秦煜已经不见了。   秦煜哪去了呢?自是去太一门拜见了其掌门玉衡子了。当年秦煜来这太一门,本就是准备着去拜见玉衡子的,不料后来遇到这好些事,才耽搁至今。去的路上秦煜也没闲着,在店里租了只圣羽仙鹤,就让其往飞阳峰报信去了。   之后秦煜如何上山,如何引见,此不赘述,却说秦煜在这太一正殿上,头一次看到了这太一门掌门玉衡子座下大弟子归云。   好一个翩翩君子温润如玉。   归云从殿外而来,嘴角含着笑意,对着秦煜说道:   “秦师弟安然归来,修为也有精进。想必秦师叔知晓后,必定欢喜。”   秦煜笑笑,   “亏是还活着。倒是今日得见归云师兄,方知世上还能有这等人物。”   归云亦是一笑,“秦师弟这样说,倒是羞煞我了。今日师傅恰好在外云游,便由我带着秦师弟在太一门上游上一游吧。”   “荣幸之至。”说罢秦煜便由归云引见,在这太一门上参观了起来。   “这便是太一至宝五色泉了。”   秦煜和归云此刻正御着法器驻于空中,秦煜随着归云的手指一看,便看见山谷中,那层层叠叠的白青黑赤黄五色灵气。这五色灵气互相缠绕,丝丝缕缕将那泉水包裹了个严严实实,远远看去,着实壮观。   归云在一旁解释道,   “这白青黑赤黄五色代表着金木水火土五行,传言只要在这灵泉内泡个七七四十九日,就可洗去多余灵根,成为单灵根修士。除此之外,更是可以洗筋伐髓,再塑筋骨,堪比重生。”   秦煜闻此,讶异万分,   “那岂非太一门千位修士皆可成为单灵根喽?”   归云闻此,不由大笑,   “哪有这般便宜的事。此泉非太一掌门不可入。”   秦煜听到这里,不由思索起来,后又似想起什么,复又开口:   “怪不得太一门掌门皆是单灵根修士,原来是这般缘故。这五色泉的名声我也是听过的,只是不知竟是这般神奇。不过话又说回来,要是我有这泉,自是让门下的人都用用的,如此这来,岂非是千秋万载,唯我独尊?”   秦煜说罢,还向归云挤了挤眼睛。   归云见此,心情也是畅快,语气也是轻快起来,   “我太一门可是泱泱大宗,心怀气度自是不凡。何况咱们三门道俢也算有同袍之泽,我太一怎好一家独大,让正阳凌云二宗难做呢。”说罢,也向秦煜挤了挤眼睛。   秦煜显然没有想到,像归云这般神仙似的人物也会开玩笑,顿时觉得眼前这人十分可亲,一时间有了深交的意思。   可还不待秦煜再说什么,一个人影便自天而降,站在了二人中间,将那秦煜挡了个严严实实。 作者有话要说:     ☆、三个男人一台戏   上回说到有一人自天而降,将正与归云说话的秦煜遮了严严实实。你说此人是谁?凤染?嘿,这回你可真是猜错了,可别忘了咱们还有一个虎背熊腰的归风师弟啊!   归风前些日子刚刚自紫微山洞出来,一身力气没处使,便往后山待了几日,今日才刚刚回来。可没曾想自己前脚到了山门,后脚就听说一绝美人物前来拜山,还是师兄亲自接待。念及这里,归风心里只有两个字,那就是,“坏了!”   怎么坏了呢,一是这绝美人物定是十五年前那人,说是叫什么秦煜的。那小样子长的,可不就是招人么!要是不小心带坏师兄,那可怎么办!除了这个,还有更重要的,自己喝的那啥的时候,好像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要是这话传到师兄耳朵里……归风打了个寒颤。一定要将苗头扼杀于摇篮之中!   于是归风就这么火急火燎的飞到了二人中间。   秦煜被这飞到自己身前,与自己不过一拳之隔的人惊了一惊,可归云到是一副见怪不怪的神情。   虽说满怀着疑惑,秦煜却还是先是将眼前的人往旁边扒拉了扒拉,然后便就上前,想接着跟归云说话,可那人就好像贴在自己身上的狗皮膏药一般,也跟着自己也往旁边移了移,又将自己堵了个严严实实。那身板,在自己前面一站,归云还能看得到自己嘛?秦煜又往旁边一站,可那人也跟着往旁边一站。秦煜再闪,那人又挡。如此再三之后,秦煜便晓得是为什么了,双臂交叉环于胸前,   “嘿,这可不是归风师兄嘛,话说那日我们把酒言欢相见恨晚小弟不才被师兄视为知己还有幸分享师兄的秘密那就是……”   别怀疑,不是秦煜不说,依着秦大少那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尿性,自是要跟归云一同分享分享分享这个秘密才好。那为啥没说出来嘞?那是因为归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上前,一手搂住秦煜的小蛮腰一手堵住了秦煜的大舌头。只是从归云那里看嘛,那可就是归风给了秦煜一个热情的拥抱。   不过事实却是归风惊得一头冷汗,连头都不敢回就赶忙背着归云喊话:   “师兄莫怪,我与这人十五年不见,心里想念得紧,我二人先去叙话,过个十几二十年他再来与师兄交谈!”   说罢,也不看归云的脸色,一转眼就又扛着秦煜飞走了。   秦煜黑着脸想,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您又问了,归风扛着秦煜往哪儿去了?都说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了嘛,自然是往翠羽楼去喽,连屋子还是十五年前那一间。   所以当花奴儿进到那屋子里时,归风仍是盘腿坐在床对面的小榻上,秦煜仍是倚在床上,二人连个场地都没换。   花奴儿轻笑一声,“哥哥可还记得奴家吗?”   “奴儿十五年容颜不改,还是那么明艳动人。”   花奴儿嘟了嘟嘴,走到秦煜近旁,伏在他怀里,这才开口,   “我这姿色在哥哥面前算什么,哥哥才是那天底下最好看的人物。何况我这容颜不改,是那月月服食不老丹才换来的,哪像哥哥般,是真真的容颜不老。”   秦煜一手轻挑花奴儿的下颌,眼神中尽是迷惑,“不老丹?”   花奴儿轻笑一声,   “怪不得哥哥不晓得这丹,因为这丹本就不是什么摆得上台面的东西。这不老丹用的倒是焕颜丹的方子,但其实连宝药都算不上。因为这焕颜丹似是极为难炼,几位丹师所炼的丹的药效皆有不及,故而就将这炼坏了的丹叫做不老丹了。”   “因着药效不足,故而必须月月服食喽?”   “自是这样,我可为这不老丹花费了大量灵石呢!”   秦煜一手揽住花奴儿的小腰,   “哥哥我给奴儿炼颗焕颜丹如何?”   花奴儿闻此,眼睛都亮了,要知道对于自己这样一辈子也筑不了基的人来说,有一颗焕颜丹意味着什么!   “哥哥此言当真?”   “真倒是真的,就看奴儿怎么报答哥哥了?”说罢还揉了揉花奴儿的小腰。   而一旁的归风则是被这一对狗男女亮瞎了眼睛,这还得了!自己这么大活人还在这里呢,这两个人要不要这么快就往限制级发展啊!   秦煜虽是一直在跟花奴儿说话,眼睛却是留意着归风那里。所以当秦煜看见归风那憋成猪肝色的脸的时候,心里不由痛快了几分。   归风觉得自己忍无可忍无需再忍,一把就抱起花奴儿扔到门外,回头的时候还插上了门。   归风一手指着秦煜,只是被气得哆哆嗦嗦活像得了羊癫疯,嘴里更是结结巴巴说不出个什么话来,   “你,你,你这个不知廉耻的!”   秦煜调整了下姿势,侧倚在床上,一手自自己的脚踝抚到腰间,给归风送了个秋波:   “谁叫老爹给了这么一副天生丽质难自弃的皮囊呢。”   那声音幽幽怨怨,缠缠绵绵,愣叫归风傻了眼,咳咳,还颇为不争气地流了鼻血。   可还不待归风擦干鼻血,门“哐当”一声就被人从外面踢开了。   这回没错了,踹门的人,正是凤染。   凤染现在肚子里快气炸了,自己昨天刚刚那啥了,就跟那小媳妇的洞房花烛夜一般,皆是第一次!哥哥昨夜将自己吃干抹尽,今天竟然脚底抹油扬长而去!这,这分明是不想负责任的节奏!况且现在,你看看,看看!昨天才跟自己表了白,今天就跟那人在这里鬼混!哥哥在床上露着小腿摸着腰,那人在地上留着鼻血插着门,这不是偷偷干那啥,那能做什么!还是凤凰爹爹说得对,身边那口子都是极其不知廉耻的,一不留神就会出去乱勾引人,自己一定得寸,步,不,离!   凤染眼睛一转,就看到了呆在一旁的归风。   归风只觉得一股杀气迎面而来,往门边一看,一长得颇为秀气的青年修士,诶,那眼睛里的是嫌弃?   没错,就是嫌弃。凤染只觉的这人长的也太丑了,跟自己完全没法比。看那脊背,壮得跟那低智商的黑熊一样,那胳膊,粗得跟外面的老柳树一样,那脸,糙得跟被揉过千儿八百下似的!   要是归风听到凤染的心里独白一定会不顾情面的大吼,老子那是虎背熊腰,是强壮,是小攻的标准身材!可归风听不到凤染的内心独白,而且还在一愣神的功夫中,被凤染一记灵力打到了门外。   而一旁的秦煜倒是看出来凤染生气了,不过秦煜以为这小凤凰生气是因为昨天在自己面前丢了脸,毕竟那么快就那啥了,是件挺没面子的事。秦煜正了正身子,起身就往凤染这边来,准备摸摸凤染的头,安慰一下。   可就在此时,一中气十足的声音自门外传来:   “你个乳臭未干的毛娃娃,竟然还敢偷袭老子,你再出来,与你爷爷我大战三百回合!”   凤染现在最讨厌别人说自己小,毕竟人小就不能那啥啥啥么,为了能早日与哥哥那啥啥啥,凤染可是早就将自己归为大人那一类了。如今这归风拔了虎须而不自知,加上之前还“觊觎”凤凰的那口子,啧啧,莫怪咱们的小凤凰辣手无情了,毕竟金丹中期对战元婴初期,咳咳。   凤染当即冷笑一声,这就夺门而出。   而站在门口观战的秦煜则是用手遮住了脸,太惨了。 作者有话要说:     ☆、异变突生风云起   此刻秦煜与凤染正站在紫乌上,往那蒲阳镇飞去。哦不对,不仅仅是秦煜和凤染两个人,后边还跟了个小尾巴。至于为什么归风宁愿冒着被胖揍的危险也要跟着秦煜呢?那是因为秦煜是归风的重点防控对象。打十五年前归风见到秦煜的第一眼起,归风就觉得秦煜不是个省油的灯。现在秦煜更是和归云见了面,那危机感还不得蹭蹭蹭往上冒呀!啥,你问归风为什么不跟着归云?嘿嘿,你说,就归风那猪脑子,能跟得上归云吗?   至于秦煜来这蒲阳镇的因由嘛,则是为了那张焕颜丹的丹方。每月月初,蒲阳镇都有一场道魔两修皆可参加的大型拍卖会,而这焕颜丹的丹方,正在拍卖之列。   之前的十余日,凤染与归风常常在一起“交流感情”,相比于前几日的剑拔弩张拳脚相向,当然是凤染单方面行为了啊,后几日则是和谐了许多。在归风向天发誓自己对秦煜绝无半点心思之后,凤染总算是减少了对归风的暴力威胁,转而将阶级敌人改成了花奴儿。   所以听到秦煜要离开那翠羽楼的时候,凤染那阴了十余日的神情总算有了点放晴的意思,可凤染转而一想,哥哥是为那花奴儿找药方的啊!故而气又不打一处来,小脸更是重新皱成了一团。   不过凤染这次可真是冤枉秦煜了,秦煜虽说答应了花奴儿为她炼药,可对她却是没有半点意思的。可别忘了,咱们的秦大少前世也是个大少爷,逢场作戏的事也没少做,何况现代人嘛,更加没有什么洁身自好的意思,与那花奴儿也就是那么一闹,没搁心上。至于炼药一事嘛,则是秦煜的私心。这焕颜丹也不是什么好炼的药,要是能拿来练练手,自是再好不过的事情,这才有了到蒲阳镇寻药方这么一出。   然后不过几个时辰,他三人一行就到了这蒲阳镇。当然了,归风可是不敢接近秦煜三尺以内的,特别是在凤染面前。   相比于青阳镇的简洁素雅,这蒲阳镇倒是有了几分狂放的意思。镇内布局大开大合,雕栏玉砌也多是灵兽样式,端是霸气无比。   不过三人也没什么闲逛的意思,进了这蒲阳镇便就寻了一家客栈住下。可他三人不过是刚刚进了客栈,就被不知哪方势力,给盯上了。   第二日天气突然转阴,淅淅沥沥下起了春雨,整个小镇都被笼在那么一个迷迷胧胧的烟雾之中,到是别有一番意境。   清早,秦煜三人迎着小雨,就到了拍卖会场。   一进会场,三人便穿上了侍者送来的裹身黑袍,戴上了与之相配的黑色面具,将自己从头到脚裹了个严严实实。秦煜拿起一同送来的木牌,二十二号。   三人一同上了会场二楼,在桌边坐定后,这才仔细打量起这会场来。   这会场分为上下两层楼,下层除却前方的一个展示台外,便是百十来个散桌。二楼天地玄黄四处包间,秦煜可是沾着太一门归风的便宜,这才占了个玄字头包间。就在秦煜打量之际,几个穿着同样黑袍的人也上了楼。   这一行人明显是簇拥着两个人,因为都穿着黑色长袍,秦煜倒也看不出什么,只是这两人一高一矮一胖一瘦,倒也成对。忽而一道凌厉的视线看向秦煜,秦煜脑海顿时一痛!   秦煜踉跄倒向桌边,凤染见此,也抬头看向门外,见那高个子的眼角弯弯,立马站起就要出门去寻那人晦气。秦煜一把拉住凤染,   “此事是我不对,你且坐下!”   凤染不甘不愿的坐到椅子上,看见归风吃着瓜子还喝着茶,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顿时抬脚就给了归风一记。归风被这出其不意的一脚踢了个正着,一下子就摔在了地上。还不待站起来,就又开始骂骂咧咧了:   “这小子自己不知道规矩,盯着人家看,可不是要受点教训!这是蒲阳镇,可不是全是咱道俢的地盘!就连这拍卖会的当家,还是魔尊座下右护法嘞!”   凤染见这小子不受教训,立马又准备踢他一脚,不过这次归风有了防备,没被凤染踢着。归风自觉扬眉吐气一回,站在桌子跟前就开始得瑟。不过可惜的是,就在归风得意洋洋之际,凤染一脚踢在归风膝盖处,于是归风就,咳咳,跪了。   秦煜无奈的看了凤染一眼,这二人每日打打闹闹已是常态,秦煜也是不愿计较了。使了眼神让凤染收敛,这才开始问归风,   “我倒是知道现任魔尊晏几一统魔修一脉,座下有七星鬼将和十位暗使,何时有了这么个护法?”   归风揉了揉自家屁股,颇为愤恨地瞪了凤染一眼后,这才又开口:   “这左右二护法皆是晏几的亲信,修为都不高,但是魔修内地位极高。而这右护法又是格外不同。”   “怎么个不同法?”   归风撇撇嘴,   “不同就是不同喽。”只是这声音嘛,细若蚊蝇。   凤染见归风这藏着掖着的样子,顿时就挑了挑眉,然后一抬头就盯住了归风。   归风被凤染这表情吓到了,要是想的没错的话,凤染下一个动作可就是:开,打,啦!归风迫于凤染淫威,立马开口,   “就是跟晏几不清不楚的意思!”   秦煜看着归风那一脸娇羞的样子,不由笑谑道,   “不清不楚就不清不楚吧,至于脸红成这个样子吗?”   归风别过头不说话。哼,才不是因为自己脸红了呢!   就在这三人说话之际,另有一人进了旁边的黄字包间。   “感谢诸位来宾来到今日的拍卖现场。”   一亮丽的女声自下方拍卖台而来,也吸引了秦煜三人的视线。那女子也是一身黑衣,不过倒是没戴面具,露出来的小脸也算美艳。   “今日拍卖品共有三十一件,老规矩,每举牌一次增价一百上品灵石,价高者得。”说罢,也不多言,打开台上小桌上的遮物红布,对着场下说道:   “第一件,紫金白玉须弥芥……”   之后种种拍品此不赘述,却说这拍卖一直进行到第三十件。只不过上面的天地玄黄四处包间仍是没有动静。   “第三十件,焕颜丹的丹方,定价一千上品灵石。”   司仪此话一出,场下立马就闹开了。   “以前这丹方可能值个这价,现在谁不知知道这药炼不成了?”   “对啊对啊,这样没用的东西,哪个冤大头会买?”   “快拿下去吧!”   台上司仪听了这话也不恼,柔声说道:   “大家勿要喧哗,这丹方若是没人要,自会下场。我再问一次,这丹方可有人要?”   秦煜挑了挑眉,举了牌子。   “玄字包间的贵宾出价一千上品灵石,可还有加价的?”   一时间,四下里各式眼神齐齐看向秦煜三人:   “嗤,还真有那当冤大头的。”   “看不见是包间里的人物么?人家自是钱多的没处花。”   “……”   诸如此类的话,不绝于耳。   虽说这些人都刻意压低了声音,可在场诸位哪个不是耳聪目明的?自是一句一句听了个清楚。   台上司仪倒是半点惊讶不显,   “一千上品灵石一次。”   “一千上品灵石两次。”   “一千上品灵石三次。”   台上司仪对着秦煜一行微微笑笑,“恭喜二十二号贵宾拍得焕颜丹丹方。”然后微微一顿,又言:   “接下来是最后一件拍品,成品乌金五十块。每块乌金定价两千上品灵石,五十块乌金成套出售。”   在座诸人听到这最后一件拍品的时候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底价可就是十万上品灵石啊!   “地字号包间贵宾出价两千上品灵石。”   一时间众人的焦点又到了地字号包间的那几人身上。这些人,就是刚刚秦煜看到的那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两人所带着的那一群人。   秦煜也不由地看了看旁边的那一群人,心里喟叹:好大的手笔。不过秦煜心中疑虑的,是到现在还不声不响的天字号包间和黄字号包间。当然,至于天字包间里有没有人还是两说,因为天字包间是四处包间中,唯一设了屏障和禁制的。若是有人,那这两处的人物来此是何意?   台上司仪的声音款款而来,   “两千上品灵石一次。”   “两千上品灵石两次。”   “两千上品灵石三次。”   那司仪又向那一高一瘦二人笑了笑,   “恭喜三十一号贵宾拍得这五十块乌金。”   “此次拍卖会到此结束。再次感谢诸位光临。”   秦煜三人往后台让去,付了灵石,拿了丹方后,就出了这拍卖会场。   外面的雨下得是愈发大了,万千楼阁都隐在了雨帘之后。   不过这雨对秦煜三人来说,倒是没什么影响,灵力往周身一裹,那雨水就半点也近不了身。三人运起法器就往城外飞去。   凤染回头看看后头,便向前面的秦煜说道,   “哥哥,有十几个尾巴跟在后头。”   秦煜略略侧过脸去,   “自进了这蒲阳镇,这尾巴就没有断过。”   归风在一旁抖了抖袍子,对着秦煜说,   “哼,又是哪惹得桃花债吧!小白脸就是会勾人。”   秦煜闻此,满脸黑线,凤染更是不客气地一个眼刀飞过去。归风看见凤染那杀人的眼神,顿时噤了声。   “一会凤染你往北走,归风你往东走……”   “师兄!”   不待秦煜将自己的分兵之策规划完,就被归风这一句“师兄”给打断了。三人往下头一看,只见归云身着一身灰青道袍正与几个人斡旋。而那几个人中,恰有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两人,显然就是刚刚拍走了那五十块乌金的一行人!   那两人的修为显然与归云不相上下,加之两人配合无间,不过几个回合后,归云就有了败象!归风顾不得其他,立即俯身下地,加入了战局。   秦煜凤染二人自是不能坐视不理,也跟着进了站圈。   凤染使出一招万凤齐鸣,万千灵力所化的凤凰一齐飞起,将除却中间缠斗的四人外的其余喽啰们隔在一旁。而秦煜则是时刻注意着后方的动静,那些小尾巴们可还没露面呢。   而此时的归云却是使出一记金系灵气直逼那高瘦修士面门,高瘦修士则是使出团团魔气将其包裹,无奈归云的灵气太过霸道,那高瘦修士便退了又退。归云见那修士后退了些许,立刻有幻化出一面水墙将高瘦修士与矮胖修士隔开!那矮胖修士顿时明白归云使得是分敌之术,立马欲赶到那高瘦修士身边。而一旁与矮胖修士缠斗许久的归风则是眼睛一亮,就是现在!   那矮胖修士因匆忙向前赶去而将后背留给了归风,归风立即使出一记雷霆万钧!此刻雨下得更大,雷借水势更显威力,当那矮胖修士有所察觉的时候已是躲避不得了!那矮胖修士生生接了这一记,当下便吐出口鲜血来!   而就在此刻,那瘦高修士亦是当着归云分神的当头,偷袭得手!   归风一下子揽住受伤的归云飞到秦煜和凤染近前,一时间两方对峙,谁也奈何不了谁。 作者有话要说:     ☆、多年流离终归家   上回说到归云归风与那拍卖会上的二人双双对峙,谁也奈何不了谁。   那矮胖修士靠在高瘦修士身上,用舌头舔了舔嘴角的血,一双鹰眼阴鹜地盯着归云:   “想不到太一门掌门首徒也做那偷偷摸摸,跟踪人的勾当。”   归云似是没听到话里的讥讽,嘴角的笑意仍是浅浅,   “贺兰山戊己二使既来了太一宗的地界儿,就是我太一门的客人。归云虽是不才,也是要是略尽地主之谊的。”   那矮胖修士好似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   “地主之谊?好一张混淆是非的嘴!”   “戊非!”那高瘦修士呵斥一声,这才转向归云一行,   “此来蒲阳镇,还未及去太一门拜会,忘归云道友海涵。”   归云展颜一笑,   “己左道友客气。”   己左有意将这事揭过去,如今归云既肯给了台阶,己左自然乐得往下走,   “今日我兄弟二人还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他日必定登门拜访。”   说罢,这一行人就要离开。可还不等这些人离开,异变突生,一群来历不明的黑衣人自天而降,将众人团团围住!   还不待诸人有所反应,已有八个黑衣人结起阵来,万千灵气所就的丝线在空中飞舞盘旋,最终形成了一个三丈方圆的“镇”字,这“镇”字自半空落下,径直朝凤染头顶上而去,凤染见此,运起灵力化出一只凤凰便与那“镇”字相抗,二者相撞,顿时双双受创,一时间金光大作,待凤染回过神来,已被带入一不明幻境之中!   一旁的戊非见归风此刻亦是被四名黑衣人团团围住,无暇他顾,顿时冷笑一声,往归云那里飞去!戊非心里清楚,若非归云使出诱敌之计,将自己引到己左那里,自己根本不会被归风打伤!现在归风无暇他顾,正是自己报仇的好机会!归云见那戊非往自己这里来了,心下顿时清明,运起灵力便与戊非缠斗起来。   秦煜此刻站在战圈正中,凤染被八个人围在左侧,归风则是跟那四个人缠斗,只有自己这里还未有动静。秦煜心头一闪,不好,中计了!这些人分明是冲自己而来!自己当真大意,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自己这里刚想炼丹,那边就送丹方!明明是有人有意将自己引到此处!秦煜思前想后,脑海里立即蹦出一个名字,花奴儿!这丹是花奴儿引出来的,这方子也是花奴儿有意让自己去拿的,就连凤染和归风的实力花奴儿也是知道的清清楚楚!不过须臾之间,秦煜脑海里百转千回,只是不知道这花奴儿打的是什么主意!   就在此时,万千灵力所化的风刃就向秦煜扑面而来!秦煜再没有思索的时间,祭出九转雷火就将自己浑身包裹,而那风刃被这热浪阻隔,一时间倒也进不了身。可秦煜修为毕竟太低,这些黑衣人的修为又大都在金丹左右,即便有九转雷火相助,收效亦是寥寥,不过半刻中,秦煜就再也支撑不住!那风刃突破热浪,一道一道打在秦煜身上,当秦煜力有不支倒在地上的时候,已是伤痕累累。   就在此刻,围攻秦煜的四个黑衣人自秦煜前后左右四个方位射出四只灵力所就的黑色箭雨,而倒在地上的秦煜即便是看的清清楚楚,也没有一丝力气去应对了!   秦煜闭上眼睛,这一辈子就这么结束了?   不过秦煜等待的死亡并没有到来,要来了,咱这本书还怎么写下去?您说是不?   秦煜睁开眼睛,就看见归云站在自己身前,漫天的飞雨被归云收归掌心,然后随着一声爆喝,便四下爆裂开来!那四个黑衣人被这飞雨震得踉跄后退!可归云毕竟受了己左一记,之后为了躲开戊非的纠缠来救秦煜,又是生生受了戊非一记,现在两伤并行,加上刚刚又勉力运用太多灵气,不由脸色苍白,脚步虚浮。   那四个黑衣人见归云已是强弩之末,更是加快攻势,而一旁的戊非也是赶到,归云败局已定!   而秦煜则是在雨帘之中,隐隐看到了远处的一个身影,一时间四目相对,周遭一切似是静止了一般。   突然一道礼花绽放,那些黑衣人动作一顿,齐齐望向后方,可不待众人思索,又是一道礼花绽放,这些黑衣再不停顿,竟不管这必胜的局势,一齐离开了!   而一旁正与归云缠斗的戊非则是一脸震惊,赶忙回到己左身侧,   “师弟,那礼花……”   己左用食指挡在嘴边,比了个噤声的姿势,对着戊非说,   “莫说莫问。”然后拉着己左也是一转眼就不见了。   那些黑衣人一走,凤染也立即离了那幻境,凤染四下一望,便看见哥哥一身是血的伏在一男子身上。凤染再顾不得其他,风也似的飞到秦煜身旁,一把将秦煜揽在怀里。   “哥哥!”   秦煜还似沉浸在什么中的样子,对凤染的话也好似没有听见。凤染紧了紧揽着秦煜的手,另一只手抚在秦煜脸上,又喊了声:   “哥哥!”   秦煜这是才回过神来,站直了身子后,便从须弥芥里去了两个小瓶出来。   “归云师兄,刚才多谢了。这是我自炼的回血丹与蕴灵丹,药效较店里卖的略好些,还望师兄不要嫌弃。”   归云微微笑笑,也不推辞,拿了丹药就取了一颗吃掉,   “我只是灵力耗损太多,一颗蕴灵丹足矣。倒是秦师弟,要注意修养才好。”   秦煜抬起手臂看了看自己这身狼狈样,苦笑一声后,也便拿了丹药吃了。秦煜收起丹药,这才抬头问归云,   “归云师兄与那二人是有什么渊源吗?”   “说来也是惭愧。近些年来魔修动作不断,各地时有纷争,我见这戊己二使来了蒲阳镇,就索性前来看看。奈何修为不够,被人识了出来。也是我的不是。”   秦煜眼中似有惊意,   “道魔二修不是一直进水不犯河水的吗?怎么会这般大胆的进入蒲阳镇?”   听到这里,归云也是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师尊也正是因为此事才去各地云游,待得师尊回来,也许会有答案吧。”   凤染见那二人你一言我一句,完全未理会自己,终是别别扭扭地说了一句:   “那二人好似买了五十块乌金,那东西,大概是用来布传送阵的吧?”   听到这话,秦煜和归风才意识到,好似有什么重要的事,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   归云略略思索后,这才又问秦煜,   “那另一伙人又为何追杀秦师弟呢?”   秦煜听了这话,眼神也是晦暗不明。   “大抵,要问问那个花奴儿,才知道了吧。”   之后归云归风跟着秦煜凤染一齐回了那翠羽阁,只可惜花奴儿已是人影不见,独独留下了一封信笺。   秦煜展开信封,便看见上面写着:   “得知哥哥未死,奴儿亦是欢颜。身不由己,哥哥莫怪。”   秦煜看了这信,明白这话说的自是背后有人指使之意,只是自己未尝得罪什么人,怎么会招致杀身之祸?   凤染看了那信笺则是一把将归风抵在墙上,   “你与那花奴儿是旧识,可知她是什么来历?”   归风被凤染箍得难受,“咳咳咳咳”咳个不停。待缓过劲来,不由就瞪了凤染一眼:   “她一直在翠羽楼啊,我自来这里都是她接待的,修为不过练气,怎么知她背后竟有厉害的靠山!”   “那你最早是什么时候见的她?”   归风不由一怒,   “那我怎么记得清!”   凤染一记扫堂腿将归风踢趴下,   “笨蛋!”   归风趴在地上,可怜兮兮地盯着归云瞧,   “师兄,我被人欺负了!”   归云微微一笑,   “没关系,你肉厚。”   且不说这几位在这里如何玩闹,却说在蒲阳镇一处荒山之所,还有两个人迎风而立。   这左边站着的呢,是一曼妙女子,所谓倭堕低梳髻,连娟细扫眉。这眉眼盈盈,笑意款款,倒真是一派好相貌。   这女子微微带着笑意,抬起眸来就望向来人:   “到不知右使何以到了我的地界儿。”   那男子也是一派笑意,   “我也不知左使何以放过那人。”   那女子闻此,脸色却是不变,   “没有完成任务,我自会领罚。只是右使该去的地儿是浔阳城,我这蒲阳镇太小,容不下您这座大佛。”   那人闻此哈哈一笑,“我不过小鬼一只,哪说得上什么大佛,我自然会回浔阳城,倒是左使别忘了自己的身份。”说罢,那人便一闪而逝,只留下一句话在空中回荡:   “无天在浔阳城,静候娇娘。”   之后秦煜略在青阳镇养了养伤后,就准备回正阳宗了。   秦煜也曾问过凤染是否要回妖修之地,但都被凤染义正言辞的拒绝了。可怜秦煜还不知道自己已被凤染视为了自己的那口子,并且作为特别不知廉耻的那口子,必须好好被保,护,着。   秦煜和凤染从传送阵里出来,就回到了浔阳城。   此时浔阳城与十五年前相比好似多了一份紧张。城内诸人行色匆匆,法器符篆皆不离手,面容神色更是严肃。除此之外,就是城内多了些女修士,仔细看来,那些女修士的袖口处,都用青线绣了个“竺”字。   秦煜本欲御起紫乌就往正阳宗赶,却看见一熟人当街而过。 作者有话要说:     ☆、四下流言惊鸿起   上回说道秦煜刚刚回了正阳宗的地界儿就看见一个熟人当街而过,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子元。   莫子元一身白衣,抬脚就进了一家小店。秦煜跟上去一瞧,如意阁。   凤染这几日一直处于兴奋状态,不为别的,就为秦煜终于要带他回正阳宗了。在凤染心里头,这哪是回家啊,这明显是见家长的节奏!故而凤染在心里头已经暗暗下定决心,自己一定要打扮的体体面面,精精神神,争取一举将哥哥的爹爹拿下!所以这天凤染穿着一身骚包的月白长袍,衣襟袖口处皆是金线所就的暗纹,头上一只青玉钗,三千发丝自然垂下,愈发衬得小脸剔透玲珑。   可不待凤染将自己的喜色露个完全,就看见秦煜转了方向,往一小店而去。凤染当下也顾不得什么偏偏少年郎的形象,抬腿就小跑着跟上。   如意阁?卖糕点的?哥哥真是的,想吃糕点跟我说嘛,我做的一定比这家店好吃。   凤染拉了拉秦煜的手臂,   “哥哥,你要吃绿豆糕找我啊,我做的肯定更好吃!”   秦煜回头白了凤染一眼,也不答话,抬腿就往里走。   这小店四四方方,正面是柜台,左侧是一张小桌,右侧则是通向后院,只不过,唯唯看不到莫子元。   店里伙计看见秦煜二人,前来招呼,   “客官稍座,我去拿糕点单子给二位。”   秦煜哪有什么心思吃什么糕点,一把将那伙计推到一边,就往后院去了。这一去不要紧,可刚过小门,就看见一个青年修士抓着莫子元的衣襟,正对着自己站着。那人神色狰狞,动作粗鲁,不是在欺负子元还能做什么!   故而秦煜使出一招烈焰掌就向那人打去。那人躲避不及,一下子就被打倒在地。   莫子元回头,见是秦煜,不由大喜:   “大师兄!”   莫子元这便要一下子扑到了秦煜怀里,不过莫子元左摸摸右摸摸总觉得不对,抬头一看,立即惊呆了,这个唇红齿白的小白脸是哪位?   凤染撇了撇嘴,一手推开了莫子元。又是哥哥的爱慕者,而且还是喜欢动手动脚的爱慕者!哥哥这个不知廉耻的,又到处勾引人!   而那倒在地上的人在看见秦煜后,眼神却是转了又转,好似是闪过些什么。不过那人却没对秦煜说什么话,甚而还将刚刚的狠辣神色收了收,之后又缓缓站起身来,伸手擦了擦嘴角的的血,   “记得下月初五回家。爷爷和爹爹都在等你。”说罢,便要往外面走。   秦煜怎会让他轻易离开,一把抓住那人后襟就往回扯,直把那人拉回到自己跟前。可莫子元见此,却是急忙上前,对着秦煜摇了摇头,   “大师兄,他怎么说也是我弟弟,就让他走吧。”   可这话却更是让秦煜惊讶,就是因为是你弟弟才不能轻易饶了他啊!不记得当初他是怎么欺负你的吗?   不过这话秦煜终是没有说出口,这毕竟是莫子元的家事。   秦煜只是转过头去,将那人扯到身前,   “柳家少主在别人面前或许是个人物,在我面前却什么也不是。你若是想以后好好地活着,最好是收敛点。”   柳云虽是被秦煜威胁着,眼里却是没有半点惧意,甚而还有点嘲弄的意味,   “柳云自是不敢。”   秦煜被这眼神弄得不甚自在,也不愿再多说,将柳云推到一旁后,就带着凤染和莫子元回正阳宗了。   回到正阳宗的秦煜自是先去拜见自家老爹秦怀安,留下凤染与孟竹莫子元二人在山野小住里喝茶。   凤染这里望望那里瞧瞧,觉得哥哥住的地方果真是无一处不畅快,心里快要乐开了花。   坐在上座的孟竹见大师兄带回了这么个人物,心里也是疑惑的紧,不过疑惑归疑惑,该安排的事还是要安排的。招了侍童,就准备给凤染安置一处房子,可谁曾想刚说了一句,就被凤染的回答给震惊了。   “住处?不需要,我跟哥哥住在一块儿就好了,我们一直都睡在一起。”   孟竹先是和莫子元二人相视一望,用眼神询问莫子元,这到底是哪里来的人物。可莫子元只是耸耸肩,也不言语。孟竹只好再问凤染,   “凤染小友一直跟大师兄住在一起?”   凤染显得理所应当,自家的那口子,自然是要跟自己住在一起的啊,“那是自然,自我五岁起,我们就住在一起。”   一旁伺候的小童挑眉,“秦纨绔居然拐带了一个小孩!”   “哥哥的饮食起居皆是由我一手照料。”   那小童再挑眉,“还把这小孩当作童养媳养!”   “哥哥每日都须抱着我才能入睡!”   那小童瞪大双眼,“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这般令人脸红的话竟也能这般自然地说出口!一定都是那秦纨绔教导无方,这般残害青年修士果真罪无可恕!”   “而且哥哥喜欢我喜欢的紧,我虽不甚乐意,奈何哥哥执意如此,我也只好勉为其难了。”   那小童心中顿时怒火中烧,“看看,看看,竟是那秦纨绔强迫的!”如此想罢,小童便一步一挪,趁那三人不注意,慢慢出了小院。小童紧握双拳,一脸正气,“我一定要把秦煜的恶行公诸于世!”然后一溜烟儿,竟已然跑远了。   再说孟竹。   孟竹听见凤染这么说,也是瞪大了双眼,原来大师兄他也,也喜欢男人?孟竹思来想去,自己如何也不能做那坏人,对着凤染说道:   “既是如此,我也不便再另外给凤染小友安排住处了。在这飞阳峰中,也没有什么禁忌,凤染小友在此小住,倒也不必顾忌。只是在主峰正阳峰上的几座殿宇,小友还是莫要打搅为好,那几处算是我们正阳宗的禁地,特别是正阳殿。”   凤染听了撇了撇嘴,除了有哥哥的地方,我哪里都不稀的去。   “多谢孟竹师兄。凤染谨记。”   莫子元见凤染那不情不愿的样子,立即就笑出了声,   “怎么,还难为你了?”   凤染可是记仇的很,刚刚这人试图占哥哥便宜的事,自己可是记得清楚的很!顿时小腰一叉,小脸一抬:“这里以后我和哥哥住的地方,别的什么人,若是无事的话,就请回吧!”   孟竹听了这话,一时间哭笑不得,这就下逐客令了?   凤染本就是个人事不知的主儿,只知道喜欢的要留下,不喜欢的就要赶走。这两个人显然跟哥哥的关系不一般,把他们两个留在这里做什么?给哥哥不知廉耻的机会吗?哼,他才不会那么傻。   所以当孟竹和莫子元还在那里愣怔的时候,凤染已经使出了武力手段。当然了,最后肯定是凤染以压倒性的优势获得了胜利。   “送走”了孟竹和莫子元,凤染便在这小院里晃荡起来。   嗯,院子不错,还养着小花,黄呼呼的,挺好看。   嗯,地方不错,灵气充裕,适合修行。   嗯,格局不错,正面是一耳室正房,左右则是两厢侧间。最最重要的是:只,有,一,间,卧,室!   哼,就知道哥哥喜欢自己喜欢得不得了,真是一刻都不愿离开自己呢,连房子都非要跟自己住一间,真是烦人。不过算了,自己这么大度,就跟哥哥住一起就好了。   其实凤染应该庆幸自己没有尾巴,不然这尾巴还不得翘上天上啊!   凤染跑跑跳跳地进了秦煜卧房,然后一头就扎进了秦煜的床上,嘿嘿嘿嘿,哥哥的床诶。   再说秦煜那头。   秦煜见了秦怀安后,又是八爪鱼似的闹了一通。   秦怀安一把将秦煜扯下来,将秦煜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通:   “此次历练,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秦煜耸了耸肩,“误入了一处秘境,虽是惊险,但终归是无碍。只是……”   秦怀安见秦煜面有疑色,不由追问:   “只是什么?”   秦煜扯了扯秦怀安的衣角,故作委屈,   “有人要杀你孩儿我。”   秦怀安大惊,   “何人如此大胆!”   秦煜装模作样的叹了叹口气,   “孩儿亦是不知啊。在路上的时候,与贺兰山戊己二使打了个照面,半路上就杀出一伙人来。”   “那伙人可有什么特别之处?”   听到这里,秦煜不由正了正神色。然后就想起了一双眼睛,一双隔着雨帘怎么也看不清的眼睛。时到今天,已然过了二十余日,可那双眼睛却如梦魇一般,夜夜来袭。   秦怀安见秦煜不答话,便又喊了一声,   “阿煜!”   秦煜被这声音惊醒,回了回神,这才故作轻松的笑了笑,又装作浑不在意的样子伏在秦怀安身上,   “他们撤退的时候用了礼花。”   “训练有素,撤退有序,必定是有所预谋了。你可曾得罪什么人?”   秦煜摇了摇头,自己这穿来这么些年,不是在正阳宗里当小霸王就是在秘境里闭关,哪有什么机会惹什么人?   “不过爹爹,魔修进来动作猖獗,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秦怀安将眼神放向远处,好似想起了什么久远的事:   “是啊,自晏几一统魔修后,这天下就再难平静了。”   “爹爹此话何意?”   秦怀安将目光转回到秦煜身上,   “这是我们做的孽。”   “爹爹?”   秦怀安摇了摇头,   “这不该是你知道的事。”   秦煜还待追问什么,秦怀安却是什么都不肯再说的神色。秦煜无法,只得先行离去,可心里却是将此事记了下来。   再说秦煜回到山野小住,在院子里没有看到孟竹和莫子元时,心里还颇为诧异。怎么,这是长大了,不在自己后头当狗腿子啦?   于是秦煜满怀着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了的惆怅进了自己卧室,然后就看见一只蠢凤凰睡得昏天黑地,嗯,嘴里还吐着泡泡。   秦煜心里想着,自己以前说过什么话来着?对啦,自己这小院有两处别人去不得,一处是自己那书房,一处就是自己这卧室。自己好似设了禁制的吧?秦煜扶额,有个等级高而无视一切禁制的弟弟,真是件糟心事。不过秦煜可没办法将凤染赶出去,得了得了,就这样吧!当下将凤染往里头推了推,也便在床上和衣睡了。 作者有话要说:     ☆、闯入禁地受鞭刑   上回说到一个秦煜与凤染和衣而睡,却不料这一切只是个开头。   第二日,一向清净的正阳宗却是一片欢腾。   “喂喂喂,听说了吗?那谁谁谁带回来一个道侣!”   “嘿,不是说是个童养媳吗?”   “那之前是童养媳,十五年不就养大了嘛,养大了不就是道侣了吗?”   “嗤,你们还真给那个二世祖脸面,他那就是不务正业!出去了十五年,居然就为了玩个养成游戏!”   “嘿嘿,昨天啊,那个童养媳还把孟竹师叔和莫子元师叔给赶出去了,还说是以后都不让进!你说那不是,嘿嘿嘿嘿……”   “那昨天他们是住在一起喽?”   “这不是废话么,人家都一起住了十五年了!”   “……”   虽说咱秦大少一直是正阳宗的风云人物,但这么明目张胆的扯上男二号,这还真是头一回。相比秦大少的阴险笑容,凤染则是一派灿烂,   “哥哥,童养媳是什么?”   秦煜回头就往凤染的脑袋上拍了一下,   “小孩子家家,乱问什么乱问。”说罢,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凤染留在原地撇了撇嘴,我已经过了二十岁的生日了!况且你不跟我说,我就不会问别人吗?哼!   凤染往半山腰走去,路上见了一个人就准备抓起来问问,   “喂,你知不知道‘童养媳’是什么?”   那人闻言抬头看向凤染,眼睛微微弯弯,可笑意却是不达眼底。况且那阴沉的气息也让凤染不喜。   凤染觉得此人奇怪的狠,也就不愿意再和他多说,抬脚就准备再找一人。可偏偏此时,那人却开了口:   “‘童养媳’我不知道,但‘童养夫’确实没人比我更知道了。”   凤染歪着脑袋想了想,自己应该是“夫”,所以也就没有走开,静待那人下文。   那人将嘴角咧的更大了些,   “‘童养夫’嘛,顾名思义,就是从小养大,就为了给别人做丈夫嘛。”   “可这养大,与那养大,总是不一样的。”   那人的声音渐渐暗沉下来,陪着他那副阴郁的脸,竟让凤染有了丝丝凉意。   “你所有的一切,都只为了那么一个人。好似没有了那个人,就没有了你一般。任你天赋过人惊才绝艳,也不过是,那人的一件衣裳,一件首饰。想拿便拿,想弃便弃。”   “而你偏偏,却没有一点拒绝的权利。”   “呵呵呵呵,可是,这不是最可怕的,一辈子为了一个人活并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那个人根本视你为无物!你为之活着的唯一意义,视你为无物!”   那笑声阵阵,煞是凄凉,不知怎的,凤染竟觉得心里跟着疼了起来。   这就是,求而不得吗?   那人突然将眼神投向凤染,   “现在,你可知‘童养夫’是什么了吗?”   那人何时走的,凤染已然记不清了,可是这句话却一直萦绕在凤染耳际,久久不散。   而满脑子就回响这一句话的凤染,则是在一阵漫无目的地游走之后,误入一处迷宫之中。   凤染心里头诧异,自己怎么到这里啦?那个叫什么孟竹的跟自己说什么来着?哦哦,想起来了,千万不要到处乱走,特别是正阳峰。自己不是好巧不巧的到了正阳峰吧?   凤染打起精神,开始四处打量起此处。   自己正处在一片密林,眼前身后皆是一片葱郁,一眼望过去,也没有什么稀奇之处。可怪就怪在什么稀奇之处都没有了。只要是阵法,皆有阵眼皆有破绽,可这么一个平平常常的地方,一个怎么也不可能有阵法的地方,偏偏是一处阵法!   凤染这么翻来覆去的走,总感觉自己在一处打转,眼前的树枝飒飒作响,可除了这风声周围竟是半点声音也没。   安静的叫人害怕。   只要是阵法,一定会用到灵石,而这灵石所布之处,也是灵气汇聚之所。凤染本来以为找到灵气最为浓郁的地方,就可破阵而出,可这第一步就将凤染难住了。   那就是,没有什么灵气浓郁之处。   凤染转来转去不见成效,心里不由烦躁起来,哥哥还等着跟我一起吃午饭呢!抬起手来,运起一阵灵气就将周围的树砍了个精光!可是不等凤染收起灵气,那树竟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了起来,而且形状与之前,并无半点差别!   凤染此刻终是觉得不对,这树的速度长得也太快了!   不是幻境不是幻想,这是实实在在的树啊!凤染似是悟到什么,飞起身来就往地面拍了一掌!顿时土地翻飞,露出来个三丈来许的深坑!   待到泥土皆去之后,凤染终是看清了那地底下深埋着的东西:一整条火系灵矿!   怪不得这树长得这么快,皆是这土壤所就啊。   而这么一条灵脉,就为了长好这么几棵树?   好像是为了印证凤染的想法一样,一阵狂风自平地而起,夹带着无数土石所就的灵兽,就这么直直向凤染袭来!   凤染不敢托大,连忙化出凤凰与之相扛。   那凤凰自凤染背后猛地飞起,伴随着一阵长啸就喷出一股灵火来。这灵火将那些灵兽齐齐包裹,可那些灵兽的攻势却是半分不减!   凤染无奈,只好从须弥芥里取了一支长剑。   正在此时,一只灵兽扑倒凤染身前,凤染右手一挡,那剑便从那灵兽脖颈处一划,顿时土石四散。凤染心头又似闪过什么,手中长剑再刺,另一只灵兽也从空中四散!   凤染明白了,此处根本不能用灵气!   这么多灵兽,不用灵气肯定会被拖死,可要是不打一定会被压死,这是活埋凤凰!   凤染硬着头皮左劈右砍,心里却想着我才二十岁啊!我还没跟哥哥那啥啥啥呢!我是有史以来最可怜的凤凰!世人还没有看到我美丽的容颜和矫健的身姿,我怎么能就这么与世长辞呢!   就在凤染快要撑不住的时候,一群牛鼻子老道从天而降,其中一人左手一挥,那些土石所就的灵兽便就消失了个干干净净。   其中一二十来岁的青年修士站在最前,那人对着凤染,道:   “我是正阳宗掌门吕致一座下弟子程皓。不知道友是何人,又为何来到我正阳宗禁地?”   凤染心里想着,哼,我才不告诉你我是不小心走进来的。我是专门进来的!   那人见凤染只是仰着一张小脸不说话,不由地就皱了皱眉。师尊最近说过,天下怕是要大乱了。莫非此人是那魔尊晏几派来,偷取正阳令的?   就在这时,程皓身后一人微微向前,侧着身子在程皓耳畔说了几句。而程皓闻此,眉头不由皱得更深了。   程皓顿了一顿,   “你既是秦煜师弟客人,我亦不便以门规相缚。只是我正阳宗禁地也非什么人都可以肆意乱闯的。今日我便略施惩戒,只望你谨记教训。”   程皓说罢,又扭回头去问道:“崔执事何在?”   一中年男子从那群人中站出,躬身行礼,   “小老儿在。”   “这小友误闯禁地,施鞭刑三十。请刑堂代为施刑。”   “小老儿领命。”   要说凤染可是元婴初期的修为,崔执事这么个筑基后期的人物肯定是奈何不了的。可谁让咱现在是身在这么个不能使用灵力的禁地里呢?崔执事带着几个小喽啰用捆仙绳将凤染捆了几下,就将之带到了刑堂。   而被捆成粽子的凤染则是一脸憋屈。这真真是龙游浅滩遭虾戏,哦不,是落地凤凰不如鸡!自己什么时候受过这般羞辱!顿时咬牙切齿,小脸一度扭曲。这等凡夫俗子的咸猪手竟然敢摸自己,自己都没让哥哥摸过!凤染一记眼刀就往崔执事那里看去。   崔执事后背一凉,往后头一看,就看见了因为怒火将脸憋得通红的凤染。   要说崔执事也是个心软的,可怜见的,一定是因为一会要被鞭刑,怕的。顿时爱心一泛滥,就摸了摸凤染的头,   “不怕不怕啊,三十鞭虽说不轻,可在咱这刑堂里已经是最不伤身的了。咬咬牙也就过去了啊。”   手手手手手!竟然还敢摸我的头!之后又是一记眼刀往崔执事那里飞去。   崔执事心里纳闷的很,要不是捆的太厉害了?要不松松绑吧?   崔执事看着凤染年纪不大,又是秦煜童养媳的身份,想来修为不会高过自己,也就大意的给凤染松了绑。可不料恢复的灵力的凤染则是一飞冲天,眨眼就没了踪迹!   崔执事心道,大事不好!赶忙喊起众人,往飞阳峰上追去!   凤染心里惦记着秦煜。这好好的一天就这么白白浪费了!今天没跟哥哥吃饭没跟哥哥睡觉,凤染不,开,心!   心里这么想着,运起法器的速度便更快。不过几个呼吸之间,凤染已经闯进秦煜门里,趴在了躺在床上的秦煜身上!   秦煜被这突如其来的重量压得喘不过气来,抱起凤染的身子便侧身一滚,反将凤染压在身下。   于是当执事长老带领一大帮弟子闯进门内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秦煜压在凤染身上这么劲爆的场面。什么?你问我秦煜门外的禁制呢?你当凤染是怎么进来的,秦煜的禁制早就是形同虚设了!   “咳咳,不好意思,秦师侄,你们继续。”执事长老摸了摸鼻尖,笑得满脸褶子的又带领一大帮子人关门出去。什么?你问我为什么不抓凤染?你问问自己,是惩罚秦大少的童养媳重要,还是把这么个劲爆的消息传出去重要?孰轻孰重,一目了然啊!   不过崔执事显然没有忘记了自己的任务,   “凤染小友今日误闯禁地,承代掌门程皓师侄令,鞭刑三十,请秦煜师侄代为执行!”说罢,就急切切地带着众人离开了。   “凤染!”秦煜此时咬牙切齿,恨不得用眼神在风染身上盯出几个窟窿。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明天会有什么话传遍整个正阳宗!   可凤染对秦煜的怒气却是半分不觉,只是觉得世上再也没有别秦煜更看好的人物了,噘起嘴来就在秦煜嘴角上偷了个香。秦煜本就气极,又被这厮占了便宜,心中更是怒火中烧,一记烈焰掌就朝凤染拍去。凤染结结实实接了这一掌,可谁让咱修为高呢,愣是啥事没有。   不过凤染此时可算知道自己惹怒秦煜了,连忙翻身下地,心想着先把此事揭过去才好。不过秦煜岂会让他如愿?一根藤蔓捆在凤染脚踝,径直把正欲逃离床边的凤染摔了个狗吃屎。   凤染也顾不得哪里摔疼了没有,连忙运起灵气,割断藤蔓,踉踉跄跄的在秦煜屋子里打起转来,二人你追我逃,好不热闹。   “等等,等等,哥哥,我有重要的事跟你说!”   隔着一张桌子站在凤染身前的秦煜则是双手抱胸,   “好啊,你到跟我说说,你这一日都干了什么好事!”   凤染缓了口气,又往后头挪了挪,别以为我看不见你的手里正运着灵气呢!不要以为我宠你,你就可以打凤凰!   不过凤染显然只敢怎么想,脸上的态度则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那笑的,怎一个谄媚了得,   “我进了一个不能用灵气的地方!那地方诡异的很,要是我真是闯阵的人,定然是有去无回的!”   秦煜心里头虽是诧异,面上却是不显。现在好好罚一罚这个天天惹事的蠢凤凰才是正经!   “是嘛,那你可要跟哥哥我好好说说这地方了。”说罢就往床上走,“你不过来睡觉?”   要不是说这蠢凤凰是色、迷心窍呢,这明显是秦大少的美人计啊!   凤染一听哥哥被自己转移了注意力,心里还颇为得意,一边夸耀着自己举世无敌的智慧,一边就屁颠屁颠地跟着秦煜上了床。   可谁知就在此时,秦煜猛地抬手脱掉了凤染的裤子,然后手边立即化出一记藤蔓,“啪”得一声,凤染的屁股那就开了花。   所谓皑皑白雪之中霎现红梅点点,倒也是美图一副!   所谓长夜漫漫,无心睡眠,二人终是在这天夜里,上演了一出猫捉老鼠的戏码。至于那三十鞭刑嘛,秦煜自是有多无少的执行了个彻底。   只可惜那房里的哭天喊地楞被外面的人认作了喘息呻、吟,结果如何,还待明日。 作者有话要说:     ☆、掌心已然种情根   秦煜屋里不太平,屋外也是一片欢腾。   自昨夜被执事长老撞破好事(大误)后,正阳宗上下已经不满足于继续猜测凤染是否是秦煜的童养媳了,他们一致认为二人之间那一腿已经粗到不能再粗了,所以他们争论的焦点已经转移到秦煜凤染谁上谁下的世纪大疑团上了!   据目击者称,依着他们双目所视的结果来看,必是秦煜在上无疑。可是反对派人数更多,他们坚持认为像秦煜长得那么妖孽的,必然是下面的没错,所以他们看到的其实是骑!乘!式!   双方你来我往,经过唇枪舌战一番之后仍是各执一词,谁也说服不了谁。两派合计了一下,决定派出调查员秘密查探。   调查员是哪个呢?自然是飞阳峰上最受秦煜宠爱的小师弟——莫子元了。   可怜莫子元刚刚醒来,就被那么一群被熊熊八卦之火燃烧的各式人物给围了个严严实实。迷迷瞪瞪的莫子元三步一摆,五步一晃地就往山野小住去了。还没睡醒的莫子元小师弟满脑子都是谁上谁下的问题,所以他在见了秦煜面的第一句话就是,   “大师兄,你和凤染谁上谁下?”   潜伏在周围的各路人士听闻此言,无不捶胸顿足、扼腕叹息:莫子元你这个世纪无敌大蠢蛋!诸人再看秦煜脸色,眉是眉,眼是眼的,没生气,笑容还别平时更灿烂了些。可谁想秦煜转瞬就将莫子元吊在空中,无数药粉不要钱地就往莫子元身上洒!   不过须臾,就传出了莫子元杀猪般的叫声,那声音,简直是听者伤心,闻者流泪,怎一个惨字了得。而那些在暗处围观的人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惊吓,打一看见莫子元那惨样就作鸟兽四下逃窜状了。   于是后来正阳宗上下又有了一桩谜案:撞破奸、情,恼羞成怒,残害师弟为那般?   而后来听了各路传言的凤染则是暗暗窃喜,哥哥害羞了呢。   时间本就这么无波无澜而又欢喜无忧地往前走,直到那日莫子元下了山。   因为柳家主母,柳清的妻子,柳云的母亲,死了。在五月初五。死因,不明。   但所有人都将矛头指向了楚家。   自八年前柳家获得城主之位后,两家的关系就到了一触即发的地步,明枪暗箭之事更是屡见不鲜。况且两家更是在五月初十,双双定下了生死局。赢的,获得浔阳城西山一地,从此掌控浔阳城灵石来源,而另一家则从此再无翻身可能!   在这么一个最最敏感的时刻,柳家主母的死,无疑加重了双方的局势。   莫子元应召下山,成为柳家参赛的第三人。   而同时下山的,还有正阳宗亢阳峰座下的楚枫下。   但这种种变化,都与秦煜无关。   因为就在几天前,那颗种在秦煜掌心的桃花种子,发了芽。   那点点嫩绿就在秦煜的手掌心中寸寸伸展,憨态可掬的新叶更是秦煜的手腕上攀沿。秦煜伸出右手,抚摸着印在左手皮肤里的痕迹,可眼里却是晦暗不明。   情种,以情为种。   秦煜嗤笑一声,哪里来的情?莫不是对这山川万物,虫鱼鸟兽?   可想是这般想,秦煜却不能什么都不做。   这情种于修行无碍,甚而可以加持秦煜的木系灵力。可如今的秦煜却不是单单只有这一颗情种啊!这情种和那九转雷火都是霸道之极的力量,加上秦煜所炼的焚如心经,便就成了三方拉锯,僵持不下的局面。唯一的办法,就是将着三方力量化为一股,方能随势而为,不拘于形。   秦煜无法,连宗里漫天的流言蜚语也顾不得,拜别了老爹和诸位师弟后,就在自己小院里闭起关来。而自诩是这山野小住的第二号主人的凤染,自然而然的也就留了下来。   再然后,就是秦煜凤染开始双修的流言甚嚣尘上的日子了。   且不说秦煜如何将那三股力量化为一股,却说莫子元和楚枫下对战的第三局。   一决胜负的第三局。   那是五月十二。生死局开始之后的第三日。   阳光正好,天色亦清,可偏偏浔阳城却是一反常态的萧索。街道两旁的商贾皆退,唯有彩旗猎猎作响,好似在嘲笑着芸芸众生的庸庸忙碌。   不过,到还真是应了那“万人空巷”的四个字。   站在擂台左侧的是一身白衣的莫子元,而立在右侧的,则是一身黑衣的楚枫下。   莫子元深锁眉头,眼神里是深深的担忧。   这八年来,楚枫下无时无刻不在钻研着如何打败莫子元,甚而不过三两日,便到飞阳峰上寻莫子元的麻烦。楚枫下本就是天赋过人的冰系变异灵根,为人又甚为阴狠,打败他本就不易。况且这八年来,莫子元与在楚枫下的对战中,从未胜过一次。   局势于子元不利。   站在台下的孟竹亦是眉头深锁。   可孟竹更多的是疑惑。   楚家自成为浔阳城城主以来,城内城外杀人夺宝之事是少之又少,无论是修士还是平民,都可算上是自得其乐。可这柳家不过担任城主之位八年,失踪的修士却是不计其数,近日甚至有了丢失孩童的传言!   可这柳家对此却是完完全全放任的姿态,竟是不曾做过一点调查追击的事情!   而子元现在却偏偏是在帮这么一家子去夺什么西山!   孟竹怎么想也不明白,当初因为母亲的死而誓与柳家再无相干的子元,怎么会在这样一个关头,替柳家打这么一场仗!无论是于仁于义,还是于亲于孝,子元都断没有这么做的道理啊。   就在孟竹这番思量之际,擂台上已然有了新的变化。   楚枫下一记冰刃直插莫子元胸口,莫子元倾身避开,却不料另一记冰刃自背后而过,留下一道横穿脊背的伤痕。一时间血迹侵染,将白袍染得通红!   可楚枫下却没有给莫子元一丝喘息的机会。   楚枫下又是万千冰刃齐发,惹得莫子元在台上左窜右挡,狼狈不堪。可即便莫子元使出十二分的力气,却仍是没有躲过这些冰刃,四肢躯干皆是布满了累累伤痕。莫子元忍着身上各处的疼痛,勉力幻化出一条水龙,飞向楚枫下!   那水龙张开血盆大口,似要将楚枫下整个吞下。   而楚枫下则是冷笑一声,幻化出一只冰剑,向前一指,那剑竟是迎着那水龙的血盆大口而去!   冰剑飞过的地方寸寸结冰,就连那水龙亦是如此!偌大的水龙就在空中成冰,忽而楚枫下大喝一声:   “爆!”   那水龙,哦不,是冰龙,就四下爆裂开来!   一时间,冰雨四下,就连擂台下的看客都有受伤,更何况首当其冲的莫子元!莫子元全身上下皆是鲜血,整个人都好像从血海里滚过一遭。   楚枫下阴郁的脸上更显狰狞,手下的动作亦是愈发狠辣。   楚枫下不停地舞着手中的冰剑,招招皆往莫子元的要害处招呼,却偏偏不让这场擂台结束。   就好像猫捉老鼠一般,享受着胜利的滋味。   莫子元此刻早已是站立不稳,可倒在地上更是难以躲避楚枫下的攻击,只能毫无还手之力地任楚枫下宰割。   可偏偏就在此时,楚枫下好似被什么东西缚住一样,手脚皆不能动,只能在台上左摆右晃!   就好像,好像八年前那场城主之位的擂台赛一样!   一样的莫子元与楚枫下,一样的决定成败的第三局,一样的楚家必胜的局面,一样是楚枫下灵力被缚,不能动弹的现状!   一切都好似在冥冥之中注定好了,这柳家就好似是命定的霸主一般,就是要在此时此刻,成为浔阳城的不二权势。   台上的莫子元怎么会让机会轻易的逃脱?莫子元从擂台上挣扎爬起,就一记灵力席卷而去,将楚枫下扔在了台下!   一如当年。   而台下的孟竹则是一阵心慌,何以会有人帮柳家,帮子元?   隐隐约约之中,孟竹似是抓住了什么,可却又偏偏不敢再往下细想。   莫子元此时已然是耗尽了最后一分力气,只能一身之血地伏在在台上。孟竹见此,无论心中如何纠缠挣扎,也终究狠不下心,放任子元倒在台上。忽而纵身一跃,也不管台下如何争吵喧哗,也不管楚柳两家神色如何迥异,带着子元便离开了此处。   楚枫下倒在台下,眼里心里是满满的愤恨。   此刻楚枫下的手脚已然恢复,之前的僵硬束缚也已是毫无痕迹,就好像之前台上的种种皆是他自己作假一般。楚枫下握紧双拳,是谁,是谁要这般害我!   忽而一蓝色金边绣鞋映入眼中,楚枫下抬起头来,就看见楚梓言神色平静地站在自己身前。   “这次,你还要说什么,被缚住了手脚吗?”   楚枫下看着楚梓言,他好想从楚梓言的眼睛里看出什么。   可他仍是什么都没有看见。   看着看着,楚枫下忽然笑了,那笑若繁花,似盛锦,竟让见惯了他阴郁狠辣神色的楚梓言,莫名地悸动了。   楚枫下慢悠悠地从地上站起,一双眼睛死死地盯住楚梓言,   “若我说是呢?你可信?”   楚梓言见他笑得灿烂,可却比那连月不开的阴郁更让人压抑。   楚梓言眼神闪了闪,躲开了他的眼睛:   “如今楚家不再,我也不再是什么楚城主,你亦不必再为楚家所累,为我所累。”说罢,竟是再没有看楚枫下一眼,径直走了。   只留楚枫下一人,一身孤寂萧索,伫立街头。 作者有话要说:     ☆、西山惊见修罗阵   孟竹先是将莫子元送回飞阳峰,多方照料后这才回到了自己的小院。   却不妨已有人在此等候多时。   孟竹躬身行礼,“楚姑娘。”   楚梓言回过身来,对着孟竹亦是一礼,“孟师兄。”   孟竹引着楚梓言坐在下首,自己坐在上首,看了茶后,这才问楚梓言:   “不知楚姑娘来此所为何事?”   楚梓言倾身看向孟竹,   “西山一事。”   孟竹闻此,略略抬了抬头,   “胜负已定,孟某亦是无力回天。”   楚梓言微微一笑,“我却不是为这输赢。”   “正阳宗里,唯有孟师兄为人正直,我也唯有孟师兄可以仰仗。这西山一事,孟师兄当真不觉得一点蹊跷?这柳家早不来夺,晚不来夺,偏偏此时来夺。况且枫下两次败于莫师弟,这当真是巧合?”   “小妹创立竺懿盟就是想为这天下安稳略尽绵力。如今魔修虎视眈眈,柳家,当真就与这乱象没有半点牵扯?”   楚梓言步步紧逼,直把孟竹不敢想的事放到青天白日下,就是孟竹再想躲闪亦是不能。   忽而楚梓言又问,   “修仙一途,所谓何事?”   不待孟竹回答,楚梓言便说道:   “降妖除魔,问鼎大道。”   “孟师兄,你当真不想一探究竟?”   孟竹猛地看向楚梓言,孟竹,你当真不想知道?   当夜,孟竹和楚梓言便一齐出现在了西山。   西山一地本就冷清,如今和着那惨白的月色更是显得荒凉无比,忽而一阵阴风吹过,到真真叫孟竹有了凄凄之感。   若说千百年前,这西山一地也算是有名,因为方圆百里的灵石皆是此地所出。不过接连开采至今,灵石的产量已是逐年递减,虽仍是一块宝地,可却也到不了能让柳家为之定下生死局的地步!   要知道此时柳家已然得到了城主之位,定了这生死局之后,却等于是又将这浔阳城当做了赌注。若是莫子元不幸输了那局,那么此时离开浔阳城的,便是他柳家!   孟竹和楚梓言到了此处,就开始四下打探起来。   四处皆是藤蔓草石,而那半身高的杂草更是挡住了孟竹和楚梓言的去路。孟竹抬手,正欲除去那杂草,却不妨被楚梓言抓住了手臂:   “这是捕灵阵。你只要一使用灵气,就会被立即发现。”   孟竹闻言,更是疑惑:   “他们不过今日才得到这西山,怎会这般快的就布了阵?”   楚梓言摇了摇头,   “这西山早在半年前,就已是楚柳两家争夺的地方了。只不过楚家力所不及,在对这西山的管制中,不过是挂着个名头罢了,早已没了实权。而我又常年在外,若非此次生死局,我也不会这么快就发现这西山的古怪。”   说罢楚梓言便拿出几张符纸贴在了自己和孟竹的身侧,然后隔空在周围画了几笔。   赤如朱砂的灵气随着指尖划过的地方蜿蜒,在空中结出了一个三尺方圆的阵法。这阵隐隐泛着赤色,竟是将两人悉数包裹。   “这阵是锁灵阵,凡是包裹在此阵下的灵气,决然不会泄露出去,别人自然也就无所察觉了。”   “早知道楚师叔深谙阵法一途,想来楚姑娘必是已得楚师叔真传。”   楚梓言略略笑笑,   “处在这么个世道,总得要有点什么东西强于他人吧。”   二人说罢,便再不多言,专心在那赤色红光的笼罩下,往前寸寸摸索起来,直到在西山山脚处发现了一个矿洞。   孟竹与楚梓言二人堪堪对视一眼,双方都自觉地噤了声。楚梓言更是将那红色小阵撤了干净,换了几道照明符,但也不过是仅仅照亮前路三尺来许。   二人沿着那矿道一路前行,只见四周皆是斧凿痕迹,倒是与那平常矿洞并无二致。   忽而楚梓言顿步留在一处拐角处,以手扶石,仔仔细细勘探了起来。   孟竹见此,亦是顿下脚步,观察起此处来。   这处山洞左侧拐角灵石遍布,而右侧则是贫瘠不堪,可这路偏偏是开在了右侧,开在了一处注定不会有所收获的一边。岂非怪哉?   孟竹亦是发现了这处古怪,转过身子,就往那左侧那里走去,忽而人影一闪,竟是没了踪迹!   楚梓言看见孟竹一瞬间就不见了身影,一下就明白了。   障眼法。   这左边并非无路,只是我们看不见罢了!   思虑过罢,楚梓言也往那里走去,忽而人影一闪,也便随着孟竹到了那内里乾坤。   那里头却全然不似外头,通明的灯火将石壁映得通红,再加上空气中隐隐飘来的血腥气,生生让人在这么个明亮如白日的地方,泛起了森森冷意。   孟竹更是一步一步走得艰难。   子元,在这么一个布满鲜血的地方,你究竟,扮演了什么角色?   孟竹和楚梓言二人各在自己身上拍了一张隐身符,一步一探地就往前面走去。   这里的矿道较之之前的更是蜿蜒曲折,洞壁四周更是每隔三步就有一颗夜明珠。若说这是一处矿洞,到不如说这是一座地宫。这矿道一直向下,直往那地底下而去,而随着孟竹与楚梓言越往下走,那弥漫在空气中的血腥味亦是越来越重。   这浓稠的腥味扑面而来,直教人胃里翻腾,只想作呕。   待二人大约走了半刻钟之后,眼前突然豁然开朗。   只可惜等在前方的不是与世无争的桃花源,而是杀人索命的修罗场。   十丈来许的大厅中,雕梁画栋好不华美,可与那华美格格不入的,却是正中一处,那白玉所就的方池。   可这方池装着的不是洗汤温泉,而是满满的鲜血!   这鲜血不停搅动翻滚,冒出一个一个三尺来许的血泡,而在那血泡里,更是夹杂着无数人体身上的各式骨头!   这么多的血,要有多少人,才能凑得起?   氤氲的血气袅袅而上,渐渐汇聚而到了一个人的头顶。   莫子元!   孟竹见此不由目眦具裂,心中钝痛!   那个今日午时还躺在床上无法动弹的子元啊,那个本该待在飞阳峰上养伤的子元啊,面对这满室鲜血,你怎么可以就这么静静地坐在那里,你怎么可以做到这般坦然自若!用这么多人的生命来换取修为,你怎么忍心!   子元啊,子元,我可曾真真正正地认识过你!   一道意识自楚梓言处而来,   “这是天罡地煞修罗阵!”   天罡地煞修罗阵,第一层,取三十六童男,七十二童女的生气收归自身,运转七七四十九日后即可炼化成魔修修炼所用的魔气,修为更是可以直逼金丹。第二层,再取那三十六童男,七十二童女的皮肉炼化成丹,至此,魔丹已成。第三层,将那三十六童男,七十二童女鲜血的精气吸入丹田,炼化成婴!   如今莫子元正是在炼化那鲜血的精气!这是直逼元婴的修为!   可令这天罡地煞修罗阵最为出名的,不是这阵法的厉害,而是他的主人,魔修右使无天!   孟竹此刻心中已是一团乱麻。   那个笑的灿烂无邪的子元仿若还在眼前,可这血淋淋的现实却又在不断地告诉孟竹,那一切不过是莫子元演出来的假象!莫子元的真正身份是魔修右使无天,那个传言心狠手辣,杀人如麻的大魔头!   就在孟竹不知所措之际,一道神识出现在孟竹脑海:   “孟师兄。莫子元的修为非你我可及,一切来龙去脉还得等莫子元束手就擒之时方才能弄个明白。还请孟师兄即刻回到正阳宗,将此事禀告老祖宗和诸位长老,以便捉拿莫子元。”   孟竹此时身形一顿,目光看向楚梓言。   若将此事报告给诸位长老,莫子元焉有命在!可若任由莫子元为祸世人,自己又如何能心安?   楚梓言见孟竹只是看着自己却不答话,便又传去一句神识,   “孟师兄?”   孟竹缓了缓神色,略微点了点头后,就大步往外头去了。而楚梓言则是盯着孟竹的背影出神,莫非今日,不该带孟竹前来?   所谓因因果果,前尘后缘,皆是冥冥之中天意所定,无论是谁都奈何不得,更是猜测不得。如若今日与楚梓言同行的人不是孟竹,而是其他任何一人,也许最后的结局都将不同。   那么现在我们所要讲的这个故事,大概也会换一副样貌吧。   再说孟竹。   孟竹出了那地宫,离了那满室的血腥气后,不由大呼一口浊气。   此时夜凉如水。繁星满目。   那夹杂着青草泥土气味的冷冷空气让孟竹清醒了不少。   而此时孟竹的脑海却是被昔日的莫子元占据了个满满当当。   那个在自己面前插科打诨肆意玩闹的子元,那个在自己面前取巧耍赖贪吃爱玩的子元,那个在自己面前伤心痛哭感慨身世的子元。   满满的,都是子元。   最后孟竹心神一定,无论如何,自己决然不能去找师尊和诸位长老。至少,该给子元一个改过的机会。   孟竹看了看快要泛白的天色,运起法器就往前头去了。   只是那方向,不是正阳峰,不是飞阳殿,而是秦煜的山野小住。 作者有话要说:  小师弟是大魔头。   ☆、种种前尘出迷雾   秦煜自闭关以来,日夜修习,倒是勤奋得很,只是奈何那三股灵气皆是不服管教的性子,直把秦煜五脏六腑扯了个七拐八扭。   如今那九转雷火占据着丹田大本营,可谓是雷打不动,谁也不让进。而那情种则是扎根于左手腕而伸展于四肢百骸,一副要给秦煜纹个全身挑花相的架势。要说三个里头最乖的,还得是咱们亲亲老爹给的焚如心经。好歹还受着秦煜的支配不是?没有跟着做出什么占地为王的动作,这让一直被那九转雷火和情种欺负的秦煜,有了点老怀安慰的感慨。   这日秦煜打坐完毕,走出房门,却看见孟竹站在月光下,一身萧索。   孟竹听见声响,转过头来,望向秦煜,   “大师兄,小雀儿回来了。年年三月,它总是不见,就好像是安排好了一样。”   秦煜皱起眉峰,这没头没尾的话,到底是什么个意思?   孟竹苦笑一声,转过头去,仍抬头望向那轮明月。   “要有多喜欢一个人,才会时时刻刻追随着那人的身影?也才会那么不小心的,发现了那人不可为人所知的秘密?而又有多喜欢一个人,才会在知道他犯了弥天大错的时候,仍要替他隐瞒?”   孟竹的声音很轻,可偏偏在这清凉如水的夜里,一声一声的,都入了秦煜的耳。秦煜好似明白了。   那个人,莫子元。   孟竹的声音接着传来,   “听说魔修一门秘法,专门用来培育传信用的灵鹤。说是如果在这灵鹤还在蛋内的时候,就用魔气滋养,那么等到灵鹤长大之后,就决然不会叛主。”   “后来我总是想起那一日,你我师兄弟四人一起去浔阳城的那一日。那日小雀儿不小心从壳里掉出来的时候,露出来的羽毛,好似是黑色的吧?”   听到这里,秦煜心头更是亮堂。   那个不可为人所知的秘密。   “子元总是爱玩爱闹,一刻也闲不住,所以总是偷偷地溜下山去。而每次下山,总要往那如意阁那里买几斤绿豆糕。”   “我见子元吃得欢喜, 便也念头一动,去那如意阁买了来,尝了尝。只是那味道嘛,还不及飞阳峰上头的大师傅。”   “大师兄,你说子元,真的是为那糕点去的吗?”   “还有两个月前,大师兄从子虚城寄来了平安信的那天,子元却突然说要出去历练。我欲跟随,却被子元拒绝。而就在大师兄归来前几日,子元也才堪堪回到飞阳峰。”   “这世上的事,真真有这么巧的?”   忽而孟竹转过身来,对着秦煜,这才又说道,   “可这一切我都可以当做是巧合,当做是我想的太多,即便是子元以筑基初期的实力两次打败筑基巅峰的楚枫下的时候,我都可以跟自己说这只是偶然!可当我看见子元端坐于血海之中,以百条生命为祭的时候,我才明白,我骗不了自己,更是不能对不起自己的道心!”   “原来这一切我早已知晓。我早已助纣为虐太久!”   孟竹此时双眼通红,眼角处满是晶莹。   不过一瞬,孟竹突然掀起袍子就跪在了秦煜面前,   “可即便是如此,我仍不能坐视他身死道消而不顾,仍不能将他送入刑堂受那种种刑罚!大师兄,我们再给他一次机会可好?若他愿意自毁魔修道行,我们便将之前的一切一笔勾销,可好!”   秦煜看着跪在自己身前的孟竹,自是明白像孟竹这般正直的人物做出这样的请求是如何的挣扎。   自古情之一字,最是磨人心性。   不过秦煜显然就没有孟竹那么挣扎了。   所谓道俢魔修,有何不同?至于杀人放火,在这么个修真、世界里,又有什么不能?   秦煜将孟竹从地上扶起,   “我亦不愿子元误入歧途。我们便一齐去劝说于他。”   孟竹闻言,不由大喜,   “子元如今修为大抵在金丹巅峰,还望大师兄带上凤染小友,方可完全。”   秦煜闻此,不由又是一惊,好一个魔修。   之后秦煜凤染孟竹三人便一齐去了西山那处地宫。   此时天已大亮,一轮红日便从身后露出头来,将那三人的背影拉的老长。   三人在弯弯曲曲的矿道里左拐右转之后,终是在那富丽堂皇的地宫之中,看见了莫子元的身影。   四人两头,就那么堪堪对望。   莫子元见了这情景,自是明白发生了什么。但他既不惊慌,也不胆怯,甚至还笑了笑。只是映着那满是鲜血的背景,怎么看,都透着诡异。   几番对视之后,莫子元开了口,   “我从未在人前说过我母亲。因为我恨她。我恨她只是一个婢女,只能给我一个庶子的名分。”   孟竹听此,不由说道,“那是你的母亲,你……”   “二师兄!”不待孟竹说完,莫子元便高声打断了他,“先听我讲完可好?”   “母亲还在世时,总是温柔的抱着我,将我纳在她的怀里,然后说起那年,柳清月下吹笛的样子。”   “小时候的我,只觉得世上再没有比母亲更温柔的人了,也再没有比柳清月下吹笛更美好的画面了。”   “可等我长大之后,我才明白,母亲那不是温柔,而是自欺欺人,是无可奈何!她盼着有一天柳清回来接她,接她再次回到那个华美的梦境!可她注定等不到那一天的来临,因为柳清的懦弱!连自己爱的人都护不住的人,也只有吹笛弄箫,慰人慰己了!”   “如若我娘不是一介丫鬟,如若他柳清不是修为低下,不敢抗争。这一切的一切,一定不会是这样,我也不必忍受着白眼和欺辱长大!我娘她也不会再受尽屈辱之后身死,更不会连死了,都无所可依!”   “权力,权力!”   莫子元突然看向秦煜,   “大师兄,你可知道,我不过就是因为有了这权力,便轻轻松松的杀了那女人,赢了我娘一辈子都没有赢了的局!那天,就是大师兄刚回浔阳城的那天,那不可一世的柳云就跪在如意阁的后院,就那么跪在地上求我!这便是权力的滋味,这便是胜利的滋味!一旦尝到这样的滋味,我怎么可能会愿意失去这滋味!”   莫子元早已没了之前的镇定模样,脸上满是疯狂的神色。   “所以当我五岁那年,被那阴山老鬼看中,收为入室弟子的时候,我便知道,这是我唯一的机会。”   “哈哈哈哈。”莫子元长笑一声,只是那声音里藏着的,是浓浓的凄凉与悲苦。   “什么‘入室弟子’,不过是个备用炉鼎罢了。可那阴山老祖实在是让我恶心,所以当晏几派选小童进入正阳宗时,我便自告奋勇,进了这里。”   “所以从始至终,我都是魔修之人。”   莫子元突然又笑意盈盈地看向孟竹,   “二师兄,你可是来叫我背叛师门的?”   孟竹见莫子元的神态,一时间竟不知如何作答。   孟竹只当是莫子元一时被那魔修之法所引诱,而误入歧途,却不妨莫子元根本就是魔修的探子!怪不得莫子元对道俢之法不甚在意,那是莫子元根本就不能修行道法啊!   “二师兄,我便就是那魔修呢,我便就是要扰乱这天下,便就是要对正阳宗不利,你,会拿我如何呢?”   莫子元看着孟竹,眼里满是期盼。   也许二师兄可以不在乎是非对错呢?   也许呢!   孟竹紧闭双眼,手更是紧紧攥着,就连手心多了几道红痕,也是不知。   突然孟竹一跃而起,双手一挥,那满是飞沙走石的狂风就往凤染那里而去!   “那我便亲手缚你去刑堂,请掌门与师尊一齐定夺!”   莫子元闻此,苦笑一声,一股魔气也从手心钻出,与那狂风拉锯起来。   凤染抬头望了望秦煜。   凤染心里不甚明白,昨日还是兄友弟恭的师兄弟,怎的今日就已是性命相搏,不死不休的局面了?   道俢的世界,怎的变化如此多端?   秦煜见凤染望向自己,便也看向凤染,   “去帮孟竹,拿下子元吧。”   凤染虽是不甚明白为什么要拿下子元,但哥哥说的定是对的,便也加入战局,与孟竹一齐攻向莫子元。   凤染身后化出一只金光凤凰,那凤凰展翅飞起后,便喷出一股九转雷火。那雷火将孟竹的狂风和莫子元的魔气一齐吹散后,便直往莫子元命门而去!   莫子元被那雷火打了个正着,猛地扑倒在地上,吐了口鲜血。   可莫子元仍是半点不惧,竟是自顾自地笑了起来,加上那满脸的鲜血,倒有了几分狰狞之意。   “大师兄,我有话与你讲。你能过来些吗?”   凤染听了这话,则是一派紧张,   “你又想耍什么花招!”   莫子元戏谑地看着凤染,   “我如此这般不禁打,你还怕我伤着大师兄吗?”   凤染自觉也是这样,便就回头看向秦煜。   秦煜倒是不怕莫子元耍什么花招,毕竟有凤染这么个元婴修士在这里。所以也没有多想,走到莫子元身侧就蹲了下来,   “什么事?”   莫子元撑起上身,伏在秦煜的耳侧,   “大师兄,你可还想要那苏暮的消息吗?她此时,可在这浔阳城呢。” 作者有话要说:  情人节双更。晚上八点再来一发~   不知道大家有木有发现,当时在如意阁的时候,柳云让莫子元在五月初五回柳家。而柳家主母也是五月初五死的。怎么会在之前就知道柳家主母会在五月初五死呢?因为莫子元答应柳家出战的要求就是要柳家主母死翘翘。。   ☆、地宫深处种前因   上回说到莫子元被凤染打伤后仍是半点不惧,反而是将秦煜喊了来。   见秦煜过来后,更是在秦煜的耳侧说了这么一句,   “大师兄,你可还想要那苏暮的消息吗?她此时,可在这浔阳城呢。”   秦煜闻此,自是脸色一变,一把便抓住了莫子元的衣襟,   “此话当真?”   莫子元又是一笑,“自是当真。”   秦煜死死地盯住莫子元,半晌之后,才从地上缓缓站起,然后微微抖了抖衣襟,这才看向孟竹,   “孟竹怕也不想子元有事罢。若是将子元是魔修探子的事情告之诸位长老,子元怕是不能全身而退,今日之事,便就罢了,如何?”   孟竹闻此,心里自是诧异万分。子元到底对大师兄说了什么,竟让大师兄的态度发生了这般大的变化!自己不希望子元有事是真,可是这事自己又如何能应!能让晏几花下大心思,能让子元二十五年潜伏的图谋,怎可能不痛不痒?   大师兄,你怎能这般糊涂!   “大师兄,此事万万不可。这事情,可是关系到整个正阳宗乃至整个道俢界的大事啊。你我哪里有搁置的权力?此事必定要告之诸位师叔师伯,才为妥当。”   “至于子元的罪过,我定然不会让他独自承受。想必若是你我二人一并向师傅求情,子元定可从轻发落,至于那魔功,废了便是。”   说罢,孟竹又看了看倒在地上的莫子元,   “修为没有了,我们再炼就好。要是失了道心,失了仁义,必不为天道所容。修仙问道之事更是再无可能,子元,莫要自误 啊!”   莫子元闻此,心里怎么可能不震动?   自莫子元记事以来,自己便顶着一定私生子的帽子,跟着母亲住在一荒山脚下。   母亲只是日复一日地说着自己的以前,说这那些连她自己都不信的遥不可及的梦!可怜还未等得她自己梦醒,就已然积重难返,因病长辞了!   家人的亲情关怀,莫子元何曾体味过半分?   而在正阳宗里的这二十余年,却恰恰是莫子元此生最美的时光。而那孟竹,更是莫子元此生再难遇到的温暖。   可莫子元又怎么能放弃唾手可得的权力?况且他此刻距离那个位置,仅有一步之遥!若是没有那不二的权力,莫子元怎么能替母亲报仇,又怎么能毁掉柳家!   我自是知道自己杀戮太重,难成正果,可是我要的,本就不是得成正果啊!试问如今这世上,还有几人能飞升成仙的呢?我要的,不过是这世俗里不二的权力罢了!   二师兄啊二师兄,我与你说了那般多,你怎么就不明白?我不要再受人欺,我不要再仰人鼻息了!   莫子元挣扎爬起上身,眼神里,是从未有过的坚定,   “二师兄,我不会束手就擒。你帮帮我,如何?就帮我这一次,如何!”   可孟竹决然不会答应。孟竹的心性决定了他决然不会让莫子元扰乱道俢一界。   孟竹右手一扬,一记灵力便向莫子元袭去。   而一旁的秦煜见此,又怎能袖手旁观?莫子元明显是在用苏暮的消息来威胁自己,可自己,又怎么能不为他所制?所以秦煜亦是使出一记赤顔扣,一黄一红两道光线在空中相撞,两人双双受震,顿时一齐后退。   孟竹眼中满满的都是不可置信,   “大师兄,你怎么!”   秦煜双手拂袖,   “我需要子元活着。”   “可是此事事关重大,大师兄,你岂能不顾道俢一界的安危?”   秦煜此时眉头深锁,但神色仍是一片镇定,   “我顾不了那么多。”   孟竹闻此,自是明白秦煜是帮定子元了。   因而立刻脚下生风,就往莫子元那里去了,意欲带着子元先行回宗。   可秦煜哪里会让孟竹得逞?不待孟竹走向前去,秦煜便使出一记烈焰掌。那火焰所就的八卦阵直往孟竹后背而去。   孟竹自是感受到了身后的灵力波动,也只好转过身来,正面迎敌。   孟竹自身本是土木双灵根,在修为上也是略有所成。只是不及秦煜能有那秘境上的奇遇,故而修为还在筑基中期,因而与秦煜对阵起来,自是吃力无比。本来这般情况,二人的高下本应立刻就见分晓的,但是因为秦煜没有竭尽全力,二人才如此这般胶着起来。   而秦煜之所以没有要赶尽杀绝,也是希望孟竹能因为自己心里的那点小心思,放过莫子元。如此一来,待自己与苏暮重逢,我们二人携游天地,哪管这道魔两修如何闹个天翻地覆?这世人生生死死,又哪里会累得自己半分?   二人身影交织在一起,倏忽之间倒也分不出高下。   孟竹心里也是清楚,大师兄这是有意放过自己,可道心所在,岂能有违?   “大师兄,我不知你为何会帮子元到这般田地,但你这不是在帮他,是在害他啊!”   “且不论我如何,孟竹,你当真忍心看子元落入刑堂,受那生不如死的罪过吗?这天下如何,与你我相干?我们就当此事没有发生,不就皆大欢喜了吗?”   孟竹听到这里,竟是连手里的动作都忘了,   “大师兄,你怎么能这样说!你我求证大道,不就是为了天下苍生嘛!”   秦煜心里一声轻叹,   天下人之中,也怕只有孟竹一人这般想啦。   而一旁凤染则是一头雾水。   这道俢的关系怎的这样复杂!刚刚哥哥还是与孟竹是一伙的,怎么现在就变成与莫子元是一伙的了呢!   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大师兄,道义所在,不可不为!今日你若阻我捉拿子元,他日必定酿成滔天大祸!到时候天下大乱,群魔四起,百姓流离,血流成河,你我又怎能心安?”   孟竹所说的,秦煜又岂会不知?   可他又如何能放弃寻找苏暮?那可是自己在这异世里唯一的相识啊!这异世里的种种与自己有何相干,自己唯有苏暮一人啊!   此时秦煜心头百转千回。   孟竹是不会放过子元的,只要孟竹活着,子元的魔修身份就一定会被诸位长老知晓。如此一来,子元就一定活不成。而我又能向何人打探苏暮的下落呢?   秦煜猛地抬头,孟竹,你可别怪我。   要怪,只能怪你刚正至此。   就在这说话间,已是一记藤蔓飞天而起,秦煜用那藤蔓将孟竹的脖颈紧紧拴住!   孟竹心头一惊,大师兄,你这是要杀我!   可无论孟竹怎样想,已是挣扎不得了,眼看脸色就已被憋得成了青紫色。   而一旁的凤染更是错愕,哥哥竟然起了杀心!为什么,究竟为什么!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能让哥哥失态至此!   孟双手死死的抓住那藤蔓,眼里没有濒死的绝望和不安,只有浓浓的失望和气愤!   “大师兄,道义所在啊!此时回头,犹未为晚!”   那声音暗哑不成语调,也让秦煜心中阵阵钝痛。   我没得选择。对不起。   这天下于我,不及她之万一。   秦煜心里虽是丝丝钝痛,更是不乏愧疚歉意,可手里的力气却是半分不减。不过呼吸之间,孟竹便已经气绝,倒在地上。   就在孟竹倒地的那一刹那,一声撕心裂肺的声音传来,   “二师兄!”   莫子元似是不可置信,大师兄竟然就这般杀死二师兄啦?二师兄,就这么死啦!那个疼我宠我的二师兄,就这么死啦?   将那藤蔓收起,可秦煜的眼睛却是闭的死死。   这是自秦煜穿来,杀死的第一个人。   秦煜突然很想笑,自己杀死的第一个人,竟然是与自己感情颇为不错的孟竹。谁能相信,谁能相信?他自己也明白,自今日后,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了。   扭过头来,秦煜望着莫子元,嘴角还似浮着一抹嘲讽,   “怎么,你没有想过杀死他吗?”   莫子元将眼睛睁得大大,嘴上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不能死,那么他就不能活了。收拾好这里之后,莫忘了去我的小院。”   说罢,就带着凤染离开了。   只留莫子元趴在地上,久久不能站起。   我也想过杀死二师兄吗?我有想过吗!   哈哈哈哈,这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会想要杀死二师兄呢,二师兄是我最爱的人啊!我最多,最多不过是将他困住罢了,怎么会杀了他呢?对,是他秦煜杀死二师兄的,不是我莫子元,对,对,就是这样,是他秦煜,不是我!   想通了的莫子元好像发现了什么开心的事一般,竟一个人在那里仰天大笑起来。   只是衬着这血池死尸,到让人有了毛骨悚人之感。端是骇人。   等到莫子元收了笑声之时,就欲来到孟竹身侧。无奈身上的伤势依旧沉重,仍是难以站起,只能寸寸挪动地爬到了孟竹的尸体旁。   莫子元抬起手来,将手一寸一寸移到孟竹的脸上,然后又一点一点摸索。   只是那手,抖得不成样子。   “大师兄,你把我生命中唯一的阳光给熄灭了呢。”   “我该怎么,报答你呢?”   不过这并不知这个故事的全部。因为就在那大厅的暗处,还有一个打着隐身符的楚梓言。   莫子元未料到。   秦煜也未料到。   唯一料到的孟竹,却已然身死。   所以故事就只能如此这样地沿着命定的轨迹前进。谁也没能阻挡得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穿越之九渊大陆》发出了第一个死尸红包,现在我们来跟随记者小满去采访一下拿到了这个红包的孟竹童鞋。   小满:请问你今天拿到红包有什么感想?   孟竹:我觉得很开心,我可以安安心心回家过个年啦。   小满:可是,我刚刚听作者小亏说,你好像还有戏份啊……   孟竹:小亏,你特么给我滚粗来。说好的杀青呢!!!!   ☆、长恨此身不由己   在跟着秦煜回到山野小住的路上,凤染一句话也没有说。   说什么呢?说哥哥,你为什么要杀了自己的师弟吗?   凤染不喜欢孟竹,更不喜欢莫子元,可这不代表凤染可以对他们其中一个人的死,视若无睹!特别是当那个凶手,是秦煜的时候。   凤染疑惑了。不明白了。   孟竹,不是与哥哥是一边的么。   不该是与哥哥,祸福相当,同生共死的吗?   怎么会,被哥哥杀了呢?   秦煜本欲进屋,却发现凤染一直没有跟上来,回头一看。却只见凤染呆呆地站在院子里,眼睛直勾勾地望着自己。   而看见凤染那呆愣的神色后,不知怎么的,秦煜就觉得左手腕的桃花树甚是不安,弄得自己左手处有了些许疼痛之意。   可此时秦煜无暇理会。   他明白凤染在疑惑什么。   所以他转正身体,直面凤染,   “我从未说过自己是好人。”   “我只是,只能抓得住一样东西罢了。遗憾的是,孟竹不在此列。”   凤染听到秦煜这么说,不知怎么的心里慌得厉害,从来都知道害怕二字是什么意义的凤染,突然在这一刻明白了什么叫做害怕!凤染不由跟上前去,拽住秦煜的衣袖,对着秦煜问道,   “那我呢?我在你所谓的要抓住的东西之列吗?”   可秦煜却没有言语,只是一派淡漠地看着凤染。   这时间一瞬一瞬走得飞快,可凤染却觉得是无边漫长。就在这不过片刻的时间里,凤染的心就连跳动亦是不敢,只能在火上翻来覆去地烹煮煎熬。   秦煜拿开凤染紧紧抓住自己衣袖的手臂,然后转过身去,缓缓步入外厅,   “我不知道。”   摧毁掉一个人的信念需要什么?也许不过就是深爱的人的一句不确定。   凤染所有的信念支撑就随着秦煜这轻飘飘的四个字,全然崩塌了。   那个我以为爱着我的哥哥,其实只是我自己以为的吧?   凤凰爹爹不是说全天下的人都会喜欢凤染的么,爹爹又骗人。   秦煜坐在外厅,手里拿起茶盏,轻轻吹了一口气,眼神却瞄着外头的凤染。   然后发现,凤染伫立半响之后终是离去。   秦煜敛眸,本就是偶然遇见,何苦一路同行?   如此,也好。   正午之时,莫子元一身白衣飘然而至。进了秦煜院子之后,就直往这外厅而来。   “大师兄可是在进午膳呢?可怜我这一日水米未进,真真快要饿死了呢!”   说罢也不理会秦煜,就着这秦煜的桌子,就吃了起来。   秦煜勾唇一笑,   “在我面前,还演个什么劲?子元可是不日便可进阶元婴了吧?哪里需要这些饭食充饥?”   莫子元听了秦煜这话,倒是正了正身子,只是嘴角处仍是浅浅笑着,看着秦煜便说道,   “这世上的事,总是装着装着便可成真的。世人不都说,要想骗过别人,还须先骗过自己嘛?”说罢,就接着吃喝起来,然后又似想起什么,抬起头来对着秦煜说道,   “还是说,大师兄连顿午膳都不舍不得给师弟我吃?”   秦煜放下筷著,用锦帕擦了擦唇角,   “吃好了,便进内厅。”说罢,便转身进了内厅。   而坐在桌前的莫子元则是仔仔细细,慢慢悠悠地吃了顿午膳,将那一桌子菜,吃了个干干净净。   此时秦煜坐在上首,手里把玩着自己那把乌骨扇,而眼睛则是似笑非笑地盯着下座的莫子元。   莫子元则是半分不觉,仍是一番平日做派,自得惬意,端是坦然。   秦煜心里微叹,这莫子元,才是当得起“反派”二字的人。   如果秦煜在杀了孟竹之后,还自以为能与莫子元同以前一般,那秦煜便是天下第一号的傻瓜。   “苏暮现在何在?”   莫子元捻起桌上的糕点,抬头看向秦煜,   “我还以为大师兄会先问我是谁。”   “你是谁,与我无关。你想做什么,也与我无关。我只想知道,苏暮何在。”   莫子元将手里的糕点放在嘴中,夸张的皱了皱眉,   “今天的点心难吃极了,凤染小友可是偷懒了?”   听到莫子元如此说话,秦煜却是轻笑,好一个莫子元。   凤染的确是我的帮手不假,可没有凤染你便可以轻易挟制我了吗?   秦煜拨弄着手里的扇子,   “怎么着我也是飞阳峰峰主秦怀安的儿子,想来在这正阳宗里,也是能说的上话的。要是我说某某是魔修派来的探子,想比也是会有人信的吧?子元你说呢?”   莫子元展颜一笑,   “大师兄说的极是。不过子元还是想先说说子元的事。”   秦煜看向莫子元,   “愿闻其详。”   “我是魔尊晏几座下右使无天。在此之前,师承阴山老祖,受命潜入正阳宗,伺机偷去正阳令。”   “正阳令?”   莫子元似是无奈一笑,   “我亦不知这正阳令是何物,自来这正阳宗二十余年,我甚至也从未听同门师兄弟说过此物。不过晏几既然如此说,则此物必有。”   “你与我说这些,又是何意?”   “自是想与大师兄谈桩买卖。”   “什么样的买卖?”   “杀死晏几的买卖。”   秦煜斜倚在椅座后背,   “我为何要做这笔买卖?”   “因为苏暮就是玉娇娘。这玉娇娘与晏几的关系,相比大师兄也略有耳闻吧?”   秦煜闻此,眼神不由闪了闪。晏几?晏几?这名字……一个秦煜连想都不敢想的可能,就那么毫无预兆的进入了秦煜的脑海,若是那样!   不过秦煜很快就从自己的回忆里跳出来,然后一双桃花眼盯住莫子元,   “所以你早在十几年前就知道苏暮身在何处,却依旧瞒了我十几年!”   “是。我与玉娇娘也算是同宗,因而也有过几面之缘,加上大师兄给的画像形神俱似,自是早早便认出来了。不过大师兄也莫要生气,我也没有将大师兄的事,与她讲。不过嘛……”莫子元将此音拉得老长,眼睛更是别有深意的看向秦煜。   “不过什么?”   莫子元坐正身子,说道,   “不过奇怪的是,那玉娇娘在成为左使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下令追杀正阳宗飞阳峰秦怀安的独子,也就是大师兄你。”   莫子元的眼睛晶晶亮亮,似是发现了什么秘密一般地闪亮。   秦煜却没有看着莫子元,而是收敛了神色。   小暮,你是在怪我害死了你吗?   莫子元到是没有怪秦煜的走神,仍是自顾自地说着,   “谁会无缘无故的杀死一个自己不认识的人呢?就好像,谁会无缘无故地寻找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呢?大师兄,你说是吧?”   秦煜听到这里,心中突然一震,自己果然还是太大意了!   可秦煜面上还是一派风淡云轻。   秦煜打开手中的乌骨扇,在胸前轻摇了两下,然后对着莫子元说道,   “这笔买卖,我好似不能不做了。”   “不过我要先见到苏暮。”   莫子元听到这里,脸上的笑意不由越发深了,   “晏几欲在太一、正阳、凌云三宗领地各建成三座传送阵,以便十万魔修入境,夺取三令。苏暮亦是为此事而来,现在大概在浔阳城南郊一地,督办此事。”   莫子元站起身来,对着秦煜就是一拜,   “子元在此预祝大师兄,得偿所愿。”   说罢,就要往外头走。   秦煜此时却也站起身来,对着莫子元的背影问道,   “那阴山老祖呢,现在如何?”   莫子元转过身来,仍是一派笑意,   “自是死了。”   然后声音便再不可闻,但是秦煜还是从莫子元的嘴型里,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被我吸干精气而亡。”   莫子元再次转身,走向门外,一句话穿过秦煜的小院,幽幽而来,   “我从未有意与老天相争,奈何老天推我至此,既是这般,我也只好顺天意而为,享人世稀奇乐事。快哉,快哉。”   此时恰好狂风席卷,乌云盖日,秦煜站在门前,一身宝蓝色长袍随风飘扬,一时间衣袂猎猎作响之声不绝于耳。   前路既定,风雨难改。总是千万人挡我阻我,我也必定仗剑而行。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我没得选择。   忽而秦煜紫光一闪,人便冲向乌云,往那浔阳城南郊而去。   而此时在那南郊密林一地,则是道俢魔修,两厢对峙的局势。   自正阳宗掌门吕致一出外云游起,掌门座下大弟子程皓便就暂代掌门一职。   前些日子,突然传来魔修数十人盘踞南郊,图谋大事的消息。程皓自知此事关系重大,不能轻易疏漏,于是便派遣潜阳、见阳两峰内门弟子前来打探。   两峰弟子不负所望,果然发现有大批魔修来往出入的痕迹,之后顺藤摸瓜,几番查探之后,终是发现这些人的老巢!然后就在这密林里,发现了一座可容纳万人同时出现的大型传送阵!   两峰弟子交换意见之后,决定派遣几位弟子先行回宗,将此事禀告代掌门,其余弟子则在此地蹲守,以防这些魔修突然转移。   可偏偏就在此时,魔修也发现了这些道俢的身影,两方交手之后相持不下,便就在此地对峙起来。   于是当秦煜到了此地之时,看到的就是双方各有死伤,僵持不下的局面。 作者有话要说:     ☆、相逢犹恐是梦中   上回说到,秦煜在到了此地之后,看到的就是双方各有死伤,僵持不下的局面。   而就在秦煜左望右看,在那重重人海之中寻找苏暮身影的时候,场面又发生了变化!   原来那几个提前出去报信的弟子已是寻了救兵前来!   秦煜抬头一望,便看清了那个站在正前方,带领诸位同门前来的人——见阳峰峰主,穆青师伯。   若单论修为,穆青师伯可谓算得上是正阳宗的第三号人物。天赋单系木灵根,一招飞天剑藤出神入化,修为更是直达元婴中期。   道俢诸人见自家大能前来助阵,一时间更是信心大增。   穆青身后二十余人化作两路,从两翼将那伙魔修团团围住,而那些之前与魔修对峙的道俢,也回到了队伍之中。   穆青略略打了一个手势,周围的道俢诸人,便一齐向前冲去!一时间五色灵气冲天而起,打杀哀嚎之声不绝于耳。   而穆青自己则是幻化出了一只木系飞剑。   穆青手中印法变换,那飞剑便在空中左突右创,剑过之地,必有鲜血。此时他右手遥遥一指,那飞剑便往左边飞去,直指一青袍魔修,电光火石之间,已从那魔修胸口穿过!   可就在那飞剑回程之际,一红色锦缎便从空中袭来,将穆青的飞剑层层缠结!   而手持那红色锦缎的是一面带红色面纱,身着红色绫罗的妙龄女子!   穆青自是感受到了那股压力,手中的印法更是连连变化,空中的的飞剑也是愈发凌厉。可穆青毕竟是元婴中期的修为,不过半瞬,那飞剑就挣脱红绫,冲天而起!那红衣女子自是不敌,被那灵力反震之后,便后退十余步,噗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可还不待那女子稍作休整,那飞剑便从身后而来!   那女子勉力堪堪转身,可面上的红纱却是被那道飞剑的灵气打落,露出一张倾城绝色的面容。   而躲在远处的秦煜,也便于那一刻,在那百余人之中,瞥见了那一抹艳红。   自然也便于那一刻,惊起往日的许多旧事来。   那过往种种,便如旧梦,似前尘,铺天盖地,相携而至。   “小暮。”秦煜低语。   那呼唤极低极低,仿佛这眼前的身影只是梦中的一缕青烟,秦煜极怕自己这一惊,梦就散了,而这记忆中日思夜想的人儿,就那么,又不见了!   可便是这极轻极轻的低喃,仍是穿过这重重人海,直到那人的耳畔,那抹艳红的身影缓缓向秦煜探来,一时间四目交汇。   千言万语都似失了踪迹,唯有那眼角处的晶莹泄露了主人的情绪。   秦煜唤起紫乌,向那人群中飞去,紫光一闪,两侧身影皆退,须臾之间,秦煜已将那人拦腰抱起。玉娇娘不愧是魔修第一美人,粉不施而面白,朱不点而唇赤,眉目流转间皆是风情,一颦一笑间已乱人心。   若说这玉娇娘是何人,还得从秦煜来时处说起。   我们只道是秦煜于前世开车于高崖坠落,却未言说那车内副驾驶上所坐之人正是这玉娇娘,或者说是苏暮。   秦煜苏暮二人自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自初中起就已是情侣,双方家长又是世交,对二人的情感发展自是乐见其成,岁岁年年,年年岁岁,终是到了二人谈婚论嫁之时,可偏偏此时苏暮看到了一本书——《九渊大陆》。   苏暮自此一发不可收拾地爱上了书中的男主,魔修尊主晏几,之后更是为了书中这么个虚无缥缈的人物,决定与秦煜解除婚约,可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可秦煜如何能接受?   秦煜本就不是家中受宠的人物,所有的感情都寄托在了苏暮一人身上,如何能让这承载了自己所有爱恨的人就这么轻易的离开,更何况是为了那么个可笑之极的理由!   可苏暮的决定又如何能改?心里已然爱上了一个人,又如何能带着那么一颗不能再爱人的心,嫁给别人?   之后二人相约见面,却不料夜黑路滑,秦煜开车冲破护栏,二人直落深渊。只是这结局不是二人生死,而是双双来了这九渊大陆。   待苏暮醒来,得知自己来到了这九渊大陆后,心中虽是怅惘,却又偏偏生出几分庆幸的心思。   大抵老天是想成全她对晏几那份的痴迷吧,不然为什么别的地方不去,偏偏来到了这九渊大陆,还偏偏来到魔修之处?   百余年来苏暮一直呆在晏几身边,陪着他一统魔域,陪着他筹划夺取道俢三印的种种事宜,可偏偏晏几魂魄不全,不识情爱,任苏暮如何卖弄风情,晏几都如个木头人般,半点不动心。   久而久之,便让当日清新可人的苏暮变成了今日千娇百媚的玉娇娘。   让我们再回过头来说说秦煜这边。   秦煜一手将苏暮拦腰抱起,二人双双对视之后,自是明白了双方的身份。   可秦煜却是用手中折扇将苏暮的下颌抬起,神色轻挑,到真像个俗世里的不学无术的小少爷,   “姑娘这般貌美,怎能做这杀人的勾当。不如随我回家,你我日日夜夜秉烛长谈,相约戏水,岂不快活自在?”   道俢诸人早已将其余那些魔修悉数制服,只留下玉娇娘一人仍未就擒。   就待众人准备一齐出手捉拿玉娇娘之际,却被秦煜钻了空子,让秦煜抢先到了玉娇娘近处。可还不待诸人有了进一步的动作,就被秦煜调戏美人的腔调给吓傻了。   众人此时泪流满面,我们在打架好不好!分分钟就有可能死人的好不好!你泡妞能不能去城里的怡红楼阿亲!   就连一向冷着脸的穆青都有石化的趋势。   “秦煜师侄,此人甚是危险,你快快回来。”   秦煜哪里会理穆青,仍是一派嬉皮笑脸,   “师伯怎么能这么说,要是您吓跑了我的小美人,你哪里再去找这么个美人赔给我啊!”   穆青听了这话更是气得脑袋冒烟,说不出话来!这秦煜平时仗着秦师弟的名头作威作福也就罢了,如今在自己这么个长辈面前也没个正行,岂非太过胡闹了!自己这做师伯的,自是要好好教导他一番!   可秦煜却好似没有感觉到周围的森森恶意一般,自顾自的将玉娇娘放下,又使之站着倚在自己怀里。   二人的亲密无间显然亮瞎了诸人狗眼,可秦煜却是不待理会,只是温言细语地对着玉娇娘说着软话。   苏暮其实明白秦煜的意思。   他们这般黏在一起,哪还有什么人敢放暗箭?要是伤着了秦怀安的宝贝儿子,等秦怀安上门发飙的时候,谁来当出气筒?   不过穆青显然不是个胆小怕事的人。   手下一挥,那木系长剑便冲天而起,直往秦煜和玉娇娘中间空隙而去,势要将这二人分开!   可不待穆青的长剑近前,玉娇娘的红绫已然先至。   那红绫径直卷在秦煜的脖颈处,然后玉娇娘略一使劲,就将秦煜甩在了自己身前!眼看穆青的长剑就要直逼秦煜的胸口!   穆青见此,哪里还能将剑往出送?手下印法一变,那长剑便停在空中,失了动作。   玉娇娘接着一甩红绫,秦煜便摔在了自己身前,   “此回西地,路途遥远,小女子欲让秦道友送我一程,不知穆峰主意下如何?”   穆青听到这里,想掐死秦煜的心都有了!这么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竟生生给人做了回人肉盾牌!   玉娇娘见穆青不说话,手下力气更是重了三分。   而秦煜则是十分配合地咳了起来。   穆青总归不能让自家师弟断了香火,顿时大手一挥,就让那些将玉娇娘团团围住的修士们齐齐退后,给她让出一条三尺来宽的路来。   玉娇娘见此娇媚一笑,对着穆青就是一个媚眼儿,   “小女子在此谢过穆峰主。他日山高水远,有缘再会!”   说罢,竟是卷起秦煜,人便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     ☆、梦里不知身是客   秦煜此时身在一岩石山洞之中,耳畔尽是山泉在岩峰中渗出所作的滴答之声。   端是扰人心烦。   不过短短两日,却已然发生了太多事。先是莫子元摇身一变成为魔修右护法,孟竹被自己所杀,凤染如今更是不知身在何处,更让人不知所措的,是苏暮出现了。自己心心念念寻了三十余年的人,就那么毫无预兆地,出现了。   然后,就打破了自己这三十年来苦心经营的身份。   值得吗?   “伤口还疼吗?”   此时苏暮自洞外而来,手里端着一青玉小碟,里面装着的,是一碧绿色的清凉药膏。   秦煜闻言,转过身来,说道,   “不疼了。”   苏暮看着秦煜,嘴角微微露出一点苦涩,   “不疼了,也还要再抹些。那红痕我看着,碍眼得很。”一边说着,一边就坐在秦煜身侧,用手指挑了一些,抹在了那伤处。   秦煜也不反对,拨开脖颈处的碎发,就静静地看着苏暮动作。   然后便是一阵沉默。   谁叫那时候,闹得不甚愉快呢?   略略坐坐,苏暮似是受不了这气氛,这就想要离开。   可秦煜却伸出手来,将她拉住,   “晏几,是那个晏几吗?”   苏暮闻言一震,突然觉得胸口难过得很,眼角更是带些红了,一时之间,竟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秦煜。   二人就那么一坐一站,待了许久。   秦煜苦笑一声,站起身来,从背后将苏暮环在怀里,   “你要跟他。”   秦煜的声音连点起伏都没有,用的语气更是无可辩驳的陈述句。苏暮是要跟晏几的,前世是,这一世,也是。   “所以,我们现在是在一本书里,是吗?”   苏暮听到这里,才转过身来,看向秦煜,   “是。在《九渊大陆》里。”   秦煜将苏暮拉住,然后一齐坐下,用手擦了擦苏暮留下的泪痕。然后噗嗤一笑,   “那你现在可厉害啦,得知一切剧情啊!这金手指开得,啧啧。”   苏暮被那秦煜装模作样地样子逗乐了,一下子也是破涕为笑。   “可不是么,我现在可是知道你们每个人的结局哦。快来叫我苏半仙!”   秦煜闻此,毫不犹豫地就照着苏暮的后脑勺就给了一下子,   “说你胖你还就喘上了哈!”   苏暮吃痛,赶忙揉了揉自己的脑袋瓜子,   “嘿,下手还跟以前一样重!”   “我这是教训你知道我也在这里却不来找我!”说到这里,秦煜似是有些不安,将苏暮拉到近前,收敛了一贯的笑脸,颇为严肃地问道,   “小暮,你是怪我害死你了吗?”   苏暮闻此,连忙摇头,   “这都不是你我可以控制的,你也不想的。况且,我们现在不都还好好的吗?”   秦煜听到这里,才好似松了口气的样子。   “那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因为我并不知道,你便是那个秦煜。”   秦煜听到这里,也明白了些许,   “这书里,也有个秦煜?”   苏暮似是很为难,“是。他是这本书中的反派。”   “哦?”   苏暮想着,阿煜现在是自己唯一的亲人,还有什么不可明言的呢?   “书里秦煜,是个真真正正的纨绔少爷,也是在今日这般的场景下,遇见了玉娇娘,然后就喜欢上了她。”   “然后呢?”   “然后秦煜为了得到书中的玉娇娘,自是使出各种手段了。而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勾结魔修右护法无天,也就是莫子元。”   秦煜眼里满是惊意,“子元?“   “正是莫子元。其实他真正的身份是魔修右护法。是晏几派去正阳峰,伺机拿取正阳令的。阿煜,你可要小心提防与他,按照书里说的,此人阴狠毒辣,手段非常。”   秦煜似是难以接受,身形更是摇晃不安,忽而又想到什么,对着苏暮问道,   “这正阳令又是什么东西?”   苏暮转过身子,看着洞外,这才悠悠说道,   “其实晏几,就是那个所谓千年前在千颜山脉渡劫失败的魔修老祖。但晏几并不是真的渡劫失败,而是被道俢布下天罗地网,合力绞杀的。最后道俢诸人炼出三枚令牌,也就是太一令、正阳令、凌云令,将晏几的尸身魂灵封印在千颜洞府。只是天可怜见,晏几并没有被完全封印,而是一缕孤魂侥幸逃脱,在经过千年的修炼后,再度凝结成形。”   “可道俢为什么要杀死他呢?”   苏暮转过身来,只是脸色隐在了阴影里,看不真切,   “道俢万年来没有人飞升成仙,又如何容得下一个魔修成仙!说什么魔修杀戮太重,却不知他道俢更是鬼魅伎俩,难以胜数!不过天道好还,那些布阵的人最后都难逃天劫,身死道消。就连现在,也再没有人在修为上能超越化神。”   “天道好还?”   秦煜敛了敛眸,   “那晏几修为在化神中期,又如何能杀得了?”   “因为晏几魂魄不全,一心要拿到太一、正阳、凌云三令以破开千颜洞府的封印,然后便可找全魂魄,从此完整。可这般一来,便是道俢魔修相争的局面,两派厮杀许久,自是血海深仇日增,加上最后莫子元使计杀死三派掌门,晏几寻求魂魄的事天下再无人知晓,而晏几欲进入千颜洞府,寻求魔修大能法器傀儡铃的流言却是甚嚣尘上!“   秦煜似是明白了,   “然后天下道俢以为晏几寻求此铃是为了炼化十万生灵,为正道义,为免杀戮,只好群起而攻之。好一个借刀杀人之计!“   苏暮点了点头,   “自是这样。”   “那这般计划,又如何会失败?”   “因为书中还有一个人物,他叫凤染。此人是凤族少主,修为极高,性情却是一派天真灿烂。在得知莫子元和秦煜的阴谋后,便在太一门三派聚首的时候将此事揭发出来。自此二人阴谋败露,晏几得以昭雪。”   秦煜听到这里,似是十分迷惑,   “我不明白了,这凤染又如何得知此事?”   苏暮说了这么久,见秦煜还是一派迷惑的样子,不由无奈叹了口气,   “我还是从头与你说罢。”   “这莫子元是世家庶子,一心想要爬到至高处,以免再受人欺。也是因为这样,便就修炼了一门极其阴毒的秘法——天罡地煞修罗阵,却不料被自家同门师兄孟竹撞了个正着。”   “莫子元又怎么会让孟竹将此事说与正阳宗诸位长老?自是手起刀落,将此人杀了。”   “可偏偏与那孟竹一同来的,还有那楚家少主楚梓言。此人一直拍着隐身符,在暗处将此事看了个明明白白。”   听到这里,秦煜不由敛了敛神色,   “你是说,莫子元在杀孟竹的时候,楚梓言在那处?”   “自是,这也为最后真相大白埋下了伏笔。不过莫子元并不知道此事,只是仍旧一心做着成为魔尊的春秋大梦。”   “之后,则是联合书中的秦煜,一齐开始筹划夺取正阳令。”   秦煜听到这里,已是想知道的东西统统都有了,只差一件,   “那秦煜的结局是什么?”   苏暮抬起头来,看向秦煜,   “千夫所指,众叛亲离。”   秦煜闻此粲然一笑,   “果然是标准反派的结局啊。”   苏暮见秦煜并不在意,心中的为难也少了些许,   “现在是你不是他,那么所有的结局都不会成真了。”   秦煜笑着说是,   “可如此这样,为什么你不去杀莫子元呢?”   “因为我不能杀他。无论是夺取正阳令还是太一令,都须他的参与。”苏暮似是有些羞赧,   “晏几因为魂魄不全,不识情爱。所以我想让他找全魂魄。”   秦煜看见苏暮那浅浅一笑,心里却是揪得生疼。   苏暮又抬起头来,   “所以我打算先杀死你这个小反派来着。”   秦煜先是一愣,然后就明白了,   “在蒲阳镇派人杀我的人,是你!”   苏暮尴尬的眨了眨眼睛,   “我后来看见是你之后,不就立即让他们撤退了嘛!”   通了通了!一切都通了!   子元说玉娇娘成为左护法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杀我,但其实杀的不是我,而是书中的秦煜!   至于之后那个诡异的礼花,则是小暮在看清我的脸后,放的撤退的信号!   可是现在杀死孟竹的人是我,那个在暗处躲藏的楚梓言,还在不在那里?   秦煜眼中杀意毕现,无论如何,这个楚梓言不能留。   “阿煜,阿煜!想什么呢你?”   秦煜的思索被苏暮打断,   “那你现在呢?要去那里?”   苏暮幽幽叹了口气,   “我先是自作主张放了你,现在又是布阵被人发现,自是得回西地受罚。”   秦煜担心之意毕现,   “可有大碍?”   苏暮转过头来笑了笑,   “也没有什么大事啦,不碍事的。”   可秦煜却是不以为然,一把将苏暮锁在怀里,   “现在在异世的只有我们两个,我们何必再管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我们一起找个地方,安心修炼,渡过此生,可好?”   苏暮听了这话,却是难耐地从秦煜的怀里挣脱出来,眉头更是皱得高高,   “我爱他。我不能走。”   秦煜怔怔,再难回答。   不是早就知道了么,何必再这么问!杀死晏几就好了啊!   秦煜故作轻松的笑了笑,   “我也知道不可能。只是还想再挽回下。”   苏暮也是不忍,   “阿煜,你会找到更好的人的。别在为我做傻事了。”   秦煜点了点头,   “嗯。”   苏暮看了看秦煜,终是扭过头去,声音颤颤,似是哽咽,   “我走了,你好好的。”   秦煜走到洞口,眼睛却看着苏暮离开的方向。   原来是在那本书里么。 作者有话要说:     ☆、阴差阳错再杀人   秦煜出了山洞之时,已是第二日清晨。   昨夜,一夜难眠。   秦煜知道的,自己从来都没有退路。或者说,是早已既定了前路。   晏几必须死。   而在这条路上的其余人,便怪我不得了。   可不待秦煜出了这山洞,就看见几个潜阳峰上的二代弟子往自己这里来了,秦煜无法,只得回到山洞暂避,谁叫咱们现在的身份是个被绑架的肉票呢?如此这般无伤无痛地出现,绝逼不科学吧?   可谁知那些人也未离去,竟是进了这山洞,然后在秦煜三尺外的地方,燃起火来。   那几人似是一夜未眠,走的累了,故而才在此处略作休息。   这时,一个浓眉大眼的白衣修士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瓶,又从小瓶里取出几枚丹药,给其余四人一并发了,这才说道,   “几位师弟一夜搜寻,想必也是累了,我们先在此处休整,一刻钟之后,再行离开。这是几粒辟谷丹,今日便借此充饥吧。”   一个面目清秀的小少年先行拿了,扔到嘴里之后,这才说道,   “还是吴师兄想得周到,这一夜的搜寻,可真真把我累坏了。”   一旁的青年修士听到这里也不由说道,   “哼,还不就是那个秦煜惹的事?明明是我们必胜的局面,却生生被他搅了去!”   “可不是可不是!家里一个还不知足,还在外头拈花惹草,也不想想人家可是魔修左护法,修为更是在金丹巅峰,岂是他能驾驭得了的?还累得我们一行人,一夜未眠,在此寻他!”   最后一个坐在岩石上的黑衣少年,则是微笑不语,没跟他们搭腔。   那个姓吴的修士也是一派无奈之情,   “这事情你我说说也就罢了,可千万别人面前说。谁人不知秦师叔将秦煜疼到了骨子里?到时候被秦煜听到了这话,可有不了你的好!”   那两个听了这话后,也是讪讪地闭了嘴。   而那个面目清秀的小少年却好似发现什么好玩的事一般,不住打听,   “师兄们说的,是那个秦煜?”   那个青年修士嘴里满是不屑,   “咱们正阳宗里还有那个秦煜?”   听了这话,那个小少年的好奇更盛,不由凑到那人近前,   “那个童养媳的事情,可是真的?真的是从五岁就开始了?”   那个青年修士一巴掌糊在那少年脸上,   “那人都亲口说了,自是真的!”   而那小少年本来就将一大半身子倾在那人身上,之后又被这么猝不及防的一推,自是脚下不稳,一下子就翻了个面儿。   然后便直直翻到了秦煜的脚边。   那少年本来还骂骂咧咧,但当一抬头就看见一个这般美艳的人物时,便一下子失了言语。   而秦煜可就没什么好脸色了。   我本来不想惹事的,可现在这般,我能如何?总不能让你们走了,再来指正我与魔修勾结吧?   顿时手上出现一道藤蔓,直往那人喉咙处刺去!   这动作只在电光火石之间,故而待那小少年已然身死之时,眼里的惊艳,竟是还未散去。   而在火堆前的几人在听到声响后,也将眼神投到了秦煜这处。   此时秦煜缓缓从那暗处现出身来,嘴角微微一扬,便就对着那几人说道,   “既然来了此处,便也就不急着走了吧。”   那四人见此大惊,这秦煜总归不会因为我等说了他几句闲言,便就要杀人了吧?一时间,那火堆处的三人便摆出了个防御的架势,挡在了秦煜面前。   而那个坐在岩石上的黑衣少年,则是略略动了动脚步,往那阴影里移了几步。   那吴姓修士看那秦煜一副杀人灭口的架势,心里顿时一派清明!这秦煜跟那魔修妖女乃是一路,不然此刻怎么会完好无损的出现在这里!一时间又是四下打看,以免那妖女突然出现。   秦煜没有打算在这伙人这里浪费太多时间,现下便手下捏决,使出一记烈焰掌来!那火焰所就的八卦便直直向那吴姓修士而去!   那吴姓修士当下使出一招厚土决挡住秦煜的攻击,可奈何修为不及秦煜,仍是被那烈焰掌的后劲所伤,倒在地上。   而一旁的那两个青年修士则是完全失了神,这就要往外头跑。   秦煜岂会让他们离开?两道赤顔扣从两手处射出,直追那二人而去。不过须臾,就将那两个人捆了个结结实实。然后秦煜猛地收力,那二人便自空中划过,直落秦煜脚边,   秦煜用脚面踢了踢其中一人的小腹,这才说道,   “不是说了让诸位且待一待么?怎么这就要走?”   那吴姓修士那里容得秦煜这般张狂?这便大声吼道,   “好你个秦煜,竟然勾结魔修,残杀同门!”   秦煜听到这里,不由笑出了声,   “我把你们都杀干净了,哪里会有人知道是我勾结魔修,残杀同门的呢?”   那吴姓修士被秦煜的狠辣所惊,一时间竟不知如何答话!   秦煜也没有意思再耽搁,脚下使劲,就在那人小腹狠狠压了一下,竟是活生生地将那人踩死!   而余下二人见秦煜这般残忍,心里更是震动!   那另一侧被秦煜捆住的青年修士更是哭喊,   “秦煜你如此这般,小心天不饶你!”   秦煜一边笑着,一边收紧锁着他的赤顔扣,   “天饶不饶我不要紧,我不饶你,却已是定了的。”   活音刚落,那赤顔扣的火焰就愈发炽热起来。   那人的衣衫毛发被那熊熊火焰尽数烧毁,皮肤更被烧得再无一处可看。那人显然受不了这彻骨的疼痛,只能在地上不停翻滚,满地乱嚎。   一时间,这洞里,就满是哀嚎之声和空气中愈来愈盛的烧焦气味。   可这嚎叫声,也只是持续了一小会儿。   秦煜见那二人皆没了气息,便转过头来,看向那倒在地上的吴姓修士,   “现在,该轮到你了。”   那吴姓修士显然没有料到这秦煜竟会在短短一刻钟之间,连杀两人!宗里传言不都是此人不学无术,修为低下嘛!   这吴姓修士眼看着秦煜一步一步向自己逼近,想着既然活不过,倒不如让秦煜给自己陪葬!当下心里一横,就要自爆经脉!   秦煜自是没有料到这吴姓修士会刚烈至此,竟宁愿选择自爆这般惨烈的方式来给自己致命一击!   秦煜无念再做他想,只能奋力飞向洞外。无奈那自爆的威力着实厉害,虽是秦煜尽力飞奔,仍是被那自爆的威力伤了肺腑。待逃出洞外之时,就只能倒在地上,再难站起。   “秦煜师侄!醒醒,醒醒!”   恍惚之间,秦煜似是觉得自己被什么人抱在了怀里,只是眼皮子重的厉害,纵使自己百般挣扎,也不能睁开半分。   罢了罢了,就且睡了吧。   秦煜觉得自己此刻身在一处冰窖之中,身子冷的实在是厉害。   那冰冷的寒气丝丝缕缕地沿着自己的经脉渗透,留下的只有彻骨的疼痛,就好像千万根针扎一样。   秦煜将自己团缩起来,想着如此这般,便可暖一些吧。   忽然一个暖暖软软的物体到了秦煜近侧。秦煜也不多想,伸展开四肢就将那东西抱了个结结实实,顿时一阵暖流自经脉穿过直达丹田。   端是舒服难当。   不知不觉之中,秦煜已然深深睡去。   第二日天气转晴,日头正好。   那镀着金边的水晶帘就在风中随意摇曳,然后叮叮咚咚响个不停。   睡了一夜的秦煜精神似有好转,然后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   然后,揉了揉眼。   然后,再揉了揉眼。   被自己抱在怀里的,竟然是这只小凤凰?   凤染也被秦煜的动作惊醒,待看见秦煜之后先是一笑,然后再是一气。   “这些日子你去那里了!我不过就出去半日,哦不,是四个时辰,你就不见了,而且还带回一身伤来!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就死啦!”   秦煜被凤染这幅大惊小怪的样子逗乐了。   翻身将凤染压在身下,然后抬起手来,捏了捏凤染的脸蛋,   “你怎么又回来了?不怪我杀了孟竹吗?”   凤染顿时小眼一瞪,   “你,我,我不是怕你没了我以后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嘛。谁不知道你吃的都是我做的东西,睡的都是我的床。”   “什么,睡的是谁的床?”   凤染“咕嘟”一声咽了一口口水,   “嗯,那啥,是我们的床。”   秦煜食指挑起凤染一缕黑发,在指尖绕了又绕,   “哦,原来是我们的床啊。”   凤染简直快被秦煜整哭了,昨天晚上抱了自己一整晚还不够,今天早上居然还捏自己的脸,捏完了脸还不算,现在又开始调戏自己!哥哥,你又犯规!我还没有跟你说正事呢!   可秦煜自己却是出了神。   按照小暮所说的,那个最后指正自己的人,好似是凤染吧?   自己,要不要防患于未然呢?   “哥哥,你弄疼我了!”   凤染用手拍开了秦煜的绕着自己头发的手指。   秦煜此时才察觉自己手下太过用力,伤了凤染。而秦煜此刻却突然很想知道,凤染,自己一手养大的凤染,可会背离自己?   “凤染,哥哥想问你……”   “咚咚咚。”   可不待秦煜说完自己想说话,门外就想起了敲门声。   “秦煜师侄可是醒了?”   听着声音,便知是穆青师伯。   秦煜敛了敛眸。   凤染见哥哥一副不想理会的样子,就朝门那里喊,   “没空没空,我们两个忙着呢!”   穆青听了这话则是黑了一张脸。   早就听说秦煜的道友不识礼数,刁蛮得很。自己今日才算开了眼界。况且昨日秦煜师侄还伤成那样,今日居然还和秦煜师侄这般厮混,实在是太不懂事。   当下声音就冷了三分,   “师侄昨日伤势不轻,今日切莫劳累。你既忙着,我也不便再进去给你疗伤。待你什么时候不忙了,便来见阳峰见我!”   穆青走了之后,秦煜也没了捉弄凤染的心思,躺在床上,便想起了昨日发生的事。   又杀人了呢。   秦煜自嘲一笑。 作者有话要说:     ☆、重重泥沼陷此身   秦煜此时正站在自己屋里的三尺铜镜前。   镜子里的人物一改平日的宝蓝色长袍,而是换做了一身月白素锦。头发也没有如往日般的随意披下,而是用一支碧绿长簪在头顶挽了个髻。   这幅打扮生生让秦大少少了几分放荡不羁,多了几分孱弱楚楚。   加之此刻秦煜面色苍白,眉眼恹恹,倒有了点病美人的意味。   秦煜见此,嘴角弯弯。   倒是一副好扮相。   也亏得那人伤我七分,不然今日又如何骗过穆青?   待到梳洗皆毕,秦煜便紫光一闪,往那见阳峰去了。   “穆师伯。”秦煜颔首躬身,先下一礼。   穆青闻此,缓缓睁开眼睛,从那蒲团上站起身来。   穆青亦是见惯了秦煜平日的随意打扮,今日乍见他如此干净素整,也须略略缓缓神。   这秦师侄果真一副好相貌。   穆青在上座坐定后。这才开口问秦煜,   “师侄的伤可是好些啦?”   秦煜再躬一礼,   “多亏穆师伯及时以木系灵气替我滋养经脉,否则侄儿的修为怕是此生再难有所寸进。”   穆青摆了摆手,   “你是楚师弟唯一的儿子,他如何疼你,我们几个长辈都是看在眼里的。如今楚师弟随掌门外出,难以照看与你,我作为你的长辈,自是不能见你受伤而坐视不理。”   “只是,这事情的来龙去脉,还得你来细细说与我听。因为此次不仅是你受伤,还有四个弟子的供奉长明灯同于那一日熄灭,还有一人下落不明。”   秦煜隐隐觉得事情有些不妙,   “还有一人下落不明?”   “正是。这一行五人乃是由潜阳峰吴有师侄带队,而去的地方正是师侄你出事的地方。故而师伯才来向你询问此事。”   秦煜听此,略略敛眸。   那日自己隐在山洞暗处,只是听到有四个人的声音,故而一直以为来人只有四个。可若是有人不曾说话,而躲在暗处,那自己可真真发现不了他。若真是有那样一人存在,自己所作所为,岂不都被那人看了个清清楚楚?何况此人的供奉长明灯还未灭!当真是后患无穷!   穆青见秦煜不言语,便又喊了一声,   “秦师侄?”   秦煜被这声音一惊,当下便有了想法。   “是,穆师伯。”   “当日我被那魔修妖女所持,在她的带领下去了一处山洞。”   “原来是那妖女在刚刚的那一战中受了重伤,体力早已难支,故而不得不在此处调息一晚。我本来想着等她调息之时偷偷离去,却不料此人戒心实在是高,整整一夜,侄儿都没能找到机会。直到天光大亮的时候,宗里一行五人来了此洞。”   穆青闻此,紧接着就问向秦煜,   “可是吴有一行?”   秦煜微微点了点头,   “侄儿现下想来,当是他们无疑。”   “那时妖女元气还不曾恢复,故而不欲与诸位师兄弟正面抗衡,便带着我,隐在别处。”   “可不料几位师兄弟搜寻得仔细,还是将妖女的藏身之所搜了出来。”   “如此这般,自是不打不成的局面。”   “因着我与几位师兄弟一齐联手,而那妖女又受伤颇重,倒也一直站着上风。”   “可偏偏此时,那妖女对着其中一位师弟喊道,‘此刻不现身,还等我死了再现吗?’”   “原来在那几位师兄弟之中,竟是有那魔修的探子!那人与那妖女一齐联手,场面情况便急转直下,不过几个回合,我们就有了败相!”   穆青闻此顿时大皱眉头,   “果然,晏几的图谋当真不小!竟是早早就在我宗里安排了探子!这般宵小行径,也只有他魔修做得出来了!想来那个失踪的人,就是那个探子无疑了!”   秦煜闻此,当下也松了口气,可面上还是一派忧虑,   “现在想来,当是如此。”   “当时的情况实在是危及,其中一位师兄自知我们难以全身而退,情急之下只能将我推出洞外,而自己则选择自爆经脉,与那魔修妖人同归于尽!”   “现在想来,我秦煜便是欠他一条性命啊!”   穆青看见秦煜一副羞愧神色,不由安慰道,   “你莫要自责,晏几才是那为祸世人的大魔头。只要有那晏几在一日,这世上杀戮便就不断!”   “可……”   还不待秦煜再说什么,一随侍小童便在门外喊道:   “代掌门师叔请穆青师叔祖与秦煜师叔前往正阳殿,有要事相商。”   穆青闻此,也是一派茫然。   自掌门师兄吕致一出外云游起,程皓侄儿就暂代这正阳宗掌门一职。日常宗内之事,想来也只是程皓侄儿一人做主便可,现如今居然要请我这把老骨头,莫不成又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自这晏几横空出世以来,这天下,就没个太平!   当下也不耽搁,领着秦煜便往正阳殿去了。   而秦煜则是多了个心眼,眼睛一瞟,就看向那个小童。   只见那小童唯唯诺诺,眼神飘忽,就是不敢看自己。秦煜心下一惊,莫不是又与我有关吧?   可不管穆青心里怎么痛骂晏几,秦煜心里又怎么忐忑不安,二人终是不过一刻来钟,便到了这正阳主殿。   显然穆青与秦煜二人皆是那来的晚的,因为此时那殿里已然坐满了人。   这大殿正座上坐着的,正是现任代掌门的程皓。   下座左右两排各有三个位置,分别是潜阳峰、见阳峰、惕阳峰、跃阳峰、飞阳峰、   亢阳峰六峰峰主之位。而诸位峰主身后,又有座下弟子若干。   除却跃阳峰峰主文昊与飞阳峰峰主秦怀安随掌门吕致一在外云游,故而缺席之外,其余峰主竟是尽数都到了。   秦煜眼睛一扫,就看见了站在莫子元身侧的凤染。   凤染此时将眉头皱的高高,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更是直勾勾地盯着秦煜瞧,仿佛有千言万语想要跟秦煜说的个干净一样。   可临了,却是将眼睛撇到别处,再不看秦煜半眼。   穆青是见阳峰峰主,座位在左侧居中之位。而秦煜是飞阳峰峰主独子,故而是往右侧居中那里去了。只是在路过亢阳峰峰主楚涛处的时候,心下不由一惊。   原因不外乎是见了一人。   楚梓言。   秦煜当下便就明白了大概,程皓叫这么些人到此,大概就是为了莫子元与自己的事。可秦煜眼下却仍是不动声色地走到了凤染身侧,还牵住了凤染的手。   凤染起先还是别扭着就是不看秦煜,可抵不住那人在自己手心里作怪的手指。   一下一下的,都好像进了自己心里。   本想着瞪那人一眼,好教他收敛,却终是敌不过那人笑意盈盈的眉眼。   凤染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觉得自己已被拖入到了一处重重泥沼之中,即便奋力求生,也是在劫难逃。   上座的程皓见该到的人尽数到了,便开口对下座楚梓言说道,   “楚道友,现在你可以将之前与我说过的事,再与诸位师叔师伯说了。”   楚梓言自楚涛身后走出来,在大殿中间站定,先是向着程皓行上一礼,   “是。”   然后,便站直身体,然后将视线转向莫子元与秦煜二人。   “我想说的,是这莫子元的真实身份是魔修右护法无天,而那秦煜更是杀害了自己的师弟孟竹孟师兄!”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四下更是窃窃之语不绝。   莫子元满脸愣怔,似是不知这人在说什么鬼话。一边更是委委屈屈,别别扭扭地说道,   “我自五岁就上了飞阳峰,哪里去做什么魔修右什么护法呢?楚姑娘就算想跟子元开玩笑,也别开个这么大的啊。”   而秦煜则是轻摇着手里的乌骨扇,懒洋洋地说道,   “子元此话说得对,楚道友莫要因为柳家夺了你们楚家的城主之位,就这般诋毁陷害子元。何况子元又与那柳家不甚亲近,就算楚道友心有不甘,也该下山右转,往那刘家大宅里寻晦气才是。”   众人闻到此言,心中也是一明。   楚梓言可是姓楚啊!楚柳两家相争已是一日两日的事了!   而楚梓言心中则是冷笑不已。   好一个秦煜。手段狠辣不说,心思更是细腻,竟是三言两语便就让诸人怀疑与我!   “秦煜道友大可不必质疑与我,天理昭昭,定然不会容下那鬼蜮伎俩。莫子元是魔修右护法之事,乃是他亲口所言,而秦煜你杀死同门之事也是我亲眼所见。纵使你二人百般抵赖,抵死不认,亦改不了这事实如此。”   “当日莫子元再度以筑基初期的实力打败筑基巅峰的楚枫下楚师兄时,我便就开始怀疑莫子元了。试问世上哪里有那么巧的事?哪有能有越级挑战两度皆胜的道理?”   “何况这柳家最近是否也太出风头了呢?当年我父母的死,时间上是否又太过吻合了呢?当时,可正是晏几一统魔修一道的时候啊!若是这柳家背后没有大的靠山,说出去,又有谁能信?”   “当日擂台赛结束之后,我便去孟竹师兄的居所找他,商议之后,便一齐于晚上去了西山一地。这西山一地,早就在柳家的管制之下,而我们一进那里,居然就碰到了捕灵阵!”   这捕灵阵一出,殿上诸人又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好大的手笔!   这捕灵阵的功用自不必说,捕捉一切灵气的波动。   可若只是一个一丈来许的阵法或许还不足为奇,可要是布成一个是能捕捉整个西山灵力波动的巨型捕灵阵,那可就不只是叹为观止可以形容的啊。那些用来布阵的灵石,用来维持修补的灵石,加起来,可就是天价啊!   能用这么个捕灵阵来可以隐瞒的秘密,又得是多么大啊!   楚梓言却不理会在座诸人的神色情态,仍是接续说着,   “我二人趁着夜色深沉,经过细细打探之后,终是在西山山脚处,发现了一个废弃的矿洞!”   “这矿洞平平常常,内里也是无甚稀奇,可是就在这普普通通的外表下,居然隐藏这一个极其凶悍的阵法——天罡地煞修罗阵!”   众人闻此,又是一惊!   “而那站在阵法前,修炼魔功的,正是那莫子元!如此这般,这莫子元不是魔修右护法又是何人?”   “我与孟竹师兄自知修为不够,无法捉拿莫子元,只好商议,由孟竹师兄回正阳宗将此事禀告诸位长老,而我则在山洞里尽管其变。”   “只是孟竹师兄未将诸位长老带来,而是带来了秦煜和另一青年修士。”   秦煜闻此大笑,将手中折扇一合,   “然后我就在见了子元修炼魔功之后,不理会子元,却是把孟竹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揭发不能反被污   “然后我就在见了子元修炼魔功之后,不理会子元,却是把孟竹杀了?”   秦煜摇着折扇,走向前来,   “楚道友,你倒是编的一手好故事。”   “但且不论子元是否是魔修右护法,就是单说我杀死孟竹之事,就是无稽之谈。试问,我与孟竹一向交好,我又有什么理由杀死他呢?况且那日我根本没有见过孟竹,而是一直在闭关,又哪里去跟他去什么西山?倒是依着楚道友所言,楚道友可是最后一个见到孟竹的人,那是不是说,楚道友,才是杀死孟竹最大的嫌疑人呢?”   “你如今处心积虑栽赃我与子元,是不是因为你才是那个勾结魔修之人,今日所作所为只是为了扰乱我道俢一派呢?”   而就在秦煜将矛头指向楚梓言的时候,凤染也从莫子元身后站了出来,   “那日我一直与哥哥在一起。也从没见孟师兄到过山野小住。”   听到凤染这么说,周围不知什么人物不由问道,   “那当时你与秦师侄在做什么?可有人证?”   凤染歪着脑袋看向那人,似是无限娇羞,   “我们两个在一起,自是做那事喽。而做那事时,哪有人在旁边的道理?”   那人似是没有想到凤染会这般说,只得闭了嘴巴,但那脸蛋却是憋得通红。   忽而又想到什么,   “既是楚道友说是在西山一地见到的那阵的,我们便去那西山探查一番,如此可好?”   楚梓言自是点头应是。   程皓所想亦然。   于是这么浩浩荡荡一群人,便往那西山去了。   而落在后头的秦煜却是不动声色地看了莫子元一眼。   正待秦煜御起紫乌准备飞起的时候,却被凤染抓住了衣袖,   “我这般说,可称了哥哥的意?”   说罢,竟是没有等秦煜,便就先行走了。   留下秦煜一人,觉得心口闷闷,连带左手处都带着些许些刺痛。   至于这一行人到了这西山后,自是没能找到那处所谓的天罡地煞修罗阵。   那日莫子元离开的时候,就已将这一切的东西埋藏于地底深处。   于是这一行人到了的,不过是一处普通的灵石矿洞之所。   秦煜又将自己的折扇拿了出来,   “莫不是楚道友到了此处,仍要说什么此处是那什么天罡地煞修罗阵?”   楚梓言此时眉头深锁,心里也是迷惑,自己明明布了阵,之后可绝对不会有人能来得了此处啊。   “魔修与道俢修习功法不同,灵气运转亦是有异,莫子元,你可敢将命门交予诸位长老,然后探个明白?”   莫子元颇是不雅地翻了个白眼,然后走向前来,   “我亦不知是哪里得罪了楚道友,要这般捉弄于我。不过我不是那魔修,也就没有什么敢不敢之说了。”   说罢,就是要走到程皓那里,检验命门。   “且慢,若是任何清白的人都须要验一验这命门,那我是不是也可要求楚道友,也验上一验呢?”   楚梓言只觉得这声音分外熟悉,只是一时也想不起是何人,这便扭回头去,望向来人。   可便就是一眼,楚梓言便定住神,再也说不出话来。   因为这说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孟竹。   一个自己亲眼看见已经死了的,孟竹!   “飞阳峰座下二弟子孟竹见过代掌门师兄,见过诸位师叔师伯。”   孟竹先是向在场诸位长辈见了礼,才又转向楚梓言,   “楚道友想必未曾料到我还活着吧?当日楚道友到我的小院里,说要与我一同来这西山瞧瞧,我虽是疑惑,却也不曾拒绝。但想不到楚道友居然暗下派人埋伏,若非我侥幸逃脱。今日的我怕是已经死了!”   楚梓言现在心里哪有什么心思听孟竹说什么,脑袋里全是孟竹被秦煜杀死的那一幕。   莫不成这是孟竹与那莫子元一起布下的局,只为了打垮我楚家?   而场上诸人再看到孟竹的时候,也是错愕。   这楚梓言到底耍的什么把戏!将我们这些人聚在这里,就为了演这么一场闹剧嘛!当下更是有人站出来质疑楚梓言。   秦煜自然也是惊愕不已,这孟竹当时确确实实是死了啊!   可是秦煜现下却顾不得问询此事,   “程皓师兄,想来现在真相已明。这明明是楚道友自编自演的闹剧,为的,怕就是找子元的晦气了。然后顺便也找了找我整个飞阳峰的晦气。”   “大师兄此言差矣,我怕这楚道友不是闹闹这么简单。”   孟竹说罢,竟是一手抓住楚梓言的手腕,然后摔倒程皓脚下,   “楚道友既然说自己是清白的,那可否让程皓师兄验一验你的命门呢?”   楚梓言虽不知事态如何发展到这个地步,但也知道此时唯有一验命门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当下便伸出手腕,好让程皓验个明白。   程皓骈指一指,便按在楚梓言命门。   霎时间,场上几十余人的眼睛便一齐看向程皓。   可程皓脸色却是变了又变。   “楚涛师叔,您既是我正阳宗的长老,又是楚道友的老祖宗,想来不会有所偏颇。还请您老来探一探楚道友的脉门。”   楚涛闻此,也是一脸严肃,莫不成真是这梓言孩儿的过错?   当下便来到楚梓言身侧,探上了她的命门。   可楚涛脸色却霎时变得苍白,然后反手就给了楚梓言一个巴掌,   “你,你,你居然勾结魔修!我楚家千年道俢品行全被你败光了!你如何对得起楚家的列祖列宗!”   楚梓言闻此,只得大呼冤枉,   “老祖宗,我没有,我没有!”   可那楚涛却是半分不信,反而转向程皓,   “这孽畜自败品性,甘于与那魔修为伍,还意图栽赃子元师侄和秦煜师侄,实在是我楚门之大不幸!今日我便代她死去的爹爹将她逐出楚家大门。至于她犯下的错,程师侄自行定夺惩戒就好,老头子我决然不会阻拦!”   楚梓言怎知事情会发展到这步田地,只得半趴在地上大声呼喊,   “老祖宗,我没有,我没有,我敢以心魔……”   可不待楚梓言说完,楚涛便又是一记耳光。   “孽畜,还敢狡辩!”   而又在此时,孟竹又站出身来,   “当日擂台赛结束之后,楚道友便来到我院中,说是什么西山一地颇有蹊跷,约我一齐查探。可是西山我没有去成,却是被楚道友引入一道阵法之中。”   “楚道友果然在阵法上颇有造诣,我竟是脱身不得。幸而我有些许师尊留下的法宝加持,这才堪堪从那阵中逃脱!”   “楚道友,我到是想问问你,究竟是为什么要杀我!”   此时孟竹步步紧逼,竟是让在场诸人信了大半。   可楚梓言如何能承认,自己虽不明白孟竹为何没死,可不是自己做的事,自己又如何能应!只能不停地大喊冤枉。   只可惜场上再无一人信她   孟竹见此,便又说道,   “楚道友这般行事,想来定是受了那魔修的指使,意图扰乱对我道俢一脉,欲知此事如何,想来还须将楚道友暂时关押,然后细细盘问才是。”   程皓闻言,心里也是百转千回。   世尊说过,此次出外云游,就是为了这魔修晏几的事情,意欲化解道魔两修的恩怨。可偏偏就在这么个节骨眼上,却发生了这样的事,莫非这楚梓言真是那晏几的探子不成?若真是那样,这楚梓言,还是先行收押为上。   “楚道友,你这般栽赃我宗同门,意图不轨,程皓身为正阳宗代掌门,不能不任你逍遥法外,欲请你在正阳峰刑堂住上一住,待师尊回来,再行定夺,你可心服?”   楚梓言心头此刻可谓是一团乱麻。   为今之计,也只有待得吕真人回宗之后,再行寻个清白了。故而也没有挣扎,就被几位执事先行带走。   “此次之事,是程皓不察,误信楚道友一面之词,累得莫师弟和秦师弟遭此不白之冤,师兄我在此,向两位师弟道歉了。”   秦煜和莫子元自是皆言不敢。   程皓说罢,也转向诸位峰主,再行一礼,   “也累得诸位峰主,来此一遭。皆是程皓侄儿的罪过。”   诸位峰主自然皆答无碍。   而当诸人散尽之后,秦煜却是转向了孟竹。   秦煜可不信这世上有死而复生的事。   秦煜往那山洞中央望去,只见此时的孟竹一动不动,直挺挺地站在那处,就好像,一具尸体一般。   “子元,你不向我解释解释吗?”   莫子元没有立即回答秦煜,而是走到孟竹身侧,从怀里那处一块锦帕,擦了擦孟竹脸上那并不存在的汗珠。   “我本不打算让二师兄出现在别人面前的,只想他一直陪着我一个。可那可恨的楚梓言竟然想让程皓摸我的脉门!我没有办法,这才让二师兄出来,怎么着,还不是都被我骗了么!”   凤染见秦煜还是不明白,便悄悄在他耳边说道,   “孟竹是死在这里的,莫子元大概是在孟竹的三魂七魄还未散开的时候,就用什么秘法将他的魂魄所在了躯体内。所以孟竹现在虽然肉身不腐,但也算不上是人了。而刚刚孟竹在拉楚梓言的时候,就将自己的尸气传给了楚梓言。这也是为什么楚梓言会被认定为魔修的原因。”   莫子元根本不理会凤染说了什么,仍是像在炫耀什么东西一样,对着秦煜说道,   “大师兄,这是我做的活尸呢。是不是跟活着的二师兄没有差别呢?”之后更是一脸期冀地看着秦煜,“大师兄,要不你来摸摸,二师兄的脸还是热的呢,就好像还活着一样。”   秦煜可一点都不觉这样的情形美好,倒是有点毛骨损然的意味。   自然也不愿再理会莫子元。当下就准备离开。   却不料莫子元在秦煜背后高声喊道:   “大师兄,你没打算让楚梓言活着吧?那刑堂,我们可是偷偷摸摸进去过许多回了。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杀掉一人,恐怕也没有那么难吧?”   秦煜闻此,略略顿了顿步子,   “自然不会。” 作者有话要说:     ☆、有情总被无情伤   凤染觉得离开的幻境的这两个月才是梦境。   一天一天,一个时辰一个时辰,一秒一秒,都变得飞快,一切都成了陌生的样子,或者说,是自己从来未曾认识过。   物是人非事事休。   那个在秘境跟自己生活的十五年的哥哥,好似在今天才露出点真的影子来。之前的不在乎,不是因为真的不在乎,而是不曾遇到真正值得在乎的事情。所以当那个好像什么都不在乎的人,突然开始真的在乎起什么东西来,才发现,那人原来执着的可怕。   先是孟竹,再是楚梓言,再接下来呢?   凤染站在小院里,眼里看着的,是那隔着万千迷雾的明月,可心里,却是想着那个看也看不清的秦煜。   凤染在等,等秦煜出来。   等他出来问问他,能不能放手,不管他求的是什么。   然后秦煜便不负众望地走了出来,连带房内昏黄的光线也延伸到凤染的身前。   秦煜的嘴角泛着笑意,   “你要拦我?”   凤染点了点头,   “今日我不会让你出这院子。”   “可若是我一定要去呢?”   “你不能去。”   秦煜听到这里,竟是笑了。那笑声爽朗干净,清澈难平,却偏偏与这静谧的夜,格格不入。   秦煜从门内出来,一步一步走到凤染近前,然后突然发现,当年不到自己大腿的小包子,已经隐隐高了自己半个头。   “凤染,我拿你当亲弟弟,所以许多事,我并未瞒你。可若你一心阻我,咱们以后便天涯两路,各走一方吧。”   凤染怎么能允许秦煜离开?自己的哥哥怎么能离开自己!凤染一把将秦煜揽在怀里,脑袋更是抵在秦煜的肩胛处,   “哥哥,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这一切到底都是为了什么!”   秦煜没推开凤染,却也没有回答凤染,只是顺了顺凤染的背,权作安慰。   为了什么,大抵是为了小暮吧?   为了我在这异世里,唯一的,爱人?   呵,我不知道我爱不爱她。但我只有她,所以,她也必须只有我。   大概,是这样吧?   秦煜将凤染推开了些许,眼睛便一错不错地看着那双黑溜溜的眼睛。   可是我累你至此?   你本该无忧无虑,尽享世间欢喜,哪须跟着我这么个黑心肠的玩意儿,看遍人世龌龊?我又怎么能忍心至此?   “凤染,你回妖修之地吧。”   凤染没有想到自己就这么拦哥哥一次,哥哥尽然就要撵自己离开!   那双黑溜溜的眼睛里再没了飞扬的得意自喜,唯有不化的委屈与悲苦!   “哥哥,你要赶我走?”   秦煜用手理了理凤染额前的碎发,   我又怎能舍得你离开?   可惜我满手鲜血,罪大恶极,未来还不知要杀多少人,做多少孽,我岂能让你看到这些!   “是,我在赶你走。我这里留不下你。”   凤染似是急了,一双手紧紧拽着秦煜就是不松开,   “我不走,不走!我不要离开哥哥!”忽而又想到什么,“哥哥,你要不想我拦你,我就不拦了,不想我问你,我便什么都不问,就让我跟着你,跟着你,好不好?好不好!”   凤染的语气满是恳切,好像把自己低到了那比尘埃还要低的地方。只是希求眼前的人不要赶走自己,好让让自己在清晨醒来时,还能看见那人的睡颜。   只要这样就好啊。   可秦煜仍是没有理会。   所以说秦煜是个狠心的人,更是个决绝的人。   早在秦煜做了决定之后,所有的一切,就都没了再转圜的余地。只能如此,也只会如此。无论凤染以后会不会明白今日自己的苦心,秦煜都没有了再让凤染留下的理由。   总不成,让凤染看着自己杀掉一个又一个的人吧?   就好像再坏的凶徒,也都是严父慈母。   “不行。”   就这么两个字,凤染都觉得已然承受不起。   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什么!   哥哥那心里最最重要的秘密究竟是什么!连自己触碰都不能触碰,稍一阻拦就遭到遗弃的秘密究竟是什么!   哥哥心里,那最最重要的人又是谁?   凤染只觉得一口闷气挡在胸口,嗓子更是干得厉害,脑袋里满是轰鸣,雷霆巨响。   攥着秦煜衣袍的指节更是霎时发白。   “就这么,不要我了吗?”   我这么乖,这么厉害,这么好看,都留不住你吗?   可是回答凤染的,不是秦煜,而是自门外而来的潜阳峰峰主,遂旸。   “凤染小友既是妖修,自也不便在我正阳宗长留。”   此时正是多事之秋。   太一、正阳、凌云三宗掌门还在与那晏几周旋,若是妖修还在这里掺和,可不就乱成一股粥了?   “之前并不知晓凤染小友凤族少主的身份,多有怠慢,还请小友海涵。幸而的秦煜师侄及时提醒,才没有犯下大错。故而遂某人特来请凤染小友去正阳别院小住,待得明日,再行下山。”   凤染却是没有理会那狗屁峰主说的什么鬼话,只是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秦煜。   呵,所幸秦煜师侄及时提醒?   哥哥,你可是作得一手好打算啊!   那遂旸不见凤染说话,将自己一行人晾在那里,也颇觉尴尬。   “凤染小友,咱们这边请吧?”说着,竟是用条绳索将凤染缚住!   凤染哪里会料到这人竟然不由分说上来就捆呢?一时不察竟着了那人的道!全身灵力都被困住,再也使不出半分!   可凤染又怎么可能会轻易就范?两条胳膊不停扭动,挣扎着就想从那绳索里挣脱出来,可哪里又能撼动半分?   那本就是能捆住化神老祖的捆仙索,就连半仙都挣不开的仙索,又何况是他小小的一个元婴修士?可凤染就是不管不顾地一直挣扎,就连双臂已然流出斑斑血迹也是不知。   凤染开始着急了,开始哭喊了,   “哥哥,不要赶我走啊!”   那一声声撕心裂肺,冲破天际,竟是说不出的凄凉悲苦,就连跟着遂旸一起前来个各位执事也心有不忍。秦煜啊秦煜,你怎的还是无动于衷!   遂旸见凤染挣扎得厉害,也是怕伤了凤染,这才对着秦煜说道,   “不然就且在秦师侄这里暂住一晚,明日从这里启程?”   可不料秦煜竟是一副铁石做的心肠,半点也不动容,   “这小住也算是我的地盘吧?这么不讨人喜欢的东西,留在我这里做什么?师叔还是把人带走吧,我这小庙,可容不下这么座大佛。”   此言一出,就连那些站在后头的执事们都看不下去了,好歹跟你也有过一段露水姻缘不是!怎的这般翻脸无情!   其中一个略微年长的就站出来了,扶了扶凤染,就劝说道,   “这么个没心没肺的人,你念着他做什么!还是快快离了他,免得沾上那没心的病!”   可这人还没沾上凤染的衣袖,就被凤染一头顶了出去。   凤染现在双手被缚,堪堪只有那么一双腿还能随着心意动。   凤染也不管秦煜怎么说,诸人怎么看,就是要往秦煜那身边凑。可秦煜又怎么会随了他的心意?一记灵力过去,就将凤染苦苦挪动的那几步化作乌有,直把凤染摔在了遂旸的脚边。   “遂旸师叔,这大半夜的,如此扰人清梦也是不好。不然就给他打了噤声符,捆吧捆吧就扔回去得了。小侄还得早睡呢。”   听听,听听,这伤人的话,就从那么张薄情的嘴里一字一字地吐了出来。   凤染啊凤染,你可要清清楚楚地看清楚这人的嘴脸,你可曾真真正正的认识过此人!   在场诸人有哪个是心狠的?这般招数自是做不出来。   秦煜似是无奈,   “得了,还得我亲自来。”   说罢,自是从那须弥芥里,拿出张黄黄白白的符纸来。   凤染见此,心中剧痛!   那人的脚步一步一步地走近自己的身边,那人温热的气息似是在下一刻就在喷到自己的耳侧。可凤染却怕死了这人此时的靠近!哥哥,你怎忍心伤我至此!   可秦煜仿佛对凤染的伤痛不知不觉似得,脚下更是不曾停顿半分。   直到将那张黄黄白白的符纸贴在了凤染的身上。   秦煜做完此事,转过头来便看向遂旸一行,   “看,这不就结了么,那里费得着什么劲?”   遂旸一行早就看不过眼了,恨不得现在就带走凤染。   那几名年长的执事更是直接上手,这就想抱着凤染离开。   可凤染哪里能就怎么离开!他还没有问清楚为什么,他还没有知道自己在秦煜心中的分量!他怎么能这么不明不白地,就被秦煜抛弃了呢!   所以当那些人过来抱他的时候,他怎么也不愿跟他们走。扑腾的两条腿更是见着谁都踹!那几个上来急的,愣是被凤染几个窝心脚个踹了回去!可谁又能怪凤染呢?谁又能在看见凤染那副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却是满脸泪痕的样子时,还忍心怪他呢?   这座怪的,怕都是那个铁石心肠,弄人感情的纨绔吧!   可这场闹剧终有尽头的时候。   当那一伙人连带这那个哭天抢地就是不走的凤染一并离开时。这小院才又回复了往日的平静。   忽而一阵凉风席卷,院中乱红四起。像极了那人衣衫上的点点红痕。   这一夜,终究不会平静。   又是鬼魅心思四起,又是恩怨纠葛不断。   谁能离得开?谁能离得开。   秦煜掀开长袖,看见那左手的桃花枝桠又在伸展,一点一点,刺痛血肉。   秦煜忽而拂袖闭眼,隐住了那心里的异样。   再睁眼时,人已是紫光一闪,往那刑堂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无奈平地起波澜   正阳宗的刑堂在正阳峰的后山。   前头是正阳主殿,气势恢宏,而后头是正阳禁地,重重密林。自是个前也进不得,后也进不得的地方。   可偏偏算不上秦煜那师兄弟四人。   谁叫这四人儿时不做正经事,专爱偷鸡摸狗呢?   这么一来二去的,还真叫秦煜四人发现了条小道。从此再进这刑堂,就如入无人之境一般,端是容易非常。   而秦煜此时正是走在这条小路上。   自飞阳峰东北处直至山脚一处,便可看得见正阳峰的影子,再往北走就是密林,而往南上山就是正阳殿。偏偏在这两处相汇的地方有条小道,让秦煜这次有了便宜。   可秦煜走着走着,心里就变了味儿。   因为这里的回忆全是四人小时候的模样。自然也有孟竹,也有子元。   秦煜也就自然而然想起自己刚穿来的时候,心里做得决定。   不是打算纨绔一辈子的么。   怎的现在反倒要处心积虑,处处钻营?为了小暮一人,这就丢了自己三十余年来一直想要的生活,这到底是对是错?   秦煜自嘲的笑了笑。   还真是个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不过半刻来钟,秦煜就已经到了刑堂大门处。   却不料已是有人先行一步,门外已是横七竖八地躺了几个看门的修士。   秦煜走向前去,探了探那些人的鼻息,竟是还活着。   秦煜脑袋里突然蹦出个名字来,楚枫下。   倒还是痴心一片。   既是情意绵绵,我怎么好不帮你一把?竟是一抬手,就捏断了那人的脖颈!   不见点血,又怎么显得你情真意切呢?   在路上杀人,总好过在牢里吧。倒是多谢你了,楚师弟。   然后秦煜便在杀了数位同门之后,转身回头,往飞阳峰去了。   “今夜颇不太平,难为子元还睡得安稳。”   秦煜翘着二郎腿,坐在莫子元的屋子里,笑意盈盈地看着那个还趴在床上的子元师弟。   莫子元用棉被将自己裹了大半,末了还用手背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   谁能相信这么个人,竟是那杀人不眨眼的魔修右护法无天呢?   莫子元先是打了个哈欠,这才问道,   “莫不是大师兄有事情用得着子元?”   秦煜一听这话就笑了,   “跟聪明人说话,自是不费力。”   “魔修在夜闯刑堂,残杀我派修士之后,带着楚梓言夺路而逃。却不妨在路上遇见前来追捕的我派修士,双方大战之后,楚梓言不幸身死。子元觉得如何?”   “只是这刑堂难进的很,又有几位师兄把手,那魔修如何能在不惊动他人的情况下,带着楚梓言离开呢?”   “这就只能说楚枫下爱妻心切了。为了救出楚梓言,竟是甘当内应。反正楚师兄这叛徒的名声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怕是多一个也无妨。”   听到这里,莫子元也笑了,   “自当如此。大师兄放心,那伙魔修诸人定然会准时上场,不负所托。”   秦煜也笑,   “我想咱们刑堂的那些老头子,明日也能发现些端倪了。”   说完了秦煜这头,我们也来看看楚枫下那边。   楚梓言从前,是从来都没有在意过这个人的。   这个人于自己,就好像这楚家家主之位于自己。   自她出生起,这位子就是她的,重要是挺重要的,但说不上喜欢。总归不是自己要来的不是?可说要是扔了这位子,又不是她能做主的。所以,也挺讨厌的。   何况那人一身的阴冷气。   怎么着,也不是个讨人欢喜的主儿。可偏偏这么一个人还老在你脸前晃悠,身边的每个人又都指指点点,说这个人是你的谁谁谁,说是你们之后要如何如何。就算本来没有不喜,也被这么些人弄得,生出些不喜来。   所以楚梓言对着楚枫下更没有好感了。   可楚枫下又能如何?   自己能成了楚涛座下不二弟子,不就是靠着这么个“童养夫”的位置吗?那个人不喜欢自己,那咱就往上凑凑,没准见着见着,就喜欢上了呢?   可是事情的发展,总是不如人所料。   近了是近了,可那人身上的疏离气,也感受得越来越清楚了。   楚枫下的阴沉气,自然也就越来越重。   而再后来,就是处着处着,又变了味道。   你不喜欢我又如何?你还就得我是楚枫下未来的道友!就这么互相恶心着吧。反正又不是我一个恶心。   咱们就这么过!   可老天总是喜欢给人个措手不及。   八年前的城主之位,被柳家拿了。   原因,是他楚枫下输给了莫子元。   至此,在他身上的指指点点已经不再只是说他吃软饭了,而是说他吃里扒外。   对一个堂堂七尺男儿的侮辱,还有比这更甚的吗?   还有什么名头,比叛徒更可耻!   然后就好像老天看不过似得,又给了他一个一雪前耻的机会。   但谁知道,又是一场笑话的开端。   当真是命运弄人。   再然后,就是那人终于有理由离开自己了。   就像丢到城主之位一样地,将自己也丢掉了。   她想必是开心得很。   总算可以专心打理她的竺懿盟了。   本以为此生再无瓜葛,却偏偏听到那人涉嫌勾结魔修,栽赃莫子元而被关在了刑堂。   楚枫下当下就笑了。   她那么个视天下太平为己任的主儿,怎么会做那扰乱世间大道的事?   然后腿就不跟着心意动了,任凭自己在脑袋里怎么跟自己说不能来,那双腿还是带着自己来到了这里。   楚梓言也没有料到。   最后那个不问因由,就无条件信任自己的人,居然是楚枫下。   “我没想到你会来。”   楚枫下站在牢门外头,隔着那一条一条的铁栅栏,对着里头的楚梓言说道,   “我也没有想到我会来。”   再然后就是一起沉默。   谁都没有再说话。   毕竟,大家好像没有那么熟吧?只是两个被绑起来的陌生人,罢了。   然后就好像为了打破沉默似得,楚枫下对着楚梓言问道,   “有什么我能帮你的吗?”   楚梓言微微有些诧异,但终究只是摇了摇头,   “清者自清。”   楚枫下将手伸进了那个四方囚室中,然后抚上了楚梓言的脸。那脸上的红痕竟是还未散去。   “听说师傅打你了。可还疼吗?”   楚梓言苦笑一声,   “不及心疼。”   “你也莫怪师傅,他就是那么一个直肠子。等到真相大白之后,师傅定然会明白你的。还有,我相信你,我会帮你。”   此时楚梓言突然发现,自己好像从来都没有好好看过这个人,也从来都没有好好认识过他。原来隐在他那张阴沉的气息里的,是一张如此清俊的面貌,还有那么一颗清澈的心。   “你在担心我?”楚梓言的话里好似带了一丝笑意。   楚枫下别扭的扭过头,可那红透的耳根,却早已给了楚梓言答案。   “我只是不想任何人承受不白之冤罢了。那个,我先走了,你保重。”   可惜匆匆忙忙外加小鹿乱撞的楚枫下在出门的时候,没有仔细瞧瞧那些倒在门口的诸位同门,不然他一定会发现,这些人不是自己弄晕过去的,而是都死了。   而留在刑堂里的楚梓言也没有料到,楚枫下,并不是来这刑堂的最后一个人。   原本该是云开雨霁,乌云转晴,这二人互明心意,相携一生,却奈何不得天意弄人,平起波澜。   未来会如何。谁知道呢?   所以在这一夜里,莫子元忙着下山去如意阁里安排杀手,楚枫下忙着四下走动寻找证据,凤染忙着撕心裂肺痛彻心扉,而秦煜则忙着孤枕难眠辗转反侧。   谁都没能落了好。   所以说世上的人汲汲营营,皆是白忙活呢?   且笑,且叹。 作者有话要说:     ☆、最难生离死别时   第二日楚梓言被魔修救走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正阳宗。   而楚枫下甘当内应,杀害同门的消息,也隐隐有了风声。   不过这都还不是这宗里最大的传闻。   最大的传闻是秦煜喜新厌旧,抛弃了自己带回来的小鲜肉。而那个小鲜肉,居然是妖修凤族的少主。   大家又开始感叹了,人年轻的时候,谁没爱过几个人渣?这凤族小少爷就是个明证。爱谁也不该爱上那么个没心的纨绔少爷啊!前些日子还想要把人家魔修左护法带回来呢!爱上那么个人,不就是存心把自己的心捧上去,给人糟践么?   可再然后,就是每个人开始念想起,自己心里的那个人渣来了。   都知道该忘了,但谁也没有忘得了。   所以,凤染知道了。   在那多人的窃窃私语中,凤染知道了。   原来哥哥离开我,还有那个女人的事。魔修左护法?哪里冒出来鬼婆娘。   真是该死呢。   凤染突然觉得这道俢世上的事真是奇怪。   不应该是自己付出什么,就该收获什么的吗?怎么自己付出了真心,哥哥却没有回应呢?莫不成这道俢的世界里,是没有一物换一物的说法吗?难道喜欢的东西,该是用抢的吗?   如果是这样,其实也很简单啊。   而秦煜最终还是没有去见凤染一面。听说遂旸师叔一大早就带凤染去了传送阵。想来不过三日,他就能到家了。   许久不见自己的爹爹和娘亲,怕也是想念吧?   然后便可此生顺遂,安度一生吧?   总归不跟我这么个黑心的在一块,就是幸运。   不过秦煜也没有闲着,他跟着穆青一起去捉拿楚梓言了。好歹还得去补一刀。   所以此刻的他,正站在一群道士中间,看着那个被一群魔修围得左三层右三层的楚梓言。   不过别说,看起来到还挺像保护的。   穆青走向前去,对着那群人说道,   “诸位道友来我正阳宗走上一遭,就害得我宗八名修士丢了命。诸位,倒是好大的胆子!这是欺我正阳宗门下无人吗?”   那群魔修之中走出个人来,对着穆青喊道,   “正阳宗的地头我们本也是上不得的。可奈何你们抓了不该抓的人,也就怪不得我们做了不该做的事!”   穆青似是被那无耻之言气得笑了,   “好,好,好,果然不亏是那晏几手底下的奴才,果真同是一副不分青红皂白的德行!”   之后也不再等那人说话,当下便召唤出自己的木系飞剑,直往那人喉颈而去!   不过显然那人也不是无名之辈,当下就祭出了招魂幡。   霎时间天昏地暗,万鬼齐哭,狂风肆掠,端是骇人非常。   而那飞剑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狂风所阻,一时间也进退不得。   秦煜自是没有功夫理会那二人如何撕扯拉锯,杀死楚梓言才是秦煜此行的唯一目的。   秦煜在那狂风中略微定了定神,然后就看清了那被挡在五、六位魔修之中的楚梓言。莫子元果然是个聪明的,如今这楚梓言不就是快砧板上的肉么?连动,怕是也动不得分毫。   况且此时天昏地暗,正是暗下杀人的大好机会。   秦煜再不拖延,运起一记赤顔扣就往楚梓言那里去了!   四周的修士都还没有感觉到这灼热的逼近,那蜿蜒的火藤隐在浓浓的黑雾之中,连光亮都失了大半。   而秦煜也在静静等待着,等待这这一击即中,等待着万事大吉。   可事情总不会那么容易就完成了。   突然一阵寒光出现,像是撕裂时空一样地撕裂了整个黑雾,直直露出一道斑驳的口子来,端是狰狞异常。   然后那阵寒光的背后的主人,就和秦煜四目相对了。   楚枫下没有料到那个暗下杀手的人是秦煜,就好像秦煜也没有料到楚枫下居然会在这么一种情况下出现。   秦煜警惕地看了看周围。   很好,只有他楚枫下一人看见。   杀一个事杀,杀一对还是杀,有什么分别?   你既自己撞上来,我又有什么理由放过你!   秦煜眼中杀意毕现,人却是和楚梓言周围的几个魔修缠斗在了一起。然后略略使了一个眼神,那些人会意,然后诸人便不知不觉地从那混战之中移开了,去了一处不知名的角落。   秦煜见到这里再没了别人,更是变得无所顾忌,使出烈焰掌就往楚梓言那里而去,而那些魔修则是跟楚枫下缠斗起来。   楚梓言被那些魔修封了灵气,根本就没有一丝一毫的战斗力,若非刚刚楚枫下在周围尽力阻挡,自己的小命早就丢了。   所以此刻楚梓言虽是眼睁睁看着那团八卦火焰向自己直面而来,也没有做出任何阻挡的动作。   秦煜,当不知你才是那个大魔头。亏得当时我还引你为知己!   然后眼神一闪,就看到了楚枫下。   若有下辈子,我定然好好看看你。   绝不被那些花花绿绿的东西迷了眼睛。   你要等我。   楚枫下现在正是捉襟见肘,怕是再多一刻也就阻挡不住了,可偏偏心里还记挂这楚梓言。故而当楚梓言的眼睛向自己望过来的时候,楚枫下的眼睛也就跟了过去。   可谁知道下一刻竟然就看见了那火焰八卦径直打到楚梓言胸口的一幕!   那个水做的人,就那么处在了火海之中!   楚枫下见到这里,心口猛地一滞,再不管那身侧的几人,身子一飞,就往楚梓言那里去了。然后无数冰系法术就不要命的往出使,心里想着的只有灭了这火,救了这人。   我以为我们会重新开始的,怎么会这样呢!   老天,你可曾善待过我哪怕一刻!   为什么你总是在我快要得到的时候,再让我失去呢!   老天,你何至残酷至斯!   楚枫下眼睛里滴出了点点晶莹,然后楚枫下才像想起什么的样子想起,水,对水,现在要的是水!   然后也不管怀里的人还燃着熊熊火焰,竟是抱着楚梓言,就一头扎进了近处的一条河。然后便不要命地接着使冰系灵力,各式冰系法术不要钱地就往楚梓言身上砸。只求那火能少一点,少一点,再少一点。   只求给怀里的人,降了这火。   只求这人还能笑着看自己一眼啊。   秦煜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幕,心里忽然有点难过。   这是九转雷火。   普通的水,怎么能灭得了?   何苦还要挣扎。为着不可能成功的事?   然后人影一闪,便就离开了此处。   要说秦煜时个心狠的吧,他也真的心狠。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可他却偏偏不敢看别人受苦受罪。死便死了,给个干脆就好,何苦还要难为一个将死的人?   你便救吧,但只不过是加重她死时的痛苦罢了。   我不乐意看。   而水下的楚枫下还是做着救人的动作。   一遍一遍,不知道累似得。   所以他不知道秦煜什么时候走的,那群魔修什么时候走的,自然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晕过去的。   他还以为,他也会死的。 作者有话要说:     ☆、重开降妖伏魔阵   等到秦煜再回到主战场时,战斗也已经结束。   他像是什么都没有做一样,跟着那群没能抓到逃犯的同门们,一同回到了正阳宗。谁会知道这世上已经少了两个人呢?   一切便尘归尘,土归土,一同随着那些秘密一起掩藏吧。   秦煜回到自己的山野小住。   然后发现这里,冷清的厉害。   小时候的时候不觉得,有那么三个小屁孩跟在自己身后。之后回来也不觉得,一直有那只凤凰跟前跟后,还偶尔犯蠢。   直到现在,孟竹身死,子元全变,凤染不在,这冷清才显得愈发迫人起来。   果然呢,这世上仍是只有自己一人。   不过秦煜转眼已是清明。   不,还有苏暮。   要说人的执念是怎么来的嘛,就是得从这么一次一次循环往复的得到和失去中来。   在你一次次的失望过后,又惊现那么一次希望,你能在下一次失望的时候,不有所希冀?在你一次一次尝到甜头之后,又猛地尝到苦涩,你能不在下一次尝到甜头的时候,想让这甜,留的久些?   而就在秦煜这厢胡七八想的时候,宗里警钟猛地一响,余音沉沉,端是扰的人心神不宁。   这是宗里发生大事的时候才会长鸣的钟声。   这又是发生什么大事了?   可秦煜哪里有什么再想的机会?只得是御起紫乌,往正阳峰主殿去了。   此时殿里竟然已是被各式弟子站了个满满当当。   而秦煜则是一眼便看到了自家便宜老爹。   “爹爹!”   秦煜这么一喊,秦怀安便也看到了秦煜。   “阿煜!”   秦煜走向近前,打量了秦怀安一阵,这才问道,   “爹爹和掌门师伯一同回来了?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秦怀安用手摸了摸秦煜的头,然后说道,   “此次我与你掌门师伯一同出行,是与太一、凌云二宗掌门一同去会那魔尊晏几去了。这天下能否安定,且看此次会战胜败了。”   秦煜本还想问什么,却不料正阳宗掌门吕致一已是从大殿外缓步而入。   而随着吕致一自门外而入,这殿里原本喧闹的声响,竟是不见了踪迹。   这便是化神中期的威压吗?   那吕致一走到大殿正中站定之后,这才抬眼望向众人。   “在座诸位,皆是我正阳宗的得意门生和中流砥柱,正阳宗的万年荣辱兴衰皆在尔等手中。如今魔修想要尔等迎战,尔等可敢迎战?”   这声音浑然厚重,像那千年的老松立于万仞高山,任山川变化,岁月轮转,依旧挺拔如斯。   就连秦煜心中,也燃起了一把熊熊火焰。   忽而一声高和穿透静谧。   “战!”   再然后便是千人齐声同和,   “战!战!战!”   吕致一见此也是欣慰。   “好!他魔修想与我们一战,我们便跟他一战!”   “千年前有一位魔修在千颜洞府渡劫失败,留下符篆法宝不计其数,之后各路修士蜂拥而至,造成杀戮众多,血流成河的惨象。我们三宗上任掌门见此于心难忍,便炼化了正阳、太一、凌云三印将千颜洞府一并封印。”   “可现在那魔尊晏几竟是想取我三令,破我封印,再掀腥风血雨!我与太一、凌云二宗掌门多方商议之后,终是就决定再开降妖伏魔阵!”   吕致一此言一出,殿上诸人便再难平静!   降妖伏魔阵,这是上品阵法中的上品阵法啊!   此阵只在千年前有过风声,其余的所有描述,皆存于古籍!甚至世上是否真的存有此阵,都尚且处在争议之中!   而现在此阵竟要真真重现于你我眼前,怎能不叫众人心痒难耐?   吕致一略一摆手,殿下诸人便就尽数停止了喧哗。   “我道俢三宗与那魔尊晏几约定,二十年后,千颜论战。他自带十八人来闯降妖伏魔阵。若他有幸穿过此阵,我三宗便将令牌送上,随他解开封印。可若他晏几不幸败阵,此事,便永生不提。”   一听到吕致一这话,穆青便站不住了,   “师兄糊涂!这封印岂是能随便解开的?若是那晏几果真破了这阵,真的由得他解开封印,为祸世间?”   吕致一也是难掩一派忧心,   “这封印自是不能随便解开的。可是若不出此下策,难道任由晏几大开杀戒,上门来抢吗?我们虽不怕迎战,可若是为了此事而导致万千修士身死,血流成河,你我又如何能忍心?”   穆青听此,也是再难言语。只得摇了摇头后,拂袖退下了。   吕致一见穆青也没不再反对,便就接着往下说:   “这降妖伏魔阵共有九关,这第一关是镜花水月,第二关是火树银花,第三关是枯木逢春,第四关是铄石流金,第五关是皇天后土,第六关是冰雪皑皑,第七关是瓦釜雷鸣,第八关是日月轮转,第九关是四季变化。”   “除却第九关是由我把守之外,还须八位弟子看守其余八关的门户。故而在二十年后,我们会举办一次由三派弟子尽数参加的宗门大比,来选出其余八名修士。”   “因此,这其中的二十年就还须诸位勤加修习,以便在宗门大比之际,崭露头角,在魔尊闯阵之时,破他诡计!”   秦煜听到这里,不由抬头看了看自家老爹。   却发现自家老爹神色迷离,不知在想些什么。   秦煜伸出手去,拽了拽秦怀安的衣角。而秦怀安此时才略有知觉,这才回过头来看向秦煜。秦怀安的眼神里似是有什么想说,却只见嘴角嗫喏,然后扭回头去,终是什么也没有说。   而待得秦煜出了正阳殿时,秦怀安那双欲说还休的眼睛,依旧装在秦煜的脑袋里。而吕致一的话,也不曾离开一瞬。   这吕致一是当真以为这晏几破除封印是为了那功法符篆,还是为了挡住天下悠悠众口,不得已隐瞒了真相?而爹爹,又是否是知道什么?   依着小暮的意思,这三派掌门是尽数知道晏几真身就是那渡劫老祖的,否则也就不会被莫子元灭口。   秦煜想到这里,不由露出来个极尽嘲讽的笑。   要是真是这三派掌门为着保全道俢名声而把此事隐瞒,最后又被莫子元灭口导致最后真相在无人知晓,那还真是应了那句老话。   自作孽,不可活。   可是不管这三派掌门到底是真的不知道,还是揣着明白当糊涂,秦煜都有必要去找找自家那个小师弟了。   可当秦煜到了柳家大门的时候,他做梦也想不到会是这么一个情况。 作者有话要说:     ☆、再入柳家今非昨   秦煜依稀记得自己当日进这柳家大门时,看到的,虽说也是富贵一点的院子,但也不至豪奢至此。   这门前的两只白玉石狮和那一副鎏金匾额自不必说,这府里的三步一阁五步一廊也算平常。可这用灵石铺路,用灵草布局,用灵泉流觞的手笔也太不客气了吧?这小小一座庄园,灵力浓郁却是胜于名山大川,怎么看,怎么都不协调吧?   况且在这么个闹市里搬来一座灵隐山,他柳家也不怕哪天勾来了强者,弄个家散人亡的惨剧?   不过秦煜转念也就明白了。   这莫子元怎么会让柳家好过?自是欲先取之,必先予之。   可当秦煜走到大厅上的时候,秦煜又再次震惊了。   与院内豪奢不甚相称的,是这大厅中传来的,丝丝缕缕的阴冷气。好似是什么鬼魂啊,冤魂啊,胡七八糟外加不干不净的东西,都齐齐到了这柳家做客一般。   小风一吹,那枝叶伴着风声,倒像是那鬼哭一般。再配着这黄白之物,这真像个活死人待的地方。   可不待秦煜研究个透彻,便已是三两步路就到了这柳家大厅。   那柳家家主柳元早没了之前的谄媚相,见秦煜进来,竟是连迎都没有迎一下,只是兀自坐在主座之上,等着秦煜先行行礼。   秦煜心里轻笑,这莫子元果真是是个人物。这到底是许给了柳元什么美梦,竟叫他大胆至此?   不过秦煜可没有搭理他的意思,他自己作死,我还能拦着他不成?   秦煜脸上仍是一派和善,一丁点儿的不喜都没有表现出来。甚至,还越发恭敬起来。我就怕你死的晚,加把柴火的事儿,干嘛不做?   “后生晚学秦煜拜见柳家家主。”   柳元闻此,脸上的笑意越发深了。   心里不由想着,这今时果真不同于往日。这纨绔少爷之前那么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现在还不得乖乖在自己底下自称一句“后辈晚学“?   子元说的果真不错,待魔修压境,这浔阳城便是我柳家的天下。这秦煜小子虽说是秦怀安的儿子,可奈不住是草包一个,现在,不就已经投靠了子元,甘做狗腿,任凭驱使了?   如此这般一想,柳元的胆子也就越发大了。   “子元现在还在功房修炼,不便见客。你若是无事,便在后头花厅等上一等吧。”   秦煜闻此,生生被这柳元给气笑了。   这柳元是脑补了什么,竟是以为我是那莫子元的狗腿?不过秦煜转念一想,又想到那本书来。   书上说的,好像自己本就是莫子元的狗腿吧?   然后秦煜想着想着,就有点害怕了起来。   莫非无论如何,这剧情是走定了?不管我心里如何想,我做出来的,总是那本书里的我?那么我是否真要走到那书中的结局?   什么,众叛亲离,万夫所指。   宿命什么,最是难当。   秦煜想到这里,不由心里一跳。   然后脑袋里,就蹦出个名字来。   凤染。   秦煜让凤染离开,虽说只是不愿意凤染看着自己杀人放火,无恶不作,但又岂会没有几分防患于未然的意思?若真到了凤染为正公义,指认自己的那一刻,自己又该如何自处?   这凤染,可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啊!   与其让凤染日后在道义和亲情之间做个选择,倒不如从一开始就不给他这么个机会!唯今之计,只能是让凤染离开此地,而自己则是将这些个龌龊腌臜的事掩盖个严严实实,方可万无一失。   这也是秦煜才能那般决绝,让凤染离开的真实缘由。   可若是秦大少再仔细想想,他便就会明白。   他不是怕凤染选择,而是怕自己,被选择。秦大少他不敢将自己置于那么个被选择的境地,他怕最后的结局,不如自己所料。   咱们再说说座上的柳元。   那柳元见那秦煜一动不动地站在底下,心里倒是气得不行。   怎么着,你还当你是那个大少爷,我还是那个受正阳宗庇护的小家主?等到魔尊大事一成,莫说你这个小小的飞阳峰峰主的儿子了,就怕是你那整个正阳宗都会飞灰湮灭,不复存在了!你这小子竟然赶在我的地盘上无视我,当真是天大的胆子!   所以柳元更是怒火中烧,然后脑袋就被怒火烧坏了。   所以说冲动是魔鬼呢?那柳元现在可真是冲动了。他像是要将之前受到的屈辱一同要回来一样,一记灵力过去,就打在了秦煜的双腿。   不过那柳元倒也不敢暗下狠手,毕竟这浔阳城现在,还不是他柳家的天下不是?   而秦煜虽说是筑基后期的修为,又哪及得上辟谷中期的柳元?再加上秦煜心里想着事,一时不察,竟是径直被那灵力打中,然后双膝一曲,便就跪了下来!   秦煜到此,才从自己的思绪中走了出来。   哼,好你个柳元。   你当真以为你有那么大面子让我跪么?倒也不怕就此断了命!   不过虽说秦煜心里满是恨意,可脸上却还是一片笑意。   “后生失礼,家主莫怪。”   所以要不是说那柳元被猪油蒙了心呢?这秦大少的笑里明明暗藏杀锋,却仍被柳元看做了谄媚讨好。   若是哪天柳元不明不百地死了,那可当真不冤枉。   “秦小子,在我柳家,你可要牢记自己的身份。莫做了什么,不称身份的事。你可明白?”   秦煜当下再笑再忍。   “小的明白。小的这便去后边花厅等少爷出来。”   柳元闻此,心里更是得意。也就摆手,让秦煜走了。   而秦煜从那大厅出来,脸色则是立马一变。心里更是开始盘算着这个老匹夫的死法了。   可是不待秦煜想出个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招数来,便在一小桥处,听到了一处笛声。   可这笛声却也不是平日里的笛声。   怎么说呢?这笛声本该清脆悠扬,婉转灵动,但却被那主人生生吹成了呜咽凄清,如泣如诉。似是心里想起什么人,勾起了什么伤心事。   那声音徐徐流动,不紧不慢,可偏偏让人心里替他着急,只盼他快些快些,好将那大好韶光握在手里,将那曼妙少女留在怀里。可偏偏那音总是慢了那么一点点,然后一步慢,步步慢。   便再也没有追赶上的时候了。   秦煜往那声音尽头望去,就看见了一个身着碧水长衫的男子。 作者有话要说:     ☆、自己作孽不可活   秦煜往那声音尽头望去,就看见了一个身着碧水长衫的男子。   这男子不是别人。正是柳清。   这柳清依旧是十五年前的样子。眉清目秀,书生做派,只是神色之中还是隐隐带着些许怅惘追思。不过这些许愁思倒是没有掩了他的好眉眼,仔细说来,倒也算得上是一个美男子了。   秦煜看到他,也就不由地想起那天莫子元在西山说的话来。   若是莫子元所言不错,这柳清倒也不算是个薄情的主儿。再加上刚刚那曲笛音,那想来这柳清所念着的人,怕就是莫子元的母亲了。   一个是大宅门里的少爷,一个是下人房里的丫鬟。   倒也颇有让人为之一叹的动容。   就在秦煜看向柳清的时候,柳清也感觉到了秦煜的视线。   柳清将那笛子反身插在腰后,将那双带着淡淡愁苦的眼睛看向秦煜,然后对着秦煜略一躬身,也就算是打了个招呼。再然后,便是往那相反的方向去了。   而秦煜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不知怎么的,倒是看出点决绝的意味。   不过秦煜转念就自嘲一笑,他柳清决绝?当真可笑。   当下再不多想,就打算往那功房里去了。   什么?你说怎么不去花厅?你问问自己,这秦大少能是那等人的主儿?   秦煜下了小桥,迎面就走来一个灰衣小厮。秦煜伸手一拦,那小厮便就停在了秦煜前头。   “柳家功房在哪里?”   那小厮似是没有预料到眼前这人问的居然是功房在哪里,抬起来的一张小脸当即就变了颜色,嘴里更是哆哆嗦嗦说不出话来,   “那功,功房,没,没有二少爷的吩,吩咐,是,是不能去的。少,少爷您还是,是别,别去的好。”   秦煜一听,当即就来了兴趣。莫不是这莫子元在那功房里做了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你且说着,你家少爷自不会怪我便是。”   那小厮兀自咽了咽口水,然后手指哆哆嗦嗦就往一个方向上指了一指。   秦煜见那小厮一副打死我也不给你带路的架势,也只好自己一个人往那个方向去了。   然后发现,这路上果真是连个人影都没有,唯有影影绰绰的枝叶藤蔓与秦煜相伴。   究竟是什么事,将这群下人吓成了这个样子?   而待秦煜掀开头顶上的一处新绿,又在听到不远处的一处红木小屋里传来的些许声响之后,秦煜便就了然了。   这世上的声响里,能让人一听就了然的,怕是也没有多少吧?   不过秦煜心里倒是有了点玩味。这莫子元心心念念的不都是孟竹那块木头么。怎么这么快就有新欢了?   秦煜心里这般想着,脚下的步子不由地放得轻了轻。   总得看清楚那人的相貌,再被赶出去吧?   于是秦大少刚刚被柳元惹起的气火一下子就被熄灭了。   可真的待秦煜蹑手蹑脚地到了那小屋门口,然后装作不经意实则十分故意地看见了床上那人时,秦煜的心里可就欢快不起来了。   秦煜斜倚在门栏上,装作懒洋洋地说了一句,   “你就这么抱着个尸体,不觉得冷吗?”   莫子元似是没有想到会有人来到这里,当下就是一惊。可手下动作却是不停,双手一卷,便用棉被将底下的人裹了个严严实实。甚而不顾自己还未来得及穿上衣服,便已将眼神射向了秦煜那边。   秦煜被这眼神一吓,靠着门栏的胳膊便不由地使了使劲。   那莫子元眼神里的,满满的都是杀意。   不过那杀意存在的时间实在是太短太短,短的让秦煜以为自己所感觉到的不过是错觉。可那胳膊处的疼痛又在时时刻刻地提醒秦煜,这杀意来得凶猛。   而莫子元在看到来人是秦煜后,则是立马又露出来些许笑意。然后就那么赤这身子往那柜子里寻了件袍子,这才悠哉悠哉地套上了几件长衫。   待莫子元收拾停当,这才又看向秦煜,   “大师兄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了?”   秦煜往那屋子里走了走,寻了张椅子坐下,然后眼神便往那孟竹处瞄了瞄,   “今日掌门师伯回来了。说是晏几要得到正阳、太一、凌云三令是为了破除千颜洞府的封印,以便得到那魔修渡劫老则留下的法宝符篆。然后道魔两界便定下了个约定,说是二十年后再开降妖伏魔阵,要是晏几得幸闯关成功,三派便将三令送上,若是晏几失败,那此事便就永世不提。”   莫子元不动声色的挡住了秦煜看着孟竹的视线,然后说道,   “那大师兄是不信喽?”   秦煜听到这里,展颜一笑,衬得那张小脸愈发明艳,   “子元倒真像是我肚子里的蛔虫。那师兄我问你一句,你信吗?”   莫子元用手将散着的头发丝拢了拢,然后再随意一收,便在头发顶上梳出来个小髻,   “那晏几身为魔修一界的至尊王者,会在意什么渡劫老祖留下的东西?何况那人那半点不识烟火气的性子,又岂是那些个世俗物件儿能牵绊住的?那三个老儿倒是拿我们这些人当傻子耍。”   “那子元以为,三派掌门是知道那晏几是所为何事了?”   莫子元将嘴巴那么一嘟,颇有点之前耍萌卖痴的样子,   “知与不知,与我们有什么相干?”   秦煜听到这里,脸上的笑意也是变得愈发明显了,   “子元倒是与我想到一处了。不管他晏几是为了什么,我们说他是为了那傀儡铃,他便就是为了那傀儡铃,子元觉得如何?”   而莫子元也是应和,   “是啊,有了这傀儡铃,他晏几便能炼化十万修士之修为收归己身,然后便可突破化神,再进一阶。这等损人利己之行为也只有这等魔修能做的出来了,我们又怎么能坐视不理,仍由他造成两界大乱?”   秦煜听到这里,脸上的笑便是苦笑了。   自己这么苦心钻营,就为了那么一个人死。   想想,竟是有点可悲了起来。   秦煜起身整了整衣袍,又将眼神投到了孟竹处,然后敛了敛眸。   “可是如果那三派掌门当真知道晏几去千颜洞府的真实缘由,难保有朝一日他们会将此事公之于众。还是死人,最可靠啊。”   然后秦煜便又将眼神转到莫子元那里。   再然后,又是一笑。   秦煜已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了。只觉得自己脑子里乱的厉害,心里也疼得厉害。身形摇摇晃晃,好似觉得自己要被这异世以来的三十余年压垮了。   这不是重活一辈子么。怎么重活得,比以前还累呢。   自己一直想着等到晏几死了,苏暮回来了,一切便就可以回到一个正确的轨迹上,可那一天,怎么来的这样迟,迟得好像,永远都不会来了一般。   而莫子元则是默不作声地目送秦煜离去,眼神里闪着意味不明的笑意。   只剩那香炉里的烟,蕴蕴绕绕,消失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     ☆、多年别离故人归   待秦煜回到山野小住的时候,天已经大黑了。   秦煜将自己扔进了大厅里的座椅之中。   因为他不敢睡。   他怕孟竹从梦里来,逼问他为何狠心至此。他怕夜里惊醒,心痛成狂。   而今夜,这样的感觉却是尤为真实,尤为明显。   就连秦煜自己都不知道,事情怎么就发展到了这个地步。好似有一只无形的手,一步一步推着他,直到要将他推至一处深渊,直到他粉身碎骨,方才罢手。   所谓一步错,步步错。满盘皆落索。   秦煜很累。真的很累。他觉得自己再也支撑不下去了。   然后他的眼皮就慢慢,慢慢地合上了。   心里好像有一个声音在跟他说,睡吧,睡吧,睡着了,一切就都好了。而他自己也是附和,对啊,睡着了,就都好了。   可就在他要陷入沉沉的睡意之中时,一道清亮的声音划破那浓重的睡意,直达秦煜耳畔,   “大师兄!”   这声音听起来似是熟悉。   秦煜想睁开眼睛看看眼前的人,却不知为何那眼皮沉得厉害,自己用了大半的力气,竟都没能如愿。   而后一道如雨后新竹般的味道侵到秦煜身侧,那人微凉的手指更是伏上了秦煜的脸颊。然后秦煜便感觉到一股温热的灵力进入自己身体,驱散了心里的千千郁结。   端是舒服异常。   秦煜到此,终是能睁开眼睛,看向来人了。   “小藜子,你回来了。”   许藜点了点头,但神态里满是担忧,   “大师兄,你刚才……”   可秦煜却不听许藜说什么,只是站起身来,将许藜抱在怀里。   那怀抱那么紧那么紧,好像怕这许藜不过是自己梦里的一团清影,待到明日太阳升起,便会被那热气驱散,然后又只留下自己,形单影只,孤军奋战。   “小藜子,你回来了。你知不知道,他们都不见了。孟竹不见了,子元不见了,苏暮不见了,凤染也不见了。来过这里的人,一个一个都不见了,他们又只留下了我一个……”   许藜将环着秦煜的手臂往紧得收了收。   那个在过去的十五年里一直一直在自己心头盘踞的人物,现如今,便就在自己怀里。那人的气息和自己的气息就在这不过方寸的地方交汇缠绕,这怎么能不叫许藜心笙摇曳?   忽而许藜觉得自己的肩窝处带了些许凉意。   许藜一惊,那人竟是落了泪!   许藜何曾见到自家大师兄如此这般失态过?那个恣意张扬,放荡洒脱的大师兄,怎么会变成如今这番模样?   所以许藜当下就将秦煜放置身前,来看看那人是否真的落了泪。   只见此时的秦煜神色楚楚,眼角晶莹。   那双桃花眼里满满的皆是悲苦,鼻子更是红红,衬得眉心的那点朱砂越发妖冶。   而秦煜此刻觉得那温热的气息不在,眼神里便透出些许迷茫来。待得终是在眼前找到许藜的身影,方才安下心来。然后双臂一挂,便又将许藜抱在怀里。   “小藜子,你知不知道。我杀了孟竹。”   许藜听到这里,心里又是一顿,可嘴上却是没有说出什么话来。   “我杀了孟竹。”   “我也不知道我他妈怎么就杀了孟竹了。”   “我他妈以为杀了便就杀了,以后便再也不见,这事就他妈,就他妈过去了!可偏偏孟竹还在梦里、在现实里一次又一次的出现。就变成了那噩梦一般,与我夜夜痴缠!”   “我受不住了,再也再也受不住了。”   “小藜子,我受不住了。”   那人带着哭腔的呢喃,就那么一句,一句地入了自己的耳朵。   那人的手臂,就那么那么紧地环在自己的脖颈。   那人,离自己,那么近,那么近。好似自己只要一伸手,就能拥有那人了。   许藜用环在秦煜腰间的手掐了个诀,然后一股灵力就自许藜的手,进了秦煜的身。再然后秦煜便就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   而许藜则是将秦煜打横抱起,往秦煜的卧室走去。   许藜将秦煜放在床上,在秦煜身上盖了条薄衾。   然后人便去了外间,寻了些清水,用灵力加热了些许后,又拿出一条帕子放进去绞了绞,这才带着那条帕子进了内间。   许藜轻手轻脚地走到秦煜身侧,侧身一坐,便就坐在了秦煜床头。然后许藜将秦煜扶起身来,用右手揽着他的肩,让他靠在自己身上,而左手则是用那条帕子擦着秦煜的脸。   睡着的秦煜格外安静。   没了那双勾人的桃花眼,也没了那张使坏的薄情唇。   可许藜却是叹了叹气。   待得许藜把秦煜脸上的泪痕都擦干净了,许藜便又将秦煜放回床上,再替他掩了掩被脚。而做完这些事的许藜,便就想离开了。   可偏偏秦煜在睡梦中仍不老实,一伸手就把许藜的衣角给拉住了。   许藜无法,只得回过头来看向秦煜。   可这一回头,却发现那人眉头皱的高高,似是牵动了什么伤口。细细听来,那人还隐隐闷哼了一身。   许藜心觉不对,然后转过身来,将秦煜的宽袖翻起。   然后那青青紫紫的伤痕,便就这么直直地映入了许藜的眼睛。   而与那青紫一同入了许藜的眼的,还有那蜿蜒至手肘处的情种。   许藜眼神一暗,大师兄,这是找到那人了?   可许藜的思索并没有持续很久。   他又翻身坐在了秦煜床头。   许藜先是将那薄被掀到一边,再是将那秦煜的宽袖往上头拉了拉,然后便从自己的乾坤袋里,拿出来一品青绿药膏。那小盒一经打开,一股子清香便就散了出来。   许藜用手指挑了些,便就在秦煜的手臂处细细涂抹。   秦煜似是吃痛,故而那断断续续的闷哼,便就从秦煜的嘴里冒了出来。   许藜闻此,自是将手下的动作缓了又缓,直到将那人的伤口都细细地涂抹了一遍。   那秦大少不肯把拽着许藜的袍子的手松开,许藜也就离不了秦煜的身。许藜无法,只好侧身将那薄被寻了回来,再给秦煜盖上。而自己便坐在他身侧,看着他安静的睡颜。   然后许藜看着看着,便就迷了眼。不知怎么的,身体像是不受自己控制一般,鬼使神差地就往秦煜的嘴角那里凑了一凑。   然后自己,就吻上了那人的唇。   湿湿软软,温温热热。   可偏偏此时,门外“咣当”一响,一个身着白色长衫的青年修士便就站在了门口,那和着万千银辉的脸上满是怒容,然后一记灵力就朝许藜袭来!   “你放开我哥哥!” 作者有话要说:     ☆、情敌见面眼分红   凤染本是被那群道俢捆着回北地的。却不料在路上遇到一人。   然后凤染就有了那么一个机会逃。   而逃脱出来的凤染更是什么都没顾上,直接便就往这山野小住来了。谁叫凤染心里想着的,念着的,全都是那么一个人呢?   可谁曾想,自己披星戴月,风尘仆仆赶回来所看到的,竟是那不知道哪里来的人物,靠在哥哥的床头,偷亲哥哥的嘴角的一幕!   这叫凤染如何能忍?   自是一记灵力过去,不打不成的局面!   而坐在床头的许藜也是一头雾水。   这哪里来的毛头小子?怎的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打!   可是不管许藜心里头怎么诧异怎么不甚明白,也都没有坐着挨打的道理。当下便祭出自己的本命灵剑,右手一转,那灵剑便就依着剑柄为原点,在空中划出来个金色圆盾,将凤染的灵力尽数还了回去。   而凤染则是用右手在空中画了圈,就将那反射而来的灵力尽数被吸走了。   凤染右手再变,正欲再战,却不妨听到了秦煜的嘤咛之声。   哥哥醒了!得知这么个信息的凤染哪里还有纠缠那人的意思?自然还是先把哥哥抢到怀里才是正事!故而当下便运气一跃,人就到了秦煜床前。   秦煜本来觉得自己睡的香香软软,身旁还有点竹子的馨香,端是自在非常。却不知道梦里怎么会突然出现一只大怪兽,喷着火焰似是要吃人一般。然后那怪兽转过头来,看向自己,嘴里的火焰更是直直往自己这里来了。然后秦煜便就被景象给生生吓醒了。   秦煜抬起头来,然后就看见了站在床脚的凤染。   然后再侧过头来,就看见了坐在床头的许藜。   只是看这架势,像是两条没有毛的大猫,各自占着自己的地盘,谁都不肯撒手。   秦煜低头敛眸,略略想了想之前的事,然后便偏过头去,看向许藜。   凤染见哥哥只是看了自己一眼,就不再理会,倒是眼神一错不错地看着床头那人,心里当下就委屈得不行了。   哥哥就当真不要我了吗!当初不由分说就把我送走!现在还不知道从哪里找来这么个小白脸!莫非这个人就是哥哥心里头那个不能触碰的秘密!   凤染想到这里,眼里的愤怒便是怎么遮也遮不住了。然后眼神一挑,便就看向了许藜。   可还不待凤染看清许藜的面貌,眼神却被哥哥死死拽着许藜袍子的那只手,给定住了。竟是哥哥拽着那人,不让他走!   凤染当下怒火中烧,   “你是哪里来的!做什么在我哥哥的床上!”   而许藜现下想的,也是刚刚秦煜失去神智之时,说出来的,杀死孟竹的话。大师兄如今已然清醒,自是明白刚刚说了那话代表什么。   自己若非是他的同盟,便就是他的敌人了。   所以,又哪里管那么个毛头娃娃在那里叫嚣呢?   当下便眼神定定地看向秦煜,右手更是握住了秦煜的手,   “我自是大师兄这边的。”   秦煜听到这里,便也是明白了。   许藜果真是个聪明的。   可这幅二人对视,双手相扣的画面到了凤染这里,就全然不是味道了。   那里分明散发这浓浓的狗男男气息!   凤染心里气极,一心只想让那讨厌的人就此消失,故而又使出一记灵力过去,而这一次,倒是用了十成十的功力!   许藜却是半点不输阵。   许藜从床头站起,又将那本命灵剑祭出,双手一震,那飞剑便冲天而起,直往凤染的那记灵力而去。   两道金色光芒在空中汇聚,一时间更是金光大作,耀得这间小屋形同白昼!   可许藜如今虽说是在剑术上略有小成,奈何修为仍在金丹初期,如何能抗衡得了元婴初期的凤染?故而凤染那道金色光芒便先声夺人,直往许藜命门而去!   而许藜则是节节倒退,直到退到那无所可退之处。   而偏偏此时,一道身影站在了许藜身侧。   “凤染,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凤染见秦煜挡在了那人身前,哪里还能任由那道金光打在秦煜身上,只得当下收手,只是心里的委屈更甚了。   “哥哥,你竟是护着他不护着我!”   秦煜却是一脸严肃,   “你不是已经要回北地了吗?怎么还在这里。”   凤染听到这里,心里却是憋屈得很。   我一心回来只为见你,你却心心念念都是撵我走?我那边风餐露宿被人捆着,你却在这里跟这么个小白脸鬼混!   “我就回来了,怎么着?我就还偏偏住在你的床上,你又怎么着?我还就非要打死这个小白脸,你又要怎么着?”   若说秦煜到现在还没有明白凤染对自己的心思,怕是秦煜自己都不能信的。   可即便秦煜知道了凤染的心思,秦煜又能如何?总不能如此这般欢快地夫夫双双把家还吧?秦煜虽是明白这世界上确实存在着男男爱情,可止不住他秦煜是直男一枚啊!好吧,性向待定。   其实秦煜想要的,不是爱情,是陪伴。既是陪伴,是男是女,又有什么重要?   若要是那苏暮还真就死了,这辈子真就不见了,也许秦煜便就可以不念着那人,好好看看凤染了。   可偏偏那人还活着不是?   这世上,最没有的,便就是如果。   秦煜将小脸一冷,就下了逐客令,   “这里是我的地方,还请凤染小友移步。”   凤染当即就愣在当场。   “哥哥,我怎么是‘凤染小友’了?哥哥,我是凤染啊!”   秦煜却是神色不变,一样地冷漠,   “正是因为你是凤染,我才要赶你走。”   凤染奔向前来,一抬手就把藏在秦煜身后的许藜扔到自己后头,然后双手紧紧抓住秦煜的前襟,   “哥哥,你当真不要我了?”   若说平日的凤染总是插科打诨,卖痴犯蠢,生起气来也多是委屈撒娇的话,那么此刻的凤染,就是杀气腾腾了。   秦煜一时间被凤染的杀气所迫,竟是再难言语。   而凤染,却将这沉默当做是了默认。   哥哥,我岂是你想要就要,想弃就弃的?   凤染扭过头来看向许藜。   哥哥,你若是喜欢哪一个,我便杀了哪一个。如此,你便是我的了罢。   如此想罢,凤染抬起手来将许藜吸到手心,右手更是死死扣着他的脖颈,眼看许藜就再难活命!   忽而一道灵力打在凤染身侧,   “凤染小友先是深夜逃脱,后又闯我正阳宗,现在更是要杀害我派修士,是否也太不将我正阳宗看在眼里了!”   凤染被那灵力打中,蓦地吐出一口鲜血,待抬起头来看向来人时,眼睛便是一转,人更是纵身一跃,从那侧边的窗户一闪,人便已是不见。   那遂旸见凤染逃了,倒是也没有去追,而是先走上前来察看许藜的伤势,秦煜亦是走到近旁。   秦煜将许藜扶到床上,遂旸则是从怀里拿出颗丹药,喂给许藜吃了,   “这是上品蕴灵丹,给许师侄补充些灵力,待他醒来,自行将灵气运转一个周天,便可痊愈。”   秦煜闻此,点了点头,然后问道遂旸,   “遂旸师叔,您不是送那凤染离开么,怎的又被他逃了回来?”   遂旸听到这里,才抬起头来打量秦煜,末了,还用手拍了拍秦煜的背,   “师叔以前总觉得是你太过花心,负了那凤染,没想到居然是那凤染太过厉害!现在敢在正阳宗杀人,以前肯定还对你做过不好的事。怪不得你来找师叔,求师叔帮你把凤染赶回去!真是可怜的孩子。你放心,好歹你是咱秦师兄的儿子,咱们正阳宗也算是你的娘家,总不会让你受了委屈!”   秦煜闻此,满脸黑线。于是也就没了再往下问的意思。只好哼哼呀呀,支支吾吾蒙混了过去,把遂旸赶走了。   待得秦煜将那个把秦煜当做自家闺女,把凤染当做凶悍女婿的遂旸送走之后,许藜也醒了过来。   “大师兄,那凤染是……”   秦煜似是一愣,然后拿着椅子坐到许藜身边,   “是北地凤族的少主。”   许藜没有听到想听到的,便就接着往下问,   “那与大师兄,是什么关系?”   秦煜没有想到许藜会这样问自己,一时心里也是在想,对啊,凤染与自己,是什么关系?可秦煜却是转眼笑笑,   “哥哥与弟弟吧。”   许藜听到这里,倒是没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只觉得怪怪的,一切都怪怪的,好似自己不在的这十五年发生了太多事,多到自己已经不认识大师兄了。   不过许藜也没有纠结于此事,而是将心中的忧心说了出来,   “大师兄刚刚中了‘寻梦’,所以才会把心里的最难释怀的事情无限放大,甚而会有陷入永生梦境的危险。大师兄刚刚可是去了什么地方?”   秦煜闻此,心里也已是一明。   莫子元。   “这些天,发生了太多事……”   且不说这厢秦煜如何与许藜秉烛夜话,却说凤染离开正阳宗的时候,又遇见了那人。   当日凤染一行本来是在浔阳城略作休息,却不妨在客栈遇到了此人。跟着凤染的那个小修士似是与此人熟识的,本来想上前打招呼,却不料此人见了这小修士却是跑得更快。这小修士无奈,只好回到屋内,禀告遂旸。   不过这禀告的内容嘛,凤染却是不知。   故而凤染在这里看到此人时,便将此人提溜起来,   “你现在是不是该跟我说说,你是谁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情到深处不由己   第二日秦煜起来时,便发现许藜正在练剑。   那道剑气冲天而起,气势如虹。   许藜在地上掐诀演变,那剑气便在天上蜿蜒走蛇,金光所到之处皆是迷蒙一片,风未动,剑先至,漫天的杀气笼罩整个天空!剑修的至高处,以杀止杀。   忽而那剑锋一转,竟是没了踪迹!   等到秦煜再寻到的时候,那剑已然离莫子元身前不过寸许。   莫子元一脸委屈:   “我一听说三师兄回来,立刻就马不停蹄奔到这儿,三师兄,你就用剑来迎接我吗?”   许藜听此,敛了敛眉,将剑收归己处,方才看向莫子元,   “若你下次再伤害大师兄,就莫怪我手下无情。”   莫子元听到这里,倒是笑了。那笑好似跟小时候玩闹时候笑一般,却又隐隐透出些不同来,   “三师兄从小就是最护着大师兄的呢。你这么喜欢大师兄,大师兄知道吗?”   说罢,莫子元就把脸看向了秦煜。   秦煜闻此,却是没有看许藜。   秦煜本就是个玲珑剔透的人,许藜的心思,他又哪会不知?只是许藜不说,他便也就当做不知罢了。   秦煜对着莫子元问道:   “子元来此,所为何事?”   莫子元将一眉轻轻挑起,然后说道:   “自是想让大师兄帮子元炼炉丹药。”   秦煜抬起眼来,   “什么丹?”   “极乐丹。”   秦煜听到这里,不由瞪大了双眼,   “你有极乐丹的丹方!”   莫子元笑意盈盈地从乾坤袋里取出一枚玉简,然后走向前去,恭恭敬敬地呈给了秦煜。   “柳元那老匹夫缠我缠得紧,总是想要些提升修为的东西,我没得办法,只得寻了这枚玉简来。可奈何我又是水木双灵根的资质,炼不了这丹,故而只能求求大师兄了。”   秦煜虽然也觉得颇为怪异,却是没有不收的道理。   这极乐丹一听名字就知道是旁门左道的功夫,可偏偏这旁门左道的功夫才是提升修为最快的方式。许藜天赋绝佳金系单灵根,十五年日夜苦练才能堪堪到达金丹初期,可那莫子元却已是元婴修士!   秦煜接了玉简,   “什么时候要?”   “越快越好。”   秦煜看着莫子元那与平时并无二致的神色,却不由想起了那日在柳家看到的景象。   念到这里,秦煜心里不由泛起了些怪异的感觉,子元啊子元,我可不敢小看了你啊。   秦煜对着莫子元点了点头,然后对着莫子元说道,   “三日后你来取丹,没事,你便先回吧。”   说罢,也不等莫子元回应,便就往屋子里去了。   而许藜,也是紧跟其后。   秦煜进了屋子,便就坐在那张梨花木椅上,然后用那玉简往额头上一碰,那玉简里的丹方,便就进了秦煜识海。   许藜见秦煜收了那丹方,不知怎么的,总是觉得万分不妥,好似什么阴谋正在酝酿一般。故而待秦煜出了定时,便就急忙说道,   “大师兄,你就这么答应子元了吗?我总觉得此事不妥。”   秦煜闻此,也是一片疑惑,   “我也觉得此事甚是诡异。现在最需要修为的,不是他柳元,而是我秦煜啊!昨日莫子元还想以寻梦为引,引我入梦,现如今又把极乐丹奉上,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秦煜的声音越来越弱,若说他是在回答许藜,倒不如说他是在回答自己。秦煜慢慢阖上了双眼,然后便闭目躺在了座椅内。   许藜见此,心中也是一疼。   大师兄,你何至于此啊。不羁放纵才是你啊。   许藜走向前去,双手各自撑着木易两侧的扶手,欺身挡在秦煜身前。   而秦煜在感到一片阴影将自己遮住以后,也是一派迷茫的睁开了眼。   然后,就看见了许藜目光灼灼的眼。   “大师兄,你知道的,我喜欢你。可我知道,你喜欢的人,是那张画像上的女子。你已经找到她了,对不对?”   秦煜一错不错地盯着许藜的眼睛瞧,然后发现自己怎么也移不开目光。那里的希冀,那里的悲伤,那里的无奈,好似一波一波,没个尽头。   秦煜没有办法骗许藜,   “是,我找到她了。”   许藜苦笑一声,然后便将头搁在秦煜的肩窝处,   “所以大师兄杀孟竹,杀同门,乃至帮助子元欺瞒宗门,都是为了她?”   秦煜点了点头:“不错。”   许藜听到这里,便把秦煜一把揽在怀里,然后把手臂收紧,再收紧。   好似这是最后一次抱秦煜了一般。   时光静静流淌,许藜却只希望时光能走的慢些,再慢些。好让这人的体温能在自己的怀里留得久些,再久些。   可时光总是无情。   许久之后,许藜终是放开秦煜,然后在嘴角挂上一了抹微笑。只是那笑在秦煜眼里,怎么看,怎么苦涩。   “大师兄,不管我是否是金系单灵根,十五年炼化金丹,都不是正常的速度。”   许藜说罢,便也在乾坤袋里拿出一枚玉简,   “这是我在一处秘境得来的,年代久远不知其何,只有这玉简上写着“损字诀”三个字。此诀损他人之修为化为己用,算是阴毒。不过,人各为己不是?何况大师兄有情种,练起此诀自当是事半功倍,想来二十年后,自能碎丹成婴。至于那极乐丹,且让那柳元去试,若是无妨,大师兄再去服食。”   秦煜闻此,自是明白,许藜这是全然为着自己啊!   可是秦煜此生,注定是无以为报。   许藜的身子映在初生的朝阳下,四周通体都是光亮。秦煜突然觉得此时的许藜像是天神一般,那么亮,那么亮。   可许藜却没有停顿。   许藜将那玉简递到秦煜手心,然后人便转过头去,从秦煜的屋子里出去了。   他怕克制不住拥那人入怀的冲动,他怕自己会不小心伤了那人。   他只能逃开。至少现在要逃开。   许藜知道,从自己转身的这一刻起,自己就再不可能拥有他了。   此生此世,自己便永远只能是那人的师弟了。   如此,也好。   至少,能伴你左右不是?   然后许藜突然想尝一尝喝醉的滋味。   十五年来,自己日夜苦修,时时刻刻不敢有丝毫的懈怠,不过为了能在那人再被掳走的时候,能有一敌之力。可是现在他才发现,走了人不可怕,走了心,才可怕。   那人的心已被人夺走,自己再怎么努力,终究只是徒劳。   许藜闭上眼睛,缓了缓那在心口上叫嚣的疼痛,然后金光一闪,就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在然后,便是千坛万罐的酒,不要命地,往肚子里灌。   自古酒入愁肠,便是化作刻骨相思。   如今那人虽在自己身侧,却依旧是只能相思。那些个远隔千里万里之遥的人,怕是也比自己这个近若咫尺却不得相亲的人,还要幸运吧?   许藜再从桌上拿起一个酒杯,然后酒坛倾泻,便在那空杯之中,斟满一杯。   “一人独酌,终是无趣,小友既是来了,何不现身相见?”   凤染听此,便从那阴影里踱了出来,与许藜相对而坐。然后右手拇指与食指轻握,就将那酒杯举至唇前。   再然后,便是凤染脖颈一扬,一饮而尽。   那辛辣之意顿时自口腔蔓延至胸口,胃里更是一阵翻腾。那酒像是那刀子一般,一刀一刀,皆在心口刻画,端是疼痛难忍。   “这酒,倒是比我之前酿的桃花酿,更厉害些。”   许藜再给自己斟了一杯,然后将那酒放至鼻前轻嗅,   “要是不厉害,不就白喝了吗?”   凤染看着许藜,不知道为什么会产生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好像在未来的某一日,自己也会同他一般,只能借这酒,消了那心里的苦。   “我本来是想要杀你的。”   许藜将那酒一饮而尽,然后挑起眼来看向凤染,   “本来?那现在不杀了?”   凤染点了点头,   “哥哥不喜欢你,所以我不必再杀。”   许藜听到这里,竟是笑了出来,可他笑着笑着,却是流了泪,   “我倒要感谢大师兄不喜欢我喽?如此,我还能留得一条命在,当时是可喜可贺,是也不是?”   凤染见许藜笑得伤心,自己心里竟是怕了起来,然后也不管自顾自笑着的许藜,就要从那门里出来。   “你与我,又有何不同?大师兄不喜欢我,也不见得就会喜欢你。那我是不是,也该对你说一声,可喜可贺呢?”   凤染闻此,竟是急了,   “你胡说,我与你怎么相同!哥哥不喜欢你,可哥哥喜欢我!”   许藜闻此,更是大笑不止,   “若是大师兄喜欢你,你还需要来此杀我吗?你根本不信大师兄喜欢你,你又何苦自欺欺人?”   凤染大怒,双袖一拂便就转过身来看向许藜,   “我没有!哥哥喜欢的人就是我,只有我!”   “哈哈,大师兄喜欢你?哈哈哈哈,大师兄喜欢的,是那个日日挂在大师兄书房里的画卷上的女子,是那个自大师兄十四岁起,就心心念念想要找到的女子!与你何干!与我何干!”   许藜的笑里满是悲怆,那苍凉的语气就像是那在寒风里的烈烈作响战旗,好似不知在那一刻便会被风撕裂,然后不复踪迹。   忽而许藜止了笑,一双眼睛定定地盯着凤染瞧,   “是,我知道自己贱,可先爱上的那个哪有不贱的?我至少清清楚楚地知道那人不爱我,没有心存侥幸地自欺欺人!对,不错,我就是这样心甘情愿地爱着一个不爱我的人,这又如何!我便是要为他赴汤蹈火,在所不惜,这又如何!”   凤染眼里满是慌乱,可是嘴上仍是说着不信的话,   “你胡说,你胡说!我日日与哥哥同吃同睡,哪里来的什么女子!”   许藜再笑,   “若你不信,你大可去大师兄的书房一看,你去看看大师兄的书房里,是不是挂着那么一个人的画卷!”   凤染看着许藜那笑着的样子,不知怎么的,心里却泛起些恐慌来。   其实自己早就很清楚了,不是吗?   其实自己早就知道,爹爹说全世界的人都喜欢凤染的话,都是骗凤染的,不是吗!   凤染的手死死地扣在门上,眼神却是从未有过的决绝。   我说过了,哥哥,你喜欢谁,我便杀谁。   然后人影一闪,便就没了踪迹。 作者有话要说:     ☆、大火一起前尘尽   今夜的月色甚是迷人,连半点乌云都不见,暖风更是阵阵,携带着若有还无的香气便就扑到人的鼻子里,端是暖人。   可凤染却没有半点欣赏的心思。   此时的凤染正站在秦煜的书房门口,那门前的禁制对于凤染,早已是形同虚设。只要凤染轻轻一推,真相便在眼前。   可便就只是这半步路,却让凤染慌了神。   凤染突然想起了之前跟哥哥在桃花坞的日子。那里只有哥哥,哥哥也只有我。   那不才是最好的地方吗?   凤染将心神一定,然后伸手一推,就打开了那扇门。   而随着那门的寸寸开启,那月光便也就在后头步步跟随,光明,也就一点一点侵蚀着那黑暗。好似什么尘封已久的记忆,在霎时间被掀开一样。   凤染缓步而入,然后在那书桌前站定。   哥哥,你在过去的那些年里,是不是也同我现在一般,站在此处,看着此人?   此刻那墙上的人正言笑晏晏地看着凤染,好似在笑着凤染的自以为是,笑着凤染的自欺欺人!那笑里似是藏着千刀万斧,一招一式都在往凤染的心窝子里戳!   凤染半弯着身子捂住胸口,这,这就是心疼吗?   可凤染转眼就将那疼隐在心里,然后抬起小脸,露出那双通红的双眼,然后右手一起,便就将墙上那人的画像攒在手里。   “你又来这里做什么?”   秦煜的身影不知何时就站在了凤染身后,那声音更是于空中幽幽传来。   凤染拿着那幅画转过身来,他想看看秦煜。可秦煜背对这那月光,神色隐在阴影里,让凤染看不真切。   就好像过去的十五年一样。   “我想知道哥哥心里面装着的是什么人,所以便来此处看看。”   凤染的声音一反常态的平静,好似在刻意压着什么情绪。可手却是已经伏上画上那人的脸颊,   “这女子倒是一副好样貌,怪不得引得哥哥魂牵梦萦,连凤染都不要了。”   忽而凤染像是想起什么来似得,弯着眉眼就问秦煜,   “哥哥,若是这人的脸花了,你还会喜欢她吗?”   秦煜听到这里,心里不由一颤。   凤染的神色太过奇怪,竟让秦煜在这春日的夜里泛起丝丝寒意!   可凤染却没有等秦煜回答。   凤染自顾自地摇了摇头,   “哥哥又岂是那贪念皮相的俗人?想来即便这女子没了容貌,哥哥也不会弃她而去的,还是死了干净。”   “你敢!”   秦煜此刻双目圆瞪,怒火滔天。   到了此刻秦煜终于明白是哪里不对了,凤染眼里满满的都是掠夺!那个成天跟在自己后头的小凤凰,什么时候竟然有了这么可怕的占有欲!自己是他的哥哥,他怎么敢,怎么敢!   “敢?这天底下就没有我不敢做的事。”   凤染右手一扬,那画卷便就飞天而起,升至半空。   可凤染却是连看都没有看那画卷一眼,一双美目只是盯着秦煜瞧,他想要好好看清楚这人脸上的神情,他想要知道这人在乎的究竟是不是这个女子!   然后凤染就看清了那人脸上的惊疑和愤怒。   哈哈哈哈,哥哥,你果然很在乎她呢。   所以她又怎么能活?   凤染右手又往后头一指,一簇火焰便直击那画卷而去,顿时火光一起,那画卷便就被火焰吞噬了个干干净净!   哥哥,没有她,你没有她,你只有我!   秦煜不相信凤染竟然真的就将那画卷烧毁了,眼睛里难掩惊意。在那火焰一起的时候,便就纵身一跃,想要将那画卷收到怀里。   可凤染由又岂会如秦煜所愿?   凤染亦是飞至空中,然后右手一揽,就将秦煜揽在怀里。   二人从空中徐徐落下,那画卷的灰烬也就随风远去,再也不见。   凤染将秦煜死死地扣在怀里,然后凑上头去,就吻在了秦煜嘴角。   这吻再不同于之前的任何一吻,再也没有了那浅尝辄止、蜻蜓点水的少年情动!凤染吻得霸道蛮横,用力的吮吸令秦煜几乎不能呼吸,像是要将秦煜生吞活剥了一样!   而被扣在怀里的秦煜则是不停地左右挣扎,想要从凤染的怀抱里挣脱出来。可奈何凤染抱得太紧,想躲开却被凤染箍得更牢固。忽而秦煜觉得一条湿湿滑滑的东西抵在了自己牙齿,秦煜不用想也知道那是什么!   秦煜心里气极,张开牙齿就往凤染的唇上咬了一口,顿时一股血腥味就在口腔中蔓延开来。   可凤染却好似不知疼一般,就着秦煜张开的牙齿就将自己的舌头递了进去,好像这样便就能离秦煜再近些。   忽而凤染身子一转,就将秦煜抵在了门上,而原本扣在秦煜腰际的手,更是要往秦煜的衣服里头钻!那带着凉意的手一触到秦煜,秦煜便打了个激灵,秦煜心里一惊,凤染这是想……   秦煜哪里能让凤染如愿?运起灵力就往凤染身上拍了了一记,然后趁着凤染双手略微一松的空挡,就从旁边的门逃了出去。   可不待秦煜跑出门口三两步,后背就被一具温热的身体给包围了。   凤染那细碎的吻密密麻麻地都落在了秦煜的脖颈,而抱着秦煜的手更是不规矩地在秦煜的袍子上撕扯。   转眼之间,秦煜的袍子便就已经七零八落。   秦煜心里气极,想着从前世到异世,自己何曾受过此等羞辱!手下的动作愈发狠辣,从烈焰掌到赤顔扣,从焚如心经到九转雷火,都往凤染身上使了个遍。   可凤染根本不顾秦煜使得这些招数,只是一门心思地抱着秦煜。   可偏偏此时,一道火光自身侧向凤染袭来,凤染侧身一避,将秦煜隐在身后。   而秦煜在看清来人之后则是大喊一声,   “爹爹!”   秦怀来本来是想来此找秦煜孩儿说些事情,却不妨看到了这凤染欺负秦煜的一幕!这叫从小就将秦煜疼在掌心里的秦怀安如何能忍!   原本以为阿煜喜欢这人,自己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他们闹腾,可刚刚那一幕明明是那凤染在用强!就算他真是那凤族少主又如何?我秦怀安可不是好拿捏的主儿!故而秦怀安双手往后头一撩袍子,就摆出了个战斗的架势,   “放肆,你当我飞阳峰是什么地方,由得你在此撒野!”   而凤染在看清来人是秦怀安时,也将秦煜往自己身后扯了扯,   “我要带他走。”   “笑话,我秦怀安的儿子岂是你想带走就带走的!”秦怀安似是被凤染的话激怒了,一双本就凌厉的双眼更是马上就能喷出火来!   “不管你让不让,今日,我还真就要带走他。”   凤染说完也不等秦怀安再说话,当下便就从身后幻化出一只金光凤凰来,那凤凰展翅一飞,就到了秦怀安近侧。   秦怀安也只是愣怔了一瞬,便就运起灵气忙从手中幻化出一阵火焰。   那火焰直直往上,转眼就将那只金光凤凰尽数包裹。那凤凰似是吃痛,喊声凄厉更是直达云霄。   而驾驭着凤凰的凤染也是冷汗涔涔,一张小脸全没了颜色。可凤染又岂是那轻易放弃的人?凤染将自己的手指放在嘴里咬破,然后那泛着血光的手指便在空中画起符来。待得凤染画毕,一只浴血的凤凰便从那空中符篆中飞了出来。   那只凤凰的威力明显更甚之前的那只,双翅一挥,那带些许血腥气的狂风便就平地而起,直往秦怀安那里而去!   秦怀安使出的火焰被这狂风一扫,顿时没了气焰,而那只原本困在火焰之中的金光凤凰也趁此机会,逃了出来。   然后这金光凤凰便就直直飞向那只浴血凤凰,二者于空中交汇,光芒一作,竟是合二为一,合成了同一只凤凰!   那只凤凰得了生气,一下子便没了之前的颓气,振翅一飞,又是到了秦怀安身侧。   而秦怀安也是从须弥戒里取出一枚金色小钟,那小钟遇风则涨,竟是越长越大,直长到如同一张八仙桌大小时,才停了下来。秦怀安再掐指捏决,那大钟便就对着那只凤凰吸了起来。顿时狂风四作,泥土沙石更是尽数都进了那只大钟之中。   而凤染也是一惊,这吸力竟是如此之强!   一时间这凤凰与那大钟相扛,倒是谁也奈何不了谁。   可偏偏此时,异变突生。   凤染只顾着前头的秦怀安,却唯独少算了身后的秦煜。   秦煜见那二人相持不下,自是生出了帮助秦怀安的念头。谁让这只小凤凰半点不省心,竟然想强了自己!若不将他送回北地,指不定还会生出什么猫腻!倒时候,怕就不是自己能收拾得了的。   所以秦煜就在凤染与秦怀安拉锯之时,使出了一记烈焰掌。   那火系八卦直往凤染的背后而去,凤染又哪里能躲得开?   可偏偏此时正是凤染与那秦怀安拉锯撕扯之际,凤染被那掌劲一伤,手下的动作也就少了半分,可就这半分,就让凤染失了先机!那大钟直直把那只凤凰吸入,而凤染更是蓦地吐出一口鲜血来!   然后凤染回头,眼睛里满是不信。   这个最后伤害自己,害自己没了本命凤凰的人,竟是这个自己最爱的人!   秦煜哪里知道这只凤染用自己的血召唤出来的凤凰,是他的本命凤凰?又哪里知道这只本命凤凰一死,凤染的寿数也会锐减?   可当凤染那一双眼睛盯着自己看的时候,秦煜慌了。   那双眼睛里慢慢的都是悲痛,好似还隐隐带着些愤恨?   可秦煜不敢想,他只是想将小凤凰赶回家去,他从来都没有想让凤染死啊!他不敢想象有一天这小凤凰会恨自己!   他也是自己的亲人啊。   秦煜用右手捂住自己的左胸,那里,好像疼得厉害。   而凤染则是仰天大笑,可那笑又是何等的凄凉悲惨?   在这么个静谧的夜里,那笑声在空中久久回响,像是要冲破天际直达云霄一般!而在场的秦怀安和秦煜更是心里翻腾,难以平静。   忽而凤染止了那笑,然后手边便就幻化出许多灵火来。   这灵火一簇一簇就飞向整个小院,待得秦煜明白过什么来的时候,凤染便就整个隐在了火海之中。   秦煜猛地奔向前去,想要将凤染拉回来,可秦怀安却是抱紧了他,从后头给了他一手刀。   所以秦煜在晕过去的前一刻,脑海里留下的都是凤染那双隐在火海里的,满是悲痛,和愤恨的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红楼一夜春宵好   岁月好似只是给那些想记住的人以存在的痕迹。   所以想记住的,念念不忘。不想记住的,尽数随风而去。   二十年,转瞬即逝。   而道俢三门的宗门大比,亦是开战在即。   故而整个道修里头排得上名号的人物,此时都到了这太一门的地界儿。   而随着这些修士一同而来的,还有那大战前夕的肃杀之气。而这肃杀之气,也让这原本应该是草长莺飞,满是生气的四月,染上了三分不合时宜的残忍。   倒也不尽是天地不仁吧。   不过,不管这太一地界儿是如何的山雨欲来,那该乐呵的地儿,依旧乐呵着,甚而因为这么个青年俊秀齐聚的盛况而愈发乐呵了。   风月水榭。蒲阳镇第一楚馆。   萧楚楚。风月水榭第一美人。   自古以来,这美人都是要配英雄的。而这一等一的美人,更是要配那一等一的英雄。所以萧楚楚为了寻那个一等一的英雄,就办了这么个一等一的花会。   至于这花么,自然是人比花娇的花喽。   也因着有这么个花会的缘故在,此时的蒲阳镇主街两侧,便就是花灯高挂,红幔连绵的景色。远远望去,整条街道都尽数隐在一片朦胧的灯光之中,再加上那空气中夹杂着的若有若无的脂粉香气,便就生生叫这沉寂肃杀的边界重镇成了那魅惑妖娆的温柔乡。   而我们的秦煜秦大少,此时正处在这个脂粉窝里。   “到不知道大师兄为什么放着那么个清清静静的太一别院不住,偏偏要住进这莺莺燕燕的风月水榭。”   许黎似是被这风月水榭的脂粉气弄得不甚自在,一个人坐在包间的角落,留得秦煜一人跟那几个姑娘坐在包间中间的圆桌处。   而秦煜现下一左一右各有一名美女在怀,嘴巴里还刚刚饮下美人用嘴巴渡来的美酒,当真是惬意非常。   故而在听到许黎这么说的时候,秦煜就含娇带嗔地蹬了许黎一眼,   “来这风月水榭自是为了见美人啊,小藜子,不是师兄我说你,人生得意需尽欢啊。整日见你不是练剑就是吐纳,也不做些有意思的事儿。”   说罢,秦煜就拍了拍自己左手边美人的翘臀,“去,给你许大爷寻些乐子。”   那美人得了秦煜的指示,当下也不扭捏,身姿款款地就往许黎那里去了。然后小腿一跨,小胳膊一抬,整个人就挂在了许黎的脖子上。   许黎当下也是无奈。   不过既是美人主动投怀送抱,我辈又岂能平白辜负?故而许黎也就没有理会美人背地里揩油的举动,由着她像条美女蛇一般在自己身上扭来扭去。   只是动情与否,在场的两人皆是心知肚明。   而就在秦煜这厢你侬我侬的时候,场下的灯光却是尽数暗了下来。   然后一阵飘渺琴音便就传到了诸人的耳畔。   这琴音起初是滴答作响的玉珠落盘,似是在烟雨蒙蒙的季节里,闲听船外雨滴轻轻重重地落在船棚。而后这声音却是舍了那空灵,多了份缠绵,连绵不绝的情意就伴着那琴音如水般倾泻,就像是那道不尽相思的少女情怀。可到了最后,那缠绵的相思渐渐苦涩,成了那再不能相见的轻叹。   一曲终了。满堂寂寂。   这萧楚楚,不亏是这风月水榭里的第一人。   不过这首曲子可不是这个晚上的重头戏。   花会花会,自是赏花之会。   这花可以赏赏便了,可这人却不能看看便算。这风月水榭费这么大劲,可不单单是为了萧楚楚在这里弹上一曲。诸位修士在这里苦坐一晚,也不单单是为了听上这么一曲。   总得有个彩头不是?   至于青楼楚馆里的彩头是什么,想来我不说,诸位也是明白的。   不过咱们的风月水榭与那些个寻常的青楼楚馆也有不同,好歹也是自诩蒲阳镇第一家的门户,总不能自降身份不是?   想要我风月水榭的姑娘,可以,但咱得两厢情愿,得让我们的姑娘也看上你。   所以这下一步么,就是诸位看客尽数送个玩意儿,要是得幸入了姑娘的眼,那便是郎有情妾有意,二人共赴巫山云雨,不再话下。   显然咱们的秦大少也有这么个意思的,这不,早早地就备好了一个金丝楠木乌金盒。这盒子不过巴掌大小,可是花纹繁复精细难描,四周更是镶着四颗拇指大小的青玉翡翠,加上这盒子传来的阵阵暗香,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   而许黎看见那个盒子的时候也是一脸茫然,大师兄还真是为了这个美人来的?   其实也不能怪许黎这么想,实在是这个盒子太过华贵异常。这盒子尚且如此,何况里头放着的东西?虽说秦大少平时逢场作戏的事儿不少,可花费这么大个心思去讨好一个女人的事儿,这还是头一回。   所以许黎这可就把表情放在脸上了,   “大师兄,你这是真的想与那萧楚楚来个阳台之下?”   秦煜倒是没回答许黎的问题,只是脸上摆了个早告诉你了的表情。然后就指使一个小厮去前头送东西去了。   你还别说,不一会儿,还真有小厮再来,说是请秦大少香阁一会。   这可叫许黎惊掉了下巴。   秦煜先是过去拍了拍许黎的肩膀,然后装作十分可惜不能带你去,实则庆幸无比只有我能一亲芳泽地叹了口气。   再然后,就是秦大少将乌骨扇一打,三步一摇,五步一晃地往那香阁去了。   只是包间外头的都是些什么人呢?都是秦大少的手下败将啊!那一个个都将眼睛都睁得大大,生怕不能用眼神吃了秦煜。   可秦煜又是个什么主儿?这点视线的杀伤力完全可以忽略不计,甚而秦煜在这些视线的刺激下变得愈发骚包,就差大笑三声来表现内心的愉悦了。   咱们再说说这香阁里头。   穿过门口这面水精帘,便是里头的云母屏风。屏风上画着的是美人红蕉,在明明暗暗的烛光下,这图案显得是要有多迷离就有多迷离。   而在这面云屏后头,则是一张红木雕花大床。   床上躺着的,就是风月水榭里头的第一美人,萧楚楚。   不过我们还是要充分肯定楚楚姑娘的职业素养的,这弹琴的功夫就不必再说,这换衣服的功夫也是一等一的好。刚刚在台下时,穿着的还是左三层右三层的繁复宫装,现在躺在床上时,已然换作了肚兜亵裤外加轻纱蔽体的清凉打扮。   当真是不一般啊。   此时萧楚楚美目轻闭,身子斜倚,端是一副美到极致的美人合灯睡卧图。   可偏偏就有人要打扰这景色。   水精帘叮咚叮咚响个不停,门外的一人就进到了这惹梦香闺。   不过奇的是萧楚楚竟然半分不恼,刚刚睁开的美目里甚至还带着三分喜色。脚下也来不及穿上鞋袜,这便就赤着脚就奔到来人身上,   “你可曾想我了不曾?”   秦煜当下也不客气,揽着萧楚楚的手臂就越发紧了紧,唇舌更是毫不怜惜地就开始攻城略地。一吻终了,还不待萧楚楚回过神来,就说道,   “你说我想你了不曾。”   “我才不信,你尽会拣些好听的说。若是你想我了,怎么过去的二十年来,你就找过我四回!”萧楚楚嘟着小嘴,眼睛里满是嗔意。   听到这里,秦煜先是乐了,   “诶呦,我的小奴儿竟是记得这般清楚,莫非是天天掰着指头数着日子等我来?”   萧楚楚这下可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话了,这可不就是深闺怨妇的腔调么。当下脸就红得不行了,一把将秦煜推得老远,自己却是躲到了床上。   秦煜一看,这可不就是在往床上勾引我吗?当时就打蛇随棍上,在床上将萧楚楚揉搓了一顿,嘴里还颇是正经地说道,   “你既是不信我的嘴,我只好用我身体的其他部位来回答你啦了。”   萧楚楚如何能抵挡得住秦煜的无赖行径?除了一双美目还能负隅顽抗之外,其余部分都只有缴械投降的份了。   待得二人云雨已毕,萧楚楚才红着脸问道,   “怎的这次要我弄这么个身份?”   “因为你是我的秘密啊,我怎么能让你暴露在众人眼下?何况你我身份有异,现下局势又这么紧张,我不愿意节外生枝。”秦煜嘴里这么说着,手下的动作却是不停,弄的萧楚楚又是一阵婉转娇喘。   忽而秦煜对着萧楚楚的耳朵吹了一口气,一双桃花眼里满是促狭,   “看来我不在的时候尽拿着那个小盒把玩了吧,弄得身子这么软,一掐全是水。”   此时萧楚楚全身像是没了骨头,哪里顾得上回应秦煜的调笑?就连说出来的话也是断断续续,   “去,去你的。若是你日日,日日都来,我,我哪里用的着那小盒里的,里的东西。”   秦煜似是轻笑一声。   再然后,便就是一夜春宵正好。 作者有话要说:     ☆、太一别院伤心客   所谓春宵苦短日高起,第二日秦煜幽幽转醒的时候,天已大亮。   秦煜先是缓了缓神,待到想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之后,才起床下地,从须弥芥里取了件袍子穿上。待到走到外间的时候,又看见了正在梳妆的萧楚楚。   秦煜倚在内间的门框上,举手投足之处皆是一派风流,   “我帮你画眉如何?”   萧楚楚听到秦煜的声音后,便从铜镜里看向秦煜,   “你会画么,我可怕你把我的眉毛画坏了。”   不过萧楚楚嘴上虽是这么说,神态里的喜色却是难掩。   这等小女儿姿态,秦煜自是心知肚明,所以嘴上说的也是最惹人欢喜的话,   “我一直画一直画,不就会画了吗?”   说罢,就坐到萧楚楚身前,从梳妆台上取了眉笔,替萧楚楚细细描画了起来。   而萧楚楚则是神色怔怔地看着秦煜,   “世事总是难料至此,当时以为你我不过萍水相逢,甚而我还骗了你,就连再见之期都是寥寥,却不知今日你我还能这般。”   “怎么大清早就发起感慨来啦?待到晏几的事情一了,我们便日日厮守,再不分离。”   而萧楚楚咋听到这话时,眼里眉间皆是动容,这算是承诺吗?   萧楚楚握住秦煜拿着眉笔的手,然后伏在秦煜怀里,对着秦煜说道,   “不知怎么的,我心里总是心虚的很,觉得这一切都好像是个梦一样,不过多久,就会醒了。”   秦煜捏了捏萧楚楚的鼻子,   “哪里有那么多的梦。何况我们一起,有什么不能实现?”   萧楚楚先是甜甜一笑,可忽而又似是想起什么的样子,一下子便就从秦煜怀里坐起,   “最近右使的动作颇为频繁,好似在谋划着什么的样子。”   秦煜故作震惊,   “你是说无天?”   “对,就是他”   “我看这右使心大得很,没准他早已经想要自立为尊了。要说妨着晏几,倒不如妨着这无天来的重要。”   萧楚楚听到这里,也是开始细细思索。   “的确,无论魔尊是胜是败,道魔两修的争斗也就算是了了,可要是右使再节外生枝,这两派相争的局面就不知道何时才能平息了。我们两个,也更是不知道何时,才能有那光明正大在一起的一日。”   “诶呦,我就知道我的奴儿心里念着的想着的,就是跟我在一起了,看看,这下是不是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了?”   说罢,秦煜就又将萧楚楚弄到怀里,揉搓了一番。   萧楚楚也是满脸通红,   “人家跟你说正经事,你却只会欺负人家!”   “我这哪里是欺负你,我这是在疼爱你啊”   然后二人的声音就又再不可闻,只留下断断续续的呻、吟惹得外头的黄鹂都红了脸。   许黎起先还是不知道秦煜究竟是做什么去的,可待得秦煜一夜未归的时候,许黎就明白了。   而且他要比秦煜本人更明白。   所以他没有等秦煜,而是在天一亮的时候,就回到了太一别院。   这二十年来的勾心斗角让他恶心,看着那人跟别人卿卿我我也让他恶心。可他没有拒绝的权利。   因为他爱着那人。   他说过了,先爱上的人没有那个是不贱的。所以许黎多了个嗜酒的嗜好。   世人只当他是洒脱不羁,傲游天下,却不知道他其实是为情所困,爱而不得。算是个美丽的误会吗?怕是误会是误会,美丽却谈不上了。   而这一日伤心的,显然不止一人。   许黎本自在自己房里独酌,却听见门外的声响一阵响过一阵。无奈之下,只好走到外头,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可这一看,就惊得说不出话来。   院里的枝叶繁花被砍得七零八落不说,就连未被砍下的树干都结上了层层冰霜。可这都不是最让人震惊的,最让人震惊的,是那个站在前头的楚枫下。   那个多年不见,大家都以为死掉了的楚枫下!   楚枫下显然是头疼的厉害,双手抱着头就在地上满世界乱滚,而手下不经意放出的法术则是尽数打在了小院的景物上。   而周围诸位同门的修为显然都不及楚枫下,就连闪躲那间隙的法术都显得捉襟见肘,更别提是出手制住楚枫下了。   故而场面一度混乱。   不过就是在这一瞬的时间里,许黎心里头已是千万念头走过一遭了。   这楚枫下对于秦煜而言意味着什么,没有人比许黎更清楚了。可是现在让许黎在众目睽睽之下暗下杀手,却也是不能。许黎敛了敛神色,心里一定。   先将楚枫下稳住再作图谋!   许黎心中有了定论,手下的动作也就愈发干脆,当即就祭出本命灵剑,然后剑光一指,就直破那寒气而去。   而楚枫下却是不知不觉的样子,仍是趴在地上不停翻滚,压根就没有理会许黎的剑锋。   就在此时,一句喊话从空中传来,   “许黎师侄,你控制住枫下的右手臂,我控制住的他的左手臂,合我二人之力,将他制住!”   许黎回头,便看到楚涛御风而来,   “师侄领命!”   当下许黎收剑变掌,一伸手就抓住了楚枫下的右手臂。与此同时,楚涛也控制住了楚枫下的左手臂。   可楚枫下还欲挣扎,双臂更是不停挥动,想要挣脱开二人的钳制。许黎眼神一闪,便就猛地在楚枫下在脖颈处砍下一记手刀,而楚枫下当即就晕了过去。   “楚师兄当下心神不宁,若是动起手来,怕是有所损伤,故而师侄自作主张,打了楚师兄一记,师伯莫怪。”   楚涛虽觉得许黎的动作来的突兀,倒也并非是事出无因,故而也没有特别怪罪,略微点了点头后,便就扶着许黎回了小院里的一处住处。   许黎自是跟在后头。   楚枫下此时躺在床上,眉头却仍自皱得深深,嘴里甚至还露出几句呢喃。   那神情在许黎看来,当真的难过万分。   “师伯,楚师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之前不是说人失踪了吗?怎地现在出现在这里?”   楚涛先是轻叹一声,然后才转向许黎,   “我也是在前些日子才寻到枫下的,却不料寻到枫下的时候,枫下已然失忆了。不过虽说过去的事情是半点不记得了,可神识尚算清醒,却不知今日枫下为何会忽然发狂。”   “莫非是楚师兄想起来了些过去的事情?”许黎这话说的很轻很轻,深怕暴露了什么情绪。   可楚涛却是摇了摇头,   “枫下之所以失忆是因为灵力耗尽,魂魄受损,记忆恢复的机率是少之又少。”   听到这里,许黎的眼睛不由闪了闪,   “既是这样,我便就不打扰了,待得楚师兄醒来,我再来看望。”   说罢,许黎就告辞离开了。   而许黎告辞之后,便就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却不料秦煜已经等在那里。   “你又喝酒?”   许黎猛一看见秦煜,心里先是一愣,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楚枫下回来了,但是他已经失忆了,不知道秦大少爷能不能饶他一命?”   秦煜听到许黎这么个阴阳怪气的语调,心里也是一滞。许黎何曾用过这么重的语气?   “昨天的事儿,你生气了?”   许黎闻言却是不答,眼睛只是定定地看着地板。   过了好一会,许黎才转身离开,只是走之前留下了一句话,   “这世上,最不能玩弄的,就是人心。” 作者有话要说:     ☆、二人灯下定诡计   许藜离开之后,秦煜却是久久不能自已。   小藜子,我还是,伤到你了吗?   秦煜站在房内,神色凄凄。   待秦煜收拾好心思,回到自己房内的时候,已是月上柳梢的时辰。   房内的灯光摇曳,渐摇渐暗。   就连画屏上的美人也都失了颜色,只留下了个朦胧悱恻的轮廓。   而秦煜却是在那迷离的火光中看到了一双眼睛,一双满是悲痛,和愤恨的眼睛。   二十年,再无音讯。   在后来的日子里,秦煜知道了很多关于凤族的事,自然也就知道了那只浴血凤凰的事。可秦煜却是不信凤染会死了的,那人是凤族的少主不是,回到北地,总归是有法子的。可那人又为何不来?那个之前无论怎么赶都赶不走的人,怎的一下子,便就没了音讯?好似从今以后,便都将再难遭遇一般。   而同样让自己始料不及的,竟是自己也会思念至此。   那人的音容相貌,竟是在记忆中,愈发清晰了。   然后秦煜念着念着,左胸那里的点点刺痛,便就又出现了。   褪下长衫,走至镜前。   秦煜的上身便就尽数露了出来。   露出了昨夜春情的点点痕迹,也露出了那攀援盛开的朵朵桃花。   从左臂直到左胸。一路妖娆。   其实秦煜很久都没有睡过觉了,因为梦里总是会出现很多以前的事。让人猝不及防,让人胆战心惊。   所以今夜的秦煜也没有睡觉的打算。   尽管秦煜念想得很。   先是把褪下的衣衫尽数穿在身上,然后便坐回桌子前,秦煜从须弥芥里拿出地图,便又开始细细端详。   道俢三派由北自南呈“一”字排列,太一门在极北,凌云宗在极南,而此次的降妖伏魔阵却是开在太一山下。在这一个月内,三派之中的青年俊秀乃至门内长老都会尽数到达这太一别院。   正是另外两门门内最空虚的时候。   若是此时晏几来个突袭,想必定能一举击破。   倒是个再好不过的时机。   其实秦煜根本不关心晏几能不能得到那三块令牌,只要晏几死了便成。可这晏几如何死,却当真难为了秦煜。   晏几当下的修为是化神后期,而现如今在道俢地界儿上能与之抗衡的,唯有一个玉衡子。   可偏偏这玉衡子,不是秦煜所能掌控得了的。   要想杀死晏几,也只有一个方法了。   借刀杀人。   可这四个字却又难为死了秦煜,因为秦煜最不想用的,就是这四个字。因为他不想自己一步一步走的,仍旧是那本书里的路,他怕自己走的走的,就到了那不能避免的,众叛亲离,千夫所指的命运。   他想好好活一世啊。   他想待得晏几死了,苏暮回来了,他便再回到一条正确的轨迹上。   从此逍遥一生,纨绔一生。   所以他怕。他犹豫。他思索至今仍未答复。   可现在,偏偏又到了必须要做决定的时候。   秦煜闭上眼睛,缓了缓神色。   非号召天下道俢,非借用他人之力,不得杀晏几。   “大师兄今日叫我过来,可是心里有了计较?”   莫子元的身影从暗处踱了过来,当下便坐在秦煜对面,然后将那地图夺了过去,   “凌云宗?”   秦煜见到莫子元过来,心里却先是一吓。   莫子元果真是没有辜负这二十年的光阴,修为竟是仍有精进,哪怕自己已然是元婴中期的修为,仍是没有发现莫子元的到来。   莫非莫子元已经进阶化神了?   可秦煜脸上却依然平静如斯,   “子元不也是盯着这凌云宗呢?我可是听说乙与已是被你派去了凌云宗。”   “我只是觉得凌云宗如今只剩下两位元婴长老镇守,是个难得的机会,但是尚不知如何筹措,方能有所收获。这筹谋的事,子元还得仰仗大师兄。”   秦煜可不信莫子元心里没个计较,不过也不待理会,心里嗤笑一声后,仍自说道,   “这次宗门大比,我和许藜会竭力应对,争取能成为八位守镇修士之一,但是阵上我们不杀老虎,改剪羽翼。”   “那晏几又将如何对付?”   “这就要靠你奇袭凌云宗了。”   听到这里,莫子元先是将手中的地图放下,然后换了个舒服些的姿势,这才对着秦煜说道,   “何时奇袭?”   “在晏几败阵的时候。”   莫子元闻此轻笑,   “晏几输了却是不认,反而痛下杀手攻上凌云宗,杀死数千位修士之后,夺令而去。天下道俢闻此,无不震怒,三派掌门号令天下豪杰群起攻之,可是如此?”   秦煜脸上无悲无喜,甚而神色中还带着些许苦涩,   “正是如此。”   可是莫子元却是笑意盈盈,细细看来,还带着一丝玩味。可这表情也只在莫子元的脸上存在了一瞬,转眼就又换成那副人畜无害的表情,   “这次闯降妖伏魔阵,晏几会亲带七将和十使参加。共计一十八人。”   “只是七将和十使?竟是不带你们左右二位护法?”   莫子元点了点头,   “我自是去不了的,好歹还有个正阳宗内门弟子的名头。至于左护法不准去么,是因为晏几亲令。至于为什么嘛,我却是不知。”   莫子元的眼睛那么亮,怎么会是一点都不知的神色。况且那话里皆是欲说还休,意犹未尽,怎能不让秦煜多想?   可秦煜又能如何?   苏暮就是喜欢晏几,自己就是不得所爱 ,自己又能如何?   唯有晏几死了,才能有一搏之力。   “在那十八人中,那些人是晏几的亲信?”   秦煜见自己问了许久,莫子元仍是没有答话,就不由地抬起头来看向莫子元。却发现莫子元的眼睛黑的浓重,似是能看穿一切一般。   “阴山老祖死了,大师兄就不关心新的七将是谁?”   秦煜闻言抬头,眼神里还带着些许疑惑,   “此人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对,就是特别,而且还带着些莫名的熟悉之感。”莫子元的声音渐渐放低,似是在说着什么不可名言的秘密,而那眼神更是闪得灼灼。   “那你的意思是杀了他?”   “不,这么有意思的人,怎么能现在就杀呢?自是先得要好好讨教一番。至于此人如何特别吗,还得带大师兄自己见了,方才能体会的明白。”   到了这里,秦煜也没有再往下头问的意思,当下先是将信将疑的听了。   而莫子元却是隔着桌子往秦煜身前靠了靠,   “听说楚枫下活着回来了,要不要我这个作师弟的,替大师兄解决一下?”   若是此话莫子元在之前说,秦煜自是无不答应的。   可偏偏在此之前,许藜说了那样的话。   “不必了,他既是已经失忆了,也就碍不到你我了。”   莫子元似是不信,身子一下子就坐起来了,眼睛更是睁得大大,   “大师兄竟然也有不斩草除根的时候?”   秦煜抬起眼来,看向莫子元,却是一直都没有答话。   过了半晌,才从须弥芥里拿出一瓶丹药,   “这个月的极乐丹。” 作者有话要说:     ☆、太一山上遇归风   几天之后,秦煜去寻了楚枫下。   莫子元有一句话说得好,秦煜不是那种会留后患的人。他得去确保万无一失,得去确定楚枫下当真没有再威胁到他的可能。   可是当他在山顶上看到楚枫下的时候,却见那人一身黑衣烈烈,迎风而立。风起之时,三千黑发与衣袂飘带尽数飞扬,似是张牙舞爪、正要腾飞的黑龙一般。可那人的神色但是平和淡然,无悲无喜。   这般神色,当真与楚枫下之前的阴郁再不相同,便就是说他们两个是不同的人,大抵也是有人信的。   脱胎换骨,重来一世。   或者说,这才是真正的楚枫下。   而楚枫下现下的确是茫茫然不知此行何去。   前几日夜里忽而从梦中惊醒,似是什么极为熟悉的人到了身侧,可待醒来,床边却是空无一人,唯有院中清风夹带着花香自窗外而来。   自此,便觉得心里缺了一块。   脑海里满满的都是一个模糊的轮廓,可待再去细细思索,便是头痛欲裂,灵魂撕扯之痛。可自己又怎能不去想?乃至那日,得了魔怔,疼到极致。   等到再醒来时,自己已然睡了几日。   师傅说,过去的事便就过去了,多想无益。   可自己却偏偏控制不住。那个模糊的身影就在心里那最深最深的地方,忽隐忽现,然后不知不觉地,就在心里酿成了一坛醇酒。   香气袅袅而来,夜夜魂牵梦萦。   而此时,那人的轮廓便在心中占据,任那山间狂风如何呼啸,都不能撼动半分。   所以当楚枫下回过神来的时候,秦煜的身影已经不见,再也没有来过的痕迹。   而秦煜之所以走了,是因为秦煜不忍心了。   那人神态清澈宛如赤子,便就是重生一般,自己又如何能用过去的事情将他束缚?   秦煜忽而觉得恨了。   他恨自己带着前生的记忆而来,他很自己重活一世仍是不得自由。过去的事情将自己一层一层地缠绕,裹得他就连呼吸都不得畅快。可那楚枫下却是幸运无比。   自己不能得到的,别人得到了,算不算也是一种完满?   可秦煜忘了一句话。   你之蜜糖,他之砒霜。   终日念着过去的人失了忆,想要重活一世的却偏偏将前世记得清楚。   天意弄人,便是如此。   而就在秦煜在往回走的时候,却又遇到了一位故人,归风。   此时的归风呵斥呵斥地喘着粗气,面上也是一派急色,可偏偏在见到秦煜的时候眼睛一亮。   想到之前归风和凤染两人一起插科打诨的日子,笑意便不知不觉地浮上了秦煜的嘴角,   “你是来寻我的?”   归风此时的神色呆呆,眼睛更是一眨不眨的盯着秦煜看,   “听说你跟那风月水榭的花魁萧楚楚有了一腿?”   秦煜闻此,眼神一挑,果然,对待归风不能有太高的期待,想从他的嘴里听到什么好听的话,那就是天方夜谭。当下秦煜就不待理会归风了,用手将归风拨到一旁,人就往前头走。   可归风又怎么能让秦煜跑掉?自己可是好不容易才逮到他的啊!   所以归风当即就抱住秦煜的大腿不松手了。   咳咳,其实归风没想过用这个姿势的,只是秦煜拨他拨的太过猝不及防,归风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当他真正反应过来的时候,秦煜已经离开他有六尺之远。能够用最快的速度缩短这段距离的,咳咳,就只有趴下这一条途径了。   于是,归风就趴下了。   而待得秦煜觉得自己的大腿被抱住的时候,脸上的笑意可就挂不住了。   太丢份儿了。   秦煜将腿一抬,就往前踹了一脚,   “你松不松手?”   归风的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手更是死死地抱着秦煜的大腿不松手,神态里更是颇有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架势,   “不松!”   这可就叫秦煜黑了脸。   啥,你问我为啥?   你自己想想,当你把腿抬起来的时候,一个五大三粗的成年男子还挂在上头,这场面能看吗?何况这归风可不是一般的重啊,纵使秦煜已经是一个修为在元婴中期的高手也受不了啊!   秦煜把腿往空中抖了抖,没下去,再把腿往空中抖了抖,还没下去。甚而那人矫健的身躯还在空中一晃三晃,抖出个完美的曲线来!   这下可把秦煜真真惹急了。秦煜眼中精光一闪,就想出来个颇为不地道的损招。   看到前头那棵歪脖子树了没?   秦煜脚下生风,挥腿一踢,裹在秦煜腿上的归风就直直打在了那课树上。顿时一声哀嚎响彻天际,林中归鸟四下逃窜。   被疼的撒了手的归风当下便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好你的秦煜,你爷爷我好歹也跟你相交多年,你至于下如此狠手吗?”   这下可就轮到秦煜乐开花了,   “叫你松手你不松手,这就是报应。”   这话归风可就不爱听了,老子是关心你才来问你,你怎的这般不知好歹?当下就从地上一咕噜地站起来了,   “呸!你就是心狠手黑!凤染呢?怎的只见你来,不见他来?”   听到归风提起凤染,秦煜心里头便不是滋味儿了,可面上还是笑嘻嘻的,   “呵,你倒是念起他来了?莫不成你是被他打得打得,打出感情来了?”末了,嘴巴还发出了点“啧啧”的声音,一副没看出来你小子喜欢被人打的意思。   而归风听到这里,脸一下子便就红了,   “老子不是怕你到处留情伤了小凤凰的心么!你可是收敛点,小心小凤凰以后不要你!看在我们朋友一场的份儿上,你要是改了那到处勾引人的臭毛病,我就帮你保密,不把你和那萧楚楚的事情告诉小凤凰!”   看着归风那副满是义正言辞的脸,秦煜可真是笑不出来了。   归云啊归云,你有归风痴心至此,不知要羡煞多少旁人。   秦煜扬了扬嘴角,挤出一丝笑意,   “你弄错了,我喜欢的是女人,不是男人,凤染也不过是我的弟弟。”   可听到这话的归风却把嘴巴张得大大的,眼睛更是忽闪忽闪眨个不停,   “胡说你个狗臭蛋,老子我一眼看过去就知道你丫是个喜欢男子的。不然我干嘛当初谁也不抱,就抱你走呢!”   秦煜闻此,满脸无奈。   这归风就是个掰扯不清的!与他胡扯这些作甚?还是让他滚蛋最重要!   “你当真要跟着我?”   如果仔细看看的话,归风一定能从秦煜的神色里看出点不怀好意来。可谁叫归风被猪油蒙了心呢?一心只想帮小凤凰看住秦煜,愣是一点端倪也没有看出来。   “当真。”   秦煜再问,   “果然?”   归风再答,   “果然。”   好嘞,天堂有路你不走,地域无门你闯进来,那就莫怪兄弟我不仗义了。秦煜当下御起紫乌,带上归风,这就往那,咳咳,风月水榭去了。   要说这归风也算得上是红楼楚馆的常客了,当时不还在翠羽楼呆过一阵?可偏偏还是那么的放不开。当这里的姑娘不知第几次摸到他的胸脯的时候,他就开始咆哮了,   “秦煜,你带老子来这里做什么!老子喜欢的是男人!”   这一句话不仅震惊了秦煜,也震惊了在场诸位美人们。果然,归风此语一处,刚刚还围在他周围的美人们就立刻走了个干净。而归风则是在一旁洋洋得意,嘿,老子真是个天才,你看,老子一句话就把这些个莺莺燕燕撵了个干净。   而震惊过后的秦煜则是开始感慨了。   这时间果然是个好东西。当时还死活不肯承认自己喜欢男人的归风,现在居然敢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大喊了。   顿时有了种孩儿长大,不用管了的感觉。   秦煜转过头去,将自己身边的各式美女也撵了个干净,然后对着归风问道,   “其实我一直想问你个问题。”   归风见秦煜这么正经的架势,也收了自己刚刚那个洋洋得意的神情,   “你问啊。”   秦煜眨眨眼,不说话。   归风见他这么扭捏,暴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你一个问问题的这么娇羞做什么,当下就拍案而起,   “你倒是问啊!”   既然归风这么有诚意地要求自己提问题,自己要是不提就太对不起他了,于是秦煜嘴一快,就这么把萦绕在自己肚子里头多年的问题给问了出来,   “要是你和归风在一起了,你是要做上头那个,还是要做下头那个?”   归风那里会料到秦煜问的问题居然是这个?刚刚还威武雄壮的气势一下子就被泄了个干净。   而归风的眉眼里头,更是带上了些许感伤之意,   “太一门规森严,我们两个哪有在一起的可能?何况,我又会是未来的掌门。就算师兄能脱离开太一门,我也是不能的。”   这下秦煜可迷惑了,   “归云才是太一门的大师兄不是?怎的不是他当掌门呢?”   归风给了秦煜一个看白痴的眼神,   “太一门历任掌门皆是单灵根修士,师兄是三灵根的资质,如何能担当这掌门之位?”   可秦煜却依旧是不甚明白,   “太一门不是有五色泉么,等到归云成了掌门,再去洗去多余灵根不就成了?”   然后归风可就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归风以前是从来都没有想过问题的,所以当秦煜提起来的时候,归风便就蒙了。是啊,自己怎么会自然而然就这么以为了呢?   可不待归风想出个所以然来,一阵香风便就从门外而来,然后秦煜怀里就多了个绝色美人。 作者有话要说:     ☆、惊鸿一瞥闹市中   至于这怀里的绝色女子么,自然是萧楚楚无疑。   这萧楚楚本自就是风尘中人,自然不是那些个知礼守数的人物,即便是当着归风的面儿,也没有丝毫羞赧之意,坐着秦煜身上就开始各种不规矩了。   而秦煜之所以带着归风来此,也是为了亮瞎归风的狗眼。故而对于萧楚楚的调情动作,自是无不应承。   可这动作到了归风眼里,就变成了萧楚楚不知廉耻,而秦煜乐在其中了。   这叫归风如何能忍?   当下就三步化作两步地走到秦煜面前,颇是半点不怜香惜玉地就将萧楚楚从秦煜的怀里拉出来,   “你怎么能如此这般的勾引人家有夫之……”   可不待归风把自己想说的话说干净,心里头就生出了一股子怪异的感觉。这感觉来的汹涌又来的突然,惹得归风一时无措,只能将眼睛睁得大大的,然后开始上下打量这个眼前的萧楚楚。   可不待归风将心里的怪异弄个明白,手里拉着的萧楚楚却已被秦煜夺去了,   “刚刚不知道是哪个说自己不喜娥眉,偏爱须眉的,怎么,这才过了多久,就改变主意了?”   归风哪里能听得了秦煜的调笑,当下就急了,   “你哪只眼睛见爷爷我喜欢这人啦!”   秦煜把萧楚楚揽在怀里,一副怕归风再抢去的神情,   “也不知打刚刚是哪个把楚楚抢去的。你看看,看看,把楚楚的手腕都抓红了!”秦煜说罢,还将萧楚楚的手臂举在归风面前,让归风把那红痕看了个明白。   而看见自己的罪行被曝光的归风则更加是手足无措,   “我没有,我只是,只是……”   秦煜哪里是个能饶人的主儿?   “只是什么?哦,我知道了,只是一时被楚楚的美貌所吸引是不是?”   “不是,不是,我才没有……”   “不用这么激动,我又不会跟你师兄说,放心啦,大家都是男人,我明白的。”   “不明白,你不明……”   可秦煜哪里会给归风解释的机会?满脸上写的都是我明白你,不用解释,解释就是掩饰的神情,罢了还用手拍拍归风的肩膀。   而归风则是觉得一口气堵在嗓子眼,满满的都是憋屈。可偏偏秦煜还不听归风的解释,这怎么能让归风不着急?秦煜现下说的是不跟师兄说,可谁知道他会不会食言?按着秦煜那么个心狠手黑的架势,以后必是会拿这事来胁迫自己的啊!   所以归风当下就把萧楚楚从秦煜怀里拉了出来,又把她从房间里撵了出去,准备跟秦煜好好谈谈。   可回头的时候,哪里还有秦煜的身影?   秦煜本来是在那里跟归风插科打诨的,却不妨在窗外看见一个身影一闪而过。那人,正是苏暮。   看到苏暮的秦煜哪里还有与归风调笑的心思?当即便从二楼的窗户一跃而下,直追那人而去。可待秦煜在闹市之中追至那人身后的时候,才发现原来来此的,不只是苏暮一人。   在苏暮身边站着的,还有一个长身如玉的男子。   只一眼,秦煜便就知道。此人就是晏几。   这晏几不亏是原书里头的主角,一袭白衣纤尘不染,神色淡淡遗世独立,果真是个没有半点世俗气的人物。   而此时,晏几也将自己的眸光投到了秦煜这处。   那眸光里头似是什么都没有,就好像这世上的星辰万物,这人间的悲欢际遇都入不了那人的眼一般。周围的喧哗吵闹,周围的熙熙攘攘,似是都与他无关,就连时间在他面前,都失了颜色。   就连秦煜也是一阵悸动。   秦煜终于明白了,苏暮为什么会喜欢他。   果真是这俗世上再难寻的人物。   “你找我?”   晏几的声音穿过重重人影,终是传到了秦煜的耳畔。那声音就如同仙界飘渺之巅的晨钟暮鼓一般,余音袅袅,经久不散。   秦煜一时失神,竟是忘了言语。   而晏几见那人追随至此却是一言不语,也就没有了等待的意思,当即便就想要离开。待秦煜回过神来,竟已是不见了晏几和苏暮的身影。   与晏几的第一次见面,竟然就只是这么样的惊鸿一瞥。   说完了秦煜这头,咱们再来说说归风那边。   当时归风回过头来,秦煜就已经不见了身影,这可把归风给急坏了。要是秦煜那小子在师兄面前编排自己,那自己可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啊!然后心里这么想着,脑海里头就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师兄的那双丹凤眼来了。   归风打了个寒颤,人便就急匆匆地往窗户那里去了,然后也学着秦煜一般,从二楼一跃而下,到了那闹市之中。   一定要在见到师兄之前先跟秦煜那小子通了气!   可要不说这世上的事总是怕什么来什么呢?   这归风此时最怕见到的就是归云,可偏偏好死不死地,一落了地,归云就在前头站着。   咱前头也说过了,这归风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这体重一重嘛,落地的时候难免就会带出来点声响,这一有声响嘛,就难免会惊动点什么人。   何况这归云正站在与归风落地不远的地方。   待得归云听到后头的动静回过身来的时候,归风就再不敢动了。若是仔细听听,还能听到归风咽口水的声音。   那归云见着了归风,自是大步流星地就往归风这里来了。   然后神色一挑,眼睛一眯,就看见了二楼那个还没有闭上的窗户,   “风月水榭,胆子倒是大了不少吗,都敢来楚馆了啊?”   归风心里头自然不觉得是什么大事,老子之前就在翠羽楼呆过不知道多少个日夜啦!不过这话就是给归风十个胆子,归风也不敢在归云面前说。   要说为啥嘛,还得归结于这些年来,二人的感情好了许多。   好到让归风有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期许。   “没有,师兄你还不了解我嘛,我哪里是那上这种地方的人!都是那个秦煜!秦煜你晓得吧?就是二十年前来的那个!那人是在是太不知廉耻,竟然大白天的就在这烟花柳巷鬼混!我是在是看他不过,这才来拿人的!”   归云是什么人?那是人精啊!哪里会相信归风这骗鬼的话。何况归风的小手还在不停地绞着衣摆,是个人都能看出个不同寻常来吧?   “哦,那秦煜呢?不该跟你在一块吗?”   归风似是没有想到归云还在往下问,没有办法,只得现场在编,   “啊,那个,啥,哎!可不是那个秦煜是个人精么!我这刚一进门,他就从窗户上逃了,我也没有办法,就只得从窗户里头跳出来去追!结果刚一追出来,就遇到师兄你了!”然后归风脑子一转,就开始埋怨起了归云,   “要不是师兄你叫住我,我可就抓住他了!”   归风说完这话就开始洋洋得意了,嘿,这是哪一招来着?哦,想起来了,是偷梁换柱!嘿,我真是个天才,能这般活学活用的,除了我怕是再无其他人了!   不过还不待归风飞到天上,就被归云一句话给拉回了地上,   “那这敢情是要怪我喽?”   归风那里敢说半个是字?想来战胜归云还得继续学习,当下的首要任务还是找到秦煜,于是归风连忙跟着打哈哈,   “师兄说的哪里话,这怎的能怪师兄呢!只是我现在还忙着去寻那秦煜,今日就不打扰师兄了啊!”   说着说着,人竟是已经跑远了。   只留下归云一人,神色沉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小亏(满脸星星眼):归风哪里学的爱情三十六计?   小满(白了小亏一眼):叫你好好先看电视你不看。   小亏(做疑惑状):电视剧里的?   小满(摆出一副就是这样的神色):《武林外传》第61集   小亏(做花痴状):小满你太厉害了!这都记得!   小满(做自得意满状):那可不是!   小满画外音:我才不会告诉你我昨天在度娘那里换了4、5次关键词才找到这一集。(傲满脸)   ☆、始入日月轮转中   此刻的太一门既没了往日的清静飘渺,也没了平时的恭肃严整。山头上各处皆是人声鼎沸,熙熙攘攘的热闹景象,甚而还有那争勇好胜的青年修士已然在空地处比划了起来。谁叫道修的三大门派皆是以自修己身为旨,不以修为高低为念呢?这么个能正大光明地和天下道修讨教的机会,可是千年以来的头一回。   何况就这“宗门大比”四个字,本身就振奋了不知多少人心。   既是到了宗门大比的日子,秦煜和许黎都断没有不到的道理。故而秦煜和许黎此刻都在这会场之中,等着大会开启。而在他们两个后头站着的,还有一个东张西望的归风 。   自那日在风月水榭楼下被归云抓包以后,归风就一刻不离地跟着秦煜了。一来呢是要好好看管这个心狠手黑嘴上不留情的秦大少,二来呢是要在归云面前树立好自己这个监督人的角色。至于这东张西望吗,自是为了找那个还没有来的人啦。   不过任凭归风如何望眼欲穿,那个没来的人依旧没来。倒是天上却多了一片五色祥云。   一时间明霞四照,处处斑斓,待得那光芒散去之后,台上便就多了三个人。   太一门掌门玉衡子。正阳宗掌门吕致一。凌云宗掌门张道人。   三派掌门齐齐到场,说明这大会即将开启。   台上的玉衡子站定之后,先是跟左右二位掌门点头致意,打个招呼,然后才往前头迈了一步,进入正题。   “魔修破印进洞之心不死,吾三人不忍以千万道修之性命为注,亦不愿倾天下同盟之力与之相抗,无奈之下,唯有出此下策,重开降妖伏魔阵以御强敌。”   “这降妖伏魔阵共有九层,除却我不才自荐坐镇第九关之外,还需另外八名修士作这守阵之人。”   “守阵人选与修为高低无关,而只与能否明白阵中大义相关。”   “故而此次的比试方式乃是尔等自选一关,哪个能堪破阵中玄机,第一个从那阵里头出来,便就是这一关的守阵修士。而一旦有人从里头出来,这一关便会关闭,比试也就结束。”   玉衡子此言一出,台下诸人便随即炸开了锅。因为这种比试手段实在是太过不一般,要知道这次可是三大派三千余修士外加各式散修共计万余人来了此处,也就意味着一次要有近两千修士同时进入同一关!   降妖伏魔阵,果真是浩如星汉的古今第一大阵!如此大的手笔,怕是再无一阵能出其左右!   而台下的秦煜与许黎两人亦是一阵感慨。   秦煜是火木双灵根,与那六关里头最契合的乃是第八关日月轮转,而金系单灵根的许黎则是与第四关铄石流金最相宜不过。故而不过一刻,二人便已然有了计较,倒是那个一门心思找人的归风还在那里磨蹭。   “师兄竟是不来参加此次大比?”   倒也不能怪归风如此作想,实在是这降妖伏魔阵太过难得。且不论能否成为守阵修士,即便只是在这阵内试炼一番,于修行也是大有助益!   可还不等归风把自己肚子里头的心思想个彻底,就被秦煜一巴掌打在了后脑勺,   “你当归云也能同你一般,日日在此闲逛?这宗门大比一来,可不知道有多少事须得归云操持!你小子还是先把你自己管好吧!”   说罢,也不管归云如何挣扎,就把他带去了入阵之所。   这降妖伏魔阵坐落于太一后山,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张大网将天地劈开了一般,端是开阔无比。何况此时的护阵光幕还未散去,那阵隐在明明暗暗的光线下,更是显得飘渺玄微,世间难寻。   秦煜站在阵前打量了一会儿,方才发现这阵的玄妙。   原来这降妖伏魔阵采用是河图之法,正北太阴之地是第一关镜花水月和第六关冰雪皑皑,正南太阳之地是第二关火树银花和第七关瓦釜雷鸣,正东少阳之地是第三关枯木逢春和第八关日月轮转,正西少阴之地是第四关铄石流金和第九关四季变化,正中平和之地是第五关皇天后土。待得闯过前八关的是时候,就已然是走过四方天下,历经春夏秋冬了。   就在秦煜这厢细细察看之际,那护阵光幕却忽的一撤,然后那降妖伏魔阵的全貌便就出现在了众人眼前!说时迟那时快,万名修士一齐齐飞,千万灵气四下奔腾,一时间空中五彩斑斓,好不热闹!   秦煜见此,拎起归风便就往第七关瓦釜雷鸣而去。待得飞至半空之中时,右手募地一松,归风便就直直落下。   只剩归风声嘶力竭地一句狠话流落在空中,   “秦煜,待爷爷我回去有你好看!”   而秦煜闻此却只是哧笑一声,不以为意,径自往那第八关日月轮转而去。   所以说嘛,咱们的秦煜秦大少一直以来都是个睚眦必报型的人物。这不,就因为当年归风不小心扔了自己一回,秦煜这可就从此惦记上了。   您还别说,这扔人的滋味当真不错。怪不得归风当时要扔了秦煜呢。   不过这话您可别跟归风说,不然归风定会嚎啕大哭外加申辩一句,   “老子不是故意的!”   好了,此事便就到这里吧,咱们还是去看看秦煜那边发生了什么。   话说秦煜扔了归风之后,志得意满地就往那日月轮转而去了,待得眼前白光一闪,便就发现自己去了个不一般的地儿。   怎么个不一般?且听我来给您说道说道。   此时秦煜站在一座朱栏白玉石桥之上,只见眼前宫殿巍峨,金碧辉煌,迥非人间屋宇。又往四处一瞅,更见碧林秀竹,流水汤汤,怎一个仙境了得。   而这奇哉怪哉的事情,是此处只有秦煜一人。   秦煜心里一时拿捏不定,只得将信将疑地往前头走了。可待进了那宫殿之后,却又被眼前的景象给震惊了。   房子里头雕梁画栋,铺陈华丽,珠帘翠幕,好不华贵。暖阁前头是大红顾绣账幔,两旁用金钩挂起,加之紫金香炉里头飘出来的袅袅香气,简直不能再腻人。   不过单单这些,可震惊不到咱们的秦大少。   震惊到秦煜的,是暖阁里头传出的声响。这可叫秦煜脸上的表情僵了几僵。秦煜心里头不禁思量,要说自己也没那偷窥人家情事的怪癖啊,怎地老是遇到这种事。之前遇到莫子元与孟竹的事就已经让他万分不自在了,这回又要遇到哪个?可秦煜还真是不能不进去瞧,谁叫这庭院寂寂,唯有此处带些声响呢?   秦煜耐着性子,然后一手就掀开了暖阁的大红帐幔。 作者有话要说:     ☆、红颜转眼成白骨   这一掀开不要紧,要紧的是床头上躺着的那两具白花花的身体可就毫无预兆地入了秦煜的眼。   秦煜略一挑眉。   两名男子无疑。   不过这倒让秦煜松了一口气,好歹都是男子不是?看两个男子的身子总比看人家大姑娘的身子好吧?   所以抱着大家都长得差不多,看看也无妨的想法,秦煜一步一步地就往那床边去了。可待秦煜走到床边近处的时候,秦煜又不淡定了。   躺在下头那个含羞带怯、满面春光的人,可不就是自己么!   事到如此,自是忍无可忍无须再忍,秦煜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就把那个躺在床上的假秦煜给从床上拉了下来。   可奈何床上那个假秦煜正做着那事呢!所以秦煜这一拉,就难免就会弄出些奇奇怪怪的声响。再加上那个假秦煜欲求不满的神情和引人遐思的呻、吟,可叫秦煜心里气炸了肺。   老子一世英名都被你这个假货败了彻底!   而秦煜又哪是能给自己委屈受的主儿?当下就抬起腿,给了那个假秦煜一个窝心脚,把那人踢了个老远。   料理了那个假货,自然就轮到床上另一个主角了。   可待秦煜扭过头来,心里却是漏跳了几拍。   床上那人衣衫半解,整个人侧卧在床上,一派的风流恣意。   这人不是凤染,还有哪个?   可偏偏那人脸上的表情却是陌生无比。   脸上虽说仍是盈盈笑意,却偏偏不达眼底。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里既没有往日的清澈动人,也没有平时的晶亮璀璨。满满的,皆是嘲弄,皆是冷漠。   就连声音里头,都透着一股子寒气,   “你把他从我床上弄走,莫非是想自己上阵?”   这声音似是有着散漫的慵懒,飘飘荡荡,几经辗转才终是入了秦煜的耳。   秦煜一时凝噎,竟是说不出半句话来。   实在是,太过不同。   往日岁月里的一幕一幕皆在秦煜眼前翻转,却没有哪一刻,如这般疏远冷淡。   这样想着想着,秦煜就走了神。待得回过神来,自己已经被凤染压在床上。   凤染将头抵在秦煜肩窝处,用鼻子轻轻一嗅后,便在秦煜耳边吹了一口气,   “哥哥身上好香。”   秦煜被这阵势一惊,即可从回忆里出了神,双手变掌,运起一股灵力便就打在了凤染胸口。   而凤染也不似平日里耐打,竟是被秦煜这一掌打翻在地。   可落在地上的凤染却是没了刚才的霸道强势,又换作了之前的那副软糯模样。眼睛一睁,嘴巴一努,就把委屈写满一脸,坐在地上竟是撒起娇来,   “哥哥怎地老是欺负我!”   秦煜被这神情弄得一阵迷离,竟是忘了此刻还在阵法之中,只当是又回到了以前在山野小住里头,二人同吃同住,同起同卧的日子。然后心下一软,就把凤染又拉回了床上。   可回到床上的凤染则是又换了一幅面貌,神色里头竟是满满的悲痛与愤恨,正如当年飞阳峰漫天大火里头映着的那双眼睛。手下更是猛地撕扯秦煜的衣带,   “你若是喜欢哪一个,我便杀了哪一个!”   秦煜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弄了个措手不及,手下更是跟不上凤染的动作。那处处点火的手不停地在秦煜身上各处游移,惹得秦煜不由地从唇齿中泄漏出几声呻、吟。忽而秦煜感觉到身体一阵异样,自己竟然也是情动!   此时秦煜心中猛地一恸,手下却不由地描画起凤染的眉眼。   那个在初见时只会笑的凤染,何时染上了这凄凉悲楚的神色?染之一字,我起此名原是望你如朝阳绚烂,怎知如今累得你尝尽世间悲苦?   如此想罢,秦煜顿时觉得自己眼眶湿润,酸楚难当。然后竟是凑上头去,与凤染缠吻在一起!   他二人舌齿交缠,津液四散,似是要将自己交付对方一般。   可不过几息以后,秦煜却觉得脸前冰凉一片,睁开眼睛一看,哪里还有什么凤染?刚才与自己缠吻在一处的,根本就是一具白骨!秦煜心里一惊,抬起脚来就将那具白骨踹下床去!   而原本堂皇富丽的宫殿也没了之前的颜色。   朱梁上了红漆早已斑驳,只剩下厚厚的一叠灰尘在那里占据,而那边角处的蜘蛛网丝更是显得狰狞无比。至于那之前的珠帘翠幕更是零落不堪,满是破旧。   可不待秦煜将这宫殿打量干净,那具白骨竟是爬起身子,一步一步往秦煜这边而来!那骨节摩擦的“咯咯”之声携带着阴风而来,端是显得骇人无比!   直到此时秦煜方才醒悟过来,自己还在阵法之中!当下再不迟疑,手往前头一掷,夹带着灵力的乌骨扇便就飞了出去。待得扇回的时候,那具骷髅已是身首异处。   可不待秦煜略作修整,那断了头的白骨竟是又挣扎的站了起来!秦煜无法,只得将衣服稍事整理以后,逃出大殿。   而外头的景色更是荒芜。哪里还有什么游廊水榭,亭台楼阁?   唯有断壁残垣,枯荷烂泥罢了!   忽而一阵狂风吹过,漫天黄沙肆虐。   远处的景象早已模糊,近处的旧日楼阁却依稀能看清些许轮廓。可待秦煜定睛一看,却发现那些亭台水榭竟是随着狂风,尽数化作尘埃,与那狂风偕同而去了!   这,这,这竟是连那楼阁曾经存在过的痕迹都一同抹杀了个干净!   一刻钟之前还是红楼翠宇,一刻钟之后,竟是只留黄沙满地!   而在那漫天黄风之中,还有个“咯咯”之声正在逼近。   秦煜扭回头去,果然见那具骷髅正一步一步向着自己而来!   秦煜转过身来,正欲与之纠缠,却发现自己半点灵力都使不出来!而更让秦煜吃惊的是,自己的双手上皱纹遍布,满是沧桑!秦煜似是领悟到什么,伸手往后头一抓,就握了一把头发放置在眼前。   果然,三千华发已成白雪!   此关的名字叫做日月轮转,取的,自然是岁月长逝,人间不久,沧海桑田转眼空的意境!   明白了此层的秦煜神识顿时清明,面对那具迎面而来的骷髅也没有了丝毫惧意,双手撑开,感受天地豪气;双目闭合,领会岁月真谛,   “月如无恨,月自常圆;   天若有情,天应终老。   试看山中白骨,一梦如斯;   无非镜里红颜,三生莫问。”   然后秦煜募地睁开双眼,人已然是出了第八关! 作者有话要说:     ☆、密林之中杀乙与   其实最早出了这降妖伏魔阵的,不是秦煜,也不是许黎,而是归风。   因着这天地下的阵法所取的,大都是个乱花渐欲迷人眼的意思,若是自己不迷,那这阵法也就无用。而归风本自就是个赤子真诚的人物,心思单纯,与人无害,那么无论什么阵法,只要想着一心破阵,便可披荆斩棘,直破迷途。   况且此时归风心里还惦念着归云。   所以出了阵法的归风早将自己说的,出来要找秦煜麻烦的狠话,抛在了脑后,而是火急火燎地往太一主峰而去。   然后就在侧殿那里看到了归云的身影。   “师兄!”   随着这一句中气十足的吼声,归风自己可就朝着归云扑了过去,准备跟归云来个大大的拥抱。可惜归云却没有这个意思,当下身形一闪,就把归风让了过去。   于是意料中的香香软软的身子半点没碰到不说,归风倒是先跟大地来了个亲密接触。   归风当下就不开心了,转过身来躺在地上就不起来,   “师兄,你都不接住我!”   归云见此就不由地露出了一幅无可奈何的表情,   “你也不看看我手里头拿着什么东西,碰坏你不要紧,碰坏了这东西,十个你都赔不起!”   归风闻此,也不敢再撒娇卖痴了,一下子就从地上站了起来。眼睛一瞥,就看清了归云手上的东西,然后手就不由自主地伏上了归云手中的小盒,   “迢遥香?世尊要用这个东西了?”   归云先是冷眼看着归风的动作,然后拎着归风的爪子扔到一旁,这才点头说到,   ”已是用了几日。”   “听说这东西于修为大有助益,怎的世尊之前不用?”   归云先是撇了撇嘴,然后瞪了归风一眼,这才说道,   “这天底下哪有那等只进不出好事?向来得失相辅,损益相成,这迢遥香是能增进修为不假,却不过是挪后日之功作今日之用罢了。”   归风听到归云这么说,当下就急了,   “这么说世尊会减少寿数了?既是这样,世尊干嘛要用?”   “那晏几修为与世尊相仿,世尊亦是没有必胜的把握。可若是让那晏几闯过九关,世尊又该如何向天下道修交代?道魔两修向来势均力敌,若是此次世尊败了,也就是我道修式微之兆。宇宙事事物物,皆以平字为归,物不平则鸣,人不平则争,此番平衡一旦被打破,必定是天下大乱的局面。你说事已至此,世尊还能置身事外吗?”   归云的话字字在理,句句铿锵,归风听在心里,自是明白,可偏偏还是觉得事有不妥,   “也许那晏几根本就没有争的意思呢?”   归风的眼睛里头一点杂质也没有,问出来的话也是干净无比,可是却让归云有了唏嘘之感。   “天下的事,不是你想如何便就如何的。当你到了那个位置,即便是你不想争,也会有千千万万的人跟在你后头,逼着你争。到时候,不争也是争啊。”   归云的话里似是带着无边的叹息,就连一向没心没肺的归风听了,都是一阵静默。   待得二人伫立良久之后,归云方才别了归风,往太一主殿去了。   说完了归风那头,咱们接着再说说秦煜这边。   话说秦煜从那第八关日月轮转出来之后,顿时觉得修为精进不少,而心境更是一片清明。   可偏偏心里有了些许异样。   自己在阵里的时候,怎么会有了与凤染相亲的念头?   不过不待秦煜把自己心里头那点心思弄个明白,就被许黎带来的消息打了断。   乙与回来了。   此时密林之中,狂风阵阵,黑云蔽日,不见五指。   忽而一道火光划破黑暗,直往对面那个黑衣修士的面门而去。   那个修士显然也不是什么寻常角色,侧身避过那道火焰之后,一团黑色浓雾便从这人的掌心中升起。那团团黑雾先是在那个修士周围转了一遭,而后便是直直飞向空中,然后“噗” 地一声,就在空中爆裂开来!   点点黑星随着那黑雾的爆裂而四下散开,一时之间,方圆十丈皆被这黑星包围!   就在这黑星蔓延之际,一道金光在空中乍现,强劲气流将那点点黑星尽数驱散!而趁着这金光,我们得以看到与那修士对决的人,正是秦煜和许藜!   许藜的剑气更甚从前,那金光一作,黑星俱散,而秦煜亦是趁着这金光大作之时,从手心伸展出一条木系藤蔓。   这藤蔓似是活物一般,向着那黑衣修士便就蜿蜒而去。   仔细看来,那藤蔓的尽头,竟是长了一张拇指大小的小嘴!那张小嘴此刻正奋力张着,露出里头的两颗尖牙来。   那黑衣修士看见那张小嘴向自己扑了过来,心里也是一吓。   这都是哪里来的古怪招数!   当下也不敢轻敌,手下指法再变,就又从手里幻化出一只黑雾骷髅头。那骷髅头上下牙齿咬动,就发出些“咔嚓咔嚓“的声响来,端是骇人非常。   可不料秦煜手下的动作却是不变,那条藤蔓的速度也是半点不减。   不过须臾,那条带着小嘴的藤蔓已经冲到了那颗骷髅头的嘴中,眼看那只骷髅头的上下颌就要扣在一起,那条藤蔓也要被拦腰咬断!   可偏偏此时,谁也没有料想到的情况发生了。   那颗骷髅头竟然化作一阵黑雾,消失不见了!而那条藤蔓仍是直直冲向那个黑衣修士!   原来就在秦煜祭出那条藤蔓与那个黑衣修士对决的时候,许藜已然到了那人身后,然后剑光一指,那剑气便就从那人背后直穿到前胸!而后许藜再将剑一转,那人的肉身便就爆裂开来,一时间血肉四溅,煞是可怖。   而就在那血雾四散的时候,一个不过巴掌大小的透明小人从那血雾中冒出个头来。可还不待这个小人逃走,就被刚刚秦煜祭出来的藤蔓咬了个正着。   那个透明小人似是被咬得痛了,手脚四肢拼命挣扎,嘴里更是呼喊咆哮之声不绝,那声音,怎一个悲惨凄厉了得。   “乙与兄,你这是要往哪里去呀?”   那个透明小人听到这里,当即就破口大骂,   “好你的个秦煜小子,你竟然敢背叛右使!你今日杀了我,就不怕他日右使知道,要你狗命吗!”   这本来是气势十足的话,可偏偏说出此话的人乃是一个不足巴掌大小的元婴小人,再加上那受疼之后的凄厉惨叫,当真是一点气势也没。   所以秦大少爷也是不以为怵,   “说说吧,莫子元让你去凌云宗做什么。要是你说的痛快,我就留你一魂一魄,让你能在千年之后再度炼化成人,要是你说的不痛快,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让你魂飞魄散。”   秦煜说这话的时候是一派的云淡风清,可偏偏说道最后一个字的时候,眼神顿时一厉,像是要吃人一般。   那元婴小人被那眼神一吓,挣扎的动作也就越发大了,可这挣扎来挣扎去,除了平添几分痛苦,倒是一点效用也没。加上被那藤蔓咬得结实,一双眼睛只能是满是怒火却又无可奈何,   “右使遣我去凌云宗是去安排传送阵去了。”   秦煜听到这里,眼神不由往许藜那里一挑,二人相视一眼,便就明白了几分。   这莫子元的意思,是血战凌云宗。   就在秦煜和许藜这番思索之际,乙与已经颇不耐烦了,   “你想知道的我都已经说了,我以后只余一魂一魄,人事不省,前尘俱忘,挡不了你秦大少爷的路,这便能放我走了吧?”   这话说的是故作轻松,可那小心翼翼的眼神却告诉在场的另外两人,自己心里可是怕得很。   可惜事情没有向着那人预料到的方向前进。   秦煜先是粲然一笑,而后左手一顿,那整个藤蔓便如离弦之箭一般,一下子窜出了秦煜的袍袖,然后便将那个元婴小人团团缠绕。   而那张原本就咬着那人的小嘴更是一口一口吃的欢实。   一时之间,那个人的哭喊嚎叫之声便就充满了整个树林。   “斩草要除根。”   待得那条藤蔓吃完了乙与的元婴,便就“噌”得一声飞回了秦煜的手掌。然后秦煜的全身就被一种透明的气浪团团包围,眉心的那点朱砂更是闪烁着妖艳的红光。   秦煜此时双手抬高,眼睛微闭,眉头却是皱的深深,似是吸收着什么强劲的灵力。   而秦煜此时的身体里,也确确实实是在跟乙与的修为做着斗争。   二十年来,秦煜一直在修习“损字诀”,甚而秦煜还将此诀与自己的情种合二为一,采用情种生生不息的生命力为这损字诀加持后劲。刚刚秦煜使出的那一记,便是这种招数。   那条藤蔓吃掉了乙与的元婴,便也就是吃掉了乙与的修为,待得那条藤蔓回到秦煜身体里,便就是秦煜自身修为与那藤蔓中的修为相互拉扯的局面。   丹田之中存在的灵力是秦煜自身的火木两系灵力,那两道灵力相互缠绕,便就形成了一种特有的青中泛红的灵力,而此时那条携带着乙与修为的藤蔓便从秦煜的左手经脉直往秦煜丹田而去。   待得那条藤蔓冲入丹田之中,便就立刻被原本丹田里的灵力裹了个严严实实。那青中泛红的灵力燃烧在那火藤四周,正是在一点一点侵蚀那条藤蔓中的修为!   忽而秦煜大喝一声,眼睛猛地一张。   许藜到此,才大呼一口浊气。   看来大师兄是将那人的修为尽数吸收了。   “大师兄觉得身子如何?”   “轻盈更甚从前。”   不过许藜还是一派忧虑,   “这‘损字诀’虽说是提升修为的绝佳办法,可到底不是什么正派法门,大师兄,莫要贪恋太重。”   秦煜走到许藜近处,然后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些我自是明白,只是我没有时间啊。二十年转瞬即逝,我才不过堪堪到达元婴中期。那晏几 ,可是化神中期的修为啊。”   秦煜都如此这般说了,许藜还能如何?当下再不多言,只是动起手来,将那战斗过的痕迹一一毁了。   看到这里,秦煜心里又怎么能不受触动?   二十年来,许藜一直跟在自己身后,鞍前马后,从不有半分不愉。可自己,又能给他期许什么?秦煜一把将许藜拉至身前,对他说道,   “小藜子,师兄欠你一生。”   许藜倒是一双眼睛怔怔地盯着秦煜瞧,只是嘴里仍是没有言语,最后勾起唇来,微微笑笑。   然后,便又去清理痕迹去了。   许藜知道,这一辈子就只能如此了。可是他不悔。   大师兄想要什么,他就帮大师兄得到什么。   如此,便也就成全了自己当年的那份少年情怀了。 作者有话要说:     ☆、点点痕迹难描摹   倏忽又春尽秋来,便就到了晏几闯阵的那一天。   莫说晏几一十八人,就是天下道修也都齐齐到了此处。因为这不仅仅是他晏几的一人之战,也是魔修与道修的高下之争。天下众人莫不翘首以盼,等待着那个必至的结局。   而道修这边自然也是严阵以待。早在几个月之前的宗门大比,就已经决出了各关的守阵人。   守第一关镜花水月的是凌云宗的二代弟子徐尘宇,守第二关火树银花亦是凌云宗二代弟子蒲宁,这二人与许黎皆是单灵根剑修,修的都是以杀止杀的路子,何况三人还有一同在剑意峰磨练的经历,自是比旁人亲厚些。加之三人修为相仿,皆算得上是凌云宗二代弟子之中的各种翘楚,故而有了个凌云三剑的称号。   接下来守第三关枯木逢春的是穆青,守第四关铄石流金的是许黎,守第五关皇天后土的是凌云宗长老紫霄,守第六关冰雪皑皑的是楚枫下,守第七关瓦釜雷鸣的是归风,守第八关日月轮转的是秦煜,而守第九关四季变化的则是玉衡子。   到此,守阵的九人与闯阵的一十八人便就齐聚太一后山。一时间双方对峙,杀气四溢。   而站在后头的秦煜却是在对方那一行人里头,看见了苏暮的身影。   苏暮显然也在注视着秦煜。   他二人眼光灼灼,都似有千言万语要说。   可此刻秦煜脑子里头,却满满的都是莫子元所说的,苏暮不参加此次闯阵的话。忽而秦煜脑中精光一闪,乙与!   乙与身死,晏几一行便就少了一人,能补上这一空缺的,除了苏暮还有何人?自己竟是在无形之中,将苏暮推至此处境地!当日自己诛杀乙与,只想着如何对付莫子元,却忘了还有一个闯阵人选,自己当真糊涂!   一时之间,秦煜又是千头万绪凝滞在胸。   之后玉衡子又说了什么话,秦煜自然也都没有心思再听,只是在最后入阵的时候,扯住了许黎的衣袖,   “莫要伤她。”   这个“她”指的是何人,不必秦煜明说,许黎也知道得清楚。可许黎除了苦笑一声尽数答应以外,还能如何?   大师兄,你心心念念都是护得那人周全,却不知早已将我伤的遍体鳞伤。   而秦煜看着许黎进阵的身影,不知怎的,竟是有了一种无措的情绪。那人太过无欲无求,太过洒脱放纵,自己就连补偿,也做不到半分。   只能如此这般,亏欠一生。   可总归没有秦煜踯躅许久的机会,几息之后,他也进了自己所守之阵——第八关日月轮转。   再入此阵,心思神态皆是不同。   此时的秦煜仍是站在那白石小桥之上,只是眼光灼灼,一错不错地盯着前头的巍巍华府。   然后心思就不由自主地转到了那日在阵中的情形。   秦煜忽而不明白自己了。   若说自己一心爱着的苏暮,那为什么在幻境中看到的是凤染而不是苏暮?可若是自己不爱苏暮,那么自己筹谋多年,那又算得上什么?莫非这一切都只是笑话一场,由得自己像那跳梁小丑一般,自导自演了许久?   再有,这场闹剧,还要持续多久?   念及此处,秦煜忽而扬扬嘴角,自嘲一笑,若当真是我自作至此,那也唯有将错就错一途。然后步子一移,就往前头的宫殿里头去了。   可这里,方才是凤染点点痕迹难描摹的地方。   秦煜的心思如何,也就不是你我所能说的干净的了,怕是就连秦煜自己,也是不甚明白。   只是那个记忆中的人却在脑中忽隐忽现,闹的人不甚安生。   我们说过了,在秦煜心里头,爱情远没有陪伴来的美好。   而这前世今生里头,还有哪个比凤染陪得更久,陪得更彻底?就连秦煜昏迷、入定的时候,凤染都没有放开过哪怕一瞬!试问这世间里头,哪里还来得了这么一份不舍不弃的相守?可偏偏这么一份情谊就被自己亲手舍在了飞阳峰上大火四起的那一夜。叹吗?叹。悔吗?悔。可除了无可奈何,还能如何?   秦煜说过了,挡在路上的,就莫怪他无情了。   凤染也是如此这般。   只是这话是骗别人的,还是骗他自己的,我们,却又是不得而知了。   然后时光流转直到不知今夕何夕的时候,才又有一声霹雳乍惊,恍若天崩地陷。   秦煜募地回头,来了!   秦煜先是从那殿宇之中来至庭前,然后身子一隐,就躲在了暗处。   这四人神情皆是疲惫倦怠,道袍衣袂之处也竟是残损痕迹,想来之前的七关必定都是一番苦战。何况一十八人的队伍,到了此时,只有四人。   这站在前头,仍是一派出尘气的自然是晏几无疑,而后头左右站着的,一是苏暮,另一个却是不甚相识,只知道是七将之一的鬼谷子。而最后一个站在远处,显得与前头几人不甚相合的,乃是一个身着黑衣黑帽的女子。   想来,便是莫子元口所说的第七将。   果然是怪异的很。   不过秦煜并没有心思探究这人的身份来历,当下手下印法一起,便就掀起了一阵漫天黄沙,待到那砂石尽数褪去的时候,那四人已然被带去了四处幻境之中。   苏暮,亦是孤身一人。   苏暮的幻境从她的前世开始,那时候的她还是奶娃娃一个,算是个没能离得了糖果和蝴蝶结的年纪。而遇到秦煜,也是在那么个少不更事的年纪。   她至今还记得第一次遇到秦煜的那日。那是她五岁的生日。   那日家里办了好大的宴会,家里来的人络绎不绝,似是每个尽头一般。偏偏每有一个人来,她就得收拾齐整,往人前一站,说声“谢谢”之流的言语。总归是会倦的不是?何况当时的苏暮还是个不足五岁的孩子。   这一倦了,就得想办法逃了。   可不足五岁的孩子即便是觉得自己逃了许久,也终究不过是在院子里的某处藏了藏了罢。所以待得苏暮去了自己那藏身的秘密之所的时候,方才发现早有人占了那么个地儿。   那人一身白色小西装穿的齐整,可眼角处却是泪意闪闪。   这人,不是秦煜,还有哪个?   自此岁月悠悠便是相识二十余年,乃至到了那谈婚论嫁的时候。   而站在一旁的秦煜也是将这景象看的清楚。   当日的自己也不过是个七八岁的孩子,本该是在父母绕膝的年纪,却在得了个后妈后从此再难有撒娇卖痴的机会。那日到底是为着什么事哭,自己早已记不清楚,可那日苏暮穿的那一身粉色连衣裙,却在记忆里头,再也抹不去了。   只是在心里抹不去的,又何止是那身连衣裙?   自此便是一路相守一路陪伴,再也没有想过分开的理由。   可偏偏那一日她说了要分手的话。   恰如晴空之中一声霹雳,从此天塌地陷,支离破碎。 作者有话要说:     ☆、幻境之中会晏几   其实秦煜总在怀疑,自己当日,怎么就把车子开在了护栏之外。   自己心里头,当着没有起过死在一起的念头?   可是秦煜不敢再往下头去想,他怕把自己内心里头最不能名言的东西一点一点刨个干净,然后他自己,便就无所遁形。   苏暮本该跳出那么一出闹剧的,自己却用死将她捆了个结实。即便是重活一世,都没能给她个自由。   其实自己,才是最狠心的那个罢。   可不论秦煜如何思量,苏暮仍是在她的幻境里轮转不休。   而此刻的男主角,却已然换成了晏几。   初见晏几的时候,他已是长身如玉的成年男子,可苏暮却还是不足三岁的小娃娃。可苏暮一眼便就知道,这便是自己梦里头的那个人。   超然物外,遗世独立。   当时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竟是无知无畏地抱住了那人的小腿。周围的人尽数倒吸了一口凉气,可苏暮眼睛里却唯有那人淡然无波的眼眸。   那是他看她的第一眼。   从此便知自己来此异世的理由。   可众人未料到的,苏暮未料到的,竟是那人俯身将她抱起,从此同吃同卧,相依相伴。那般从未沾过半点世俗气的人物,居然手拿小碗小碟,做起了那伺候人的活计,就连身上的长袍亦是不知脏了几身,换了几件。   仿佛是把毕生的所有温暖,都给了眼前的这个小人一般。   温暖的让苏暮以为,这一世便就会是如此,他二人相携一生,再无悲苦。可偏偏后来,一切才有了端倪。   那人的无悲无喜非是心性使然,只不过是因为魂魄不全,不识悲苦罢了。   纵使那人待自己与他人皆是不同,却又与那爱情何干!这本就是个永远不识情为何物的人,便是自己如何爱意滔天,也终究不过是单相思罢了。可苏暮又如何甘心?自己死过一回,莫不是为了他而来?   这么想着想着,竟是已在他身边过了不知多少个日夜。就那么一直跟在他身后,守着他,守着她,过了不知多少个日夜。   然后便就起了帮他拿到三令的念头。   而这一幕一幕,也终是流落到了秦煜的眼睛里。   秦煜与苏暮二十余年相交,此情此景如此,如何能叫他不动容?可秦煜又如何能放手。那是苏暮啊,是他的苏暮啊!若是他今日将苏暮拱手让出去了,他日,谁再赔给他一个?便是以后苏暮恨他一生,也不愿意冒着那千分之一的机会,去博那么个虚无缥缈的所在。   可不待秦煜将自己的心思收定,竟是有一道灵力自背后而来!   这第一个从幻境里头出来的,自然是晏几无疑。   当下秦煜忙着转身,使出一记烈焰掌便就往晏几那里而去!   那晏几又岂是寻常角色?怎会对秦煜的攻势有所畏惧?当下不闪不避,运起一股子灵力便就化出一条白龙来。那用灵气所化的白龙冲天而起,携带者漫天狂风便往秦煜那头袭去,便就是秦煜化出来的火系八卦也不能阻挡分毫。   不愧是化神中期的修为。   作为元婴中期的秦煜自然不敢拿大。既是身在阵中,自然应该用阵法化解。当下手中印法一变,漫天的黄沙便就平地而起,人更是没了踪迹。   那晏几被风沙掩了视线,一时也发现不了秦煜的踪迹,四周只留下了泥沙的簌簌之声。当下只得收敛了气息,四处察看。   可就在此时,异变突生。   数十只泥石所就的飞剑随狂风而至,晏几躲避不迭,身子一闪就转至了后头的白石小桥,可谁知正中秦煜下怀。还不待晏几站定,小桥下的流水竟成了那活物一般,自桥下漫上天去,而那活水的前头,竟是化出一张血盆大口来。   不过晏几亦是不惧。   当下定了定心神,便就从须弥芥里取出一柄长剑,然后剑光一指,便就直指那张血盆大口而去。当下风云变色,天地之间唯有一股子黑光大盛。而那黑光更是随着晏几的动作募地飞起,然后便就冲破了那漫天水雾。   恰似一朵黑色的曼珠沙华盛开在一片蓝色的海洋上!   可晏几手下动作却是不停,眼神更是一厉。   然后秦煜便就感觉到一阵杀气迎面而来。   秦煜当下也再不躲避,身子一闪,便就出了大殿之外。然后双手一起,一股子灵力便就喷涌而出,与此同时,地上两排青石板亦是尽数被掀起,直达数十丈之高。   不过这青石板所筑的高墙亦是不能阻挡晏几的攻势。   转瞬之间,那黑光便就冲破重重阻拦向着秦煜而来,至于那之前用作抵挡的青石板,早已经化作泥石四散!   秦煜见那黑光已是步步逼近,当下再无办法,只得使出一记损字诀。   不过奈何晏几的速度太快,还不来得及秦煜做出动作,晏几的手已然掐住了秦煜的脖颈,   “你赢不了,若是你现在把他们从幻境里头放出来,我便放你离去。”   其实秦煜从来也没有想着自己能阻挡得了晏几。   毕竟二人的修为是在是相差太远。   可他就是想试试,因为他想知道这个书里头的主角,是如何的所向披靡,逢战必胜。他想知道,苏暮爱着的那个人,究竟如何。   失败,本就是料定了的。   不过秦煜倒是也不惧怕晏几搁在自己脖颈处的手指,尽管晏几略略动动,自己便就小命休矣。此情此景之下,能笑得出来,还笑得这么灿烂的,也唯有秦大少一人,   “道兄修为果然远在秦某人之上,秦煜佩服佩服。”   晏几显然也没有预料到这人会说出这么一句话来,当下便有了点没头没脑的意思,但是手下的力道却是松了三分。   而秦煜见此,嘴角的笑意却是愈发深了。   男主就是男主,即便是对着我这么个敌人,也抱着三分仁慈。   不过秦煜可没再干什么不合时宜的事了,毕竟修为在那里摆着不是?即便秦煜想做出点偷袭之类的事情,也得有条件不是?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哦,想起来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是纸老虎。   现在秦煜就是那么一只纸老虎。   既然自己是这么的脆弱,当然还是小心护着的为妙。故而秦煜在离开晏几的掌控之后,便就结了个法术,将另外三个还在幻境里头周旋的几人放了出来。   可不曾想秦煜刚把那三人放出来,一道蓝色中夹带着黑色的灵气便就朝着秦煜迎来而来!当时的秦煜满心想着都是放行的念头,哪里能料想到会有这等变故!何况那灵力来的猛烈又突然,不过几息之间,便就已经直达秦煜的面门! 作者有话要说:     ☆、月上西稍三更半   话说那一日归风从阵里出来的时候,身上可是大大小小的带了一身的伤。谁叫咱为人实诚呢?自己既是担了个守阵的名头,自是要实打实地拦一拦。   再然后,便就是那画面太美,连我这个写书的都不敢看。   不过归风还是挺感谢自己这一身上的伤的,不然哪能得到了归云如此精心的照顾?   所以此时的归云虽是满身伤痛,却也是满脸乐呵。   归云的屋子就跟归云的人一样,干净整洁,素雅大方。在这屋子里头,你是丁点多余的东西也找不出来,是丁点剩余的东西也放不进去,所有的景物摆设都搁在了那么个正正好的地方,就好像精心设计过了一般。   不过今天的屋子可没那么正正好了。   因为这屋子里头住了个最是破坏画风的人物——归风。   恰似在那皑皑白雪之中牵来了一头黝黑毛驴,还是跛脚的那一头。   真真糟蹋了一方好地界儿。   不过床上那人可是半分自觉都没有,只觉得归云的房子就跟那天仙儿住的一般,当下就窝在归云的床上不起来了。这还是因着归风有着一身的伤,不然指不定这小子还要在这床上滚几个来回呢。   所以当归云回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归云一脸荡漾地躺在床上的样子。   “你别再用腿绞那床被子了,不然今天晚上你可没得盖了。”   等到归云声音传过来,归风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当下小脸就变得通红,绞着被子的那双腿也是赶紧地往下撤,一双手还在半空中左右扑腾。   大概是想找什么东西盖住脑袋。   不过可惜了,要知道归风现在可是满满一身的伤啊!所以还不待归风将这动作做个完全,人已经被那伤口撕裂的疼痛弄了个呲牙咧嘴,小脸一度扭曲,场面一度失控。   而看到这个场景的归云则是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   “怎么着,你这是要给我来个活人大变麻花?”   归风本就羞得抬不起头来,如今再被归云这么一打趣,更是显得愈发窘迫起来。不过归风可不敢再动了,就怕越做越错,故而当下只得保持着那个怪异的姿势,一动也不敢动。   然后这么一幅受气小媳妇的样子便就入了归云的眼。   归云见此,到底是不忍心,把手上拿着的青玉小碗往桌上一搁,人便往床上走了过去。先是三下两下把归风的爪子归了位,然后把归风整个一提,就让他坐直了身子,末了,还在他背后垫了枕头。   “如此可舒服些?”   可谁知归风半点没吱声,只是低着头,胡乱地点了点头。   这可叫归云疑了心,当下就用食指把归风的头挑了起来,   “怎么着,这是要来给我演一出‘含羞半敛眉’?”   不过归风这次可没理会归云的取笑,倒是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归云,   “师兄,我是不是很蠢?”   这个问题可叫归云愣了一愣。可归云转瞬就恢复了神色,一转身就回到桌子旁,把那晚汤药拿了来。再然后,便就身子一侧,坐到了归风近旁,   “你先把药喝了。”   “你先回答我!”归风的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一幅你不说我就不喝的架势。   “你先把药喝了。”   所以说嘛,归风哪里是归云的对手?即便归云的语气里无愠无怒,仍叫归风不敢忤逆。归风从归云的手里把小碗一拿,“咕嘟咕嘟”就把里头的汤药喝了个干净。然后眼神一转,就又看向了归云。   归云见此,就知道归风是铁了心要知道了。不过归风还是寻了个空挡,把归风手里头的小碗拿过来,搁在了外头的桌子上,然后才又坐回到床上,看向归风,   “蠢也没什么不好的。”   且不说归云说这话是什么个心态,咱就单说归风的表现。   这归风干嘛问这么一句?可不是为了听归云做个“就是如此”的陈堂总结的,归风此举,是想让归云做个反驳啊!再不济,也得是做一番安慰吧?可谁知道归云却是一派诚恳的说了句“蠢也没什么不好的”,这不就是明明白白地说归风蠢呢吗?   这叫归风如何答应?当下就撂挑子了,   “我哪里蠢了!”   “你都问我你蠢不蠢的话啦,还不能说明你的蠢?”   归云的话里似是带着无边的笑意,本是一点杀伤力都没有的话,却是将归风刚刚鼓起来的勇气一下子泄了个干净,   “我就知道你嫌我蠢。”   “我不是说过,蠢也没有什么不好的了吗?”   归云的话那么那么的安稳,那么那么的沉静,一下子便让归风又了盼头,可还不待归风把这股子喜悦之情抒发出来,却被归云的下一句惊了一惊,   “把袍子褪了吧。”   归风脑袋没反应过来,可是手上的动作却是先反应了过来,当下就双手抱胸做防备状。然后等脑袋反应过来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应该麻利地脱衣服才对啊!师兄这明明是要跟自己那啥啥啥了啊!   然后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开始结袍子带子。   可是心里头犯急,手上又犯笨,带子没解开一根不说,倒还打了几个死结出来。就在归风心里头把自己骂了千儿八百遍的时候,一双微带凉意的手却是附在了自己的手上。   归风抬头。   就看见了那人近在咫尺的容颜。   一时间,便就有了现世安稳,岁月静好之感。   “解个带子也能解成这样,你还敢说自己不蠢?”   可归风哪里能听得到归云的调笑?一门心思都放在了归云那双略带凉意的手上了,便就是自己什么时候褪下的袍子,也是不知。   待得归风意识到自己身上未着寸、缕的时候,脸就开始红了。   师兄真是太猴急了,怎么这么突然地就想要那啥啥啥了……连个准备的时间都不给人家……   可待得归云一脸正经地从须弥芥里头拿出一盒碧绿药膏的时候,归风可就傻眼了。   原来,只是上药啊?   归云自然还是那么一派的平静和顺的面貌。食指往那盒里先是一挑,然后便就在归风的身体各处上涂抹了。   可这带着凉意的手指却偏偏像是带了一簇一簇的小火苗似得,灼得凤染的小心脏,跟着一跳一跳的。   端是耐挨。   “师兄,手下力气重些,再重些。”   “我若手下重了,一会儿你就该喊疼了。”   “不,不怕疼,这么轻轻地,弄得我痒。   痒到我心里头去了。   归风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归云看,就算归云是个木头,也都该有反应了,何况归云还是个心思齐整的。   所以当归风那么看着归云的时候,归云也看向了归风。   再然后,便就向那天雷勾了地火一般,再难收拾。   归云把身子一斜,再把归风的后脑一扣,就吻了上去。那带着凉意的气息就散在了归风的鼻息之间,缠缠绕绕,似是要把二人绑在一起。   归云的吻不霸道,不强势,甚而还有那么一点缠绵的意味在里头,点点碰撞,细细研磨,像是要将归风的味道品个干净一般。便就是那原本该攻城略地的侵占,也化作了嬉戏打闹的追逐。   而此刻的归风更是像没了骨头一般,整个人躺在床上,由着归云动作。   说能预想得到呢,那个初识之时还与自己隔着十万八千里的人,竟会在这一刻将自己抱得紧紧,更会用那世上最美好的动作如此这般地宣告他二人的关系!   原来那个你一直深深爱着你的人,竟是也一般地爱着你。   身上的伤痛似是一下子没了痕迹,归风更是顾不得赤、裸着的身子,整个人便就蹭在了归云怀里,手上更是不住地摸索着,去寻归云的发簪。   然后三千青丝尽数散下,发梢丝丝缕缕绕在胸前。   更是惹得归风,心痒难耐。   归风心里头一横,都到这般地步了,还矜持个什么劲儿?身子往上头一倾,小腿再往下头一蹬,便就将亵裤也褪了个彻底,再然后,就是把光着的大腿环在归云的腰际,一下一下地磨着。   归云的气息当下便就一乱,可那双挑着的丹凤眼却是眯得更细。   然后便将那只原本扣在归云发间的手移到了他的腰际,一下一下地捏着那处软肉,而另一只手,却是一点一点褪下了自己的长袍。就连刚刚还在归风唇间流连的吻,都一寸一寸地移到了那人的耳畔。   不过归风预想的刺痛却是迟迟不至,唯有那人的暧昧呻、吟断断续续。   归风略略睁开一只眼睛,却看见了那人绯红的脸,和那只,在他自己股间动作的手指。   “这次,我让你。”   再然后,便是月上西稍,新夜正酣。   只有那碧绿小盒从手中滑落,几经辗转之后,到了那不知名的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     ☆、为救故人受重伤   那日说道秦煜手下印法一变,就把另外三人放了出来,却不料一道蓝中带黑的灵力迎面而来。那记灵力本就来的突然,加之携带着漫天的狂风,更是显得凌厉无比,似是带着滔天杀意一般。   秦煜见此,心里头不禁一惊,可是想躲避亦是不能了。到了此时,唯有丟车保帅一途。当下竟是不理会那道迎面而来的灵力,倒是手底下先化出一条木系藤蔓,直往那个黑衣女子而去。   恰如那一日于密林之中杀乙与一般。   不过秦煜却是连车都没有丢成。   因为一道身影划过眼际,就将那道蓝中带黑的灵力挡了个干干净净。   “小暮!”   而晏几更是直到秦煜这声响彻天地的喊声传来的时候,才看清了此时的情形。   虽说晏几对那第七将暗下杀手的做法不甚赞同,可毕竟是自己的手下不是,怎么的,都得护短不是?至于自己的不赞同,就留些余劲,给她个教训罢了。故而待秦煜使出那一记的时候,当即便就化出了法诀,将秦煜的攻势挡了大半。却不料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身旁的苏暮却是没了踪迹。   然后再回头的时候,就看见苏暮一身是血的躺在那个男子怀里。   不过苏暮此时,却是没有丝毫悔意。其实在替秦煜挡这一记得时候,她心里头什么都没有想,只是觉得该飞过去,挡了这一记。   然后,便就这么做了。   可当苏暮真正的受了伤,只能借着秦煜的怀抱勉强支撑的时候,才发现还有一件最最重要的事没有做。   苏暮勉强地支起上身,手却是紧紧拽着秦煜的衣角,嘴里更是嗫喏地想说出什么话来,却不料只是溢出一口一口的鲜血。   红的惊心。   秦煜当下哪里还能由着苏暮折腾?先是从须弥芥里头拿了丹药,喂给苏暮吃了,   “你莫要说话,先行养着才是正经!”   可苏暮哪里能听得进秦煜的话?何况自己的身体还有谁比自己更清楚?她怕自己这一不说,就没了再说的机会,故而只是一直不住的摇头,   “阿煜,若我死了,你帮帮他!帮帮他!”   秦煜哪里能料得到苏暮的临死之言,竟是要自己帮晏几?可苏暮此时一脸恳求,满是血痕地看着自己,秦煜又如何能不答应?   小暮啊小暮,你可知道,最不想帮晏几的,最想让晏几死的,恰恰就是我秦煜啊!   而站在一旁的晏几更是诧异万分。   娇娘居然不惜自己的性命,硬是为那人挡了这一记!而现在,更是躺在那人怀里,不知正说些什么!   晏几忽而觉得即便是那个在自己身边生活了数十年的娇娘,那个从小便在自己身边的娇娘,亦是谜一般的难以捉摸。   娇娘,我又何曾真真正正地认识你?   然后眼神忽而一厉,便就看向了抱着娇娘的秦煜。   可秦煜的眼神却是直勾勾地望着自己的后头。晏几忽而意识到什么,这就往自己身后看去。   却只看见了那张满是伤疤的脸。   其实这个七将是如何的身份背景,魔修之中无一人清楚。只是那人身手着实了得,兼之心思细腻,做过几件称心的差事,便就成了晏几的亲信。何况当时阴山老祖身死,哪里由着晏几再细细查探这人的底细?   晏几心里不定,到不知这人究竟是何底细!   当时晏几虽说替七将挡了大部分的攻击,可终究还是留了几分后劲,故而这人被打中之后,身子一倾,就倒在了地上,就连那块遮面的纱巾也不知道流落到了何处。   然后,便就让众人看清楚了此人的样貌。   那蜿蜒爬行的伤疤密密麻麻布满了整张脸不说,就连眉毛发丝亦是毁伤过半,故而在头皮之上也是布满了伤疤。何况那人的各处皮肤都尽数隐在了黑袍之中,便是双手都带着黑丝手套。   如此料想,此人全身上下竟是无一处完好!   这人可是金丹后期的修为!到底是如何的伤害才能让金丹修士的化形之功都无能为力!   不过这人的样貌却不是让秦煜最为震惊的。   让秦煜震惊的,是那人眼睛里头露出来的杀意!即便这人已是伏在地上再难动弹,眼睛里头露出来仍是无边的杀意!   可秦煜哪里有料理此事的心思,自己脑袋里满满的,都只有一个受了重伤的苏暮!   再有,便是莫子元。   当时莫子元敢说什么“此人奇怪”的话,就必然是知道什么实情。今日这般的情形,也必在他的所料。   故而秦煜再不耽搁,身子一闪就出了此阵,然后十万火急地,便就去了太一别院。   而许藜,也是早在那里,等待许久。   秦煜出现的时候,一身是血,怀里头还抱着个半死不活的人。是个人见了,都能明白是什么个事儿吧?故而周围的各路人马见此皆是退避三舍,然后秦煜便就一路畅通地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而许藜见到的,亦是秦煜这幅失魂落魄的模样,   “大师兄,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秦煜哪里有答应许藜的空档?人一路小跑着,就径直就往那屋里头去了。   而这进了屋子里头的第一件事儿,就是把苏暮安置在了自己的床上,   “小藜子,你代我好生照顾小暮,每隔一日便给小暮服食一颗回血丹,或许还能多延一月性命!”   许藜见秦煜如此慌张,自是没有不应的道理,   “那大师兄要去哪里?”   秦煜当下眼神一厉,便就说道,   “我得去寻莫子元,看看他究竟玩的什么把戏!”   然后人影一闪,就往外头去了。   可谁曾料到莫子元早在几日前就离开了太一门,回正阳宗去了。偏偏这几日因着晏几闯阵的当头,传送阵竟是不开。故而待得秦煜几经辗转回了正阳宗的时候,已是三日之后。   见到莫子元的秦煜哪里还有跟莫子元打哈哈的念头?当下手臂一压,就将莫子元迫在了墙角,   “那个第七将究竟是什么人物?怎的会有我那般的深仇大恨?”   莫子元倒还是那么一副悠然自得神情,   “这么着,大师兄也见了此人啦?”   “莫跟我说这些没用的。我不信你到现在还每个风声?”如此这般说着,秦煜手下的动作更是不由地紧了紧。   莫子元似是吃痛,当下便就闷哼了一身,可眼角处的笑意却是不减,   “我是真的不知道此人是谁,不过此人与你我有仇我却是清楚的。只是今日这一幕我却没能料想到的,谁知左使还是个有情有义的?子元当真好生羡慕大师兄!大师兄此行找我,怕是为了救苏暮吧?不过说真的,我还真是有那么个法子!”   秦煜闻此,心里头便就转了又转,脸上则是一派嘲讽模样,   “子元你也不必再吊我的胃口了,你倒是说说,有什么事情是我秦煜能帮的上的,我这便就去,一刻都不耽误的!”   不过听到此言的莫子元却是丝毫没有理会秦煜的嘲讽,然后竟是一点都不藏私地将那方子说了出来,   “传言有一味古方可以活死人肉白骨,此方用的是金木水火土五行之中最为珍贵的灵草,分别是碧落朱砂、英华木槿、清涟梨果、丹心赤莲、野马葛藤。而我手里头,恰恰有这五味药。”   秦煜当即冷笑一声,   “莫不成你要拱手让与我?”   莫子元却是不愠不怒,   “这药我让与你自是无妨,只是这放里头还差着最后一味药引。”   “什么药引?”   “凤凰精血!”   莫子元此言一出,秦煜便就觉得甚是不对,好像莫子元心里头筹划着什么天大的阴谋一般。况且这凤凰精血,显然是凤染之物!   这莫子元究竟想做什么!   秦煜当下不做应答,倒是先行逼问起了莫子元,   “你究竟瞒着我想做什么!”   “哈哈哈哈,大师兄,我瞒着你什么?那你又瞒着我什么!那萧楚楚究竟是何人,我比你还要清楚!当初我敢在凌云宗布阵,就不怕有人在晏几面前说我心怀不轨!大师兄,你我二人,彼此彼此罢了!”莫子元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头亮的厉害,竟是让秦煜有了种无所遁形之感,当下更是被激的说不出话来。   “何况大师兄当真以为我没有你,便就拿不到那三令,杀不了那晏几吗?大师兄此行辛苦,怕是还不知道归风欺师灭祖,药杀师尊,夺取太一令的消息吧!” 作者有话要说:     ☆、道是无情却有情   且不说秦煜听到此言心中是如何诧异,却说太一门石牢之中,闪进一人。   不过端坐在石牢之中的归风却像什么都没有听到那样,仍闭目盘坐在石床上。   此刻能进了这石牢的,除了身任代掌门的归云,还有何人?此刻还有理由进这石牢的,除了嫁祸自己的归云,还有何人?   其实这一切,早在最开始的时候,便就有了端倪。   师兄对着自己,从来都是礼数周全地疏离,何曾有过形影不离的亲昵?   这么刻意,自己怎的就信了。   当真是,愚不可及。   可不管归风此刻如何说自己愚笨,脑子里却仍是不可避免地想到了那一日的场景。想着那日与师兄肌肤相亲之时,他二人是那般的契合,那般的亲密,似是从此之后便就水乳交融,再不分离了一般!可如今看来,满满的,皆是嘲弄。   “我果然很蠢,对不对?”   归风的声音一点起伏都没有,让人猜不出来他的心思。便是聪慧如归云,亦是只能在床边静立半晌,一个字也答不上来。   若是归风满心愤恨,说出些难听的话来,也许归云还能好受些。   可偏偏那人,平静得过分。   然后就在归云默然不知如何应答的时候,床上端坐着的归风却是笑出了声,   “原来师兄说的,‘蠢也没什么不好的’,是这般意思。师弟到此刻才明白,果真是不肖之际,故而到了今日如此境地,倒也是不冤。”   听着归风说出这样的话来,归云心中自然也是万分难捱,   “我不是那个意思。”   可归风似是没有听归云解释的样子,只是胡乱摇了几下头,倒是显得落寞得很,   “罢了罢了,这又有什么要紧?那日你故意装作、装作身子不利索,起不了身,就是为了让我去送那迢遥香罢?”   事实如此,归云如何辩驳?只是闷声说了句,“是。”   可听了这话的归风却是双肩不住颤抖,面对着石壁哭了起来。那声音颤颤巍巍,一声一声都往归云的心窝子里戳,便只是作为旁观者的归云,也不免觉得心有戚戚。   待这哭声不知持续几何的时候,归风才似是想起什么的样子,身子猛的转回来,对着归云吼道,   “你骗我没关系,害我亦是无妨,可你为什么要害师尊!为什么要让我亲手害死师尊!你可知道在我上山以来,便是师尊亲手育我长大,师尊于我,便如生父于我啊!”   归风此时满脸泪痕,心中更是说不出的伤心痛恨,一双眼睛只能死死地盯着归云。   他想要知道,知道这个一直以来谦恭厚道、温文儒雅的归云,心里头想的,究竟是什么!   不过此情此景,却是让归云一时无措。   不过只是一夜的时间,归风那副意气风发的样子就换上了这么一派衣衫破损,发髻散乱的颓唐模样!谁能料得到,谁能料得到!那人昨日离开时的盈盈笑眼仿若还在眼前,如今却只留下了满眼愤恨。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恰恰,便是自己!   “我六岁上山,自此便跟在师尊身边修习道法。也正因为此,我打一进山门就占了道俢第一门太一门掌门的亲传大弟子的称号,”归似是云轻笑一声,“也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我瞧,只等着我的笑话。可奈何我是三灵根的体质,无论怎么刻苦修行,收效还是寥寥。”   “不过我又能如何呢?即使别人损我毁我,我也只能做成一副谦虚恭谨的温润模样。万事不敢为先,就连对待外门一个管事都得和和气气的,深怕一个不留神,就被冠上了修为低下,仗势欺人的名号。”   “我可真真担不起啊。”   归云走向前去,用手去描摹归风的眉眼,   “有时候我真觉得师尊无情,将我推到那么个风口浪尖的位置,然后不闻不问数百年。若是师尊肯对我偏心半分,我也不至这般步履维艰。你说是也不是?”   归风正欲开口,却不妨被归云的食指压在了唇上,把想说的话都堵在了嗓子里。   “师尊若是无情无欲,无爱无恨,我也就罢了,可偏偏出了个你。我事事谨慎,万不敢行差踏错半分,却不得师尊半分欢颜。你不过装傻卖痴,整日在师尊座前插科打诨,却得了师尊十二分的宠爱,这又当如何?好,好,好,这也都罢了,可当年你不过十岁稚龄,师尊竟已然决定将掌门之位传与你,师尊明明清楚唯有掌门传承里的五色泉才可助我洗伐灵根,冲击化神,可偏偏师尊都给了你!”   归云此刻眼眶通红,睚眦必现,手更是紧紧地抓着归风的前襟,哪里还有平日的谦谦风度!   而归风见师兄如此,心中更是抑郁苦涩,   “可这不是你能杀害师尊的理由啊!那掌门之位有什么稀奇的!你要是要,我哪有不给的?你何苦为了那么个虚无缥缈的名头,做下这欺师灭祖的勾当!”   “这是因为你有!”   归云的眼眶满是通红,脸上的狰狞更是半分不减,   “这是因为你有这个掌门的名头,所以你才能毫不可惜地说丢就丢!你是施舍的那个人,我才是被施舍的那个人!如果我真的收下了你让出来位子,今后等着我的,便是漫天的流言和再无边际的指指点点!所以,这位子,必须是从一开始就是要给我的!从来就是我的,再没第二个人选!”   “所以你,不能留。”   归风此刻终是明白了,为什么师兄以前从来都不喜欢自己。   因为自己在他眼里,便就是那个夺了师尊宠爱的人!   师兄啊师兄,无欲无求的那个才是你啊!这等俗物,怎能绊你至此!归风反手握住归云的手放在胸前,闭上眼睛就想着去吻归云。   可归云却是心里一吓,手下一挡,就把归风推开。   便是我这般害你,你还爱我吗?   此时再看归云的眼睛,那里面有惊讶,有心痛,有不甘,也有悔意,浓浓的情绪化成了一汪黑泉,融入石室那摇曳的灯光里。   可归云转瞬却又直起身来,抖了抖衣袍,闭目缓了缓神色。   然后不过几息的时间,便就就又是那个恭谨礼让的归云了。   “来此之前,我杀了守这石牢的三十一位同门。”归云看着归风,神色淡漠,无波无澜,“明日就会有太一门叛徒归风杀害同门,潜逃出牢的消息。”   “你只有一个晚上逃。”   说罢归云也不看归风那震惊的神色,径自走了。   只是一行清泪自归云眼角滑落。   做什么要爱上我呢,怎么都不值得啊。 作者有话要说:     ☆、巧遇一人入北地   那日秦煜从莫子元嘴里头知道归风的事后,心中的震惊自是难以言说。归风是什么人啊?是个世上再难寻到的、有着赤子真心的人啊!这全天下的人都可能做出那欺师灭祖的勾当,唯独归风不会!秦煜当下再不耽搁,立即转身便往回赶。   可奈何传送阵仍是没开,等到秦煜回到太一门的时候,又是三日以后。   三天的时间,足以让很多事都发生了变化,也足以让很多东西,没了痕迹。   “代掌门师伯已于前几日带领众位师叔祖下山去捉拿叛贼了,不能接见秦师叔,还望秦师叔海涵。”   小道童的声音清脆悦耳,可听在秦煜耳朵里,却是一派的沉闷晦涩。   归风出事,归云继任捉拿,这当中真的没有隐情?   在这异世大陆里头,算得上与秦煜有交情的,也不过就是那么寥寥数人。而这里头,归风又是那个最为不同的。心思单纯,与人无害,喜便是喜,怨便是怨,不揉捏不造作,纵使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也是一心想着你好。   这样的人,怎的要受这样的罪?   无功而返的秦煜只得出了归云的院子,回到了自己的住所。   却见许藜一身萧索,伫立门前。   “小藜子?”秦煜轻唤。   听到了秦煜呼唤的许藜这才似有了反应一般,略一愣怔之后,转回身来。然后在看到秦煜的当下,就往秦煜这头快走了几步,   “大师兄?你怎的现在就回来了?”   “听到归风夺令出逃的事情,所以回来看看。你可知发生了什么事?”   听到秦煜提及归风的事,许藜心里头也是茫然的很。   “我虽与那归风不甚熟识,却也有所听闻,似是不像那等会做出这般事情的人。不过太一门里头的人,却对此事言之凿凿。我既是太一门的客人,有些事,也不便多做打听。”   “那太一门的人,是怎么说的?”   许藜略一沉吟之后,才复开口,   “他们说,这归风本自就是魔修的探子。当日晏几虽然闯关失败,然则夺令之心不死,故而就让归风毒杀玉衡子师伯,伺机偷取太一令。而那归风亦是侥幸得逞,依着是玉衡子师伯的亲传弟子的身份,借着送药一事,做了些手脚。师伯不幸中计,便就与于当日坐化了。”   “送药?什么药?”   “似是什么迢遥香。说是师伯大战晏几之后身子大伤,故而得用这么个东西调理元气。”   秦煜听到这里,倒是觉得有了点头绪,   “这香师伯之前可曾用过?”   许藜听见秦煜这么问,心里头也明白了几分,   “师兄是想让我沿着这条路子往下查?”   秦煜自是点头答应,   “小藜子,反正我是不信归风会做那等事的,可是我现在身有要事,得去北地一趟,此事还得由你替师兄查一查!”   “师兄放心,我自会周全。只是还有一事,许藜心里头觉得不踏实。”   “何事?”   “晏几来过了。”   秦煜闻言,当下一惊,   “什么!”   “我本来以为晏几是来带玉娇娘走的,却不料他只是略一现身后就走了。”   可听了这话的秦煜却是明白了几分。这晏几,怕也不是没有情。秦煜别了许藜,转到屋子里,去看了看苏暮。   不过秦煜却没有走到近处。   因为他突然不敢面对苏暮了。也许没有他的话,苏暮和晏几会成为一对倾世恋人,然后他二人相携,度过漫漫长世。可他注定不会放手,所以苏暮与晏几,也注定没有结果。   秦煜转身走出门去。   待晏几死了,一切就都会好起来了。   从太一门去北地,只有两个方向。   一个是往东北处走,穿越子虚山脉,另一条则是往西北处走,途径千颜洞府。   而秦煜走的,是东北那条路。   然后不可避免地,便在那子虚城里落脚了。   一切似是都没有变,但又好似都变了。   夜里的子虚城灯火通明,恍如白昼,加之锦绣连绵,自是显得富贵非常。   恰似二十年的那一夜。   然后秦煜心里便就有了片刻失神。待得秦煜回过神来的时候,已有一个人伏在了自己胸口。   这人身上带着些许脂粉气,身上穿着的也是一件碧绿轻质长袍,只是领口拉得很低,将那精致的锁骨和瘦削的胸膛都露出大半,便是胸口处的茱萸,也隐隐有了痕迹。   秦煜挑眉,看向了那人的眉眼。   柳叶细挑眉,海棠新开唇。道不尽的风流写意,说不清的欲说还休。最绝的还是那双眼睛,像是从天上摘下来的一般。   “公子倒是让明月想起个人来。”   秦煜不着痕迹地把那人的手从自己胸膛上拿开,   “哦?不知秦某能否有此荣幸,得闻一二?”   可那明月却只是嘲讽一笑,   “他算得上什么东西,那用得着公子得幸不得幸?只是明月怕说出来,污了公子的耳朵!”不过明月转眼却是眉眼流转,好生妩媚地娇笑一声,“今日见了公子,方知什么是莹珠之光,什么是日月之辉。他那等货色,怕是给公子提鞋都不配!”   秦煜闻此,却是来了兴趣,   “听起来,你到与那人有些过节?”   到了此时,那明月才知道自己失言,一时间又是羞恼又是窘迫。不过这样子却将秦煜逗乐了,   “今日也是你我有缘,不如我便去你那里歇息一晚?”   那人本来以为自己惹恼了这位爷,今天的生意是必定做不成了,却想不到峰回路转,竟然仍是入了这位公子的眼!当下自是眉开眼笑,喜之不尽。心里头更是盘算着今夜如何尽力伺候,以便能跟那个骚蹄子一般,被个富贵又英俊公子赎了身!   咱们且不说明月心里头如何又惊又喜,又怕又盼。却还是先说秦煜心里头的小算盘。   刚刚秦煜一直失神,也就没能发现那道一直跟在自己后头的视线。可待得刚才被那小倌一打岔,那视线就显得迫人起来。恩,怎么说呢,还有点灼灼。所以秦煜当下就起了会会此人的想法,故而趁着这个小倌招徕自己的当口,起了去南风馆的念头。   好歹是个私人的地儿不是?动起手来,也比较方便。   故而秦煜大步流星地就往南风馆里头去了。   而后头一直跟着的那人,也进了此处。   秦煜勾唇一笑,就去了二楼一处包间。   那明月见这位俊脸公子径直往楼上去了,小心肝自是扑通扑通跳个不停。本欲跟着上前,却不料被秦煜挡在了门外,   “这里是几颗珠子,你且拿了,今夜不必过来伺候。”   说完这话,秦煜连看都没有看后头的明月,就在屋子里头的正座坐下了。   而一脸错愕的明月只得咬咬牙,愤愤地离开了。   不过也亏的他离开了,才没看到后头闪进来一人。   来人腰宽背厚,相貌魁伟,身上穿着一身极为华贵的紫金缎袍,头上戴着一顶紫金白玉小冠,加之骨格不凡,丰神迥异,倒也算得上是个姿容绝世的男子。只是与那副斧削刀刻的眉眼大相径庭的,是那人的神色。   有点儿,有点儿猥琐。   那人偷偷摸摸地一进来,便就转过身子将门掩好。然后偏着脑袋,伸出手来,就开始对着秦煜左点点,右点点,像是想说什么,但就不说的样子。不过片刻,更是将秦煜拉到身侧,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个遍。打量了一遍还不算完,现在竟是走到秦煜近旁,将秦煜的左手举起来,摸了摸秦煜的胳膊!秦煜被这动作弄得颇是尴尬,想要把手放下,却被那个小老头止了动作。末了,那小老头还在秦煜的腰上捏了一下。   秦煜到了这里,那里还能忍得了?当下便就运起灵气,就将那人推了老远,   “不知道友何以跟着我不放,还做出如此失礼的举动!”   那人看起来修为不低,年龄大多也是上百岁的人物,不过那说话的语气神态却像是一个八九岁的小孩子,   “我觉得你长得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秦煜听到了这里,倒是有了几分兴趣,只是语气里带着几分狐疑,   “哦,那我是像谁呢?”   “像我儿子的男宠。”   一听到这话的秦大少则是一口老血堵在嗓子眼,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要是这话从别人的嘴里说出来,那自然是污辱无疑,可偏偏说这话的人是一派的严肃认真的神色,倒真的不过是秦煜长得像一个人罢了。要是秦煜为了这么一件事而大发雷霆,要是秦煜真的发火来,那倒反显得自己气度全无了。   故而秦煜是发脾气不是,不发脾气也不是。   可不待秦煜缓过劲儿来,又被那人的话噎个半死,   “不如你替他做我儿子的男宠吧。”   秦煜当下怒极反笑,眉眼尽数绽了开来,竟是比中秋之月还要明艳动人,   “秦某不才,上有老夫等我传宗接代,下有娇妻等我不日还家,何况秦某并没有那龙阳之好,道友心意,实不敢受。”说罢还拱了拱手,一派恭敬。   不过秦煜这话要是被个什么心思细腻的人听了,那必然得从秦煜的话里听出点讽刺挖苦。可偏偏眼前这人却是一副不知不觉的样子,还替秦煜细细谋划了出来,   “都是修行之人,还传什么宗接什么代?你们道宗不都喜欢男男结契的么?至于你那什么娇妻,一定没我家儿子好看,何况他现在宠着的那个实在不让我省心,你得去补个缺儿。”   这人乱七八糟说了什么话秦煜都没有听进心里,但惟独在听到一个词儿的时候,眼睛一亮,   “你们道俢?道友,你可是妖修?”   “那不必须是么!你们道俢之中能有长得像我这么好看的人嘛!”   “咳咳咳咳。”   秦煜觉得自己再也不能找到一个比眼前这人还要厚颜无耻的人了。不过秦煜现下可不能放过这人,因为道俢与妖修之地有一道唤作唳涧的天堑,其间风刃簌簌不知几何,远远听来如同鹤唳,可贸然闯入却唯有死路一条。   现在有个免费的向导,干嘛不用? 作者有话要说:     ☆、觉时恋梦梦恋醒   待得第二日秦煜与那人一同到了唳涧的时候,秦煜才明白,为什么此处会被称作天堑。   此时天上满布乌云,黑压压的没有边际,而在远处甚而还有一记被狂风席卷而成的漩涡,那漩涡姿态张牙舞爪,端是狰狞异常,似是要将天地也一起吞噬了一般。而随着那狂风而来的,则是填满整个山涧的风刃。谷中流水夹带风声,恰似白鹤嘶厉哀鸣。   唳涧唳涧,果真涧如其名。   “看见前头黑白两种石头了么?跟在我后头,踏着白石,要是踏错了,小心尸骨无存!”那人说罢,也不待理会秦煜,径自就入了深涧。   而秦煜闻言,自是将注意力转到了在空中悬浮着的黑白两种石头,当下再不耽搁,跟在那人后头,踏着白石,也便往前头去了。   可待得秦煜走到漩涡近处的时候,却觉得一股子吸力袭来,当下身形便是一晃!秦煜心里一惊,手里头却是已然祭出一条藤蔓。那藤蔓蜿蜒前行,不过一息就已然卷住了前头一块白石。而秦煜更是借着藤蔓传来的拉力,身形一闪,就越过了那记漩涡。   前头那人显然一直都在关注着秦煜,见秦煜凭自己之力过了中心,神色竟是得意起来,   “老子就是老子,小子就是小子,我选的人就是比他自己选的厉害!”   而听到这话的秦煜则是满脸黑线,心里头更是开始盘算着怎么离开此人了。要想秦大少乖乖跟他回家,做什么童养媳,只有两个字,没门!   就在此时,一道风刃自身前而来,直逼秦煜。然后秦煜脑中略一思量,便就有了计较。   秦煜先是假装没有察觉,兀自前行,然而余光却一直关注着前头那人的动静。那人果然大惊失色,嘴巴里头还“蠢材蠢材”骂个不停,可手下却是将秦煜拎到身侧,自己也是侧身躲过风刃。而秦煜等的就是此刻!   那人如今一门心思全在侧身而过的风刃上头,哪里管得了一旁的秦煜?秦煜趁那人侧身的时候使出一记灵力,打在那人胸口。那人一时吃痛,拎着秦煜的那只手便募地一松。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秦煜已然没了踪迹。只留下一句回音响彻山涧:   “多谢道友告知过涧之法,秦某感激不尽。只是男宠一事恕难从命,他日有缘,你我再会!”   话说秦煜甩了那人之后,不敢耽搁,唯恐被那人追上后,再被拉去当了什么童养媳,故而脚下生风,当即就往凤鸣城去了。   妖修的城池较之道修的,似也没有太多不同,只是城里来来往往地都是些妖修。有的修为不高的,便就还留个兽头,耳朵或者是尾巴之类的物件儿露在外头,就是那修为高的,也总有点跟人不太相称的姿态动作,故而道修妖修倒也还分的清楚。   至于像刚刚那人与道修完全分不开的,却是寥寥。   也因着有这么个缘故在,秦煜一下子就注意到了那个在城门前头站着的黑衣修士。   而那人显然也注意到了秦煜,   “秦道友此行辛苦,故而我家主人特命我来接应。”   秦煜隐隐似是知道这个“主人”是谁,却又不敢就此肯定,心里头几番欢喜又夹杂着几分不安,端是翻江倒海,没个消停。   可面上却仍是一派镇定,   “不知你家主人是何人?”   “说来秦道友也是认得的,正是凤族少主。”   “凤染?”   那人似是轻笑一声,   “主人名讳,小的不敢直称。”说罢,便运起一件琉璃法器,邀秦煜一齐坐了。   而在法器上的秦煜却是将自己的疑惑问了出来,   “你是道修?”   那人坐在前头,也没回身,只是点了点头,权当作了应答。可不过一会儿,那人却是主动与秦煜攀谈了起来,   “说来我与道友也有过一面之缘。”   秦煜闻此,当即生了几分疑惑,   “秦煜眼拙,未知道友名姓?”   那人笑笑,   “名字有什么重要的?何况今日的名字也不一定就是昨日的名字。”   这话没头没尾的,自是让秦煜的疑惑更甚。可不待秦煜将自己想问的问题问出来,法器却是已停在了一处。   那黑衣修士先是收了法器,然后对着秦煜躬身一礼,   “主人寝殿,黑奴不敢擅进,道友自便。”说罢也不理会秦煜,径自走了。   而秦煜也只得强忍下疑惑,往里头走了。   这小院里亭台楼阁,抄手游廊皆是堂皇富丽,可秦煜越走,却越是心惊。不为别的,只为这小院竟是与秦煜在日月轮转中看到的小院一模一样!   秦煜耐着性子,一步一踱地便往那处大殿而去。   大殿里头依旧如斯,一样的珠帘翠幕紫金炉,一样的大红顾绣芙蓉帐,甚至,是一样的哝声软语痴情话。   秦煜神情一阵恍惚,一时间更是不知今夕何夕。当下快走两步,走至暖阁前头,一手掀开了那顶红色帐幔,然后一眼便看清了那个坐在上头婉转娇啼的人物,那人不是自己,还有哪个?   不!那人不是自己!   秦煜定了定心神,这才发现那不过是与自己有着三分相似罢了!   可秦煜当下更是一阵迷茫。   莫非那日在幻境里出现的事本自就是真实,只是当时躺在凤染下头的不是自己,而是床上那人!   可就在秦煜这厢自行思索的时候,凤染的声音却从空中传了过来。那声音,即便是阔别了二十年,秦煜仍不会认错。只是这话,不是对秦煜说的,   “有客人来了,你且回去,晚上再过来。”   秦煜站在侧面,看不清凤染的神色,却是将那个男宠的姿态看了个清清楚楚。   那人先是收回了跨坐在凤染身侧的两条腿,缓缓下了地,然后便从地上捡了身袍子穿上。待得将那身半露不露的袍子穿上以后,便身姿款款地就往秦煜这里来了。末了,还将媚眼一挑,看向秦煜。   只是那里头,慢慢的,皆是挑衅。   待得秦煜终于又将视线转向凤染的时候,却只看见那人衣衫半解,侧卧风流的模样。 作者有话要说:     ☆、流水落花两无情   不知怎么的,秦煜慌了。   因为他觉得自己不认识眼前这个人了。   特别是他开口说出第一句话的时候。   “得知秦少爷来了凤鸣城,凤染有失远迎,还望秦少爷原谅则个。”   不过凤染虽然嘴上头说着原谅则个的话,可心里却必定没有这个意思。因为这人还躺在床上不曾起来,便就是屋子里的那一片狼藉,也都不曾有过丝毫清理的意思,就连空气中都还飘飘绕绕地留着那人残留的痕迹。   如此,怎能算得上是待客之道?   何况那人口气疏离,都用上了“秦少爷”的名号。   秦煜心里明白,自己当日伤了他,他有怨气。   所以秦煜先下一礼,   “道俢正阳宗飞阳峰峰主秦怀安座下秦煜,拜见凤少主。”   既是没了往日的情分,那咱们就按照正统的来。我是道俢秦煜,你是妖修凤染。   聪慧如凤染,怎会不明白秦煜的意思?当即便就轻笑一声,对着秦煜说道:   “秦少爷不必多礼,只是不知秦少爷此来何意?”   秦煜敛眉,   “想从少主这里求得一物。”   “何物?”   “凤凰精血。”   听到秦煜回答的凤染似是毫不吃惊,就好像这无价的凤凰精血通那街上随意买到的物件儿一般,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玩意儿,   “到也不是什么难拿的东西。”   秦煜闻言,似是有点不敢相信,   “那秦某人就在此谢过。”   可听到这话的凤染却是笑得愈发深了,   “秦少爷别忙着道谢,你还没听我让你拿什么换呢。”   秦煜抬眸,   “那少主想要我拿什么换?”   凤染听了这话,没急着回答,倒是先赤着脚从床榻上走了下来,然后一步一步地就走到了秦煜的身侧。   而站在原地的秦煜,却是感觉到一阵威压袭来。而随着那威压一同过来的,还有那人身上带着的、挥散不去的情、欲味道。   秦煜当下就皱了皱眉,右手更是伏上了左胸口。   可不待秦煜缓过劲儿来,那人却已然站在了自己身前,当下二人呼吸可闻,相隔不过毫厘。又何况那人将头探到秦煜耳际,在那里缓缓吹了一口气,   “要是秦少爷能让我在床上弄上一回,我便把那凤凰精血,双手奉上。”   秦煜闻言,眼睛募地一睁!便是如何,秦煜都想不到凤染会说出这等话来,当下双手变掌,就给凤染胸口印了一记!   可凤染又哪里会怕?   倒是就势将秦煜的双手按在自己胸口上,用自己的手细细摩挲起来,   “秦少爷就是秦少爷,这一双手骨节分明,滑腻非常,岂是那些南风倌里的货色比得上的?”   秦煜闻言,心里更是气极,拿他和那些男宠小倌儿相比,不是污辱是什么!当下挣扎着就要从凤染的手中把自己的手抽出来,手下更是燃起一簇九转雷火!   可秦煜却是忘了,这九转雷火本就是凤染之物,如何能伤到凤染?   凤染对那雷火丝毫不在意,倒是趁着与秦煜拉扯的空挡,猛地用力向后头一拉,就将秦煜扔在了身后的大床上。   “平日玩惯了那些百依百顺的,今日来尝个烈性子的,倒是别有一番滋味儿。”   凤染用的力气不小,被摔在床上的秦煜后背自是疼得厉害,故而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去计较凤染说的话?倒是床上残留的各式气味让秦煜胃里一阵翻腾,刚刚那人在这床上做什么,秦煜又不是没瞧见!   故而秦煜也顾不得后背的疼痛,手臂往后头一撑,就坐了起来。   可待秦煜真的坐起来了,却又看见了凤染那张近在咫尺的脸。然后不等秦煜有所反应,便有一双唇舌侵了过来。凤染似是发了狠,所以这一下子不像是接吻,倒像是攻城略地、不死不休的生死肉搏!秦煜一双手撑在后头,哪里还能做出攻击?只得脚下生风,往凤染哪里踹了过去!   凤染一时不察,被这一脚踹了个正着,当即便就闷哼一声,就连刚刚还交缠在一起的唇舌也分开来了。   凤染轻笑一声,擦了擦刚刚被秦煜咬破的唇,手下一动作,就准备去脱秦煜的衣服。秦煜哪里肯乖乖就范?当下又是一脚,直往凤染心窝子里头踹。不过这一次凤染可没有再被踹中了,倒是身子一偏,就将秦煜的腿错了过去,甚而一双手还将秦煜的腿抱住,然后用力一扯,秦煜的裤子便就褪了大半。   秦煜心里有一惊,眼睛更是睁得老大,   “凤染,你敢!”   见着秦煜这幅被欺负的样子,凤染却是笑了,   “怎么,秦少爷不叫我少主了?”   可即便凤染说着话,手下的动作却是没有停,右手又是一扯,就将秦煜的袍子撕了了七零八落。然后秦煜自左手蜿蜒至胸前的点点桃红,便就入了凤染的眼睛。   凤染伸手伏在那红色攀沿的位置,一点一点的摩挲,   “情种?呵呵,秦少爷倒还是个痴情的人啊。这情种都长到胸口了,要是疼起来,是不是得彻入骨髓啊?”   不过跟凤染调笑的话不相称的,是手下愈发粗暴的动作,   “不过说起来,秦大少这张脸不做下头的那个,可真是辜负了!”   “凤染,你够了!莫非你真的把我当做那下贱的小倌一般吗!你当真不记得我们之前的情义了吗!”   可凤染听了这话之后,反倒是像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放肆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情义?什么情义?是你让遂旸捆我的情义还是你在飞阳峰上打我那一掌的情义!秦煜,你有什么立场来跟我说情义!”说罢凤染更是像发了魔怔一般,从须弥芥里头拿出一记捆仙索就将秦煜的双手捆了起来,   “秦少爷怕也觉得眼熟吧?恰是当年遂旸捆我的那一条!”   然后更是又拿出一张黄黄白白的符纸来,当即就贴在秦煜身上,   “噤声符,秦少爷自然也是记得清楚吧?”   秦煜被噤声符贴了,哪里还有言语能回答凤染的问题?除了在床上胡乱扭动之外,秦煜竟是一点反抗都做不得。   “其实秦少爷,跟那些无情无义的婊、子,又有什么不同呢?那些婊、子至少还能给我个乐子,熟不知秦少爷能做些什么?想来秦少爷,还不如那些婊、子!”   这话一说完,凤染就募地将秦煜往床上一推,而自己却是走下床来。凤染先是给自己施了个净身诀,然后又从须弥芥里取了身袍子穿上。站定之后,才又对着秦煜说道,   “我倒是觉得秦少爷的身子,比那些婊、子还脏。”   然后竟是不管那个还被捆在床上的秦煜,自顾自地离开了。   不过出了大殿的凤染,却没有刚刚那么干脆利索了,甚而眼角处的地方还有了一点湿润。不过难过归难过,凤染的人却是半点没有停留,大步流星地就往书房去了。   因为那里,还有个人在等着他。   那人见凤染来了,先下一礼,   “少主有礼。”   凤染可没有跟这人磨叽的意思,也不还礼也不睁眼瞧他,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   “告诉你家主子,他的说的事儿,我应了。” 作者有话要说:     ☆、真假秦煜两对峙   这一夜究竟是怎么过来的,秦煜已经没有意识了,便就是那种在心口处的情种,都不觉得疼了。   因为这次是心疼。真的是,心疼。   秦煜想过无数次与凤染相遇的情况,想过那人怨他恨他,却从没有想过那人会这样侮辱他,好像把他丢在了什么不屑一顾的地方一般。   他有点后悔了。   所以他想等到凤染再来的时候,跟他好好谈谈。他想告诉凤染,当时不过是想逼他走,逼他离开那个满是自己罪孽的地方,他从来都没有想过不要他!   然后便就是像应着他心中所想一般,殿门缓缓打开,万千晨光一齐射入,映得殿里一片光明。而在那片光明里头,渐渐露出个一个身影来。   秦煜眯着眼睛,想快点看清那人的眉眼。可待秦煜看清的时候,心里却猛地一沉。   因为来人不是凤染。   “秦少爷一夜辛苦。”那人缓步走到秦煜近前,“清风本该早点过来给您松绑的,奈何少主昨夜缠我缠得紧,便是半点空档都没有。其余下人又不敢擅自进来,倒让秦少爷凭白受了许多委屈。”说罢,就笑着走到秦煜的身前,将秦煜身上的噤声符取了。   来人显然是精心装扮过的,身上穿着一身月白长袍,头上戴着一支青玉小簪,带着的香味非但不甜不腻,倒是一派的寡淡雅致。若说这人是什么书本网、大家士族里头的小少爷,怕也是有人信的。何况那人的眉眼又生的极好。   那可是与秦大少有着三分相似的眉眼啊。   不过秦煜却不觉得那人眉目美好,反倒觉得有点恶心。特别是在看到那人额上点着的那记朱砂的时候。   “自古以来,这‘清风’便是与那‘明月’相配的,到不知阁下识不识得那个子虚城里头的明月?”秦煜虽说是衣衫不整地被捆在床上,可身上的气势却是半分不减,甚而在那双桃花眼里头,还丝丝缕缕地露出几分杀气,倒让那清风心底里头升起了阵阵寒意。   清风心里头一惊,脸上的浅浅笑意更是散了个干净,当下脸色就变了。   本来就说嘛,这清风不过是个玩物一般的人物,便是凤染有意抬举,又如何能跟秦大少相比?故而不待秦煜言语一激,就把他那点装模作样地伎俩给露了个彻底。   既然已被秦煜戳穿身份,清风当下也就没了再装的必要,一双眼睛里头满是寒意,   “秦大少便是有个大宗少爷的名头又如何?现在不是一样这般躺在床上,任人欺凌?便就是如我这样的炼气修士,也能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说罢,手里头便化出一记长鞭直往秦煜身上挥去,“秦大少觉得此等滋味如何?”   那道鞭子一挨到秦煜的身子,便在上头留下了一道红痕,秦煜吃痛,只得弓起了身子,减少些苦楚。早知道秦煜此时可是没有半点灵力的凡人,如何能抵得住这带着灵力的鞭子?不过便是如此,秦煜仍旧没有说出什么服软的话来,甚而连哼都没有哼一声。   那清风见秦煜一派硬气,脸上的恨意就更加明显了,就好像秦煜跟他有什么血海深仇一般,眉宇之间尽是不化的戾气。至于手下嘛,更是一鞭一鞭地挥个不停。   “哈哈哈哈,你看看你现在狼狈的模样!你还是那个什么大少爷吗?不过也是我清风可以任意施为的货色罢了!”   虽说被清风侮辱得厉害,身上的伤更是疼得磨人,秦煜脸上却依然挂着那么个似笑非笑的神色,就好像嘲笑清风不过是个气急败坏的跳梁小丑一般,一双桃花眼更是死命地盯着清风瞧。   清风被这神态看着心里发毛,只好加重手里头的鞭子,等着秦煜跪地求饶,   “叫啊,你怎地不叫!你若是叫了,我便让你少受写折磨!”说罢,手下的鞭子更是直指秦煜的各处要害。   秦煜被这鞭子打得满是伤痕,身上本就七零八落的衣服更是化作了寸寸碎片破缕,何况那条条红痕还印在那白玉似的皮肤上,怎一个凄惨了得?可这鞭笞虽疼,跟心口里的疼比起来,又算是什么?秦煜本来以为凤染不过是怨他,发一发脾气也就罢了,却不曾想,凤染居然让这么个下作的玩意儿来折辱自己!   这让秦煜如何能不心痛!   可就在此时,秦煜的丹田里头似是出现了些许变化,先是火木两系灵力相互缠绕,四处奔腾,再是九转雷火熊熊燃烧,不死不灭,最后情种一下子爆裂开来,从秦煜左手出伸出一条绿色嫩条来!   秦煜竟是在这种情况下进阶了!这是元婴后期的修为!   那一旁不停挥鞭子的清风见到这般情况,更是惊得长大了嘴巴,可还不待他叫出声来,一条绿色的青木小枝便就直面而来。不过一愣神的功夫,清风就已被那小枝捆了起来!然后那小枝猛地一收,他便就直直摔到了地上!   当下清风心里就怕了起来,这人不是被捆仙绳索了起来吗?怎地会在此刻突破?自己那般待他,莫非今日便会命丧于此!因着心里如此乱七八糟的想着,脸上的神情便就不是清风自己能控制得住的了,满脸惶惶,眼睛更是不敢离开秦煜半点。   可秦煜在捆了清风之后,却没有急着找那人晦气。那人已是砧板上的肉,还能飞得上天不成?   秦煜先是起床下了地,给自己施了个清净决,然后又在须弥芥里头寻了件袍子穿上,最后还用手微微拢了拢头发,末了,还在上头插了支青玉小簪。这秦煜本自就是这世上难寻的风流人物,何况此时的秦煜眉眼慵懒,发髻松松,衣衫散漫,一派自得自在模样。再加上那蜿蜒至耳后的红痕,更是给秦煜填了几分欺凌的美感。   便是清风,也移不开眼。   怪不得,怪不得。   “你现在可知道自己的身份了?”秦煜将脚踩在清风的脑袋上,压低了身子对着清风问道。   清风被这脚压着,哪里还能说出话来?不过纵使清风能说出话来,他也不会说的。   无话可说。   秦煜也没有打算给他说话的机会,一脚过去就将他踢了老远,   “纵使我秦煜虎落平阳,你由不得你这般杂碎□□!”   纵使秦煜踢这一脚的时候并没有运起灵力,可这脚力的后劲却依旧让清风吃不消。何况清风落地的时候,还直直砸到了对面的墙上,如此,清风怎能觉得好受?当下便就吐出一口鲜血来。   可清风的那双眼睛里却没有了刚刚的惶惶不安,只剩下了无边的滔天恨意。   然后清风就看见那人一步一步,走到近处。   秦煜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讨厌死了那张脸,就好象自己什么最为珍爱的玩意儿被人偷了,挂在一个极为破烂的地方一般。当真是种作践。   秦煜用手伏上清风了脸,“我倒觉得你这张脸碍眼得很。”那动作看起来温柔缠绵,可话说出来却让人遍体生寒。   “你待要如何!”   “待要如何?碍眼的东西自是要毁掉了啊!”说罢秦煜连顿都没顿,伏在清风脸上的手指便就点点加深,直到随着秦煜的手指,在清风的刻出条条血迹来。   “不!”   得知秦煜要毁了自己的脸,清风的惊恐便蔓延开来。只有这脸,只有这脸才能留住他半分啊!自己怎么能失去这唯一的牵绊呢!可即便清风的喊声撕心裂肺,响彻天际,可又有谁会理会?直到他的脸上布满伤痕之后,秦煜的手才停了下来。而看到清风这幅面容的秦煜却是笑出了声,   “对么,这张脸才配你。”   秦煜的眉眼笑意盈盈,可在清风看来,如恶魔何异!   他好恨,他恨这人什么都没有做,却抓住了那个人的心,而自己却是用遍所有招数都不能在那人心上留下影子!为什么,为什么?难道就因为自己是南风馆里的小倌儿,他是大宗门里的少爷!   可不管清风在心里头怎么想,秦煜都没有理会的意思。他在那个高之又高的地方站了那么久,哪里还能体会的了别人的苦楚惆怅?何况秦大少,又是个心狠的。   所以秦煜在见到清风毁容之后的模样是,倒是颇有一番志得意满的情绪。当下在清风的白袍上擦了擦手上的血迹后,便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可出了庭院的秦煜却是和那个来时遇到的黑奴。   “秦道友手上沾了那么多人的血,午夜梦回的时候,就不会觉得难以成眠吗?”   那人一袭黑衣伫立门前,脸上没有什么情绪,便是开口问出来的问题都没带着一丝一毫的感情,好似不过只是在问秦煜一会儿,要去哪里游玩。   可秦煜听了这话却是收敛了神色。   “道友来此,不会只是为了问在下这个问题吧?”   那人笑笑,不作言语,可手里头却是递过来一个瓶子。   秦煜先是接了,“这是?”   “凤凰精血。” 作者有话要说:  小亏说我是存稿箱里的最小最小的小妹妹。她说她没有存稿了,所以她逃走避难啦。明天不更你们会打我吗?捂脸   ☆、假作真时真亦假   这几日里,道修诸地可算是腥风血雨掀个不停。   先是晏几趁凌云宗诸位大能身在太一门之际,出其不意偷袭凌云宗,造成门内千余修士身死,凌云宗千年根基毁于一旦的惨状。后来更有浔阳城柳家临阵倒戈投向魔修一派,偕同万余魔修一齐包围正阳宗的困局。加上太一门掌门玉衡子被人陷害坐化,整个道修一脉竟是没了可以主持大局之人。   而与道俢一脉的混乱不堪相对的,是魔修一脉的高涨气焰。何况晏几夺三令,闯千颜,欲得傀儡铃的流言,早已是沸沸扬扬,举世皆知。   当真是,夺令之势,锐不可当。   可不论这流言是真的还是假的,是事实如此还是有心人刻意为之,终归闹得道俢一派不甚安宁,然后在道俢一脉里就不可避免地出现了几个派别。有主战的,有观望的,有迫不及待想要报仇的,更有怕了想要投降的。   终日争吵,没个消停。   而今日这正阳大殿上上演的,仍旧是这么个戏码。   这首先站出来的,自然是凌云宗长老紫霄,   “依着归云师侄的意思,我凌云宗千百修士的身死之仇就不报了?我凌云宗毁宗之恨就忍了?”   紫霄虽说是凌云宗一派长老,比刚刚接任太一门掌门之位的归云高那么一辈,可毕竟只是个长老不是?如何能对着一派掌门叫出什么“师侄”的名号?如此,不过是心里气愤,想要在言语上激一激归云罢了。   归云又会哪里不明白他的意思?可归云面上还是一派恭谨礼让的模样,   “紫霄长老莫要动怒,归云绝无此意。那晏几为一己之私而至天下大义于不顾,妄动杀念,致使凌云一宗血流成河,冤魂无数,你我修道之人,岂能容忍?何况若是让晏几进了千颜洞府,抢了那傀儡铃铛,今后又必是腥风血雨之局面,你我又如何忍心?只是现下正阳宗被围,解困才是最重要的,莫非紫霄长老想让正阳宗步上凌云宗的后路?”   “你们这样吵来吵去有个什么意思!依着我,出去打就是了!我道俢一脉还怕他不成!”说这话的是正阳宗见阳峰长老穆青。穆青每日看他们吵来吵去,早已是不耐烦,如此躲在宗里当缩头乌龟,早就让他受够了!故而也顾不得什么礼仪不礼仪,直直吼出了声。   得问穆青说了此言,遂旸亦是不赞成,“穆师兄此言亦是有失偏颇,若是如此一战,我道俢一脉又要白白丢掉多少修士的性命?此举不妥不妥。”   “这也不成那也不成,难道我们就仍由那晏几欺负到我们头上嘛!”   穆青此言一出,场上诸人也是尽数沉默。   是啊,难道就任由魔修作孽?   可不待诸人有所反应,门外头的小童却是慌里慌张跑了进来,   “禀告掌门,诸位师叔祖,门外柳家家主柳元求见。”   “哼,什么柳家家主,不过是魔修的走狗罢了!那个叛徒倒还敢来!”   听到穆青如此说话,吕致一不由呵斥一句,“穆青,切莫妄言。便先听听他说什么。”说罢,便又回头对那个小童说道,“引他进来。”   那小童得了令,自是慌忙转身,前去报信了。   而殿里的吕致一、归云、紫霄等各式长老级人物则是都分主次坐了,静待柳元到来。   然后不过半刻来钟,那柳元便就缓缓踱了进来。   当真是不一样了。   谁不知道那柳元之前是个什么模样的玩意儿?便就是在正阳宗里头的一个小小主事都能将他吓得屁滚尿流。如今小人得志便就显得张狂起来,一副不可一世的嘴脸。   “柳元在此见过诸位掌门,诸位长老。”   这柳元嘴里虽然说着什么问好的话,可脸上的神色却是半点恭敬的意思都没有。细细看来,倒是一派的自得神情。   穆青见此,哪里还能坐得住?当下拍案而起,   “有什么话赶快说,说完赶紧滚蛋!”   就算那柳元自己觉得自己与从前大不一样,可奈何见识修养依旧不过是以前那个不成气候的小家主,现在听到穆青这么不客气地对自己说话,当下就变了脸色,   “穆青长老还是那么不会说话。”   穆青一听,这还得了?就跟你说这么一句话就已经让我强忍着不喜了,你还敢再说废话?当即心下一怒,一记木系飞剑就往柳元身前狂卷而去!   可那柳元居然不闪不避,当下化出一面黑雾所就的镜子,就将那飞剑隔在了三尺之外!   此举一出,满座皆惊!   这柳元的修为未免也提升得太快了!   而成功挡住了穆青飞剑的柳元则是更为得意。我早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待到魔尊大军一到,你们这些人不都得跪在地上求我饶命?心里头既是这么想着,柳元的神色就不免更是得意,   “我以为穆青长老只是不会说话罢了,谁曾想竟是个连事情都不会做的蠢材。难怪道修一脉凋零至此,真是可悲可叹。”说罢,还装模作样地摇了摇头,一派十分惋惜的模样。   穆青见此,头上早已经气得冒烟儿了,奈何修为不够,只得生生咽了这口气。最后还是吕致一使出一记灵力,将他二人分开。   “柳家主有什么话还是尽早说了吧。”   听着吕致一这么说,那柳元总算是正了正脸色,“魔尊说了,他亦无意多造杀孽,只要你们正阳宗将正阳令双手奉上,他便即可撤兵,绝不拖延。”   可听了柳元这话的紫霄却是站不住了,   “不愿多造杀孽?这可是真是天大的笑话,他晏几造的杀孽还少吗?我凌云宗千百修士的性命莫不是他杀的?回去告诉晏几,此仇不报,我紫霄枉自为人!”   “紫霄长老的意思是此战不可避免了?”   “对!你回去叫晏几把脖子洗干净了,等我紫霄来取!”   紫霄此言虽是太过果决,可在场诸人却是没有再反驳。人家都欺负到门口了,还能坐以待毙不成?   那柳元见这些人态度坚决,脸上也有些挂不住,“既然诸位长老不理会宗内修士的性命,我柳元自也无话可说,三日之后,咱们一决高下!”说罢竟是身子一转,扬长而去。   可不待在场诸人从柳元的话里回过神来,却有一人从后头走了出来,直直跪在地上,   “不肖弟子莫子元有事禀告。”   诸人一看,一个身穿月白长袍的年轻修士此刻正趴伏在地上,行了个跪拜大礼。而一直坐在一旁没有说话的秦怀安却是心里头一亮,这子元,可是柳家子孙啊。   吕致一见莫子元如此行礼,心里头也略略升起来些疑惑,   “禀告何事?”   可跪在地上的莫子元却是双肩不住抖动,哽咽的说不出话来,最后似是下了什么莫大的决心一般才勉强挤出几个字来,   “弟子不,不肖,其实,其实弟子,乃是那,那,魔修的探子!”说出这句话的莫子元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般,当下就趴在地上,再不敢抬起头来。   而此言一出,更是震惊了在场诸人!   吕致一当下不由眉头紧锁,神色严肃地向莫子元问道,   “此言究竟何意?此事的来龙去脉又当如何?”   莫子元听此,才略略收拾了心情,然后抬起头来,看向吕致一,   “弟子幼年是家中庶子,本来是不能进入家中宗谱的,可弟子却偏偏又生了个天魔体质。我爷爷,就是那柳元,却因此生了歹念!要将我送给阴山老祖做徒弟!可我又如何能不答应?我如何能让娘亲死了都不能进柳家祖坟,死了都没有归宿!可今天,当弟子看到那柳元的如此步步紧逼的时候,我又如何能至诸位师叔师伯的性命于不顾!所以弟子今日,不得不讲此事说出来!”   “弟子愧对师尊和诸位师叔师伯的教导,愿受门规处置。”   说罢,又将身子伏下,跪在地上。   吕致一听罢,也是默立良久。   莫子元身世如此,孝心如此,坦白如此,吕致一又如何能下得了狠心去罚?可若不罚,门规又当如何?   最后,还是归云站了出来,   “吕掌门,归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归云师侄身任太一门之首,如何有不当讲的?”   归云听罢,略略笑笑,   “这天下修士本自一宗,道修也好,魔修也罢,都是感悟天地,证法大道罢了。莫师弟虽说身为魔修,但只要有颗向善之心,那便是种了善因。如今那晏几杀戮深重,已是种了恶因,如何还能为天地所容?不如,便由得莫师弟,取而代之罢。”   归云此言一出,几十双眼睛便都直勾勾地看向他,便就是莫子元,也是一派震惊神色,“如此不可,子元乃是罪人啊!”   可吕致一却是有所心动。   归云此言不差,那晏几如今已然背离天地道法,自该承受天道恶果。若是莫子元能担任魔尊一位,天下便可再无纷争,如此,方才是天下修士之福!   故而转过头来,就对莫子元说道,   “莫子元,从今日起,你再不是我正阳宗座下弟子。”   莫子元听此,脸上立马露出急色,   “掌门的,我……”   “你且听我说完。你虽再不是我门下弟子,但你仍然可以为天下大义略尽绵力。只要你有心向善,纵使身为魔修,亦可得证大道。三日后,待得魔修攻山之际,我遣数十位道修修士与你一同杀出重围。你们一同回到魔修之地,断掉晏几的后路!”   莫子元闻此,自是无不应答,   “子元定然不会辜负掌门重托!”   之后大殿之上的种种谋划此不赘述,却说在莫子元回到住所的时候,发现秦煜已在那里等候多时,   “不知子元现在可否告诉师兄,你的条件是什么?”   莫子元见着秦煜过来,也不惊讶,好似早已知晓了一般,“我还是得先恭喜师兄拿到了凤凰精血。”   “呵,你我之间不必赘言,你便说说,你如何才肯把那五种药材予我?”   莫子元闻言笑笑,说道,   “还请师兄拿正阳令来换。”   秦煜似是不可置信,“我如何知道那正阳令哪里?子元也太看得起在下了!”   “你不知道不要紧,有人知道就好了。”   “何人?”   “我。”   秦煜回头,便见凤染逆着光,站在门前。 作者有话要说:     ☆、千般机巧万般念   “偷令之事,少主可有主意了?”   秦煜在门框旁边斜倚着,对着凤染问道。   可凤染却好似没有听到一般,仍是站在书桌前,凝视着前头那一方白墙。那里,便是之前挂着苏暮画像的地方。   二人良久静默,谁都没有说话。   秦煜见他不答,转身欲走,却不妨凤染在此时开了腔,   “倒是略略有了些头绪。”言罢,便将身子转向秦煜,一时间二人四目相对。   只不过一个是眉眼冷峻的寡淡深沉,一个是神色轻佻的故作轻松。他们,皆不是从前的他们了。   秦煜笑笑,又将身子倚在门上,   “哦?不知秦某人能否有幸得知一二。”   凤染闻此,却是笑了。如同多年前初见一般,半点世俗气不沾地笑了。   可这笑,却让秦煜心里一滞。   这是凤染自那夜大火之后,头一回这么笑。   “莫非秦道友还在责怪凤染之前的不当之举?若是如此,凤染在这头便向秦道友赔罪了。”说罢,还躬下身子,长身一揖。   凤染这一下子礼数周全,态度恳切,绝无半点错处,便真的好似在跟秦煜道歉一般。只是秦煜如何能信?那点点筹划明明都是他凤染刻意为之!   “秦煜技不如人,为人所制,自是命中注定受此屈辱,少主歉意,实不敢受。”   这语气里头的挖苦之意浓浓,凤染又如何听不明白?不过凤染却没有在这上头纠缠,   “那日我误入禁地,虽说未曾窥到门径,却也发现了些许端倪。”   “何许端倪?”   “那禁地下头是一整条火系矿脉,阵法中的所有灵气尽数来自于此,所以若是采用武力与之相抗,下场唯有筋疲力尽而亡。”   “若是不能硬闯,那又待如何?”   “这阵法乃是被动开启,若是我们不使用灵气,便就不会引发那阵。只是如此,找到正阳令的机会就更加渺茫。”   秦煜听到这里,心里头不禁一沉,   “莫非这禁地便去不得了?”   “也不尽然。那日程皓来抓我的时候,可是御着法器,腾云而来。他能运得灵气,你我便运不得吗?”   “你这是何意?”   凤染将身子转正,眼神里头熠熠生辉,   “据说正阳宗里头有一味丹药,专隐灵气。而正阳宗里头的各式丹药,好似都由令尊秦怀安秦长老掌管吧?”   且不论秦煜和凤染在那头谋算着怎么取得正阳令,却说楚枫下此时正在山间布阵。   明日,便是那晏几攻山之日。   仔细说来,楚枫下是一点阵法天赋都没有的,但不知为何,心里头却觉得自己应该来,好似挨着这阵法近些,便就能挨着以前的回忆近些。   虽然他并不记得。   不过旁边的人却嫌他碍手碍脚了,   “楚师兄,都说火系灵石要放在离位啦,你怎地老是放错!你还是快去旁边坐坐吧!”这人一边说着,一边又推着楚枫下,直直把他推到了一处阴凉所在。   楚枫下见此,也只得尴尬笑笑,摸摸头后,寻了块石头坐下。   可这一笑不要紧,却让眼前的人连呼吸都慢了半拍。   自这楚师兄失忆之后,脸上的阴郁便再也不见,天天都睁着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盯着你瞧,冷不丁还笑上那么一下。这让人怎么受得了!于是这人也不敢再看,摆了摆手就往回走。   只是不知道心里头想着什么,脚下踉跄一下,差点就摔了个大马趴。   “又把你撵出来了?”   楚枫下闻言,便就回头一看,然后就看见许黎一身玄衣站在树下。   “可不是么,他们总嫌弃我笨手笨脚的。”   许黎听见楚枫下那略带埋怨的口气,脸上不由地就挂上了些许笑意,“你本就不是布阵之人,何苦呆在这里?”   可楚枫下闻言,却是说不出话来,眼睛往旁边一移,就看向了远处,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要在这里,可只要是在这里,方才觉得心安一些。好似有什么重要的人在这里留下了影子一般。”这么说着,楚枫下嘴角处的笑意也就不自觉地深了,可他忽而又转向许黎,“许师弟,你可知道我从前的事?”   许黎看着那双满是神采的眼睛,嘴里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倒是楚枫下不曾在意,又自顾自地说道,   “也是了,你我并非同峰,你又在外修炼多年,怎会知道我之前的事,是我糊涂了。”可不过转瞬,楚枫下便就像想起来什么似的,目光灼灼地就开始盯着许黎瞧,“不过我最近听说在许师弟的院子里头住了个绝色美人,那人可是许师弟的红颜知己?”   “哪里,是楚师兄道听途说罢。”   楚枫下闻言,当下便不依了,“许师弟莫要骗我,底下的小童都传遍了,说许师弟你藏着一个红粉佳人,就连她的衣物丹药皆是亲手准备,若不是许师弟的心上人,哪里有如此照顾的道理?”   许黎似是无可奈何,   “便是我说没有,你也不会信的,所以我也不说了。我还得去东门视察,便就先走了!”   说罢,竟是顿也不顿,径直走了。倒是留下楚枫下一人气急败坏地在那里跺脚。   不过这头刚走了没几步的许黎却是停了下来,“凤少主既是来了,如何不现身?”   凤染的声音里头似是带着点笑意,“倒也不是故意不出来,只是脑袋里头在想些事情,所以耽搁了些许。”然后随着这话从空中传来,凤染也缓缓从密林里走了出来。   “哦?倒不知凤少主在想什么?”   凤染将眼神直直看向许黎,“在想许公子是抱着怎样的心情来替秦煜照顾苏暮的。”   许黎闻言,却是轻笑,   “其实许黎也在想着一件事情。”   凤染故作惊讶,   “不知凤染能否得幸一闻。”   “凤少主自是有幸的,说来这事情也是与少主有关的。我在想,凤少主又是怀着怎样的目的,来替莫子元偷正阳令。”   凤染看着许黎不卑不亢的神情,一时间倒也不知该如何回答。他当真觉得,许黎是天下第一蠢蛋。   “秦煜那人心狠,别人对他的好,他从来看不见半分。你这样守着他,又有何益?”   “是啊,大师兄那人心狠,可你我又有哪个能割舍的下?况且他看不看得见我对他的好又有什么重要?我便是爱他,与他何干。”   “只是我想奉劝少主一句,莫做什么让自己将来后悔的事。”   说罢,竟是再不看凤染一眼,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只留凤染站在风中,被风打乱了发髻。 作者有话要说:     ☆、至死方休不敢降   说起这道魔两修千万年来的纷争,斗法者有,寻仇者有,但如同今日这般浴血厮杀,不死不休的,却是寥寥。然后老天便就像是不忍心看一般,将昨日还晴朗一片的天空遮了个干干净净,一时之间风云变色,狂风呼啸,雷电轰鸣,大雨倾盆而至。   可谓是遮天蔽日,不见流光。   晏几大抵也是下了狠心,竟是不顾这漫天狂风肆虐,不睬那倾盆大雨磅礴,自寅时起,便遣派四路魔兵,自正阳宗东南西北四处山门而入,与那里恭候多时的道修诸人来了个狭路相逢。   待得两路人马相遇,便是万千灵气冲天而起,喊杀之声震动天地的局面,只留下斑斑血迹染红大地,累累尸骨堆满山涧。   而这里头,自然也有柳元的身影。   自柳元受了魔修的好处之后,便就自诩魔修一派,心里头心心念念惦记着的,都是如何能够立上一功,好在晏几面前好好地露一次脸。何况那莫子元还是魔修右使,今后他柳家,还能不是西地里头最大的世家?   也因着心里头这么想,柳元的心思可就活泛了,待得听到魔修准备攻山的时候,就自告奋勇,抢到了这西门一地。可不料他柳元软柿子没捏到不说,倒是踢到了铁板一块。   与他柳元相持不下的,正是守在西门的楚枫下。   “西门的修士现下唯你一人,纵使你宁死不降,也改不了西门被破的局势!你何苦再在这里纠缠!”   楚枫下哪里肯与他废话,手中印法一变,无数冰刃便就自阵中化出,不过须臾,便就冲向了柳元一行。   柳元见此,连忙化出黑雾阻挡,可心里头却是气急。   当时柳元自山下而来,一路过关斩将,势如破竹,道修里头不知有多少修士被俘,便是元婴修士也有死在他手中的。眼看着这西门就要被破,却不知哪里出来个冰系阵法,一顿冰剑乱射,将他的攻势生生地给阻了下来。然后他定睛一看,那站在阵法里头的,不是楚枫下,还是谁?   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柳元当下就准备活捉楚枫下,以泄多年受压之恨。   可他却打错了如意算盘。   他本自以为这楚枫下不过是个金丹修士,纵使有阵法相持也厉害不到哪里去。当下便遣了几人去闯阵,没想到阵没闯过不说,倒是连性命都赔上了几条。   柳元这下才意识到这楚枫下的能耐。可他又哪里能放过这么个立功的大好机会?当下心里头一转,就生出一条颇是阴狠的计谋。   “好好好,你不降没关系,我便来让你的同门来告诉你该不该降!”柳元说罢,便从队伍后头拉出一排人来。   这些人尽数被捆仙绳束着手脚,现下更是一溜烟儿跪在那些魔修的前头。楚枫下见此,哪里还敢再使招数,只怕没伤到那些魔修半分,却是将自己的同门杀了个干净!   可那柳元却是没放过这些人,他伸手一捞,便就将一人箍在怀里。   “这位道友,你来说说,他楚枫下该不该降!”   这人被柳元箍得死死,哪里还能说出来?何况此人脸色苍白,面目血色,明显是受了重伤!   而楚枫下一见此人,心里便是一沉。   这人不就是昨日那个与自己一同布阵的师弟么!昨日谈笑的音容面貌仿若还在眼前,怎的不过一日,就变成了如此模样!   可柳元见到楚枫下的神色,心里头却是有了计较。当下伸手一抓,手臂便就从那人身上当胸而过!然后一只满是鲜血的手臂就这么毫无预兆地进入了楚枫下的视线。   楚枫下见此,当即便就心中剧痛,目眦俱裂。可不待他缓过劲儿来,柳元又猛地将手一转,然后那人身前便就只留下一个诺大的血窟窿!   那个昨日还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的少年,此刻便就如秋日落叶一般,缓缓、缓缓落地,再没了生的可能。   “楚枫下,你降是不降?”   “柳元,你今日造下这般杀孽,就不怕他日遭到报应吗!”   “报应?”柳元似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当即便就仰天大笑起来,“你看到天底下的哪件事是老天看得见的?”说罢竟是又从地上拽起一人,   “我再问你,降是不降!”   可不待楚枫下说话,那被抓住的修士却是先喊了起来,   “求诸大道,死何足惜,师兄领命,莫弃山门!”然后猛地一使劲儿,就拿头往柳元的怀里撞!   柳元哪里料得到这人会突然发力,自是被这人结结实实地撞了一撞!只是这人灵力被锁,便是撞到了柳元又能如何?柳元便是身形都没有丝毫晃动。倒是柳元心里气极,抬起手来便是一记灵力,然后这名修士便如之前那人一般,当下毙命!   可这人的死,终究没有白费。   那些还跪在后头的诸人亦是再难容忍,竞相晃动着身子想要摆脱那些魔修的控制,嘴里更是齐齐高声喊道,   “求诸大道,死何足惜,师兄领命,莫弃山门!”   这声音厚重辽阔,直达天际,一声一声道的皆是这些修士的信仰!可他们能不顾自己的命,楚枫下能吗?那么多那么多人的性命,他楚枫下一人如何担待得起!   然后一句话,便就从楚枫下的嘴里说了出来,   “好,我这便出来。”   此言一出,先不说柳元如何喜出望外,却道说那些被俘修士尽数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情,嘴里更是高声喊着,   “师兄糊涂!”   “不可!”   “莫为了我们丢了山门啊!”   可纵使他们这般喊着,楚枫下的身影却仍是不紧不慢地从阵里露了出来。   然后那一步一步,便就尽数打在了诸人心上。   而那柳元,更是得意。   刚刚还那么斩钉截铁,现在不还得乖乖任我摆布?心里头更是在笑楚枫下天真如此,竟会以为他投降了便可换得这些人的性命。他难道不知,这天下从没有斩草不除根的道理?   是啊是啊,这天底下从没有斩草不除根的道理,他柳元知道的,楚枫下又有什么道理不知道?只是楚枫下没有办法眼睁睁地看着这些人在他面前一个接一个的死去。再不济,他也得死在最前头。   所以当楚枫下走到柳元身前三尺的时候,一记冰系灵力便就冲天而起,直往柳元面门而去!柳元当下躲闪不及,只得抬起一只手来阻挡,可又如何能阻挡的及?一时间血雾四散,嚎叫满天,待得那雾气散去的时候,便就见柳元一手捂在断臂之处,神色愤愤。   谁也料不到楚枫下敢动手,因为他这一动手就意味着要与万千魔兵直接相抗!要知道如今他可失了阵法辅助啊!   他怎么敢?怎么敢!   可楚枫下还真的敢了。   纵使一人身对万千魔兵,便又如何?只要有一口气在,便就血战到底。此等局面,唯有至死方休。   不过便是个死,壮士何惧哉?   楚枫下根本不顾及身旁有多少魔修,来一个便就杀一个,来两个便就杀一双!双目通红,灵力乱飞,无数冰刃漫天织网。眼前更是看不清来人,心里唯有一个字,那就杀!满世界里头好似只有一个颜色,那便是血的颜色!别人的血,自己的血,早已分不清楚,便是身上的伤口也都没有了知觉,手上也唯有一个动作重复。   然后身后忽地便就传来一阵寒意,可楚枫下当不确顾不得半分,因为随着那寒意一同来的,还有一声女子的娇喝:   “小心!”   “小心!”   秦煜一把将正欲上前的凤染拉住,还略带紧张地看了他一眼,“那空中的各式粉尘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你就敢往上头走?”   凤染闻言,倒是戏谑地看了秦煜一眼,   “怎的,你在关心我?”   听了这话,秦煜却是一下子失了言语,不过秦煜转瞬就将拉着凤染的手收了回来,   “我只是怕你死了,拿不到正阳令。”说罢身子一转,就走到了后头。   凤染见秦煜如此,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动作依旧没有停,   “我们既是吃了那丹药,便就再没有引发阵法的可能。纵使这些粉尘尽数是穿肠毒、药,又能奈你我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  我会告诉你我卡文了所以才停在这里吗orz周公保佑让我在梦里头想出情节来~   ☆、是非成败皆枉然   那日秦煜和凤染二人吃了隐灵丹后,便就直接去了禁地,待得二人一番打探之后,便在阵法之中找到了一处破绽。   这密林之中叶茂枝繁,花琼树玉,加之流金碎玉,自是美不胜收。   如斯盛景,非自然造化不能成就。   所以待得在这景色里头出现一抹极为艳丽的七色彩虹的时候,他二人便知有了门路,当下运起灵气便直往彩虹那里而去。不过须臾之间,就到了这彩虹近侧。到此才发现,原来这彩虹不是彩虹,而是万千药粉织就的一方大阵!   到底是凤染艺高人胆大,当下不曾停留就要进阵,可那眼前药粉又是岂是那些等闲物件儿?秦煜心里一急,便就有了刚刚拉住凤染的那一幕。   不过凤染既是敢闯,就必是有他的道理。   他赌的,就是这隐灵丹的成效!   正阳宗隐灵丹,天下莫有不知其名也莫有得知其味之人,非正阳宗不能有,非秦怀安不能炼,此等丹药,当真还是丹药吗?也许此药之唯一用处,便就是开启这禁地之门!   所以凤染不曾停留,脚下步子一迈,就直往那彩虹里头而去!   至此,便又是一方天地。   可惜这里依旧是幻境。   你问凤染如何得知?因为这里的景色与当初凤凰秘境的景色别无二致!   如今正是桃花开得正艳的时候,漫天红雨随风而至,点点飘落直达耳畔,像极了当年种种。甚而像的让凤染有了种,哪怕在此一世也再无遗憾的感觉。凤染轻点脚步,一步一步地往前头走去,直到远远地看见那座红色小楼。   那红色帐幔随着微风卷起一角,然后渐渐地就露出里头的景色来。只是任凤染如何伸长了脖子仔细眺望,仍是没能看到那人的身影。凤染无奈,只好一步一步再往前头走走,直到他一手挑起红幔,看到里头那人安静的睡颜。   然后心,便一下子有了着落。   其实我只是想每天都能见到你罢了。   凤染没有再停留,当下就到了那人身侧,坐在床头,便开始用眼神描画起那人的眉眼来。   说真的,这世上怕是再难找到比秦大少更好看的人了。   可那人,偏偏那么招人恨。   凤染缓了缓神色,只是那眼眶里头的红色,仍是泄露了他的情绪,然后不待他有所动作,眼前那人就缓缓睁开了眼睛。   璀璨夺目,容纳星辰。   更让人想不到的,是那人眼睛里头露出来的笑意,就像外头开得正好的桃花,那般绚烂,那般耀人。然后不待凤染想好如何招架,床上那人却忽而坐起上身,双手一伸,就掐住了他的双颊。甚而那人眼睛里头,还露出来了那时偷偷做坏事时的窃喜,就好像自己还是小孩子一般。   看到这里,凤染忽而笑了。   这里果真是幻境,这一幕一幕皆是自己心中所想,这里头的秦煜才是自己心心念念着的秦煜!可这是幻境又如何?多少人只为求得一梦而不得,若是能在梦中过此一生又有什么不能!   凤染心动了。   便就如此罢。   可偏偏此时一句喊声自远方而来,唤醒了凤染的美梦。   秦煜见凤染进去许久不见痕迹,心里头自是焦急万分,可他又不敢擅自跟了进去,落得两人皆被所困的局面,故而只好大喝一声,唯愿凤染能听到此音。   而凤染也的的确确不负所望地听到了。   那人不在眼前。那人还在远处。   凤染心神一定,人便从那幻境里头闪了出来。在抬头看到秦煜的时候,更是目光灼灼地对秦煜说道,   “多谢。”   “多谢。”   楚枫下当时以为自己再没了生的可能,却不料一群怡红翠绿的各式女子自天边御风而来。这些女子显然是有备而来,一来便就分作两路,一路去解救被缚的诸多道修,一路则是到了楚枫下身前,替他抵挡魔修。便就是刚刚柳元的那一记黑风,也是眼前这位女子所挡。   故而待得楚枫下有了空档,便对那个女子道了声谢。那女子也不矫情,受了楚枫下的谢后便就再度加入到战局之中。   一时间战况扭转,那些魔修竟隐隐有了败相!   而楚枫下更是愈战愈勇,当下运起一股子灵气便直往柳元那里而去!而随着楚枫下的动作,那漫天狂风都似是静止了一般,就连那些雨滴都冻结成冰,一时之间万千冰锥便一齐往柳元那里而去!   柳元失了手臂本就痛极,现下见到楚枫下御风而来更是内心恼怒,心里头只想着如何取其性命而后快。故而当即就在手下化出一阵黑风。这黑风冲天而起,所到之处片甲不留,竟是将前头的各式冰锥席卷了个干干净净!   可楚枫下又哪里会怕?   当下也顾不得这柳元的修为高于自己,手底下化出一支冰剑便就直击那记黑风!当下白光大炽,竟是生生将那黑风撕成两半!   柳元见此也是一惊。那记冰剑竟是穿越雾气直面而来!   可不待柳元做出防备,身后头竟有一阵掌风先行而至!柳元无法,只得转身挥出一掌,与那掌风的主人来了个直面对决。   而楚枫下更是趁着如此良机将那冰刃刺进了柳元后背!   柳元自知受伤不敌,千余魔兵更是四下溃逃再难倚仗,故而心里头早就有了逃跑的心思。所以当下也顾不得自己的伤口,双手一捞,就将身前这个与自己对掌之人捞在怀里,然后转身一掷,就又将此人扔到楚枫下身前。   等到楚枫下回过神来的时候,那柳元早已是没了踪迹。   至此,楚枫下也不得不舍下柳元,先行照料起此方战局来。   那魔兵之前之所以能战无不胜,乃是仰仗着人数众多。如今道修这边有了许多女修士帮持,自是将战局成功扭转,何况魔修主帅柳元早已望风而逃,这些魔兵又哪里有不败的道理?故而不过半个时辰,楚枫下诸人就将那些魔修赶了干干净净。   而就在此时,其他山门也传来了大捷的消息!一时间欢呼之声不绝,喜悦之音难表,整个正阳宗上下皆在弹冠相庆,共同庆祝这来之不易的胜利!   楚枫下自然也是喜悦难当。   不过他心里还惦记着一件事,那便是追击柳元,一报残杀同门之仇!   可当楚枫下带领道修诸人赶到柳家大门的时候,却发现整个柳家正处在一片火海之中!而在那火海之中似是能看出个人影来——柳清。   楚枫下当即便抓住一个四下逃窜的下人,   “柳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人见着大火本就怕的不行,现在又看见这么一大帮子人带着腾腾杀气而来,更是吓得六神无主。当下便就跪在地上,接连喊着饶命。   楚枫下见此早已是不耐烦,当下就把一记冰刃插到那人身侧,“好好说话!”   那人见此,只得强力忍着心中惧怕,将此事的原委说了出来,   “少爷他疯了,疯了!从寅时起,少爷便,便就开始砸东西!现下屋子里头的东西根本就找不出来一件完整的!少爷砸完了东西,就,就把我们叫去,说是要让我们走!可是我们哪里敢听?我们都是老爷买来的啊!少爷见我们不走,就又开始笑,可笑着笑着,就又哭了!最后说什么脏的,不干净的,竟是当下就放了一把火!”   楚枫下闻言,自是明白了些许。   这柳清一辈子懦弱不争,可临了临了,却作出了这么决绝的举措。这世上的事,究竟哪个是算得出的?   可不待楚枫下将这感想体味到深处,便有一道传讯符自天而降。楚枫下当下用神识一扫,心里便是一惊,   “不好,正阳令被盗!” 作者有话要说:  老天保佑二级能过老天保佑二级能过老天保佑二级能过!!!   ☆、万般苦楚皆自迷   秦煜忽而有点恍惚。   记得上次来这如意阁还是因为莫子元,只是可笑当时居然以为莫子元是在受人所欺。如今看来,这如意阁当是他魔修在正阳宗的据点!当真物是人非,过往种种皆成笑谈。   不过秦煜此刻恍惚却不是为这如意阁。   他之所以恍惚,是因为事情顺利得超乎想象。待到今日与那人做了交易,自己便可开炉炼丹,等到苏暮醒来之时,晏几早已身死。   然后一切便就可以回到预想的轨迹中去。   可即便是这样,秦煜却觉得无甚值得期盼的了。倒是凤染坐在身侧却如同相隔天涯的神情,让秦煜觉得无所适从,好似那人已经永永远远离开自己了一般。   而就在秦煜这厢走神的时候,门外却是走进来一个身着藏青长袍的青年男子。   秦煜抬眼一瞧,鬼谷子。   到此,秦煜不得不由衷感叹一声,这莫子元当真是个角色。这鬼谷子是何人?是魔修七将之首!更是当日唯一跟着晏几闯过降妖伏魔阵第八关的人物!如此心腹都能收归己用,他莫子元,能不赢吗?   “路上耽搁,有所延误,还望凤少主与秦道修不要见怪。”   眼前这人笑意盈盈,眉目坦荡,到像是个温厚和平,中正大方的正派人士,倒不知何以流落到了魔修一地。   不过在秦煜眼里,这人只有一个身份。   “药可带来了?”   鬼谷子似是对秦煜的问话早有预见,当下就从须弥芥里拿出几个瓶瓶罐罐,   “五种药材,一味不多,一味不少。”   秦煜见此,抬步就欲上前检验,却不料鬼谷子将手一收,就将东西又收回了须弥芥,   “秦道友莫要心急,也容我看一看那正阳令才好。”   可这话倒让秦煜有些好笑,   “我们都已然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还怕我骗你不成?”   可那人只是略略笑笑,“小心些总是好的。”   凤染见此,也是笑了,当下从怀里拿出一块牌子就扔到了鬼谷子怀里,   “这东西我可不稀罕。”   鬼谷子接了令牌,也没理会凤染的打趣,当下就认认真真地打量起来。   这令牌四四方方,通体雪白,触手而生凉,玲珑却泛彩。正面写着“正阳”,反面刻着“禁令”,四周花纹繁复,边角雕刻难摹,当真是一块不可多得的宝玉。何况这令牌上头灵气涌动成波,涟漪起伏不断,哪里还能造的了假?   故而待得鬼谷子打量完毕之后,就抬起头来看向秦煜二人,   “正阳令果真名不虚传,此等灵力便是在我手中亦是如此澎湃,若是释放出来,必定是天崩地裂之象。”   秦煜闻言,也似是想起来什么的样子,   “非是如此,又何以能封印了千颜洞府?”   鬼谷子闻言,先是一愣,而后亦是一笑,   “秦道友所言极是。”说罢,也不磨蹭,当下便从须弥芥里将那些药材取了出来,尽数呈到秦煜面前。   可秦煜此时却没了检查的心思,当下用手一卷,就尽数收到了须弥芥里。   然后抬脚就欲出门,却不料凤染没有半点要离开的意思。   秦煜不禁回头问道,   “你不随我一同走吗?”   可惜坐在那头的凤染却是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   “怎么,秦大少这是舍不得我了?”   那人的声音依旧熟悉动听,可这话里的调笑意味却是满满,好似他秦煜也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玩意儿。   所以当这话听在秦煜耳朵里头的时候,秦煜就说不上自己心里头到底是什么滋味了。   当下心里一气,这便拂袖而去。   可那厢的凤染却是在秦煜拂袖而去的瞬间敛了神色,   “该给他的给了,该给我的,是不是也该给了?”   可那鬼谷子闻言,却没有着急回答,也不知道心里做何感想,便就说出来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来,   “若我喜欢上什么人,自是一丝一毫都不忍伤他的。”   然后凤染便就哧笑一声。   “阁下这是在教训我喽?”   “不敢。只是少主应该比我更明白,梦魇,没有解药。所谓解药,不过是越陷越深的□□罢了。”   且不说凤染这厢与鬼谷子如何斡旋,却说秦煜出了门后就觉得自己灌了一肚子火气没处发。   其实倒也情有可原。   当时凤染如何腻着秦煜缠着秦煜,诸位与我一般,都是有目共睹的。而现在凤染如何不屑一顾如何冷眼旁观,我们也都瞧得真切。任谁被如此区别对待之后,也都该有些怨气吧?何况秦大少从来都是个被捧到天上去的人物。   所以也该着柳元倒霉。   那日柳元受伤逃跑之后,当即就往柳家大院里赶,本意是带上金银细软再行跑路的,却不料还没到了家门口就看见主巷里头火光四起。这不是自家倒霉儿子干的傻事还能是谁?当下也再顾不得儿子孙子,身子一转就直接飞到一处密林养伤去了。   不过柳元的修为可真不是假的,即便是手臂被斩,后背重创,也没让柳元受了多大苦楚,甚而不过修养了一夜便就大好了起来。   这身子一好利索么,柳元的心思可就又活泛了。这不,还不待正阳宗里追捕他的风声散去,这就火急火燎地就往如意阁赶。   然后就跟刚刚从如意阁里出来的秦煜撞了个正着。   可不就是命中注定么。   不过柳元在见到秦煜的时候却是先窃喜了一番,别忘了在这柳元心里头,秦大少可一直是莫子元的狗腿子啊!   所以柳元当下就趾高气昂地吆喝来了,   “你小子可是打如意阁而来?”   秦煜本来就憋着一肚子火气,故而在听到柳元这么不客气的一句话时,当下就怒火中烧,想要杀人了。   不过这想要杀人之语,当真不是玩笑。   然后柳元便就觉得自己肚子里头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到处冲撞,四下撕扯地像是要将自己活活劈开!当下便只得跪在地上四处翻滚,脑袋顶上更是冷汗涔涔冒个不停。   “你,你在我肚子里头使了什么手段!”   所以说这柳元还不算笨,知道自己这般境地皆是秦煜所为。   而秦大少则是蹲在柳元身侧,用手戳了戳柳元的断臂之处,   “都少了一只胳膊了,还敢真么横?倒不知是谁给你的胆子!”   自然了,这柳元也绝对聪明不到哪里去,不然也不会都成为秦煜砧板上的肉了,还认不清当前的形势,   “秦煜,你才是好大的狗胆!你就不怕我将此事告之子元,有你好看吗!”   可秦煜只是故作惋惜地摇了摇头,   “且不说我听不听他莫子元的话,便就是他莫子元愿不愿意救你还是两说。那极乐丹的滋味,可好?”   柳元闻言,心中顿明!   自己如今受人所制,乃是因着这极乐丹的缘故!这丹,这丹可是子元给的啊!   可不待柳元想明白莫子元所作所为的来由,便觉得自己丹田之中的元婴似是不受控制了一般!柳元当下便往自己身前看去,然后便看见那元婴小人一步一颤地就往自己身外而去,而在那方向的尽头,有着一根带着两颗尖牙的藤蔓!   而这藤蔓的主人,自然是秦煜无疑。   只见那藤蔓一跃而起,当下便将柳元的元婴咬在嘴里,然后一口一口就开始吃了起来!而那柳元则是躺在地上满地打滚,疼得再也说不出来。   而偏偏此时,却有一句话从空中悠悠传来,   “原来,这便是那极乐丹的用处。”   秦煜回头一看,便见许藜站在远处。 作者有话要说:  小亏本来是想鞭子纹身滴蜡油的,可有点不忍心了。秦大少,我该怎么虐你虐出新高度orz   ☆、不再相见不相思   站在千颜洞府封印前的那一刻,晏几突然有了一种极为熟悉又极为怀念的情绪,就好像自己在很久以前就来过这里一般,而现在,便是回归的时候。   其实晏几一直以来等的,便就是这一刻。   他知道自己有所遗落,所以他必须寻找。何况他也想知道,那种在心里头不断惦念的感情是什么,他想给苏暮一个答复。   至于围困正阳宗,从来都只是一个幌子。其实晏几早已在三天前就来到了这里,他唯一等的就是正阳令的到来,只要正阳令一来,所有的谜底都会解开。可偏偏这个“等”字,如此难熬。   所幸那人终是在太阳仍未落山的时候,来到了此处。   当下晏几身旁人马作两下而散,在中间露出条三尺来宽的通道,而鬼谷子便沿着那路一直往前,直到晏几身前,然后右膝一弯,便就跪倒在地,   “属下幸不辱命,得令归来。今日在此,特将此令献于魔尊!”   可晏几在看到这令的时候却是有些愣怔,那种记挂了多年的梦想终于实现的感觉让他有些无措。然后当下便想喊苏暮的名字,可待得往左边一瞧的时候,才发现那人早已不见了踪迹。   从何时起,自己便习惯了那么一个人呢?   便是晏几那么个不知悲喜的人物,却也在回头的时候,泄露出了一丝黯然。不过这黯然转瞬就失了踪迹,晏几衣袖一摆,那正阳令便就飞到了他的手心。   然后余下众人便就匍匐跪倒,一齐大喊,   “恭喜魔尊集齐三令!”   晏几自己也在心中默念,齐了,齐了。   然后待得静默片刻之后,晏几终是回过神来,手下一撩长袍,便就转身往那洞府里头而去,   “尔等在此静候道修来人,莫放一个人进来。”   这千颜洞府果真不辜负这“千颜”二字,洞府里头百种颜色千般色彩,端是流光溢彩,惊艳异常。晏几细细一瞧,方才明白这光华的来由乃是在洞府石壁上头嵌着的灵石宝器。   不过这些东西可入不了晏几的眼。   晏几只是一步一步往里头走,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召唤他一般。   不过越往里走,里头的湿气就越重,外头的光线也一点一点地失了痕迹,唯有阴风阵阵伴着鬼哭之声,一派的苍凉萧索。不过晏几却未有丁点畏惧之心。   他本就是这世上难寻的强者。   然后在那通道的尽头,就出现了一面两人来高的石门。   这石门上头青苔斑斑,蛛网成结,一看便就知道是有些年头的东西,何况周围草蔓疯长,枯藤遮掩,自是个千百年来都不曾有人来过的地方。晏几伸过手去,便就一寸一寸地在那石门上摸索起来,罢了,还将那些乱枝枯草尽数除去。   然后那三个排列成倒三角状的凹坑就出现在了晏几眼前。   与此同时,秦煜也在一扇门前站立。   自那日从如意阁里回来以后,许黎就再没有跟秦煜说过一句话。冷漠如斯,让秦煜不禁有了些许心虚之意。   所以秦煜此时便就站在了许黎门前,只是踯躅许久仍是没有动作。忽而他心下一定,似是给自己打了打气,这才总算将这扇门推开了。不过秦煜刚看了一眼,便就惊得再也说不出话来。   因为那间屋子里头,挂满了自己的画像。   或颦或笑,或恼或忧。行走坐卧皆是姿态,喜怒哀乐全算文章。   那么多,那么多,好似把自己刻到骨子里头了一般。   秦煜知道许黎的心思,只是不知道情深到了如此刻骨的地步。   而站在画像前头的许黎却似没有发觉一般,仍是看着眼前的画像不作回应,好像陷入了什么回忆里头,难以自拔。   而秦煜也是就这么看着许黎的背影,良久静默。   忽而许黎转身看向秦煜,   “大师兄,若有来生,我定不与你相见。”   那眼睛里头雾气氤氲,那声音里头哽咽难续,那姿态里头形销骨立,怎能不让听者同感苍凉?可偏偏秦煜却没有开解劝慰的半点立场,让那个风光霁月般的绝世男子如此憔悴零落的罪魁祸首,恰恰就是他秦煜!   秦煜再也受不了这难以言说的钝痛纠缠,当下身子一转就离开了此处,自然也就没有听到许黎后头说出的那句话,   “如此便不得这无望相思。”   怎一个凄苦了得。   秦煜呵秦煜,“煜”之于你光华璀璨,你便也只看得见前头明亮处的苏暮一人,寻之追之,求之赶之,汲汲营营,机关算尽。可你又何曾想过转过身去便可又得一方天地?你又可曾知道藏在后头斑斑驳驳阴影里头的,还有多少人?   碧落朱砂、英华木槿、清涟梨果、丹心赤莲、野马葛藤,这世上最难集齐的五味灵草,再加上可遇不可求的凤凰精血,只为了那么一枚五行丹,只为了那么个梦里头的人。   当真是用心良苦。   可当真值得么。   是啊,当真值得么?秦煜也在问自己。可是事到如今,哪里还有秦煜后退的理由?便早在最开始杀死孟竹的那一刻,他秦煜就再没了退路!只能如此一路走。   也许,一路错?   秦煜闭目缓了缓神色,终是将那颗在手里头把玩许久的丹药送到苏暮嘴边,喂与她吃了。   待到你醒来的时候,一切都会好起来了。   然后紫光一闪,秦煜便就没了踪迹。   可偏偏此时,在苏暮屋子里头,又闪出个人来。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凤染。   如何能让心比天高的秦大少一无所有呢?最最重要的,怕就是让他看到自己一直谋划的美梦寸寸破碎,散化成泥吧?   那这里头,又怎么能少了苏暮?   凤染从手边幻化出一柄匕首,在自己手心划出一道血痕,然后变掌握拳,移到苏暮唇角。然后那点点精血就落入的苏暮的口中。   再然后,床上那人的睫毛就有了些许颤动,不过片刻,那人就幽幽转醒。   而一旁看着这一幕的凤染却是笑的耀眼灿烂,   “秦煜,可是去杀晏几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小亏(亮晶晶的小眼神):大家知不知道鬼谷子其实是莫子元的正牌小攻嘞~正真的温柔暖男哟~待我有空会好好八一八他们之间滴爱恨情仇~   小满(一巴掌打到小亏后脑勺):你的穿书呢?你的种田呢?你的戏子呢?你的随笔小短文呢?这么多坑不填还敢开坑?   小亏(掩面狂奔):嘤嘤嘤~   ☆、前尘往事再聚首   话说当日秦煜自正阳宗御器而来,一路风雨兼程,半点不敢停歇,这才堪堪在一日之后到达了千颜山脉。可此时的千颜山脉却早已不是以前的千颜山脉了。   山上的雾气尽数散去,将那些原本被这雾气所隐的花花草草、料峭怪石尽数露了出来,加之晚霞明艳似火,倒是一派安然和顺之景。哪里还似传闻所言的萧索寂寂,鬼影重重?   不过待得秦煜飞至山顶的时候,才终是明白在这安然和顺底下藏着的,乃是暗流涌动的杀伐之气。   正阳令被盗一事一经传出,道修诸人便就知道自己中了魔修调虎离山之计。   那晏几先是勾结太一门叛徒归风取得太一令,后来又血洗凌云宗抢到凌云令,现在更是借着攻山的名义暗中派人偷取正阳令,此等宵小行径,如何能为道修诸人所耻?何况晏几此时已经集齐三令,破除千颜洞府的封印更是指日可待,道修诸人又岂能任由他晏几扰乱世间?故而当日便就集齐三路人马,直往千颜山脉而来。   可魔修诸人又岂会不知道修的反应?自是早早布阵设法,静待他们落网。   再然后,便是两路人马生死相搏,杀伐不断的场面。   可道修诸人进攻无果,魔修一行退敌难成,二者打得难解难分,双方修士又死伤过半,如此下去,莫不是要让他们两派的人都死干净了?故而他们两派都有了停战的念头,一个是不敢强攻再造杀孽,一个是不敢迎敌枉作死伤,故而才有了这么个僵局。   不过这都不关秦大少的事。   秦煜要做的,便是找到晏几,趁他补全灵魂之际,给予他致命一击!   故而秦煜当下便就隐了身形,直往后山而去。   世人只当千颜洞府只有一个入口,却不知这洞府乃是一块千丈钟乳巨石而就,里头道路曲折蜿蜒,入口又何止一个?   秦煜脚下生风,不过半刻来钟,就到了后山一地。   却不料早有人等在这里。   “我便知道秦大少一定会先来此处。”   这话说的笃定万分,便就像是秦煜多年的好友一般,何况那话里似还带着丝丝笑意,仿佛真的只是在与秦大少聊天叙旧。   可秦煜却是一派迷惑。   眼前这人仍是一幅黑衣黑帽打扮,里头的肌肤神色更是露不出半点。可秦煜当真不记得自己何曾惹到过这个魔修七将,   “听阁下言下之意,似是非常了解秦某了?”   那人闻言,似是哧笑一声   “了解倒是说不上,但总是要比别的什么人,多识得秦大少一些的。比如……”   “比如什么?”   那人又笑,   “比如知道秦大少如何杀死师弟,如何陷害同门,如何为自己一己之私不顾世间大义,如何披着一张人皮却尽作些猪狗不如之事。”   这人说着说着,声音就冷了下来,罢了,还将一双满是寒意的眼睛看向秦煜。   秦煜见此,却是一惊。   “你到底是谁?”   可那人听到秦大少如此问,却又仰天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我是谁?我也想知道这么个人不人鬼不鬼的自己到底是谁!”   那声音里头苍凉凄苦,字字啼血,便是秦煜听了,心里也是一阵翻腾,难以平静。   可还不待秦煜有所准备,那人手下便就捏出一记法术来,然后万千雨丝便就自天际而来,所谓淅淅沥沥,连绵不绝。可那雨滴落地之后不是润物无声,滋养天地,反倒是点点侵蚀,径直砸出一个一个的小坑来。   而秦煜见此,心里头更是诧异,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之中误入此阵!   不过秦煜可没了再行思考的空档,当下运起一股子九转雷火就将自己全身包裹。可不料这雨落到火上之后却没有熄灭,反而有了势头更大的趋势!   秦煜微微皱眉,当下再不敢用九转雷火阻挡,使出一记烈焰掌就往那漫天飞雨之中拍去。可便是如此,秦煜仍是被那无所不在的雨滴打了个正着。那雨滴似是怪异得很,落入肌肤便就是彻入骨髓的疼痛!秦煜被这疼痛弄得心神不定,手下印法一乱,就又被那飞雨伤了些许。如此循环几番,秦煜便就已然是伤痕累累了。   可偏偏此时却从千颜洞府里头传出一声雷霆巨响!   一时之间地动山摇,风云变色,满目碎石自天而降,重重响声震彻山谷。秦煜一见,心就沉了半分。这是千颜洞府封印被破之兆!晏几已经进入千颜洞府!   其实也怪不得秦大少如此激动,因为能杀死晏几的机会只有他融合灵魂的那一刻!只有那一刻晏几会修为尽丧,形同凡人。若是错过了这一刻,他秦煜便再没有杀死晏几的机会!   而偏偏此刻,转机又至。   原来道修诸人在久攻无果之后,也起了四处打探的心思,兜兜转转之后,终是在后山这处感觉到了些许灵力波动。当下御器飞行,不过片刻就到了此地,自然也就看到了与那魔修缠斗的秦煜。   如此,怎的还能袖手旁观?   其中一人一跃而起,当下便就将秦煜抱在怀里,手下印法一变,便就在身外幻化出一面冰雪宝镜,然后就将那些雨滴遮了个干干净净。   秦煜抬头一看。   楚枫下。   待得楚枫下将秦煜从阵法中救了出来之后,便就将秦煜安置在外头,可自己却是纵身一跃,又进了阵法,与那魔修七将缠斗了起来。   而秦煜见到这一幕,却是一派愣怔。   他可清清楚楚地记得自己当日是如何想要杀死楚枫下的。可今日,偏偏为他所救。   可还不待秦煜将此事理清楚个头绪来,那洞府里便又传出来些许声响。秦煜心里略一思量,终是狠了狠心,直往千颜洞府而去!   咱们再来说说楚枫下。   说来也甚是奇怪,待得楚枫下一入阵法,那漫天飞雨便就散了个干净,那七将仅仅是用手上功夫与楚枫下打斗。   如此行径,到不像那你死我活的性命相搏,反倒像是平日里头师兄弟们的切磋喂招。   端是怪异非常。   而让楚枫下觉得更为怪异的是,每当那人使出一招,自己手下便也会化出一招,一来一往,好似演练过千儿八百次一般。   熟悉的让人心惊。   楚枫下心里一乱,手下的动作就没了章法,胡乱运起几股灵力就往那七将胸口袭去!而那七将似是没有料到楚枫下会突然变掌,当下便阻挡不及,待得有所反应的时候,已被那灵力打了个正着!   然后身子便就像秋日的落叶一般,直直飞了出去!   可见到这一幕的楚枫下却是慌了。   那人眼神里头的氤氲水汽像是蒙在了自己的心上一般,惹的自己连呼吸都那么的小心翼翼。然后楚枫下眼前突然一明,前尘往事就那么毫无预兆地冲破藩篱,直往自己脑袋里头而来!   而楚枫下的嘴里更是毫无预兆地喊出来一个名字,   “梓言!” 作者有话要说:  又码字码到一点……好虐……   ☆、枉入红尘若许年   当时千颜洞府之中碎石滚滚,余音阵阵,秦煜便就知道晏几已然破了封印,进了山洞。故而当下也就再顾不得那个来路不明的魔修七将和与自己有救命之恩的楚枫下,身影一闪,就直往千颜洞府而去。   然后这一进去,便就被阵中景色惊得呆了一呆。   旧时传言千颜洞府里头鬼哭之声不绝,凄凄之音绵绵,可待秦煜真正进到此方山洞之时,方才知道这些全是妄言。这里头的色彩琉璃斑斓,光华之景绚烂,如何能与那萧索凄凉之景扯上半点关系?   石壁之上的灵石宝器且不多言,就是那钟乳怪石也都生的形态各异,端丽非常。点点清流自那怪石顶端滴答落下,就在这洞府里头汇聚出一条潺潺流水,映着外头夕阳的余辉,可谓是流光溢彩,美不胜收。而在那小溪尽头,这就露出来一个遗世独立的人来。   这人,正是晏几。   晏几当日先是将那三块禁令扣于石门,然后那尘封了前的千年的禁忌便就随着这寸寸开启的石门,缓缓揭开。   一时间万千霞光一齐射入,刺得人连眼睛都睁不开。待得晏几终于适应了这光线之后,映入眼帘的便就是这世上难寻的美景。   还有那正中一处的一方石棺。   千年别离,只为了这一朝重逢。   晏几缓步而去,这就要打开石棺。却不料在他的手刚刚触到那石棺的时候,这山洞竟然剧烈的摇晃起来,当下便就是天崩地陷,风云变幻之景!   可晏几又哪里会怕?手下印法一变,那石棺顶盖便就冲天而起,不复踪迹。   然后那里头躺着的人,便就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双眸子里头似是装满了千年星辰又似装满了万年岁月,仿佛沧海桑田不过一瞬,死生虚妄只是须臾。   那是容纳世间所有悲欢喜怒的坦然,亦是囚禁千年仍然无怨无怒的释怀。   这,方是成神之兆。   而看到这一幕的晏几亦是笑了,当下闭目敛神,便就细细感受起来。至于那石棺里头的人,却是在晏几闭目的瞬间化作了一缕青烟,蕴蕴绕绕,这便就往晏几头顶而去。   这一幕,自是被刚刚赶到的秦煜看了个正着。   秦煜知道晏几修为高深,境界超然,却不料晏几竟然会在此时突破!这,便是要冲破化神直逼炼虚的境况!   可秦煜又哪里能让晏几如愿?   此时的晏几正在融合灵魂,待到融合完灵魂便就会抵抗天雷进阶炼虚,要是秦煜此时再不出手,便就再也没有了机会!秦煜当下心神一定。   唯有一搏!   然后秦煜手下捏决,印法变幻,这便就在身侧化出一阵灵力旋风。这旋风在秦煜周遭越转越快,一直到了肉眼都看不清楚的程度,周围砂石尽数飞起,旁边景物全然变幻,当真是凌厉非常!若是有人将此幕看在眼里,便会知道这绝不是秦煜此等修为所能所能使出来的招数!   与此同时,正在前山与道修诸人缠斗的一人却觉得丹田剧痛,神识涣散,就好像修为尽数被人吸去了一样!   这人身形妙曼,姿态款款,美目之中皆是风情,投足之间尽显风流,只可惜现在此人面无血色,脸色苍白,手脚不停抽搐,哪还有平日里头的风流姿态?当下更是倒在地上,满地翻滚!那纤纤玉手一下一下皆在地上刻画,一时之间便就成了满指伤痕,鲜血淋漓之象!   若说这人是谁,诸位怕是并不识得,但是此人的名头在魔修一派里,倒也算得上响亮。但因着此人易容之术甚是精妙,世上得见此人真容的人物却是寥寥,久而久之,便就有了个在外叫喊的名头,魔修七将之一的千面妖姬!   而现在的千面妖姬哪还有平日里头的雍容气度?当下只觉得丹田撕痛,经脉逆行,就好像有人在蚕食自己的修为!然后便就像印证她的想法一般,丹田之中的灵力便再也不受控制,当下便就从她的七经八脉喷涌而出!就便是丹田之中的元婴小人也一步一摇自身前而出!   千面妖姬见此,心里更是恐慌难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此奇异之景,又如何能不让在场诸人心有悸悸?然而就在诸人愣怔之时,又一人自天而降。   这人手下使出一记灵力,就将周围各路人马撵了个干干净净,之后手下一捞,就将那千面妖姬揽在怀里,然后身形一闪,便就没了踪迹。   而被那人抱在怀里的千面妖姬却是感觉到一股子暖流自背后而来。   那人竟是在救自己。   可千面妖姬如何能心安?自己如今被制至此,来人又分不清敌友,甚而自己为什么会修为尽丧都尚无头绪,如此,还能怎么办?   “道友与我素昧平生,何以会救我这么个将死之人?道友还是说个清楚比较好。”   那人似是轻笑一声,当下便就停了脚步。手下灵力一送,就将千面妖姬安置到了一处平地。   而千面妖姬则是正了正自己的身子,自行靠在一棵歪脖枯树上头,   “道友使得是凤族的招数,倒不知阁下是凤鸣城的哪位人物?”   “我是谁有什么重要,倒是何人害你至此,我却是有些头绪。”   那千面妖姬闻此,当即便敛了神色,   “还望道友给予指点,教我死也死的明白些。”   这声音里头虽没有多少起伏,可冷冷冰冰的态度却仍是泄露了些许情绪。   “传言有一味灵药唤作极乐丹。修士初服此丹便就会觉得通体舒畅,体态轻盈,修为更是可在短期之内获得突破,当真是不可多得的一味宝药。”   “可偏偏此丹有一个最大的隐患。”   那千面妖姬似是想到了什么,眼睛里头更是染上了一层水雾,   “子母丹。”   那人又是轻笑一声,   “不错,此丹还有个名字唤作子母丹,服食母丹之人可操控服食子丹之人做任何事。我倒是想问问阁下,最近可吃了,或者是用了什么,呵,稀奇古怪的东西?”   千面妖姬苦笑一声,   “好似还真的吃过点什么东西呢。”   这里的事情再不多表,咱们还是接着说说秦大少那里的情况。当时秦煜手下印发一变,这就运起狂风往晏几那里而去。而晏几正到了融合灵魂的重要阶段,若是运起灵力抵挡秦煜这一记,那融合之事必定前功尽弃,可若是不挡,便必然会被此掌重伤。   可晏几哪里有选择的机会?他等待千年,便就为了这一刻啊!   故而当下晏几不避不闪,硬是生生受了秦煜这一记!然后胸口便是一阵翻腾,口中更是猛地吐出一口鲜血!可晏几的眼神却是一厉,一双满是寒气的眼睛就死死地盯住了秦煜!   秦煜被这眼神一吓,当即便就再也提不起灵力!这是化神巅峰的威压,不消片刻,他晏几便就可直击炼虚!   自己拼力一记,竟是仍没有打断那人进阶的步伐!可秦煜又如何能甘心?当下挣扎着便就往晏几那里攻去,一记藤蔓冲天而去,曲折蜿蜒便直往晏几命门!那狰狞的小嘴奋力张着血盆大口,像是要将晏几吞噬个干干净净!   晏几虽说被这古怪招数惊了一惊,可到底是化神巅峰的修为,哪里会被这招数所吓?当下便就化出一阵黑雾。这黑雾汹涌澎湃,厚重连绵,当下便就将这洞府遮了个干干净净。   身在洞府之中的秦煜自然也被这黑雾挡了视线,身边唯有风声簌簌,端是骇人非常。   恰在此时,一阵凌厉掌风自身后而至。   秦煜心里一惊,莫非自己要死在此处?   可不待那掌风到了秦煜的身侧,便又有一道身影穿过黑雾挡在了秦煜身前。   秦煜当即大喝一声:   “许藜!”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没有码到一点好开森~大家猜猜千面妖姬是谁哦~猜对了今天加更~(话说今天的章节名是乱取的~改日再改~)   ☆、生生世世不复见   那日秦煜走后,许藜却是久久不能自已。   贪恋如此,到底是割舍不下。可偏偏那人杀戮深重,罪孽滔天,甚而玩弄人心,枉顾性命。可让自己在千万人面前告发他,却又是万万不能。   早知今日要受此等苦楚,何苦当日要平白动心?一切来的,总是那么猝不及防。   屋子里头早已被秦煜的画像填满,心里头也好似只能容得下那一人。许藜自己亦不知道自己画了多少副丹青,勾勒了多少副工笔,何时想念了,便在何时描摹了。当时只觉得怀念亦是美好,如今却恨不得从不相识,甚而面对这满堂画卷,都有了丝丝心痛的感觉。   许藜忽而大笑一声,手下剑光一闪,一坛醇酒便自墙角而起,“啪”得一声便就摔在墙上。   然后墙上那人便就被酒水晕染,至此身形模糊,面目全非。   可许藜却是不知不觉的样子,手下剑气不断,一道一道皆在屋中刻画;身侧酒水缠绵,一坛一坛皆在空中流连。一时之间惹得屋内酒香之气阵阵,碎坛之影片片。然后许藜手中印法再变,一记火光便从指间一跃而起!那火苗在空中转了几转,再几经徘徊之后终是飞到了画卷之上,然后那画卷便就被这火苗渐渐吞噬,最终幻化成灰。   而许藜则是身形一闪,便往外头去了。   便当是帮他最后一回。   可谁曾想见到那人的时候,那人却到了生死一线之际。然后身体便就像不受控制一般,径直往前飞去,替那人挡了那一记。   秦煜也说不清楚自己此刻的感觉,便就是晏几在前头虎视眈眈,秦煜都不想理会半分。   眼里只有倒在自己怀里的许藜。   此刻的许藜哪还有半点平日里的潇洒倜傥?嘴角一口一口吐着鲜血,直到把整个衣襟染得通红,眼神迷离,神识涣散,仿佛下一刻变就会消失不见。可那双手,偏偏还紧紧地拽着秦煜的衣角,仿佛还有什么话没说干净一般。   是了是了,化神巅峰的奋力一击,岂是许藜这样一个元婴中期的修士所能抵挡的?   而看着这就要死在自己面前的的许藜,秦煜又如何能不心痛?   “小藜子,你别怕,你不会死的,不会死的!”   说罢,秦煜就从须弥芥留拿出几个瓶瓶罐罐,然后从里头拿出一把丹药就要往许藜嘴巴里头喂。可秦煜的手哆哆嗦嗦,不稳如此,又哪里能将那药喂得进去?何况许藜还偏着头不去吃那药,   “大师兄,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秦煜见此,赶忙说道,   “你说,你说,无论你说什么我都答应!”   得到秦煜承诺的许藜却是忽而笑了,可那笑隐在无边的血色里头,怎么看,都让人心慌的厉害。   “大师兄,你答应我了啊,你可切莫反悔。”许藜像是想到什么开心的事情一般,将嘴角的笑意无限扩大,   “下辈子,千万不要再让我遇到你。因为我怕,我怕我再爱上你,从此万劫不复。”   许藜的声音那么轻,那么轻,好似不过是秦煜在梦里听到的呓语,可那话又那么坚决,那么肯定,以至于让秦煜心里猛地一疼。   便是我,害你至此,乃至丢了性命?   秦煜忽而仰天大笑,可这笑里头尽是凄苦苍凉,便是一旁站着的晏几都觉得一阵惶惶。   “好,下一辈子,我绝不见你。”   “我便远远,远远地看你一眼,知晓你此生无忧,便就安心。”   可这话里头,却偏偏透出了一丝坦然。   我便用这一身修为换你百年岁月。   然后秦煜手中募地结出一团光晕。这光亮七彩绚烂,朦胧虚幻,偏偏暖得融化人心。秦煜终是在许藜闭目的那一刹那,明白此世重生的不二意义。   重生,便是重生啊。   何苦惦念前世一点纠葛而视今生情谊于无物!   秦煜手下再不迟疑,轻轻将那光团往前头一送,那光亮便就自许藜丹田而入,一点一点消失不见。而随着那光晕一点一点被吞噬,秦煜的脸色也就越来越苍白,乃至于最后四肢酸软,便是连坐都坐不起来!当下只能依偎在许藜身侧,勉力支撑。   而看到这一幕的晏几也是诧异不已。   秦煜,竟然是在救那人。   可不待晏几将此事的首尾想个透彻,便觉得丹田一阵绞痛。晏几俯身一看,便见自己身前不知何时插上了一把乌骨扇!一时血液四散,经脉凝结,这把乌骨扇里头,竟是淬着不知名的毒、药!可怜晏几连偷袭自己的人是谁都没有看清,就被这突如其来的一记给伤了个正着,当下只能屈膝跪地,强迫自己清醒。可不料这药竟是霸道无比,晏几愈是运气便愈是觉得手脚冰凉,甚而自己丹田之中的灵力正在一点一点散个干净!   秦煜亦是被眼前的一幕惊得不行。   而更让秦煜惊诧不已的,是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幕的苏暮。还有那人眼睛里头露出来的不可置信。   “阿煜,真的是你?一直心心念念想要杀死晏几的,真的是你?”   秦煜此时灵力尽散,便是坐着都勉力维持,就连话都说不出半分,哪里还有什么气力去多做解释?何况此时山洞之中唯有他还勉力清醒,这晏几非是他所伤还能使谁?便是他极力辩解,苏暮又如何能信?   更何况他之前,的的确确是想杀死晏几啊。   而晏几亦是在听到苏暮声音的片刻,就将眼睛转到了苏暮那头。   那人正逆着星月余晖,站在自己三尺之遥。那是只要自己一运气,就可以够到的距离。   晏几当下再不迟疑,顾不得自己伤的颇重的身体,更顾不得自己越运气便就伤得越重的现状,一跃而起,这就要直达苏暮身侧!可偏偏晏几力所不及,还未到了苏暮身侧,这便就要从空中摔下!   苏暮见此,哪里能任由晏几如此狼狈?自是连忙运气而飞,在空中将晏几环住。二人身形相依,倒是一派的安然和顺。   只可惜那晕满衣襟的红色是那么的触目惊心,而那胸口的一把乌骨扇,又是那么的狰狞异常。   阿煜阿煜,我怎的会信了你。   可晏几却没有给苏暮走神的机会,一双手颤颤巍巍地就伏上苏暮的面颊,   “我一直想知道那种在心里头不断想念不断想念的感情是什么,如今我知道了,那便是欢喜。见你终日打闹嬉戏是欢,见你不时耍痴卖萌是喜。有你,便是欢喜。”   这话苏暮在梦里头听了成千上万遍,却没有一遍如同此刻般刻骨噬魂。明明一切都要好起来了不是吗?为什么偏偏在我得到的时候又让我失去?   “晏几,晏几……”   不过晏几却不难过,一点也不。他很欢喜,因为他完整如斯,   “苏暮,你莫要难过,我很好,真的很好,我知晓了过去,知晓了爱恨,更知晓了你。还把我知晓的这件事告诉你,我真的,再无遗憾。”   不过晏几终究还是泄露出来了一丝黯然,   “只是我,不能陪你了。“   苏暮闻言,一直流连在眼眶的晶莹终是再也承受不住如此的负荷,当下眼睛一闭,两清泪便自眼角滑落。滴滴点点,都到了晏几的衣袂之上。   深深浅浅,斑斑驳驳。   便如同此刻苏暮的心。   然后那个刚刚还说着情话的人,便就一点一点失了声息,一点一点,失了温度。   苏暮终是俯下身去,在那人嘴角印上一吻。   再抬头时,便就看向了秦煜。   不过那眼神里头,仍是没有喜怒,因为那里头唯有决绝。   “阿煜,我欠了你。所以,上一辈子,我还你一条命,这一辈子,我依旧还你一条命。好,便是这两条命都不够,我今日便就再还你一条!然后请你下一世,再别来纠缠 。”   “从此你我二人,生生世世,再不相见。”   苏暮言罢,当下便在手中幻化出一记灵力。   这灵力将苏暮与晏几一并包裹,绚丽璀璨的光芒一下子就将二人吞噬了个干净,待得那光芒四散的时候,苏暮和晏几便就一同化作了一缕青烟,直往洞外的无边的苍穹而去!   苏暮,竟是选择了与晏几一齐身死!   而看到这一幕的秦煜,亦是心里剧痛,双目晶莹。   秦煜啊秦煜,还要害死多少人,你才甘心?   可看到这一幕的,却不仅仅是他秦煜一人。   当时苏暮进洞之时,便就引起了道俢诸人的注意,故而在苏暮进洞之后,亦有一大群尾巴跟在了后头。   晏几对着苏暮所言的种种,苏暮对着秦煜所言的种种,自是被在场诸人,听了个清清楚楚。   穆青先是出来打了个哈哈,   “秦师侄杀死魔尊晏几,为我道俢立下大功,当真可喜可贺!”   说罢,还干笑了两声。   是啊是啊,晏几死前坦荡如斯,哪里还像个什么十恶不赦的大魔头?到像是他道俢诸人自寻烦恼,枉做恶人。可他道俢自己,又如何能认?错便错了,哪里有认错的道理?人死了便就死了,哪里还有替死人平反的道理?   此时便就如此决断。与谁都好。   可偏偏此时又从洞外走来一人,打破了诸人算好的如意算盘。 作者有话要说:  要是没有了皮鞭辣油大家会不会不开森。。想写成甜甜甜甜然后会心一击。后天就要捡回去了。。好纠结。。   ☆、命里有时终须有   “所以诸位就这么相信晏几进那千颜洞府是去找傀儡铃了?”   此时一白衣俊秀青年自洞外缓步而入,直把洞内道俢诸人不敢面对的事给堂堂正正地给说了个彻底。这下可让洞内诸人脸色变了又变,一时之间可谓七彩变换,煞是好看。不过让他们更为诧异的,乃是来人的修为!这人竟是可以无声无息地来到这里!   而正阳宗的几人则是在看清了来人的眉眼之后心中大震,这人不是当年被逐下山的凤染又是何人!故而当年凤染上山之后与秦煜的种种不由地就在诸人心中转了几转。这凤染来此,莫不是找秦煜再续前缘的?   而凤染在看到那些人的神情时,便就知晓了那些人心里头的弯弯绕绕,不过他连半点眼神也没有给那些人,而是对着前头站着的吕致一说道:   “很久之前,我曾在贵宗遇过一人,此人一见了我,便就求我救他一命。我当时心里头一软,便就应了,如此,竟是知道了个不能知道的秘密。”   说罢拍了拍手掌,洞外便就又有一人进来。   谁知这人进了山门,当下就拜倒在了穆青身前,   “不肖弟子肖言跪拜师尊!”   肖言此言一出,穆青心里头便是一震!   说起这肖言乃是何人,大家大抵没了印象。但是要是提起当时秦煜在山洞之中杀死同门的事情,大家怕是还有所记忆。这肖言,便是当时那个漏网之鱼。   “当日秦煜被那玉娇娘劫持,我便跟着莫师兄一行五人前去搜寻,不料却在一处洞府见到秦煜。只是当时的秦煜无伤无痛,哪里有半分被劫持的样子?想来这秦煜自是早与那玉娇娘有所勾结!”   这人说完,便就看向秦煜。   而秦煜看到那人的脸时,却是明白了些许。因为这人,正是黑奴。怪不得当日这黑奴会说出认识自己的话。   果真认识啊。   可那人嘴下却是没停,   “秦煜大概是怕我们发现这个秘密吧,故而当下就要下狠手,要将我们五人一齐杀死!我当时侥幸逃脱,却不知为何在回到宗里的时候,却被扣上了叛徒的名号!我当时心里头害怕,便不敢禀告师尊,倒是受着凤少主的庇护,苟活了二十年。”   殿上诸人听闻此言,不由倒退几步,生生在秦煜周围留出了三尺空地!秦煜也不辩解,事实如此,如何再辩?   可偏偏此时,洞外又闪进来两个人。这其中一个是楚枫下,至于另外一个么,自然是那个魔修七将无疑。   那魔修七将进了山洞,便跪倒在吕致一身前,   “梓言也有一事想要禀告吕掌门。”   梓言,梓言,除了楚梓言还能有何人?   “当日梓言在诸位长老面前所说之事,句句属实。我的的确确亲眼见到秦煜伙同莫子元一起杀害他们的同门师兄弟孟竹,只因要瞒着莫子元魔修右使无天的身份!而在我被关押的当天,便有一群人来劫我出去!可这些人哪里是来救我的?他们分明是来给我下催命符的!故而第二日,我便就被那些人引到一处密林,这是要生生做出逃跑途中不幸殒命的假象啊。而那个杀我的人,便就他秦煜!”   说罢,楚梓言还将遮着自己的面纱一并揭去,   “我这脸上的伤疤皆是秦煜的九转雷火所就,秦煜,你认是不认?”   这一道目光似恨非恨,似嘲非嘲,惹得秦煜更是无言以对。   认,我如何能不认?   可偏偏此时,又有一道声音出现,   “晏几修为乃在化神中期,这秦煜秦道友不过是个元婴修士,如何能杀得了晏几?何况依着晏几刚才所言,晏几好似没有什么夺得傀儡铃的意思,那为什么此等流言却传的沸沸扬扬?秦道友,不如由你来为我们解解惑?”   说罢,凤染便就往秦煜那里看了一眼。   这可是凤染看向秦煜的第一眼。   可秦煜又哪里知道晏几的死因?这晏几根本就不是秦煜所杀啊!   忽而凤染装作一幅想起来什么的样子,这便就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是了是了,这世上哪里有那没有证据就伏罪的恶徒?便还是传上一人,来提醒提醒秦道友吧。”   说罢凤染就打了个响指,然后一个浑身满是伤痕的女子,便就走进了洞府。   而待秦煜看清那女子的脸时,心中便就是一沉,嘴上更是露出一抹冷笑来。凤染啊凤染,我还是小瞧了你。   “秦大少必是料不到我还活着罢?”   说这话的不是别人,正是被凤染所救的千面妖姬。   或者说是萧楚楚。再或者说是,花奴儿。   当日花奴儿奉左使之命将秦煜一行引至蒲阳镇,却不知为何,被秦煜勾了心神。本来以为当日一别之后再就无相见机会,却不料那人竟是找到了自己。   可笑当日还以为是天意缘分。   想来那人处处筹划,一是为了自己能在晏几面前牵制莫子元,二来就是为了今日,将自己作为他的秘密武器吧。   炼化修为,那人可真狠。   “跟诸位道友说说,你是何人。”凤染的声音仍是如清风般和煦。   “我?我自然是魔修七将之一的千面妖姬。只不过,也是为人所骗的可怜人。”说罢,这花奴儿竟是将脸对向了秦煜,   “其实秦大少哪里用得着给我使那极乐丹?便是秦大少让我做什么,只要说上一声便是,我哪有不做的道理?只是公子何须骗我,何须说什么待天下一定你我二人便就相携一生,遨游天地的鬼话。秦大少,你瞒我瞒的好苦啊!”说罢此言,花奴儿已是泣不成声。世上最苦,怕就是被心爱之人所骗吧。   可凤染却仍然是笑意满满,   “那秦大少让妖姬你做什么了?”   那花奴儿闻此,倒是收了哭音,只是那梨花带雨的小脸仍旧我见犹怜,   “说来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就是将晏几想要傀儡铃的流言往外头传了传罢。只是秦大少,你何以非要杀掉晏几呢?”   “是啊,秦大少,你何以要杀到晏几呢?甚而我还在怀疑,那凌云宗,真的是他晏几血洗的吗?这其中,究竟有没有你秦大少的身影!何况太一宗归风与秦大少的关系仿佛也不一般吧!”   言至此刻,诸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凌云宗诸人更是目眦具裂,恨不得将秦煜剥皮挫骨!   “这一桩桩一件件皆与秦煜道友有关,只是这最后怎么成了魔修尊主晏几夺了三派令牌,开启千颜洞府取得傀儡铃,意在创造千万傀儡大军呢?不知秦煜秦道友可否为我等解惑?”   此时凤染终是又看向了秦煜,二人四目相接,只可惜一个眼里全是笑意,一个眼里却满是冰霜。   “哦,我想起来了,秦煜道友似乎心仪魔修第一美人玉娇娘许久,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人家玉娇娘爱着的可是魔尊晏几,秦煜道友这是欲借天下人之手,帮自己除去这么个情敌吧?可惜呀可惜啊,人家玉娇娘宁愿随晏几身死道消也不愿与你结成道侣,人家生同衾,死同穴,生生世世永不分离,而秦煜道友,你呢?”   凤染此言句句诛心,将秦煜本是千疮百孔的心再次伤的鲜血淋漓。   而殿上的诸人则是在凤染这么一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讲解之后,明白了所有事的来龙去脉。   凌云宗蒲宁首先按捺不住,   “秦煜,你偿我凌云宗千百的命来!”说罢便运气剑气,往秦煜那里劈去。   可不待秦煜抵挡,便有一股子灵力自洞外而来。   “我秦某人的儿子还是由我秦某人自己管教吧,就不由蒲宁小友代劳了。”   说罢,门外便就闪进一人。   “呵呵呵呵,秦峰主,你确定那个壳子里的是你的儿子?”风染言笑晏晏,若是单看这笑脸,还真是说不出的干净纯粹。   “小友这是何意?”秦怀安闻此,当下神色就变了。   风染也不理会秦怀安,只是看着秦煜,   “不知秦煜道友可敢以心魔起誓,说自己是秦怀安秦峰主的儿子?”   秦煜先是看着凤染,这眉眼,这神情,似与当年一般无二,可又偏偏不再是当年了。秦煜敛了敛神色,将怀里的许藜往身侧的石壁上靠了靠,这便就对这秦怀安就跪了下来,然后便是三个响头,   “我的的确确不是峰主的儿子。”说罢,秦煜便抬起头来,直视秦怀安。   秦怀安显然被惊住了,一时竟不知如何作答,过了一会,才颤颤巍巍地问秦煜,   “夺舍?”   秦煜点头,“不错。”   “何时的事?”   “五岁那年。您接我回到飞阳峰的第一日。”   秦怀安显然是接受不了这个现实,当下便就摇摇晃晃地站不定了,一时之间更是再也说不出话来。   而看到这一幕的秦煜却是苦笑一声。果然,命里有时终须有,无论是所谓父亲还是所谓爱人,不是自己的就真的不是自己的。不管自己怎样与秦怀安亲近,不是真正的血脉便什么都不是!而自己机关算尽只为留小暮在身边,也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还是只有自己啊,前世便是如此,这世依然如旧,老天啊老天,你让我重活这一遭就是让我再体会一遍失去所有么!   秦煜心里既是这般想着,眼睛里头就必然装满了疼痛。而凤染则只是在一边冷眼瞧着。   就是这样,就是这样,哥哥,我就是要让你一无所有,只有这样,你才会明白你只有我,只有我!   这样你就再也离不开我了。   事情演变到如此地步,诸人都是始料未及,那蒲宁见秦煜都承认自己不是秦峰主的儿子了,心里头便就更没了顾忌。这样一个为了自己私情而妄顾天下的人,自是死有余辜!想罢,便又是一记剑气向秦煜袭去。   而秦煜又哪里能避得开?他此刻,可是凡人一个啊。故而当下便就闭了眼睛,硬是生生地受了这一记,然后一口鲜血便就从秦煜喉头涌出。   那蒲宁见没人阻挡,便就又要使出一记。而跪在地上的秦煜更是做好了再受一记的准备,只是这一记却迟迟没有到来。待得秦煜睁开眼睛,方才看见秦怀安站在自己身前。   “我说过了,我秦某人自己的儿子,自己管教。”   秦怀安扭转身子,正视秦煜,可手中却突然幻化出一根长藤,不待众人思量,就打在了秦煜身上!   “这一记,我是替天下苍生而打。罚你因一己之私,不顾天下大义!”   然后不等秦煜有所反应,秦怀安便又使出一记,   “这一记,我是为正阳宗上下同门而打。罚你不念同门情谊,枉作杀孽。”   说罢,接着又使出一记,   “这一记,我为我自己而打。罚你,罚你骗我至此,不信不诚。”   三记已毕,秦煜自是皮开肉绽,冷汗涔涔,而秦怀安则是回过头去看向众人,   “秦煜犯下滔天罪孽,即日起废去灵根,逐出山门。不知诸位可有异议?”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就要捡走秦煜了~可是情节还没有想好~到底要怎么写呢?   ☆、芙蓉帐暖映鸳鸯   今日的阳光有些刺眼。   那朦胧的光线不带半分遮掩地就从天上映了下来,就好似在人的脑袋上头罩了一层布袋子一般,端是朦朦胧胧,迷迷离离。故而也惹得人昏昏沉沉,晕晕乎乎,甚而还有了点醉生梦死的味道。   何况此时的街道上杂声不断,喧闹嚷嚷,可谓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吵吵闹闹没个消停。那千万声音一齐齐涌了过来,可就成了乱哄哄的一片了。   不过这样的人情滋味,秦煜却是很久都不曾感受过了。自秦煜流落到这九渊大陆起,他便就在各处仙山上修炼流连,就算是偶尔在这人间逗留,也不过是略作休整,昙花一现。故而如此真真切切地体味这凡间百态,这还是秦煜穿越而来的头一回。   只是这时机么,这么瞧,都不太适宜。   当日秦煜修为全失之事无人知晓,秦怀安又不分青红皂白地废了秦煜的灵根,可谓是新伤旧伤一并齐发,当夜便就烧得不省人事。可又有哪个愿意照料?现如今秦煜的身份可是不仁不义的正阳宗弃徒,还有哪个愿意伸伸手指惹上一身骚?自是早早打发人来,将秦煜连夜扔下了山脚。   若单单是这样也就罢了。   可偏偏还有那几个凌云宗的愣头青不是?那伙子人可当秦煜是使得凌云宗全宗被灭的罪魁祸首啊!故而当下就在使绊子了。   不过他们倒也不算是太过狠毒,好歹保持名派弟子的作风,将人拳打脚踢一通也就罢了,也算是留了秦煜一条命在。只是临了临了还不甚满足,这人眼看就要断气,要是再打怕就没了人命,可是不打又着实心里憋屈,这么一来二去,就想出了个说狠不狠,但也颇是阴损的招数。   将人仍在了一处烂巷子里头。   巷子便是巷子,哪里还有什么烂不烂的说法?   这便是诸位客官有所不知了。在这浔阳城里头,勾栏瓦肆也是决然不缺的,那些地方的门户虽然是光鲜亮丽,可那后头的营生毕竟是脏乱不堪。那些个得了脏病或是生了烂疮的人,总该有个去处不是?   然后这巷子,便就成了一条烂巷子了。   终日恶臭难闻,便是看一眼,都觉得污了眼睛。   可偏偏咱们那么神仙一样儿的秦煜秦大少,就被扔在了这么个满是烂泥的地方。也算是绝好的讽刺了。   不过秦煜可真没了挑拣的心思,实在是周身上下无一处不痛无一处不疼。废去灵根是什么个滋味?便是将全身经脉一根一根抽出来的滋味!点点研磨,丝丝刺痛,绵延无边,无休无止!   可不待秦煜缓过神来,就又开始遭罪了。   也不知道是哪个没长眼睛的,走在路上也不看道,捂着鼻子穿过这小巷的时候,就被躺在地上的秦煜给绊了个正着。当下好死不死地,就摔在了路上一滩水渍里。   这烂巷子里的水,能是那寻常的水?自是浑黄不堪,恶臭滔天。   那人被这状况激怒,自然就将恶气洒在了秦煜头上,站起身来也顾不上擦擦身上的脏玩意儿,这就猛地一记,踢到了秦煜的大腿处。   秦煜被这一记扯得身上更疼,当下小脸就是一变,身子也不由自主地就往前头倾了倾,然后就露出那张惊艳绝伦的小脸来。   这下可让那人惊了一惊。   且不说那张满是横肉的脸上露出了何等让人作呕的神色,便是那人身下就当下起了反应。这下子也不顾不得这巷子里头是如何的脏乱泥泞,当下扯了自己裤子就要往秦煜身上压。   秦煜重伤在身,加之没了灵力,如何能和这人的蛮力相扛?自是被那人压得毫无还手之力。   那人也还真不客气,跪坐在秦煜身前就开始脱秦煜的衣服,另一只手还不停的秦煜摸来摸去。秦煜那一身可真真算的上是细皮嫩肉,白腻滑嫩地比那剥了壳的鸡蛋还要胜上三分,岂是这些个乡野村夫所能见到的?故而还不待那人做上什么,单单是触到秦煜的身子时,这人就先酥了一半。当下更是急急忙慌地就开始亲嘴摸屁、股,怎么欢实这么来。   而秦煜就算是万分不愿也是丝毫反抗不得,只能将头偏开,躲开那人满是恶臭的嘴。可这一偏开,就又把脖颈给了那人,秦煜一时气极,可又奈何不得。   那人见美人反抗不得,心里头更是得意,当下用手一扯,就把秦煜的裤子扯了下来!秦煜一惊,当下使尽了全力就往那人胸口上撞,可又哪里有半分用处?秦煜脸上满是惊恐,眼看那人手里头拿着自己的脏玩意儿就要往自己身子里头杵!   可就在此时,一道金光闪过,然后漫天红雨齐下,那人的头颅竟是齐颈而断!   秦煜眼前便就只看得见一个往外头冒着血的脖颈,和那个站在巷子口的身影。秦煜眯了眯眼睛,终是看清了来人。   只见凤染逆光而立,宛若神降。   “秦大少倒是玩得开心?”   单单这么一句话,就把秦煜心里头刚刚升起来的半点喜悦给打到了谷底。秦煜是个什么人啊,那是个心高气傲,视天下众人为庸庸蝼蚁的人啊!嘴上哪里会说出什么半点服软的话?   “要是凤少主不来搅和,大概便可玩得开心了。”   听到这话,凤染当即就怒极反笑了,   “好,好,好,到是我打搅了秦大少的好事了?我这便就赔秦大少一个,如何?”   说罢也不等秦煜回话,一抬手就把秦煜夹在腋下,然后脚下如风,便就离开了此处。   只是凤染的动作,绝不温柔。身旁景物皆退,耳侧风声簌簌,可这些东西却一点都入不料秦煜的眼。只因身体各处都在叫嚣疼痛,便是稍稍动弹都会扯得经脉阵痛,何况是被夹在腋下,以这样的速度在风中飞行?   然后不待秦煜将身体上的疼痛缓上一缓,人就是被凤染放了下来,之后更是被凤染强拉着进了一处不知名的所在。   秦煜踉踉跄跄跟在后头,步子一步一步皆不齐整,可前头的凤染却是忽而停了下来。秦煜勉力将眼睛睁开个小缝,便见到了大厅里头的莺莺燕燕,翠羽环佩。   竟是青楼。   凤染进了门也不罗嗦,当下就扔出一把灵石,   “滚。”   这一句话里头带着化神中期的威压,当下就惊得在场诸人呆如木鸡,脚下更是动弹不得,只得痴痴呆呆地盯着凤染看。   而看到这些人不敢动弹的样子,凤染却是笑了。   又是那么纯粹无害的笑了,   “要是我数三声之后还有人留在这里,我便送他去见阎王。”   然后不待凤染开始数数,大厅里头便就乒呤乓啷响个不停,在场出人更是连滚带爬逃了个干净。   至于秦煜,则是又被凤染夹着弄上了楼。   凤染一脚将房门起开,手下一扔,就把秦煜扔在了池子里。   这池子里头的水倒是温的,只是被这么猝不及防地一扔,秦煜仍是不可避免地呛了几口水,当下便就“咳咳咳咳“咳个不停,手脚更是不停扑腾地就要往水上头去。可还不待秦煜自行上来,前襟就被凤染拽了手里。然后凤染猛地一拉,就把秦煜给拽了起来。   秦煜用空着的手抹了抹脸上的水渍,这才将眼睛睁开。也才看见了站在自己身前的凤染,和那嘴边挂着的似笑非笑的神色。   “秦大少能在那么个肮脏不堪的地方与人欢好,我凤染却见不得身下头的人带一丁一点的不干净。”   说罢,也不见他手下怎么使劲,就把秦煜刚刚整好的衣服又撕裂开来。   “所以,还是先请秦大少洗洗干净。”   秦煜见凤染如此对待自己,心里更是气极,当下就手脚并用往凤染身上头打,只是那点力气,当真算不得什么。   倒是凤染调笑一声,   “秦大少果然是个花丛里的浪荡子,知道怎么挑、逗我这小兄弟,你看看,你看看,这不就精神起来了?”   好像是想跟秦煜证明一番似得,凤染当下就挺着下身往秦煜那里送。   至于秦煜的脸色嘛,当下就绿了。   可凤染却是一副不知不觉地样子,手下更是三下两下就将秦煜剥了个干干净净,一双大手更是在秦煜身上四处游曳。东搓搓,西揉揉,仿佛真的只是在给秦煜洗身子。   当然,一定得除去那根在秦煜股间作怪的手指,和他自己身下硬的不像话的话儿。   可被占便宜的秦煜却是一下子失了神。   当初幻境之中的时候,自己好似随了他的心思?与他缠吻在一起,甚而有了与那做那事的念头?凤染与自己,到底是弟弟,是亲人,还是,所谓爱人?   而在秦煜身上四处点火的凤染自然不满意秦煜的失神,当下双臂一捞,就将秦煜的腿腕挂在了自己手臂之上,然后募地一抬,就将秦煜抬出了池子。   秦煜只觉天旋地转,待到有所清醒的时候,便被背后的凉意激了激灵。   自己躺在池边不着寸、缕,那人站在池内居高临下。   然后秦煜便就慌了。   不是的,他与凤染不是那样的。便是之前凤染是他的弟弟,他的亲人,现在也不是了。那人恨他,怨他,甚而污辱他,现在更是揭发他、陷害他,他们之间,早已经不是原来的样子了。   秦煜伸腿一踢,就把凤染踢了个正着。然后在失去了凤染的钳制的当下,便就立即翻转身子,手脚并用地往外头逃。可不待秦煜逃出几步,小腿就被凤染拉住。凤染一使劲儿,秦煜整个人就又被拉回了水里。   一时之间,又是四处紧闭,无法呼吸的窒息之感。   秦煜从水中抬起头来,就看见自己被凤染箍在两臂之间,逃无可逃。   而凤染则是在嘴边浮出一抹冷笑,   “怎么,别人上得,我便上不得吗?我今日,还偏偏就要上了你。”   说罢,凤染便就身下一动。   至于秦煜,则是下身一疼。   红楼帐暖,锦屏鸳鸯。痴哉怨哉,恨哉爱哉。 作者有话要说:  小凤凰终于把秦大少吃掉了~~但我拉灯了~~你们会怪我么~~捂脸遁走   (后面不知道怎么写了,能断更么。。。)   ☆、重回旧日桃花坞   第二日秦煜幽幽转醒时天已大亮。   凤染也算没有做得太过份,不仅在秦大少的身上披了件袍子,也除去了昨天捆着秦煜的绳索,甚而还给秦煜的手腕脚腕上抹了药。细细看来,端是细心万分。   不过秦煜自己见了,也是略略愣怔。   他以为凤染会接着欺辱他的。   不过无论怎么样,凤染能把他放开,总算是好事一件。故而在秦煜略略揉揉自己的手腕脚腕后,就收了收自己那件松松垮垮的袍子,这就准备起床下地了。   不过这一起来,秦煜就感觉到不对了。   因为这里熟悉得厉害。   眼前红幔飘飘,香气阵阵。细碎的微风将那红幔卷起一角,就露出外头开得颇为妖娆的桃花林。   竟是与之前在凤凰秘境里长着的那片桃林,一模一样。   可秦煜不会傻到以为自己回了秘境,毕竟那个秘境早在秦煜与凤染二人离开的时候,就全然崩塌不复存在了。何况即便外头的桃林熟悉万分,里头的陈设却大不一样。   秦煜此刻明显是在小楼的二层。   之前的二楼除了地上那个八卦阵法,就只有对面那副凤凰图腾,但现在却布置跟寻常卧房没有分别,正面是雕花大床,侧边是八仙方桌,上头放着香炉玉碟各式器具,两头各放着一把梨花木椅,至于对面么,则是一面三尺见方的铜镜。   然后秦煜那么一照,就看见了镜子里头的自己。以及那张,再没了额前朱砂的脸。   秦煜将自己额前碎发尽数挽起,人也一步两步往镜子前头走,待得秦煜将镜子里头的自己左看右看细细端详之后,终是可以万分肯定地说,那记朱砂不见了。   其实仔细说来,那记朱砂也不是秦大少自己的东西,那是他秦大少穿过来的时候,人家书里秦煜的皮囊。秦煜敛眸略一思量,觉得自己之所以丢了那记朱砂,怕也是失了灵根的缘故。   本来嘛,哪有那庸庸凡人在脑袋顶上长记朱砂的道理?秦煜他此刻,可确确实实是一芥凡人啊。   不过秦煜也不甚可惜,那本来就不是自己的东西,丢了又有什么关系?倒是秦煜一转身就往楼下去了。   虽然秦煜不相信凤染能轻易放了他,可总得探查探查敌我形势吧?便是以后逃跑也该有个倚仗。   可当秦煜走到楼下的时候,他却反而希望自己没有下来了。   因为下头的东西着实亮瞎了他的狗眼。哦呸,是魅力无敌人见人爱的绝世桃花眼。   楼下鲜花铺地,馥郁满怀,正中一处还站着一个满脸笑意的翩翩浊世佳公子。恩,仔细看来,那人前头还布着一桌精细吃食。   这确定不是求婚现场?   不过秦煜后悔虽后悔,可要让秦大少再退回去,那是决然做不到的,那多丢份儿啊!他秦大少天不怕地不怕连那啥自己的人都敢面对,还怕这一屋子的花?   于是秦煜就硬着头皮往下走了。   可待到秦煜走到楼梯底下,真真切切踩到那足有鞋面那么厚的花瓣的时候,那股子糟心劲儿就又回来了。   这要摘多少花!这要折腾多少树!保护环境人人有责晓得不!何况在这么个大老爷们的房子里头放这么多花瓣真的科学么亲!   不过这只是秦煜心里头的想法,光看秦煜的表情,那还是一派的淡定从容。   “昨夜睡得可好?”   这下子可让秦煜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就在他以为要跟凤染和好的时候,那人句句挖苦,字字嘲讽,可待到自己被那人捉回自家老巢,以为他会百般折辱,千般折磨的时候,他又换了副亲近可人的面貌,好似之前的事全没发生过一样。   所以秦煜只是点了点头。   昨夜睡得,的确香甜。   凤染见了,自是喜不自胜地将秦煜引到圆桌前坐下,然后就开始在秦煜的碗碟里头布菜。   桌子上头各式糕点层出不穷,小盘小碟左右堆叠,如此精心,也不知道花费了多少心思,可秦煜就是没有半点要开动的意思。   “秦大少这么干坐着不动,莫不是想让我喂你?”凤染的声音可谓是要多正经有多正经,甚而眼睛还配合着自己的口气睁得大大,仿佛是在问秦煜十分严肃的问题。   秦煜听了,自是恼怒万分,当即一记眼刀就往凤染那里飞过去。   谁知凤染没有半分收敛反而愈发得寸进尺,   “我知道了,秦大少这是想让我嘴对嘴地喂你!我如此乐于助人,怎会忍心拒绝秦大少的要求?秦大少大可不必如此羞赧,直说即可,直说即可。”   说罢,也不管秦煜怎么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这就含了一口清粥,噘着嘴巴就直接往秦煜嘴巴上凑。   而一旁坐着的秦煜则是被凤染这幅厚脸皮的劲头给气得傻了眼。所以秦煜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凤染那张俊脸就凑了过来。待到秦煜终于缓过神来的时候,就觉得一阵清清凉凉的滋味进了自己的嘴巴。   一时间清香四散,回味悠长。   可秦煜哪里能让凤染白吃这口豆腐?还不待将那口粥咽到肚子里,秦煜这便猛推了凤染一记。可惜秦煜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凤染待在那里纹丝不动,甚而一手还握住了秦煜在自己胸前推着的双手,加深了这个吻。   然后在秦煜爆发之前,匆忙结束。   这偷腥就偷腥吧,凤染还偏偏做出来个洋洋得意的神情,一边挑衅地看着秦煜一眼,一边还用舌头舔了舔自己的上下嘴唇,   “不亏是我的手艺,果真是这世上难寻的味道啊。”   这话完全是凤染在自夸,一点都没把重点放在强吻秦煜这件事上,可凤染那双亮晶晶的大眼神分明显示着不怀好意的神情,这让秦大少如何咽下这口气?所以秦煜当即就一站而起,手往旁边一拉,就将满桌子的东西洒了干净。   乒乒乓乓,叮叮咚咚。   一时之间汤汁四散,满地狼藉。便是桌下的桃花都被污了个完全,何况精心布置此等饭食的人。   然后秦煜和凤染就这么一个站着,一个坐着,两厢对视。   终究是凤染先敌不过,对视良久之后又在脸上挂出来个纯净无害的笑,然后手臂一挥,就将那满地狼藉收拾了个干净。当下也不避嫌,将自己的衣服一件一件都脱了个干净,待得施了个清净决后,又一件一件换了身新的。   “秦大少果真是少爷作派,这般不当心,殊不知天下里头还有多少人不得一餐温饱。”说罢,又想想起来什么的样子,挑着眼睛就看向了秦煜,   “还是说秦大少想一睹我这举世无敌的身材?要是后者,秦大少打声招呼即可,大可不必浪费这么一桌子珍馐美味啊!”   秦煜本来只是一时气恼,待得回过神来,方才觉得自己刚才的举动是何等幼稚可笑。可凤染偏偏又说出这么个调笑意味十足的话,纵使秦煜有那么半分赔罪的意思,也一下子散了个干净,   “你若恨我当日赶你离开,如今你也让我遭受万人唾弃了,便是有什么气,也都该散尽了,大可不必在此再折辱于我。我们,便就恩怨两散,前尘俱忘吧。”   秦煜这话,确确然句句发自肺腑。许藜重伤,苏暮身死,秦怀安从此不再相认,此生种种,仿若一梦,如今便就该是梦醒的时候了。虽说他秦煜再无修仙可能,但好歹还有百年可活。   人这一辈子,百年足以。   所以秦煜想重新来过,想不为前尘所累地再活一遍。别了凤染,再寻一地,从此红尘傲游,自在一生。   可凤染如何肯让?   凤染对秦煜说得话完全不理会,倒是又从自己的须弥芥里头拿出一叠糕点和一碗清粥,   “我果然是这世上最最聪明伶俐的人物,这里还偷偷留了点吃的,不然秦大少今个早晨就该挨饿了!”   说罢就端起那小粥,与秦煜面对面一齐站着。甚而一手还拿着小勺从碗里盛出来一小口汤,送到了秦煜嘴边,   “你现在可没那辟谷的本事了,不吃饭可不行。”   凤染的眼神殷切温情,倒让秦煜无法拒绝,可让秦煜就着凤染的手喝了这口粥,却也是万万不能的。   可偏偏凤染嘴巴里头又说出来这么一句,   “你若饿着,我会心疼。” 作者有话要说:  章节被锁,为什么我有种小雀跃嘞~转圈~不过说真的,那一章很清水啊很清水~   大家晚安~   ☆、可爱深红映浅红   秦煜现在正在狠狠地敲自己脑壳,因为他一时心软吃了凤染的粥,以至于那人愈发,愈发无,法,无,天!   “秦大少,你可曾看见我昨日穿着的那身月白袍子?”   秦煜放下敲脑壳的手,万分挣扎之后终是回过头去。果然,那人依旧没穿衣服,也不顾着还凉着上身,就在屋子里头走来走去。如此情景,每天早晨都会上演一遍,要是秦大少不去帮忙找,他凤染还真敢一天都这么晃荡着!   你以为你不穿衣服就能色、诱到我么!劳资自己就是美男一枚啊摔!   不过为了防止凤染一直这么有伤风化地在屋子里头卖弄风、骚,秦煜还是认命地站起身来,去替凤染找衣服。   昨天晚上他是在哪里脱衣服来着?   额,昨天晚上好像是先吃饭,吃饭的时候好像还喝了点小酒?喝完酒那人好似还扒在自己身上不下来?话说凤染红着小脸的样子好像还挺可口,呸呸呸呸,想什么呢!脱衣服,脱衣服,脱衣服!呸呸呸呸,是衣服,衣服,衣服!秦煜先是狠狠地跺了哚脚,也不知道生着什么气,人则是往前头桌子那里去了。   走到桌子近前,秦煜先是掀开了那块红得要命的桌布,然后伏下身子,伸着头就往里头瞄了瞄。   空空荡荡,一览无余。   秦煜再想,不对啊,凤染扒到自己身上后好像就开始解带子了啊,怎么不在桌子底下?哦对!是自己当机立断阻止了他!当时他在自己身上扭来扭去,惹得自己一通上火,然后自己一使劲就把他推到了地上。你还别说,凤染摔在地上的姿势活像一只翻了壳的乌龟!左晃右倒地就是站不起来。   然后自己好像去拉了拉他?   再然后秦煜就脸红一片。   因为后头秦煜不仅拉了凤染,还跟他倒在了一团,两个人在地上扭麻花似的一直扭来扭去,弄得满地上都是他二人的痕迹。更重要的是,他秦煜好像还在混乱中扒掉了凤染的衣服?   酒后乱性,十足的酒后乱性!他秦煜一个大男人,怎么会对凤染有非分之想?一定是天太热,所以才帮凤染那臭小子脱掉衣服的!   再然后,秦煜就黑着脸走到了一处墙角,然后伸手一捞,将那件皱得不像样子的袍子给捡了起来。   不是劳资做的,劳资一定不认!   秦大少一定不清楚他现在那股子别扭劲儿有多勾人,不然他也不敢在凤染面对如此摆弄,凤染此时可是危险系数爆表的人物啊!秦煜现在小脸通红,眼睛却是左瞄右瞟,明显就是做了坏事的小模样儿,至于嘴巴,更是摆出了一幅十足不屑的姿态,这模样,能不让人产生一种立马扑上去,狠狠蹂、躏一回的冲动?   不过凤染还真不是个凡人,就算是面对秦大少如此赤、裸、裸的挑衅,脸上还是挂着一副岿然不动的神情。   就是当秦大少将那件袍子递过来的时候,凤染还颇是淡定地说了一句,   “这袍子怎么皱成这样了?”   秦大少闻言,更是觉得无地自容,当下只得满怀气恼地吼了一句,   “既然皱了,那就别穿了!”说罢,就要拿着袍子去扔掉。可谁知人还没来得及转身,就听见凤染的声音幽幽而来,   “我可就这一件袍子,要是秦大少拿去丢了,我就只能光着身子了。”   说罢,还极为幽怨地看了秦煜一眼。   而秦煜则是一口怒气直冲丹田,你别以为我没看见你手上戴着的须弥芥!你能从里头拿出柴米油盐酱醋茶,能从里头拿出药膏药油药蛋蛋外加各式情、趣、用品,就单单拿不出一身新袍子?你骗鬼呢!   凤染他就是如此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骗鬼,而秦煜也还就只能这么不情不愿满脸憋屈地被骗。难道要让凤染光着身子到处发、情?好歹得让凤染穿上衣服装个衣冠禽兽吧!   所以抱着这么个想法的秦煜就又把袍子给凤染递过去了。   可凤染却不愿意了。   秦煜抬头一瞧,这才看见凤染站在自己前头,一双眼睛灼灼地盯着自己,两臂则是往两侧高高抬起,一派等着丫鬟前来更衣的架势。   “你要不给我穿,我就光着。”   听听,听听,这话得是多无赖才能说得出来?秦大少从出生到现在活了这么久,就还没伺候过人!不过秦大少也不是一般人,这都忍了一半了,要是不忍下去,不就亏本了么?所以抱着做事要有始有终的秦大少,当下就将袍子抖了一抖,然后双手一撑,就准备给凤染穿衣服了。   然后发现凤染的身材真心不错。   宽肩窄腰,机理分明。   但是秦煜还是先朝着凤染的后背翻了个白眼。不过翻白眼归翻白眼,秦煜还是老老实实地从后头给凤染套上了两只袖子。等到秦煜走到凤染身前的时候,才发现凤染心口那里有个疤痕。   这疤痕不过指节大小,颜色也浅,若是不仔细看,还真发现不了。   秦煜将眸一敛,便面无表情地给凤染系上了带子。可当秦煜准备离开的时候,凤染却将秦煜搂在了怀里,   “你昨天明明起反应了。”   此话一出,秦煜脸上可挂不住了。   自那日在青楼他二人发生关系之后,凤染就再也没有强迫过他。虽说凤染嘴上总还说着各类调戏的话,手上也老是做出一些占便宜的举动,可凤染,还真没有亏待过他秦煜半分。   至于昨日的事,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自己被猪油蒙了心,也还真的有了那么种不清不楚的情、动。   只是,秦煜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可让秦煜现在把凤染推开,秦煜却又觉得舍不得。凤染身上,好似有一种让人颇为安心的味道。   一股子,甜甜腻腻的冷香。   至于没有被秦煜推开的凤染则是一派喜气,当即就把环着秦煜的手往紧得收了收。可不待两个人再温存一会儿,就有一个声音从外头冒了进来,   “我当你这半个月都在做什么,想不到是在这里跟这么个人腻歪。倒是出息。”   凤染闻言,脸色一变,当即就把怀里的秦大少拉到一旁,安置在了一张椅子上,   “坐在这里的等我,我去去就回。”   说罢就身影一闪,就往外头去了。   至于秦煜则是在左等右等之后,心里痒痒了起来。自来了这桃花坞,秦煜还真没见到过活人,每日最多的就是在屋子里呆着,顶多就是去园子里头逛逛。当然了,凤染也没出去过,他那枚须弥芥就跟百宝箱一样,想要什么有什么。   好像早就有了要跟秦大少在这里住着的打算。   所以这活人一来,秦煜就跃跃欲试了,当下更是蹑手蹑脚地去了门口。等到了门口,秦煜便将自己的身子隐在了门框后头,然后将头往外头一探。   严格说起来,秦煜什么人影都没有看到,倒是漫天花瓣簌簌乱飞,一阵一阵的狂风倏忽而至,喂了秦煜一嘴的沙子。   秦煜知道,这是因为自己没有修为。这等情况,明显是两位大能在斗法。然后不待秦煜再往下想,一股灵力便从空中直面而来!   这灵气浓厚汹涌,当即就震得秦煜动弹不得!可这灵力却偏偏又在距离秦煜不过一寸的地方,消失了干净。   凤染将秦煜隐在自己后头,   “这是我自己的事,您别管。”   而被挡在后头的秦煜却是偷偷把头往外头伸了伸。站在凤染对面的,是一个熟人,一个不怎么熟的熟人。   那个人便是当日带秦煜入北地的人。   只是这人完全没了当时那股子拎不清地架势,反倒是一派的严肃认真。认真到让秦煜有了种寒意。   可那人终究没再说什么,看了秦煜一眼就离开了。倒是凤染转身就又把秦煜抱在了怀里,   “刚刚还没亲亲呢。”   说罢就噘着嘴巴凑到了秦煜的侧脸。不过秦煜倒也没拒绝,只是小脸立马有了通红的趋势。   “这才是真真的‘可爱深红映浅红’。”   秦煜闻言,一脚就踩到了凤染的脚背上,可那张本该再说出什么恼人话来的嘴,却猛地吐出来一口鲜血!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写吃饭,今天这穿衣,明天自然是这碎觉觉喽~我是个多么有逻辑的娃儿啊~(话说我真的是写虐文嘛???我明明在写小甜文啊!!!)   ☆、天高路远不相弃   其实早在那人出现的时候,秦煜就知道那人是谁了。能在凤染的地盘上让凤染受伤的人物,怕也没有几个人。   依着那人的禄位容貌,当是凤族的族长无疑。也就是说,那人是凤染的父亲——无极。   老爹教训自家不成器的儿子,倒也合情合理,只是这下手下手地也太狠了吧?秦煜端着汤碗,很是无语地看着眼前这个躺在床上装死的人。   “真的连胳膊都抬不起来?”   面对秦煜狐疑的神色,凤染却是一派的肯定,   “我吐了多少血你又不是没看见……哇……”   说着说着,凤染就又吐出一口血来,当即就将床单被褥染红了一大片。秦煜见此,哪里还顾得上质疑凤染的伤势,将手里的汤药往旁边一放,就坐到了凤染的身侧,用锦帕替他擦着嘴角的血迹。   “你确定那是你亲爹?你确定你不是垃圾堆里捡回来的?”   凤染闻言,当即就给秦大少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我受伤还不是因为秦大少你?”   秦煜一愣,   “关我什么事?”   秦煜这么一问,可正中凤染下怀,总算有了借题发挥的机会,当下就做出了一幅痛心疾首的表情,   “你自己想想,要是你儿子天天不务正业,只知道在屋子里头这样这样又那样那样,你能放得下心吗?何况还是跟个大男人这样这样又那样那样,连个蛋也生不出来,你儿子这样你能不生气么?我爹没把我打残废,就已经证明我是亲生的了!”   可听了凤染解释的秦煜却是怒上心头,借着坐在凤染身旁的地理优势,伸手就往凤染腰眼那里一拧,“凤染!”   凤染吃痛,连忙求饶,   “别啊秦大少,秦大少,我错了还不成!手下留情,手下留情啊!”   可秦煜哪里会理会他?手下愈发使劲,甚而还双手并用,直弄得凤染连连告饶。可谁曾想就在秦煜的魔爪频频得手的时候,凤染却又猛地吐出一口鲜血,这下可惊得秦煜不行。秦煜也不敢再拧凤染了,睁着一双大大的桃花眼就盯着凤染瞧,生怕凤染有个什么不舒服。   而好不容易缓过来的凤染却是一幅蔫蔫的表情,   “身上被子上都是血,弄得我身上难受,秦大少帮我换一身吧。”   听了这话的秦煜却是仔仔细细地打量了凤染一番,就想从里头找出点不怀好意来,可偏偏那人整个一幅困顿的样子,眉眼处皆是疲累,倒像是秦煜他自己胡思乱想。   秦煜将嘴一撇,没准凤染就只是让自己帮忙换身衣服,所以秦大少身子一转,这就往外头打水去了。也亏得秦大少没回头看,不然要是撞见了凤染那募地一亮的小眼神,还指不定得发多大脾气。   所以说么,秦大少还是很了解小凤凰的,就是道行不高,没能识破出凤染的奸计。以至于秦大少端着水回来的时候,脸上还是一副忧心忡忡的表情。   其实要真说起来,没有修为也有没有修为的好处,要是整天见儿的都用清净决来解决问题,也真真无趣了些。秦大少将铜盆搁在床榻旁边的脚架上,人却是先走到床边,将那些个沾了血的床单被褥一股脑儿地撤了下来。等到秦煜扔了那堆东西又回过头来的时候,就看见凤染一人占了整张大床,睡得昏天黑地的模样。   然后秦煜心里头募地一暖。   秦煜放轻了步子,悄悄地又回到了凤染身旁,侧身一坐,就坐到了床上。手上也轻轻地动作,替凤染脱掉了那件满是血污的袍子,可手却是留恋在凤染的眉眼处不肯离开。   确实是世上难见的俊俏郎君。   能够像凤染一般一直留在自己身边的,怕也再没有别人了吧?若是能跟凤染一直一直在一起,也很好吧?   而这么想着的秦煜却是没有注意到凤染已经睁开的眼睛,那么深又那么沉。凤染就那么一直一直地看着秦煜,好像怎么也看不够似的。所以当秦煜回过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凤染满脸笑意的眼睛。   这可让秦大少红了脸。   怎么感觉是劳资在调戏他!   脸上挂不住的秦煜这就要起身逃跑,却被凤染拉住了袖子,   “天寒地冻的,你就要留下我一个人在这里吗?”   秦煜往外头看了看,虽然是大半夜,可微风习习,暖意袭人,哪里来的天寒地冻!就算骗人也找点靠谱的好不哇!   床上的凤染破天荒地有了点不好意思的自觉,所以做出了个惊呆秦大少下巴的举动。   凤染骈指一指,一道灵光便就飞出殿外。   然后外头猛地一声惊雷响起。   至于秦大少么,也露出了一幅被雷劈了的神情。修为高就了不起么!能随随便便改变天气就了不起么!   可不管秦大少怎么不乐意,雨还是毫无预兆地就下了起来。更可怕的是一个惊雷连着一个,一道一道的天光自空中落下,映在帘子上,就是个斑驳的口子,加上外头的枝叶簌簌作响,倒也颇是有点骇人。   然后凤染就又幽幽地说了一句,   “秦大少,别走,人家怕怕。”   凤染此刻的表情真是要有多无辜就有多无辜,可这雷是你自己招来的啊摔!   可秦煜却偏偏移不开步子。   侧身一转,就背对着凤染和衣躺在了他的身侧。可凤染却没有放过秦煜,手下一扣,就把秦煜揽在了怀里,至于脑袋,更是拱在了秦煜的脖颈。   温温热热的气息就这么丝丝缕缕地扩散。   惹得秦煜,心痒难耐。   偏偏这时候,凤染又说出来这么一句,   “苏暮死了,秦大少怕是送了一口气吧。”   而此言一出,凤染便就觉得怀里的身子僵了一僵。可凤染却不理会,接着往下说,   “其实你谁都不在乎,你不在乎苏暮,不在乎许藜,不在乎秦怀安,不然你也不会在我指认你的时候,那么痛痛快快地承认。你只在乎你自己。是也不是?”   满是僵硬的秦大少自然是回答不了凤染的。不过凤染说得没错。秦煜是挺庆幸的,他庆幸苏暮死了,自己再没了前世的牵挂。他庆幸秦怀安不再认他,摆脱了这具皮囊的束缚。从此以后,他秦煜便就是他秦煜。   再也不是别人。   可当这话被凤染戳穿的时候,秦煜却有了种无地自容的感觉。   “可我却怕死了你的不在乎,我怕你也像不在乎他们一样的不在乎我。”   “我知道你只是不喜欢一个人,所以以后让我陪你好不好?”   “从此天高海远,有我相伴。”   “如此,好不好?”   秦煜闻言,却是一震,当下就转过头去看向了凤染。两人四目相对,皆是目光灼灼,何况旁边灯光迷离,愈发显得二人光华璀璨。秦煜将头一偏,这就吻向了凤染。   “凤染,我想要了。”   外头电闪雷鸣,轰轰作响,可在凤染心里头,却远没有这句话来得刻骨铭心。   “可我病着。”   “我又没病。”   “我不能动!”   “我能动。”   再然后,便就是外头雷声不歇,内里喘息阵阵。 作者有话要说:  从一月份发文至今,已有两个多月。七十余章,二十余万字。想想,亦是感慨。今日翻书,偶得一句,摘录至此,假借古人之言语略表小亏之心意:   “衰年心事,类替人持钱之客,腊残岁末,汲汲愿景,终日辜確簿称,为交代后人计甚殷,岂不知假我数年,未必不再有进境,然未知主人留客否也。”   未知主人留客否也。   大家晚安~   ☆、是非真假料不真   这几日秦大少的日子过得颇是安逸。人这一安逸吧,就老想整出点什么变故,特别是秦大少觉得很是不公平。怎么觉得不公平嘞?那还不是因为凤染把人家秦大少都吃干抹净了,却还是没松口将秦煜放出去吗!简直就是暴君!   所以秦大少今天想来个农民起义。   “今个怎么着了?怎么起得怎么早?”   凤染歪在床上,一脸迷糊的对着秦煜问道。   至于秦煜么,则是一脸愤愤地坐在对面的小几上,就是不说话。   凤染一瞧,脸上顿时露出个不怀好意的笑,   “一定是我昨个日子不甚卖力,来来来,我今天早上补上如何?”说罢,人就要往秦煜这厢来。   秦煜见此,当即大怒,   “凤染!”   “不用叫,不用叫,我这不就来了么!满足娘子是为夫的职业所在,娘子大可不必害羞。”然后话还没有说完,就将秦大少揽在了怀里。   “娘子身上好香。”   虽然秦煜对于“娘子”这个称呼十分的深痛恶绝,奈何凤染屡教不改,最后秦煜也没有办法,只得由得凤染乱喊一通。   但今个不一样啊,秦大少准备起义了啊!所以当即就将凤染揽着自己的手给拍了下去。   “别叫我‘娘子’,我才不是你的娘子!”   凤染一听,就知道秦大少在生气了,   “娘子这是生什么气了?快说出来给为夫听听,为夫也好知错就改,迷途知返啊!”   秦煜见凤染认错态度良好,这下子才有了说话的意思,   “我要出去!”   可听了这话的凤染却是不作声了,便是连调、戏秦煜的手都不在动作。   秦煜以为凤染没听明白,当下又说了一句,   “我要出去!”   秦煜说得这么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便是凤染想混过去,亦是不能。   所以凤染嘴巴一张,就说出了“不行”两个字。   然后秦煜就傻眼了。   劳资都跟你那啥啥啥了,你还囚禁着老子,这还有天理吗?   也许是秦煜露出来的表情过于错愕,凤染都不敢再看,扭过头去,就准备去做早膳了,   “今个儿想吃什么?”   凤染完完全全表现出一副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这让秦煜很生气。自到了这桃花坞以来,凤染对于秦煜虽说不上是有求必应,但总是事事迁就的,如此斩钉截铁地拒绝秦煜,还真是头一回。   所以秦煜当下就觉得委屈了。   别别扭扭地转过身,脚下一跺一跺地就往床上去了,然后身子一躺,就背对着凤染躺下了。   凤染看到了,也是心有不忍,当下运起一跃,就飞到了床上,将秦煜揽在了怀里,   “后日,后日我就带你出去。”   秦煜一听,当即就把身子转了回来,   “后日与今日有什么分别?我偏偏要今日出去!”   可凤染却只是看着秦煜,没有松口。   然后秦煜就想想起来什么似的,当下小脸一红,人却是凑到凤染的耳朵旁边,   “你不是想让我替你做那事么?只要你今个儿带我出去,我就应了。”   凤染闻言,当即就把秦煜拉倒了眼前。只见眼前的人小脸红红,满是羞赧,一副想做坏事又一脸忐忑的神情,直把凤染激得不能自已,   “你说真的?”   秦煜把脖子往上头一扬,   “我敢说必当敢做。”   可即便这样,凤染还是犹豫。这可把秦煜气坏了,当下小眼睛一转,就想出来个歪招。   什么个歪招嘞?   咳咳,那就是色、诱。   秦煜双腿一跨,就把凤染压在了身子底下,下身更是一下一下蹭着凤染,   “我就要今天出去,你让是不让?”   凤染眼睛里头都快冒火了,嘴上却还是不答应。秦煜见此,以为是自己段位不够高,头往前头一伸,就给了凤染一个热吻。   然后就目光灼灼地看向凤染。   凤染的眼睛里头,自然也满是情、欲。   可凤染却是不说话,先又偏过头去吻上了秦煜。在把秦煜吻得七荤八素的时候,这才对着秦煜问道,   “你爱我吗?”   秦煜怎么着也没有料想到凤染会问出这么个问题来,何况爱就是爱,说出来什么的真是太难为情了,所以当下支支吾吾地就是不说话。可没得到答案的凤染却是急了,   “你爱我不爱?”   凤染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秦煜,一副你不说话我就一直问的神情,直把秦煜弄得无甚办法,当下只得细若蚊蝇地说了声,   “爱。”   凤染似是不甚相信,双手握着秦煜的肩膀就又问道,   “你刚刚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秦煜被这么个一连串的问题恼得不行,当即就把凤染的耳朵给拽了过来,   “我说我爱你!我秦煜爱你凤染,这一辈子我都要在你身边!就算你要赶我走,我都赖着不走!”   这么一通表白下来,凤染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当下身子往下头一压,就将秦大少压在了身下,   “你要记住,我也爱你。”   再然后,笔者就无从可见了,便是秦大少答应了凤染什么事,笔者也没听真切,故而二人究竟在房里头做了什么,笔者也不敢妄言。倒是到了夕阳下斜的时候,两个人便就携手从那桃花坞里出来了。   只是一个眼角眉梢全是得意,一个神色幽怨颇是恼怒。   想来今日之事,还是秦大少吃亏了。   不过能够出来,秦煜还是十分开心的。至于凤染则是先是将秦煜安置在一旁,自己一人进了前头的桃花密林。待得他在林中站定之后,双手便就一抬,然后一股子旋风便就平地而起,而那满林子的桃花枝桠便就随着那旋风摇晃不止,一时之间风云变色,人影不见,就连站在一旁的秦煜都有了摇摆之意。就在那风渐渐散去的时候,在那桃花密林里头,就露出来一条林间小路来。   凤染站在那小路的前头,转过头来就看向秦煜,然后对着秦煜伸出一只手来,   “过来。”   秦煜见此,迈开步子就往凤染那里去了。然后将手一搭,就和凤染食指相扣,   “这就出来了?”   凤染轻笑,   “对,这就出来了。”   “我们去哪里吧?”   “你说去哪儿就去哪儿。”   秦煜听了这话,却是眼神一转,   “去你的寝殿吧!”   秦煜的眼神里头明显有着坏水儿,只是凤染不清楚秦煜想做什么,但要让凤染拒绝秦煜,那可真真做不到。所以两个人这就手拉着手,往外头走了。   这下子,可把外头那些打扫的下人们下了一大跳。   #两个大男人手拉着手真的没有问题吗?#   #我家少主笑得那么蠢真心科学吗?#   #话说我们今天看到了少主的心上人会不会被灭口啊摔!#   不过凤染和秦煜两个人都没有理会那些人的意思,两个人转过回廊,踏过石桥就走了到寝殿外头。   而到了寝殿外头的秦大少却是一抬手就把凤染的手扔到了一旁,至于自己则是三步两步走在前头,将凤染丢在了后面。   然后凤染就不明所以了。   不过凤染也没耽搁许久,略略愣怔之后,就跟在秦大少屁股后头进了寝殿,结果就发现秦大少侧卧在床上,一脸勾、引地看着自己。都到了这般程度了,要是凤染不扑上去,就太对不起自己了。所以凤染当下就跟恶狼扑食一般,扑到了秦煜身上。   可秦煜却是侧边一滚,让凤染扑了个空。   凤染本欲再扑,却被秦煜一手挡在胸口,   “那天你跟那个清风在这里做什么了?”   凤染闻言,恍然大悟,可嘴角却不由勾起些许笑意来,   “秦大少这是吃醋了?”   秦煜却是一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对!我就是吃醋了!你今天不给我说清楚,你就别别想再上我的床!”   凤染展颜一笑,当即就抱着秦大少滚了个圈,   “没有,我从来都没有跟他有过什么。他怎能及得上你半分。”   秦煜听了,却是不信,   “你莫要诓我!”   “当真句句实言,青楼那回,也是我的第一次。”   听到这里,秦煜便就小脸一红,可转眼又是一愣,“胡说,你那次那么,那么……怎么可能是第一回!”   这下可轮到凤染乐不可支了,   “谁叫我理论知识丰富来着!”说罢,就抱着秦煜吻了又吻。   可偏偏这个时候,又有一人前来搅局。   “我有要事有小儿商谈,还请秦道友先行回避。”   秦煜听了,往凤染后头一躲,“你老爹来了。”   凤染见了,神色有点不太自然,可嘴里却是对门外说道,   “何事不能改日再说?”   无极听了,却是轻笑,   “我倒是不介意在秦道友面前与你详谈。”   然后凤染便就脸色一变。   “你先出去随意逛逛,我一会再去寻你。”   秦煜听了,自是无不应承。当下便从床上起来,往门外头走去。路过门口的时候,正好看见了站在那里的无极。   满脸肃穆,让人不寒而栗。   至于无极,却也是盯着秦煜瞧。只是待秦煜走过之后,无极就收了视线,然后人便就进了屋子。   “伏低、做小、撒娇、求全,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件是他秦煜能做出来的事?把他变得不再像他,你便就欢喜了么?” 作者有话要说:  小虐一下便就完结~转圈~   ☆、霁月彩云两消散   自离了凤染之后,秦煜便在大殿周围乱转,走着走着,便就到了一处不知名的所在。秦煜见眼前杂草纷繁,渐渐荒芜,也就没了再往下走的意思,却不妨听到些许深深浅浅的呻、吟之声。   秦煜脸色一僵,正欲离开,却不妨在那二人的声音里头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你这身子如此销、魂,却不知比桃花坞里头那个叫秦煜的如何?”   挡在那人身子下头的人似是哧笑一声,   “我这福薄命浅之人,如何能比得上人家?人家是正阳宗里的大少爷,我不过一芥区区男宠。如何能比得上?”   “呵呵呵呵,你倒是有自知之明。倒是可惜了一张脸,不然我便是把你收到房里又有何妨?   “你且别说这些个好听的,你只要能让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别再欺负于我,我便就是你的人了。”   “呵呵,你倒是求得少。”   二人呼吸渐渐加重,便是秦煜听了都有点心猿意马的感觉。可是要让秦煜现在离开,却也是不能,因为这样就必定会惊动在场的二人,故而秦煜只得强忍着不耐,听那二人演完了一场活春、宫。好在那两个人的情、事没有持续太久,上头那人完事之后便就离去,就在秦煜也考虑着如何离开的时候,底下那人却是来了腔,   “秦大少可看得舒服了?”   既是被人瞧见了,秦煜就没有再躲的道理,当下身影一闪,就站到了那人身前。   秦煜想得不错。   那人确是清风。   只是现在的清风衣衫不整,满身伤痕,就是眉眼处都没了生机,而最最触目惊心的,还是清风脸上的伤痕。重重叠叠,没个尽头。   而使得清风进入这般境地的,正是他秦煜。   “秦大少今日见到我沦落了这般田地,自是得意非常吧?”   不,我不得意。甚而我觉得,愧疚。   “是啊,秦大少向来是人中龙凤,哪里能看得到我们这些烂泥里头苦苦挣扎的人?倒是清风将自己看得高了。”   秦煜见清风如此,也有不忍,   “我可能帮你?”   “帮我?秦大少莫不是在说笑吧?秦大少你站在那个高之又高的地方,忽然发起善心,给我这样的人一点施舍?好,便就是我贱,跟秦大少讨点东西,我想要少主喜欢我,我想要此生有所倚仗,我想要一生欢愉无忧,秦大少,你说说,你能施舍我哪一点?”   秦煜听了,亦是再难言语,是啊,他能帮清风哪一点?何况他自己便是那个伤清风伤得最重之人,他有何立场说出来这样的话!当真是可笑之极。   可清风却是笑了起来,   “当日少主赎我回来的时候,我还以为是上天眷顾。可当我一次一次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我才发现他看得根本就不是我!他透过我,看得是你秦大少!我和你的比拼还未开始,我便就已经输得溃不成军,老天待我,何其残忍?我在小倌馆里没有丢了尊严,在被人呼来喝去任其□□的时候没有丢了尊严,却在少主精心编织的谎言里头丢了尊严!我不怪你,也不敢怪你!我怪自己福薄缘浅,没有那享福的命!求只求下一辈子换个好人家,再不受那些没长心肝的恶人相欺!”   清风此言,句句啼血,一字一言都往秦煜心口上戳,可秦煜却偏偏说不出半句安慰的话来。   想想他秦煜,当真的幸运无比。   可清风却又转了神色,   “不知秦大少近日可睡得安稳?”   秦煜不明白清风怎的换了话题,当下便隐隐觉得有一种的不详之感,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据说少主从外头回来的时候带回了一种极为贵重的灵草,甚至不及略作修整,当即就命人连夜赶制,做成香料。能让少主如此上心的,怕也只有秦大少一人了吧?”   听了这话的秦煜却是心中雷霆巨响,一下子很多事情都有了头绪,可还不待秦煜再问清风,却发现清风的嘴脸处已然流出了鲜血!   可偏偏此时清风嘴角处却浮着笑意,好似死才是他最好的归宿一般。   秦煜回头,便就看见了立在自己身后的凤染,   “凤少主此刻再杀人灭口,怕是晚了吧?”   “秦煜,我……”   “‘秦煜’?便是‘娘子’都不敢叫了么?”   凤染闻言,自是急于解释,可秦煜却没有给凤染这个机会,   “四十七日,我住在桃花坞里头,已经四十七日了。呵呵,怪不得,怪不得你一定要让我后日再出来!梦魇之瘾,需得七七四十九日方可成形。凤少主,我说的对与不对!你身上的那股子冷香,便是梦魇!是与不是!”   秦煜半分不让,一字一句尽数直指事实真相,直让凤染有了些许胆寒之意。凤染走上前去,一手拉住秦煜的衣袖,   “你听我……”   秦煜将手一摆,径直将凤染伸过来的手拍落,   “你别碰我!”   凤染见此,便也不再去碰秦煜,   “是。你是中了梦魇,可我不过是怕你离开我罢了!”   “呵呵呵呵,”秦煜闻言仰天大笑,“怕我离开你?所以为了让我不能离开你,你就给我下梦魇?让我处处依赖于你,让我再不是自己?凤染,你的爱,我可真真受不起啊!”   秦煜的笑苍凉悲戚,便是凤染亦觉得内心顿痛,   “不,不是我下的。”   “不是你还能是谁?”   “是莫子元。当日你中的根本就不是寻梦,而是梦魇!许藜以为解了你的毒,其实不过是将梦魇隐了下来。你之前不就已经难以成眠了么?”   “所以你就将计就计,让我的梦魇中得更深?”   秦煜目光灼灼,语气里头好似还带着嘲讽。   “便是如此,又有如何?至少你不会夜夜惊醒,至少你有我相伴,如此,不好么?”   凤染的语气里头已经有了些许恳求之意,只是秦煜如何能应?不再由自己的掌控的自己,还能算得上是自己么!   “不好。”秦煜言辞凿凿,再也没有了一丝一毫的转圜余地,“我要离开。”   凤染轻笑,   “你知道我不会准的。”   秦煜也笑,   “我一定要走。呵,如果不能按着自己的意愿活,那还不如死了干净。”   “你在威胁我?”   可秦煜听了这话却是大笑,   “用我的命来威胁你?我秦煜还不至于可悲到如此境地!”   “所以,你确定要走?”   “我确定。”   “你若在这里一日,我便就护你周全一日。一旦你从这里出去,你便就再也没有我了。如此,你还要走吗?”   秦煜闻言,静立半晌。   “便是这样,我还是要走。” 作者有话要说:  秦大少要离开凤染去外头走走喽~大概还有两三章完结吧~   大家晚安~   ☆、因果相承始到今   又是一夜月冷风寒。   秦煜一人独坐在亭子里头,眼神却是看向天边的那轮明月。忽而一阵狂风席卷,满天乌云四起,霎时间天昏地暗,流光不见。   而此时的秦煜却是略一敛眸。   来了。   什么来了?自然是楚梓言来了。   任谁要是将一个梦做过千儿八百遍,他都可以将这梦里头的每个细节记得清清楚楚。   秦煜回头,看向楚梓言。   楚梓言仍然是一幅狰狞之相。一张脸上满布伤痕,可谓是密密麻麻,交错纵横,便就是原来的脸色都再看不清楚,唯有一双眼睛还能看出个形状。可这眼睛里,却又偏偏透出几分吃人的恨意。   可看到这一幕的秦煜却是笑了,   “梓言今天倒是比昨天美些。”   只是楚梓言哪里会理会秦煜?当下一张血盆大口募地张开,就从里头露出一条满是腥臭的舌头!这舌头更是不跟秦煜客气,蜿蜒曲折就直往秦煜身侧而来。   秦煜不躲,也躲不得。   故而不过须臾,那条舌头便就自秦煜的胸口穿过,在秦煜的胸口处留下了个拳头大小的血窟窿!   可秦煜嘴角处的笑意却是不减,   “梓言今日下手也太狠了些,我还得赶下一个场子呢!”   也不知道是不是秦大少的话起了作用,眼前的景色还真是变了一变。刚刚的庭院小亭尽数不见,看这情形,竟是到了一处岩石洞府。至于刚刚还在秦煜前头的楚梓言自然也消失了个干净,与之相对应的,是站在秦煜身前的孟竹。   此刻的孟竹满脸惊诧,脖颈处还栓着一条手腕粗细的藤蔓,可孟竹却对此却没有丝毫理会,只是将一双眼睛睁得大大,死命地看着秦煜,   “大师兄,道义所在!此时回头,犹未为晚!”   秦煜看着孟竹,眼角处似是有了些许水波滚动。   “我知道了,我会回头。”   秦煜一边说着,一边去解孟竹脖颈处的藤蔓,可秦煜越是动作,那条藤蔓便就缠得越紧,眼看孟竹的脸色就已经变成了青紫色!秦煜闭眼,不再去看孟竹的将死之态。可孟竹死前的样貌却像刻在秦煜脑海中一般,任秦煜如何都挥散不去。   眼见孟竹就那么一点一点地失了生气,一点一点地滑落在地上。   死不瞑目。   所以,还是晚了罢?   可还不待秦煜将眼里的泪水擦干净,眼前的景色却是又变了,在洞府的暗处,有四个青年修士走了出来。   秦煜见了那四人,知道自己又到了下一个幻境,当下收了收情绪,也不顾忌自己胸口处的钻心疼痛,腰板一挺,就又对着来人说道,   “其实后来我仔细想了想,若是当日我没有杀你们,而是直接承认了与小暮相识,也是无妨的。这样,也就不会累得你们丢了性命。”   只是那四人依旧没有理他。   那四人中的两人先是一左一右挟制住了秦煜的两只胳膊,后来又有一人走到了秦煜的身后。然后不等秦煜有所反应,这人便猛地朝秦煜腿窝处踢了一记!秦煜吃痛,当下便就站立不稳,倒在地上。   想来,必是筋骨齐断之痛。   可那个还站在秦煜前头的修士却没打算就此放过秦煜。那人用手一抓,便就将秦煜的脑袋整个抬起。罢了,还用手拍了拍秦煜的面颊。   秦煜胸口的疼痛本来就已经极为难忍,现下更是多了腿窝处的彻骨疼痛,故而此时的秦煜早已是小脸煞白,冷汗涔涔之貌。   只是秦煜还在笑,   “只愿诸位道友来世都能不复凌云宏志,终证天法大道。”   可秦煜的话音还没落,便就有一记窝心脚直往他的小腹而来,当下内脏便就犹如刀绞一般!至于秦煜的身子则是被踢到了三尺开外,整个人更是趴在地上再难站起。噗的一声,便就是一口鲜血。   等到秦煜终于能抬起头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又换了地方。   许藜站在自己不远处,眼角眉梢全是笑意,   “大师兄,若有下辈子,我一定不要再遇到你。如此,便就可以再不爱你。”   秦煜闻言轻笑,   “好,下辈子,我绝不让你遇见我。”   可许藜却仿佛没有听到秦煜的回应一般,仍然兀自说道,   “大师兄,若有下辈子,我一定不要再遇到你。如此,便就可以再不爱你。”   许藜一遍一遍地重复,这声音便就一遍一遍地飘荡,字字带泪,句句啼血。可这话,许藜却不是说与秦煜听的,他是对自己说的。 他只是在告诫自己,来生来世,绝不能再爱上那么一个没有心的人。   而就在许藜不知疲倦说着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嘴角却是流出来一股鲜血。那红色的血映着许藜璀璨无比的笑,便就像刀子一样一刀一刀割在了秦煜的心口。   支离破碎,再不完整。   小藜子,你曾说这世上最不能玩弄的,便是人心。你是不是觉得,我也骗了你呢?   秦煜挣扎着身体,也不顾自己的腿骨皆断,用手肘撑着地,这就一步一步往前头爬。爬过之处,血迹蜿蜒,可秦煜却像不痛不痒一般。因为他要到许藜身前去,他想再抱抱许藜,就这么最后一次,再抱抱他!   此生此世,是我秦煜欠了你,来生来世,我便就再不见你,只远远地,远远地看你一眼。只求你安稳一生,顺遂一生。   可秦煜终究没能爬到许藜身侧,因为就在还有几步之遥的时候,眼前的许藜换成了苏暮,   “阿煜,我当时怎的就信了你!”   苏暮的眼睛通红,神色凄楚,嘴角更是嗫喏,   “阿煜,我欠了你。所以,上辈子,我还你一条命,这辈子,我依旧还你一条命。好,便是这两条命都不够,我今日便就再还你一条!然后请你下一世,再别来纠缠!”   “从此你我二人,生生世世,再不相见。”   说完这话的苏暮,便就化作了一阵绚丽璀璨的光芒。再也不见。   而倒在地上的秦煜却是笑了。   这笑坦然万分,便就像是放下了所有的因果一般,   “好,我们便就彼此放手,重新再活。”   秦煜闭目,等着自己醒来。   却不妨今日的梦与平日的,不尽相同。因为在梦里,凤染来了。   秦煜梦到自己躺在自家的那张小床上,而凤染却是坐在自己身侧。他的眼睛那么亮,他的气息那么近,可他的人却那么远。   秦煜不想承认,可他的的确确很想凤染。   “这梦魇也会变的吗?怎么今日还梦到了你?”   坐在床边的凤染却没有说话。也对,梦里头的那些人都是听不到秦煜说话的。可秦煜还是很想跟凤染说说话,   “那些人今天又来找我了,可除了疼以外,我不再怕了。那是我做的事,我必须承担。”   “承担了,便就觉得释怀了。”   然后秦煜突然轻笑一声,   “还有,我很想你。”   也不知道是不是秦煜的错觉,他总觉得他说完这句话后,凤染的身子怔了一怔。不过这不是秦煜所在意的,   “我有的时候会想,如果那时候我没有执着于苏暮,我们是不是早就在一起了。”   “我们是不是,就可以不那么辛苦。”   “其实我一直有件事没有告诉你,情种,是我在凤凰秘境中种下的。那里,只有你。我的心里,也从来只有你。”   然后就在秦煜以为凤染不会回答的时候,凤染却突然开了口,   “你要记得,我也爱你。”   秦煜闻言,当即一震,可当秦煜睁开眼时,却发现这里只有自己一人。刚才种种,恍如梦境。   可那,真的只是梦吗?   秦煜撑起身子抬目一看,便就看见窗外天际泛白。   原来已是黎明时分。   既是醒了,秦煜便没有再睡的意思,当下便就起床下地。待得将自己整理好了之后,秦煜便就拿着自己的家伙器具,出门去了。   昨夜大概是刚下过雨,空气里头还泛着些许水汽,可吸到鼻子里头,却是一派的舒畅。秦煜将胳膊一伸,这就预备伸个大大的懒腰,却不妨这一伸手,就碰到了旁边的一个摊子。   秦煜一瞧,测字算命。   那摊子前头坐着的,是个眉须皆白的老者,   “我见公子眉宇之间黑气氤氲,怕不是长寿之相。”   秦煜听了这话,却也不恼,   “少年之时种下些前因,故而此时方才会受些劫难。”   那人听了秦煜这话,却是用手捋了捋自己的白须,“不如我替公子卜上一挂?”   秦煜笑笑,   “不必。”   可就在秦煜转身欲走的时候,脑袋里头却想起来一件事。   秦煜转过身去,对着那个老者说道,   “多年之前,学生也曾偶得一卦,只是蹉跎至今未解,不知今日可否请老先生代为解释?”   那老者笑笑,   “无妨,你且说来听听。”   “是巽卦。卦辞是:巽,小亨,利有攸往,利见大人。”   “一阴伏于二阳之下,其性巽以入。于象为风,亦委曲善入者也。顺则能亨,阴为主,故所亨者小。盖卑巽,则才智不足以识远任重矣。以阴从阳,有利有攸往之象。盖巽以从人,人无不说也。然失其所从,未必利往。”   秦煜不解。   那人便就再笑笑,   “顺其自然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倒计时开启~大家晚安~   ☆、有花堪折直须折   “怎的今日来得这样晚?”   秦煜闻言,这才抬起了头,略略笑笑,然后回道,   “路上耽搁了些。”   说罢,就将自己手里头拿着的家伙事儿往旁边一搁,人却是找了张桌子坐下。   然后刚刚说话的老板娘就端着一碗豆腐脑过来了。   说来这老板娘诸位也是认识的,就是当日的花奴儿。因着当日被秦煜吞噬掉了整个修为,这花奴儿也就成了凡人一个,故而之后就在这浔阳城寻了个铺子,做起了豆腐生意。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意使然,秦大少失了修为之后也来到了这浔阳城,二人相见,却是都笑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二人心有默契,竟是选了同样的地方过活,一个是开了铺子买豆腐,一个是摆了小摊写书信。   倒像是多年的好友一般。   当然生活也不都是这般顺风顺水,比如会有人来找找茬。   “小白脸!”   这么一声中气十足的吼声喊来,秦煜不由地就心肝一颤,手指更是揉了揉自家耳朵,耳朵天天被这么摧残也不知道会不会聋。   秦煜一抬头,就看见一个彪形大汉坐在了自己前头,刚好把花奴儿挡了个严严实实。而那人的表情则是狰狞无比,可嘴巴里头说出来的声音却是小了很多,好像怕被什么人听到似的,   “小白脸!我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以后不准再在这里吃豆腐脑!小心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秦煜看着对面那个装作十分凶神恶煞的张屠夫,心里头当真说不出来是什么个滋味儿,当下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后,就接着吃自己手里头那份豆腐脑了。   可那张屠夫见小白脸一点都不理他,心里头可就气得不行了,可不待他发出火来,花奴儿就又端着一碗豆腐脑过来了,   “倒也不知道你们两个关系为什么这么好,每次都一起吃早饭。”   那张屠夫听了,立马就笑了起来,一张脸皱得跟菊花似的,当下还伸出手去拍了拍秦煜的肩膀,   “秦小哥仗义!是我见过最最仗义的了!”   花奴儿听了,当即就轻笑一声,   “他那么个文弱书生,还能怎么个仗义法?”言罢,还戏谑地看了秦煜一眼。   秦煜听了,也只能尴尬地咳嗽了两声。   可这幅画面到了张屠夫那里,就变成了他们两个在眉目传情了。当下小嘴一撇,就开始闷不作声地吃东西了,那表情,真真委屈死个人。   秦煜也不忍心,对着花奴儿就说道,   “奴儿,我得替张大哥跟你说件事。”   花奴儿先是一愣,   “什么事?”   秦煜先是看了看那个呆若木鸡的张屠夫,然后才对花奴儿说道,   “那就是,张大哥他,想娶你!”   说罢,也再不理会那个满脸通红的张屠夫和那个一脸诧异的花奴儿,将自己的家伙事儿一拿,就出了这摊子。   可刚刚出了铺子的秦煜却又将自己的身子隐在一个摊子后头。   因为前头多了个熟人。   “许师哥许师哥,你瞧,我戴着这朵株花好不好看?”   面前的这个少女烂漫天真,一派喜色,头顶上还插着刚刚从小摊那里拿来的株花,眼睛里头晶晶亮亮,就等着面前的青年来夸上一夸,所谓少女情怀,大抵如是。   至于那个背对着秦煜站着的青年,秦煜倒是看不到面容,可秦煜就是知道,这人是许藜。   正阳宗传言,许藜已于几个月前醒来,只是修为不再,前尘俱忘,索性灵根未失,依着许藜金系单灵根的资质,想来不过百年,便又会结丹。   从此又会是新的一辈子。   许藜听了那少女的话,好似轻笑了一声,秦煜站在远处,自是听不真切,只是看许藜的动作,像是重新将那朵珠花插在少女的头顶。   然后许藜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这样插才漂亮。”   还是那般温柔厚重。   秦煜听着,不由就红了眼眶,水汽朦胧中,好似看见那个少女红着脸垂下了头。至于许藜,则像是从怀里拿出什么东西,在少女低垂的头底下晃了一晃。   那少女见了,立刻就要伸手来抢,可许藜却是将那东西高高举过头顶。   然后秦煜便就瞧见了,那是一枚荷包。   “小玉既是绣了东西给师哥,怎的还藏着掖着?”   小玉听了,自是羞涩难言,   “人家还没绣好,师哥怎的就抢去了!”   “依我看着,这荷包早就绣好了。莫不是小玉想在什么特别的日子再送给师哥?”   那个小玉听了,却是再不动作。   “既是有心相守,又何苦再多等一日?”   既是有心相守,又何苦再多等一日。   说得真好。   “你怎的不过去见见他?”   就在秦煜这厢自行思索的时候,却又有一句话自他背后而来,秦煜闻言当下便就惊了一惊,可待秦煜回头看见那人的时候,却是又愣了一愣。   “爹……额……秦峰主。”   秦怀安站在秦煜近处,看了看远方的许藜和小玉,这才又又对秦煜说道,   “许藜醒来之后对谁也不亲近,唯独对着小玉有些笑容。小玉,小煜,倒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意。”   秦煜听了,却是心中涩涩。   “许藜对你的心思,我向来是知道的,甚而当时还想着你能和他有个结果。倒也不知,后头会发生那么多事。呵,老天果然是个爱捉弄人的。”   “峰主言重了,其实一切皆是秦煜自己咎由自取。”   秦怀安听到秦煜如此说,却是抬起眼睛看了看他,   “你真的不去再见见许藜?”   “我答应过他,再不见他。今日知他安好,便就已经足够。”   说罢,就露出了个极为璀璨的笑容。   秦怀安见了,也略略露出些笑意,然后侧身一转,就准备离开,可秦煜却是出声喊住了他,   “秦峰主留步!”   秦怀安闻言顿足。   “之前夺舍之事,非我强求,后日种种亦是阴差阳错,非是我有意为之。但无论如何,总是秦煜欺瞒峰主三十余年,秦煜在此,再向峰主致上一歉。”   听了这话的秦怀安却没有言语,静静站了一会儿之后,才又往外头走,只是嘴里还是说了一句软话,   “其实在我心里,你一直是我儿子。”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几章就是在交代每个人的结局~今天的是花奴儿,许藜,秦怀安~大家晚安~   话说小亏在撸新文啦~   ☆、执手相携修仙路   今个儿一下子见了两位熟人,这可让秦煜有点无措,所以秦煜坐在自己摊子前头就开始发呆了。可就这发呆的一小会儿功夫,前头却是来了客人。   秦煜顺着那人的手往上一看,当下就咳得直不起腰来了,   “无极族长。”   也亏的秦煜是个有眼力界儿的,不然依着前头这个黑衣黑帽黑眼罩的扮相,那便就是他的亲儿子也认不出来。   亲儿子?   秦煜一愣,又抬头看向无极。   眼前这人别别扭扭的,脸上虽然挂着一幅傲慢神情,可那双手却是在底下绞来绞去,好像有什么难为情的事情要做。秦煜见了,也只好撇了撇嘴。   “当初要是知道你就是秦煜,我一定不会带你回北地的。”   秦煜闻言,先是一愣,转而一想,这才明白过来。   “当时臭小子从外头回来的时候,气息奄奄,满身是伤,便是命都丢了半条。本命凤凰,那是跟自己的命一样重要的东西啊!可臭小子躺在床上就是不肯让我给他治,只是不停地流着眼泪,连话都不肯多说半句。”   “能伤人至此的,除了爱,还有什么?”   “我和他母亲实在看不过眼,给他用了药才勉勉强强让他入了眠,可昏昏沉沉之际,却听他‘哥哥’‘哥哥’喊个不停,然后我们就知道,这孩子是动了真心了。”   “我不知你是否瞧见过,他的胸口那里有道细细的红痕,那便是我为他医治之时留下的,可他偏偏不让我消去,说是留着,才能记着。”   “那时候我就觉得,臭小子入了魔怔了。”   “后来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就把你逮了回来。其实那时候我挺高兴的,觉得这才是我们家的孩子!可当我知道他在用梦魇的时候,我就高兴不起来了。”   “所幸他没有执迷不悟。可看他没有你的样子,我这当爹的,也是心疼。你,回来,好不好?”   话说道这里,无极的神色已经变得温柔无比,便是秦煜他自己的眼中,都泛出了些许水汽。   秦煜自己从来都不肯想,或者说是不敢想,当日凤染离开飞阳峰的时候,是如何的心痛折磨,之后他在凤鸣城吃药救治的时候,又是怎样的心灰黯淡。   总是他秦煜,欠了凤染。   以至于现在事事蹉跎,难以成双。   “无极族长,想来您也知道,我现在不过是凡人一个,从此只能有百年寿数。便是我回去了,又能如何?让凤染看着我年年衰老,岁岁枯萎?我再回去,不过是徒增伤感罢了,倒不如让凤染就此忘了我。”   无极听到这里,却是苦笑一声,   “你觉得,他能忘得了你吗?”   迷迷糊糊之中,秦煜回到了自己的小屋,可他脑袋里头翻来覆去地只有无极最后说得那句话。   “你觉得,他能忘得了你吗?”   是啊,凤染忘不了他,他也忘不了凤染。可若让他留在桃花坞那么个四方天地去享尽千年寿数,他秦煜决然不肯为之。   怪只怪他当日太过自以为是。   “秦道友倒让我好等。”   秦煜闻言,连忙用宽袖擦了擦自己的双眼,可等到秦煜看清来人的时候,心里头却是愣了一愣,   “归云道长。”   归云听到秦煜如此唤他,脸上就有了点苦涩的意味,可一双眼睛却是直直地盯着秦煜瞧,   “便是秦道友都要与我生疏吗?”   秦煜听了,略一敛眸,嘴上却是问起了不相干的话,   “归云道长怎么到浔阳城来了?”   归云见秦煜不回答自己的问题,便就知道他也还在介怀归风之事。是啊,这世上哪会有人讨厌归风?倒是自己,从来都是讨人嫌的那个。   “楚枫下道友和楚梓言道友要结契了,我前来观礼。”   秦煜听了,却是一惊,   “楚枫下和楚梓言?”   归云点头,“不错。”   楚姓二人能够有情人终成眷属,秦煜自是开心无比,可凝结在秦煜心里头的,还有一事,   “楚梓言的脸,还是那样吗?”   秦煜问得小心翼翼又饱含期许,深怕归云会说出什么让他难以接受的话来。可归云还是说了,   “九转雷火造成的伤痕,如何能消得掉?便是她楚梓言当时能捡回一条命来,都是借着她单系水灵根的天赋和楚枫下冰系灵力的加持。”   秦煜听了,也只得喃喃,   “不错,倒是我太天真了。”   看着秦煜那副怅然若失的面貌,归云也是不忍,   “红颜枯骨皆是皮相,哪里有那么重要?楚枫下既是决定要娶楚梓言,就必然不会嫌弃于她。”   “我明白,只是我依旧不忍。梓言那么个温柔美好的女子,我却累得她容貌尽毁。”   “归风那么个天真纯粹的人,不也被我累得受尽骂名,无所可依?”   秦煜没有料想到归云居然会对自己说这些,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可还不待他理出个头绪来,归云却是又开了腔,   “我一直妒忌归风,妒忌他享尽世尊宠爱。可等到我真正成了掌门以后,才发现事实远非如此。”   “太一至宝五色泉,当真只是个笑话。洗伐灵根之说如此无稽,我当时怎就信了,甚而还为了这虚无缥缈的谎言,害死世尊,嫁祸师弟。甚而到了现在,成了孤家寡人一个,便是找个说话的,都没了可能。”   “当真是愚不可及。”   秦煜听到这里,倒是比归云更要心痛些,   “你我倒成了那‘同是天涯沦落人了’。”   可归云闻言却是摇了摇头,   “我跟归风中间隔着世尊的血海深仇,你和凤染之间又隔着什么了?既是有机会在一起,干嘛还要彼此折磨呢?”   秦煜听了,却是沉默。   “我活不久。”   可归云却从须弥芥里头拿出来一个小瓶,   “那五色泉洗不了灵根,却能修复灵根。”   然后秦煜便就募地抬起头来。   华灯初上,新灯摇曳。   秦煜有点激动也有点害怕,因为他觉得凤染回来。   昨日,他不就来了吗?   可就等了这么一小会儿,秦煜就有了点坐立不安的架势。是谁说的,所谓等待,就是对所等事情完全没有把握而又对别的事情完全没有心思。秦煜他此刻,就处在这么个煎熬里头。   若是凤染来了,要说什么?说我可以重塑灵根了?还是直接装死免的害羞?秦煜觉得自己活了两辈子都没有这么纠结过。   就好像,好像要出嫁一般。   好吧,就是出嫁。   只是新郎,你好像迟到了吧?   所以秦煜念头一转,就变成了等凤染来了,看他怎么好好收拾他!   然后便就像趁着他心思一般,门那里“吱呀”响了一声。秦煜回头,便就看见凤染映着灯光,站在门口。   然后在这一刻,秦煜忽然就明白了。   原来兜兜转转这些年,就只是为了让我在一回头的时候看到你。   如此,真好。   秦煜再不迟疑,当下脚下一动,就到了凤染身侧,额首一仰,就吻在了他的嘴角。   从此天高路远,执手相伴。 作者有话要说:  首先要说完结啦~撒花~再撒花~转圈~再转圈~这是小亏的第一篇文,问题很多~也太仓促~所以谢谢大家捧场至此~特别是给小亏鼓励的诸位小天使~   然后再说最近会全文捉虫~番外怕就不写了~要是有特别喜欢的可以跟小亏说,小亏再写~归云归风以及莫子元鬼谷子的故事都是以后再写仙侠时候的cp~   最后说小亏开了新文~<跟着县令去种田>~希望大家支持!   再次谢谢大家捧场~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艾斯爱玩火=3=】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